第五卷 折桂令
第二百零八章 皇帝的初戀
趙宗實兄弟幾個坐在他的兩邊，定定地望著他。
「這，聖人的安全要緊。」他身邊的太監胡言兌小聲道。
「明天是陳希亮和皇后妹妹的婚禮。」趙允讓開口了：「宗實。」
「嗯。」陳恪點下頭。這時候，便聽門口一陣騷動，接著有人歡呼道：「官家到了！」
官家就位后，婚禮繼續進行。在司儀官的高唱聲中，新郎官披紅挂彩，新娘頭戴蓋頭，兩人牽著用紅綠彩緞綰成象徵恩愛的同心結，相向緩緩而行。
「滿院子都是寡人的臣子，有什麼好擔心的？」趙禎搖下頭，看見了高人一頭的陳恪，招手叫他過來道：「寡人給自己找了個護衛，這下放心了吧？」說著不容分說，擺擺手道：「快奏樂吧，別耽誤了吉時。」
真讓他猜對了，趙禎確實與他同病相憐，儘管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但現在想起來，還是依然觸傷滿懷……
夫妻交拜，便由引導送入洞房，前面婚宴開席。
「領教到我那王叔的厲害了吧？」趙宗績前後腳到了，站在陳恪身邊道：「這必定是他支的招。」
陳恪看看官家，一臉愛莫能助。
「是。」陳恪點點頭，便要往外走。
趙宗實卻沒十分明白其意，還是望著父親。
但陳家的后廚也沒閑著，蔡傳富帶著十幾個徒弟，正在那裡同時用八口鍋炒菜。
「正要與你說，我父親幫我牽上線了，那邊答應有機會幫
「回稟官家，是炒菜。」陳恪道。
「父親。」趙宗實趕緊應一聲。
但就那一眼，陳恪便感覺出，絕不是鄙夷或者氣憤的目光，而是一種緬懷和讚賞的眼神。
「去陳家？」趙宗實還沒說話，趙宗暉先蹦起來道：「父親，我的臉往哪擱？」
待拜完姑舅，新郎新娘便由陪伴引導，新郎站立於東、新娘站立於西，新娘先拜、新郎答拜，男子以再拜為禮，女子以四拜為禮。
剛剛列隊完成，便聽到一聲拉長音道：「聖人駕到……」
聞到外面菜肴的香氣，趙禎縮縮鼻子，不禁食指大動，問侍立在一旁的陳恪道：「這都是什麼菜，怎麼這麼香？」
人們全都平息凝神，肅容而立。
「最後，這又是十三盡情表現出謙和、平易近人、不為己諱的好機會。」趙宗輔看看十三弟道：「更加堅定那些官員對你的擁戴。」說著轉向趙允讓道：「父親，我說的對么？」
「是啊，臣妾也很懷念民間的飯菜。」曹皇后也開腔道。
「你只管去取。」趙禎笑道：「隨便端兩盤，誰還能在裏面下毒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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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希亮的陪同下，一身絳紗袍、頭帶通天冠的大宋官家趙禎，與頭帶花釵冠、身穿龍鳳珠翠霞帔的曹皇后，出現在陳家的院子中。
「行，我昨日也已經
汴京百姓是袖手驕民，平素里等閑家中都不做飯，更不消說這種招呼上百位親朋的婚宴了，從餐具桌椅到吃食酒水，一切都是由酒店一條龍負責。陳家的婚宴，交給了與樊樓齊名的任店負責，酒店裡早就準備了一上午。把酒菜裝籠，用大車推到主顧家中。
那是皇帝的初戀。
「諸位平身，今日是陳司諫伉儷大喜的日子，寡人可不能喧賓奪主。」趙禎笑容溫和道：「把衛士都撤出去，讓人渾不再在。」
陳恪心裏這個鬱悶啊，深吸口氣，準備迎接皇帝諸如「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荒謬無禮」之類的痛斥。趙宗暉也心中暗爽，教你小子連吃啞巴虧……
「怎麼說，曹氏也是你的姨母，回頭備一份禮，明天帶你三哥去一趟吧。」
「見到陳恪，你讓老三當眾跟他道歉，當著越多人越好。你也要熱情點，這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趙允讓淡淡道。
「柳家那丫頭是個好姑娘，雖然脾氣大了點，但很善。」官家的消息，顯然很久沒更新了。
「今天官家來。」趙宗績道：「我與趙宗實陪坐，到時候，興許能看出些端倪。」
十五
「父親這個主意高！」趙宗輔卻品過味來，贊道：「明天他家辦喜事，當著眾人的面，那陳三郎是龍也得卧著、是虎也得盤著，肯定不會讓你們難堪，此其一。其二，三哥身為王子能誠懇道歉，誰看了都會真心稱讚，那些不好的流言自然煙消雲散，反而會說姓陳的不懂事，連帶著那《黑窩銘》，也成了他的意氣之作。」
陳恪羞澀的笑笑，想打個哈哈混過去，誰知那趙宗暉出聲道：「叔叔說差了，陳家兄弟的未婚妻姓蘇，不姓柳……」
「你也別沮喪。」陳恪反過來安慰趙宗績道：「趙允讓再厲害，架不住一幫兒子不省心，按下葫蘆浮起瓢，這就是我們的機會。」說著壓低聲音道：「那件事，你進行的怎樣了？」
「具體該幹什麼，請父親指示。」趙宗實輕聲道。
「不久前退掉了……」皇后小聲道：「一直沒跟官家說。」便簡單把來龍去脈講給官家聽。
「這是什麼意思？」陳恪不禁暗暗奇怪，莫非皇帝與我同病相憐？
趙允讓終於笑了：「知大勢者，老四也！」
「微臣春闈之後就完婚。」陳恪尷尬道
「恭迎官家，恭迎娘娘。」來賓齊齊行禮道。
一欸開席，穿青衣戴白帽、乾乾淨淨的夥計們，便端著大條盤子來回上菜。不一會兒，各色冷盤熱菜蜜餞，便擺滿了設在天井裡的餐桌上。官家所在的一桌是在堂屋中，因為要保證安全，所以吃食酒菜都是從宮裡帶來的。
「我……」趙宗暉登時如泄了氣的皮球：「去。」
「哦？」趙禎驚訝的看一眼皇后道：「你不是說，雲熙給柳家丫頭定了陳家三郎么。」
待二人在堂前立定，便有男方女親端上秤桿，陳希亮拿起來緩緩挑開蓋頭，露出新娘那張嬌羞嫵媚的臉。在場來賓不禁暗暗嫉妒，心道陳司諫好福氣，討了個樣樣出挑的婆娘。
誰知道趙禎只是看看陳恪，便陷入了緬懷的沉默中。
趙允讓這時雖仍在躺椅上，但已坐直了身子，在急劇地想著。
胡言兌無奈道：「還是老奴去端吧。」
「這老胡真是小心。」官家笑眯眯地看看陳恪道：「小子，你爹都成婚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得抓緊了。」
兩人趕緊轉出，便見一身紅色的大內侍衛、還有手持拂塵的太監，從門口湧入列隊，賓客們也紛紛在侍衛身後立好，原先熱鬧的場中，變得肅穆起來。
陳恪的目光剎那變得陰冷，竟看到那趙宗暉低下了頭。
「端兩盤進來嘗嘗。」趙禎頗為意動道。
「球。」陳恪啐一口，這時候賓客基本到
女孩子知書達理、嬌美溫柔，讓從小被刻板的禮儀所管束的小皇帝，把她當成了心中最愛的人，理所當然的皇后。可以想象，這是單純的喜歡，不摻一絲雜質的愛情，惟其如此，才能令人不顧一切——趙禎壓住多年以來，對劉娥的恐懼心理，像太后袒白了自己的戀情，並一臉堅定道：「我要娶她！」
「要不我能那麼沒信心么。」趙宗績嘆口氣道：「論起心計來，咱們綁一起，也玩不過我那王叔。」
在司儀的高唱聲中，一對新人先拜了先靈並天地，再拜官家夫婦……本來是該拜姑舅，即公婆的，但陳希亮父母俱亡，家中長親也不在京城，所以便由天下萬民之父母來受這一拜。
任店自然會做炒菜，但炒菜必須現炒現吃，從酒店送到家裡，便會減色不少。加上陳恪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要把這揚名立萬的機會，留給自己的徒弟傳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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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和曹皇后坐于堂上，一東一西，新郎新娘先在西階下北面拜舅，再在東階下北面拜姑。趙禎頷首微笑，曹皇后卻動了情，不住的擦拭眼角。
「你的臉值幾文錢？」趙允讓冷冷道：「不去也行，家法伺候。」
「不行。」胡言兌攔住陳恪道：「官家不能用外面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