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折桂令
第二百五十五章 春闈
沒地兒講理，只好咬牙脫了。眾舉人飛快的扒成光豬，把衣裳裝在個籃子里，考牌壓在最上面。待他們進去后，會有兵丁過來，把他們裝衣服的籃子和考箱提到出口處檢查。
一被扯住，陳恪馬上反應過來，這時候要是不吭聲被帶下去，那就叫個黃泥巴落到褲襠里，作弊的罪名就算坐實了！
況且今次還有文壇盟主歐陽修坐鎮，更是長篇險韻、眾制交作。以至筆吏疲於寫錄，僮史奔走往來。間以滑稽嘲謔，形於諷刺，更相酬酢，往往鬨堂絕倒。可謂一時之盛事，前此未之有也。
當然，還有小郡主的愛心點心一份。嗯，郡主的手藝愈發好了，還沒進考場，就讓陳恪吃了個精光。
不過水溫也只能說是不涼。許多人壓根沒沾水，就跑出澡堂，趕緊用毛巾裹住身子，哆哆嗦嗦蜷成一團，等著兵丁把衣裳籃子送進來。
這時候，又過來兩個軍卒，想要一起把他往外拉。
真叫個人生得意、揮灑無忌，卻也為後來引出十分的麻煩，不過這是后話……
冬天的衣裳太多，朝廷也不可能再像秋闈似的提供衣服。所以稍後還得穿自己的。但這不意味著搜查就鬆了，恰恰相反，因為會試其實就是最後一次淘汰，檢查起來比秋闈要嚴格十倍：
「別磨蹭，後面還有十幾組呢！」考試官訓斥一聲，便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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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出沒有白費的，陳恪不惜重金、費盡心力將嘉佑學社，打造成汴京城最具影響力的社團之一。同時也讓他個人，具備了很強的影響力。至少他一句話，不管是不是嘉佑學社的舉子，全都閉了嘴、穿好衣服，出到外面領取考箱。
「不是。」搜檢官冷冷地望著他道：「你叫什麼？」
再表考場之外，時日飛馳，轉眼過了火樹銀花不夜天的上元節，就算是出了年。陳希亮和曹氏，又帶著一乾子弟，並年前抵京的宋輔……也就是宋端平他爹，往文廟拜、往文昌帝君祠拜、往二相公廟拜……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沒求籤。
又一轉眼，十八日到了，還是與上次一樣，一眾親朋前來壯行。但對諸位考生來說，這次可比上次遭罪多了……上次秋闈是八月里，雖然早晚秋涼，總體還算氣候宜人。
「怎麼了？你的考箱呢？」
「放開我！」身材高大是相對的，陳恪比他們還高半
不過也不用擔心他們無聊，一幫子文人騷客湊在一起，自然會沒完沒了的詩歌唱酬，消磨時光。而且與其他匆匆應酬、或一時興起之作不同，在鎖院期間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所以首首精雕細琢，佳作迭出不窮。
除此之外，還要求氈毯無里，皮衣無面，入場只准攜格眼竹考箱，不準帶片紙、隻字。當然洗澡也少不了。
「嘡啷啷……」禁卒們抽出兵刃，一邊朝陳恪怒喝道：「放開大人！」一邊就有人舉起鐵尺朝他砸去。
試問，誰還願意和一個小人來往？
不過陳家五個去考試的人中，僅四郎一個有這份苦惱，其餘四個都是鋼澆鐵鑄的身子骨，數九臘月也只穿單衣，哪會在意這點寒冷？
「不許行兇！」眾考生也回過神來，呼啦一下湧上前道：「他肯定是冤枉的！」
這種倒霉孩子不是沒有過，但朝廷制度豈能輕易改變？你要是不洗，信不信有人幫你扒光了？
很快，眾人都背上自己的考箱，卻見陳恪仍然兩手空空。
待五更鼓響，太學前先放三個炮，把柵欄子開了；又放三個炮，把大門開了；又放三個炮，把龍門開了。禁軍的兵丁出來列隊，然後是一干考試官，手裡舉
眾人頓時愕然，便見兩個高大的禁軍士兵走上前，一人扳住陳恪一隻手臂，便要把他往外拖。
陳恪的衣服單，看上卻倒整潔些，對眾人道：「多說無益，日後再作計較吧。」
等待的時間有些稍長，不過陳恪現在也是風雲人物，同組的士子基本都認識……至少認識他，所以小聲說話、閑聊打趣，時間倒也不難打發。
「沒找見……」陳恪見場中已無考箱，朝眾人苦笑一下，轉向搜檢官唱喏道：「請問，所有的考箱都在這兒么？」
「學生……」陳恪心裏咯噔一聲，但還是鎮定道：「叫陳恪。」
「陳恪……」搜檢官目光一沉道：「帶走！」
他這次的考牌上，寫的是「麗」字，是第四十四組，卻要比上次的要靠後了不少。這點是考試安排唯一的漏洞，考生領取號牌的那天，就知道自己是哪一組，大概幾時入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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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官差沒有喪盡天良，用涼水給舉子們沖澡。這麼多人一撥撥洗澡，足足用了幾十個灶燒水，才勉強供得上。
那搜檢官是禮部的一名主事，哪裡見過這麼蠻霸的考生？他感覺右臂像被烙鐵粘上一樣，痛得哇哇大叫道：「你敢襲擊考官，快把他抓起來！」
陳恪把那搜檢官擋在身前，大聲道：「帶我去見臨檢官！」
從官家那裡出來
現在可是正月里啊！也不知哪個腦殘定下來的，竟讓考生正月里考試，就算開封的冬天不算寒冷，可也在冰點以下啊！這真是坑苦了文弱書生……一個個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包得跟棉猴似的。考場又嚴禁煙火，想帶個暖爐進去都不行，真不知這三天該怎麼熬過去！
陳恪登時有些懵了，懷挾？怎麼可能呢？出門前還把自己的考箱仔仔細細檢查過，怎麼可能有小抄呢？
待到日上三竿，才輪到他們這組進場。嚴格的驗明正身後，一組四十人，被帶到左側院中，一個臨時搭起的棚子前。考官便板著臉道：「立即脫衣沐浴，在出口處領取你們的考具和衣物。」
之後幾日里，陳恪收到了京城老字號翰墨堂考箱文具六套。緞面絨里輕便手套八副、鹿皮護耳十二個、短毛軟靴九雙，以及各色護耳、護腰、圍巾……足足幾十件。樣樣都是價值不菲的精細貨，乃綺媚兒、齊憐兒、馮安安、張師師、姬杳娘、季艷娥等紅粉佳人送上的。
若非怕影響他休息，嬌娘們定會競相前來，親自送上甜蜜的祝福！
四更時分，一家人出發往學街。秋闈時，開封府鄉試在太學考，國子監試在國子監考。到了
按照規定，考生要穿拆縫衣服、單層鞋襪，禁帶木框、木盒、雙層板凳、厚褥棉被、卷袋、裝裹之類。且硯台不許過厚，筆管須鏤空。水注要用瓷質，蠟台單盤空心通底，糕餅悖悖要切開露餡……所以陳恪才會提前吃完，他捨不得小郡主那像藝術品的點心，遭那無妄一刀。
然而等了好久，也沒見有人進來，舉子們阿嚏成片，大聲鼓噪起來。這才有人進來，把裝衣服的籃子扔給他們。
這不僅是殿二舉……也就是八年不能再考的問題，他這個人的名聲，也就盡毀了！
「不會吧……」眾人不禁叫苦，這大冬天的洗冷水澡，凍感冒了還怎麼考？
除了多放了幾炮，一應流程與秋闈無異。像陳恪這樣經過一次的，自然毫無緊張可言，人家讓幹啥就幹啥便是。
當然這種待遇，不止陳恪有，蘇軾、劉幾……等一干奪魁熱門、少年才子統統都有！只是陳恪會填詞會度曲，因此更加招人罷了。
舉子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把衣裳穿好，才發現好端端的棉襖被拆來了線、棉靴也伸了舌頭，可見檢查之仔細。不過本來就形象不佳的棉猴，變成了乞丐狀，讓考生們倍感窩火，不禁大罵起來……
「去！」怒吼一聲，陳恪使出全身的力氣，猛地把四個兵丁彈開，說著一把抓住那考官的手臂，喝道：「賊子，爾敢陷害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