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折桂令
第二百二十二章 硝煙散去
正睡得天昏地暗，門被猛地推開了，趙宗績衝進來，興奮的掀開他的被子道：「別睡了，別睡了……我靠，你怎麼啥都沒穿！」
「所以他沒有展現那廉價的寬仁，而是順勢解除了我的官職，且讓包拯繼續追查下去，這既是提醒善於察言觀色的相公們的信號；又是個對付十三的伏筆。」趙允讓緊緊攥著枯瘦的雙拳，指節都發白了：「他今天，存心就是想廢了十三的！」
「我家老子講得是『親力親為』，二十歲以前，不許我們雇傭人力。」
「還有最後一個。」趙宗績不好意思地笑道：「今天我去給官家請安，他對我說，要我收收心，過些日子準備上學。」
被老包留到四更天才回家，陳恪腳都沒洗，便倒頭大睡。
現在情況翻轉過來，趙宗績不求別的，只要日後能被公正評價，他就心滿意足了。
「恭喜你爹，也恭喜你。」陳恪擁著被子道：「還有什麼好消息，一併講出來吧。然後咱們去吃飯，當然你請客。」
「去你的！」趙宗績鬱悶道：「我更不敢踏足那種地方！」
陳家陳恪房中。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么。」趙宗績笑道。
「這分明是為堵住悠悠眾口的一招緩兵之計。」陳恪搖頭道：「念書需要幾年吧？歷練需要幾年吧？這功夫，足夠官家廣種薄收，生出真正的皇子來了。」
所以趙允讓父子的悲劇，從那時候便註
「這不一直沒顧上么。」陳恪笑道：「怎麼，你準備送我幾個王府的宮女？」
「官家說，要為宗室子弟開一所皇家學堂，請最好的老師施教，學成之後，還有可能允許我們考科舉、甚至真正外放當官呢！」趙宗績興奮道：「終於見到擺脫樊籠的希望了，你說我能不高興么！」
「天大的好消息！」趙宗績壓不住的激動道：「今日早朝上，官家命建言立儲，卻沒人敢提趙宗實的名字！」
「是反常。」趙宗懿回憶道：「這意味著什麼呢？」
反觀趙宗績，有多少人奉承趙宗實，就有多少人擠兌他。在一個不論做什麼，都會被貶得一文不值的環境中，他就是有心殺賊、也無力回天。只能裝瘋扮傻，默默仰望趙宗實的背影。
「難道他就等著，有人說出十三的名字么？」趙宗懿悚然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也不可忍。當忍無可忍，自然無須再忍。
一坐上去，趙允讓的淚就淌下來了。
「拜託，我也不敢肯定啊。」歷史已經悄然改變，陳恪也不敢說，一定會怎樣了。
大臣們退朝後，因為衙門各不同，有的朝宣德門、有的朝東華門走去。
「送你幾個倒也無妨，可你也說不準，其中有沒有皇城司的密探。」
「呵呵……」趙宗績訕訕一笑道：「我可是剛正經沒幾天。」
「有么。」陳
「不好說。」趙允讓搖頭道：「但一旦被否定，十三就沒有機會了，我們不能冒險！」
「感謝不能光靠嘴。」趙宗績搖頭道：「走，我請你下館子，吃了飯，再帶你去個地方。」
「還有，我那王叔不再知宗正寺，他的位子由我父親接替。」趙宗績激動道。這對他非常重要，因為宗正寺是管趙姓宗室的。宗室的一應錢糧俸祿、襲爵晉級、乃至生老病死，都受這個衙門的管束。趙允讓擔任大宗正十年，不知道假公濟私、刁買了多少人心。不知多少人，為了巴結他而奉承趙宗實，這才把趙宗實的名氣抬了起來。
「我怎麼覺著你幸災樂禍呀。」趙宗績笑罵道。
「看到這麼好的身材，自卑么？」陳恪嘿然一笑，把被子扯回來，裹住下身坐起來道：「有什麼好消息？」
「不可能的。」趙允讓嘆口氣道：「為父一開始也是震驚，但回過味來之後，才越想越是后怕，越是佩服韓相公，不愧是一代人傑，真是冷靜的可怕，竟能在那種環境中，洞悉到危險，幫我們避過了致命的打擊。」
「我看我還是自己找吧。」
「錯怪？」趙宗懿瞪眼道：「孩兒可是親耳聽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他先推三阻四、後來乾脆橫加阻撓，我們早就一舉定江山了！」
「不錯，一旦十三的名字被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陳恪笑道：「何況我也是自保，讓趙宗實當上太子，我陳家就只能避禍海外了。」
在兒子的攙扶下，趙允讓步履沉重的走出宣德門，登上了王府的馬車。
「你好像很有經驗。」
「可若是按父親所說，十三現在怕是在官家那裡討不到喜了吧。」趙允讓道：「未來豈不希望渺茫？」
趙宗懿這三十幾年來，還從沒見父親如此傷心，不禁憤憤道：「沒想到姓韓的竟跟我們這麼大仇。咱們真是瞎了眼，昨天還去低三下四的求他！」
「我現在很正經的。」春闈之前，陳恪都不敢再去花街柳巷，以免授人以柄。
「父親，兒子怎麼聽糊塗了。」趙宗懿撓頭道：「他明明是攔著不讓舉薦十三，你怎麼說，他是幫我們呢？」
「父親……」
「能當上領導的都不傻。」陳恪不以為意道：「誰還不知道見風使舵？」
「啊？！」趙宗懿變色道：「不會吧！」
「你現在都二十一了。」
「唉……」趙允讓蒼聲一嘆道：「這次其實怨我，真是小瞧了趙禎。原來再面的官家也是皇帝，也一樣容不得權威被挑戰。」其實是趙允讓長期壓抑的報復心，毀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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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趙宗績卻看得很開道：「只要能不當米蟲，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意味著，他想主導這次朝會。」趙允讓面現恨色道：「他肯定早就知道趙宗漢的事情，也知道那幫言官，會在這次早朝上發難了……」趙允讓何等精明，一旦冷靜下來，他便發現，官家就像個高明的獵手，巧妙的布局，隱蔽的埋伏，就等著獵物一頭撞到槍口上。
「那你比我還可憐，我好歹是個有期，你直接無期。」陳恪洗把臉，對著鏡子梳頭道：「我就郁了悶了，你說大男人的，留這麼長的頭髮，還不許披散著，每天都得跟個娘們似的，梳上半天頭，也不知老祖宗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然如何解釋，他明明已經掌控了局面，卻一反常態的大談立儲之事呢？」趙允讓恨恨道：「要是早這麼痛快，又怎會拖到今天？所以這其中，一定有詐！」
「不過說真的。」趙宗績深深望著陳恪道：「我真不該如何感謝你！」沒有陳恪的支持與謀划，他這次是沒可能絕處逢生、化不可能為可能的。
「哪裡異樣了？」
「胡說。」趙允讓搖搖頭道：「你不要錯怪韓相公。」
「他的話太多了。」趙允讓道：「從今春犯病恢復后，他基本上便臨朝淵默，任幾位相公主導朝會
「上學？」陳恪奇怪道：「你都這麼大了，上什麼學？」
「要求倒不高。」陳恪笑起來道：「保持住這種心態，因為你將面臨一場曠日持久的競爭，而且后妃們的每一次妊娠，都會是你們的噩夢，並且是有可能醒不來的那種。這，需要多粗大的神經，才能堅持下來啊！」
「手腳指甲也是受之父母，怎麼也沒見你一直留著？」陳恪撇嘴道。
「這不抬杠么？留那麼長指甲，我不穿鞋了，不用手了？」趙宗績苦笑道：「好了好了，你也別抬杠了，我知道該送你什麼了！」說著笑道：「你說你一個大財主、大才子，現在還是個大名人，身邊竟沒個伺候的，這合適么？」
聽了父親的話，趙宗懿低落道：「那十三未來還有希望么？」
「嗯。」趙宗績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晚些時候，我再帶你去人市看一趟，幫你挑選幾個可心的。」
「你不是說……」趙宗績壓低聲道。
「有！」趙允讓終於露出笑容道：「韓相公做了初一，將來就會做十五，他是個天生的贏家，既然敢下注在十三身上，最後就一定不會輸。」說著深嘆一聲道：「只是我可能看不到那天了……」
「有時候，不幫就是幫，幫了反而害了十三。」趙允讓道：「你沒有察覺出官家有何異樣么？」
「他真得會搖頭么？」趙宗懿不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