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風花雪月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理國（中）
「好好，咱們上路吧。」故友重逢，讓陳恪的心情豁然開朗，鬥志昂揚的踏上了「異國」的土地。
「這任判官和大理上層頗有聯繫，更重要的是，他與沿途路上的部族很是熟悉，能讓你們順利抵達大理。」出發那天，他親送使團南下，路上諄諄囑咐道：「據說大理國內也不消停，但具體什麼情況，還得到了才知道。我會繼續陳兵邊境配合你們，能做的就這麼多，其餘只能靠你們隨機應變了。」
這一日，忽而行到一處雄關險隘之前，王珪仰望了半天，說出一句：「這下得交過路費了吧？」
經過一番商討，為了安全起見，決定還是走茶馬道，等回去的時候，再走蜀身毒道……陳恪他們還負有一個秘密任務，就是摸清大理的山川地形，以備不時之需。
「大宋皇帝欽命出使大理國」！
就這樣白日行軍，夜裡下寨，每日最多不過行軍五六十里，在路上足足走了二十多天，所歷的艱辛罄竹難書，把王珪的腸子都悔青了。
「大理的佛學之盛，還要超過中原。」玄玉道：「小僧此去正好求教一番。」
陳恪用一種「你腦子燒糊塗了」的眼神望他一眼，道：「這是大理國的邊關。」
任判官也驚呆了，他見過的大宋官員，大都是些裝腔作勢、膽小如鼠之輩，就像那個王正使。沒成想到這個高大的副使，竟是個徹頭徹尾的狠角
只見寒光一閃，他的一隻耳朵便離開了腦袋。
「一兒一女。」玄玉一臉平淡道。
但王珪有著大宋官員花錢買平安的優良傳統，堅持要這樣做，他是正使，陳恪不得不給他面子。
除了天險之外，通過密林時，還有毒蟲叮咬，成群的蚊子鋪天蓋地，儘管陳恪已備好了充足的除瘴、驅蚊葯，還是有不少人中招發病，沒有走出大森林。
人馬必須緊貼著岩壁，才敢通過那些開鑿在絕壁上的，三尺多寬的道路，稍有不慎即跌落萬丈懸崖。若是兩隊相逢，進退無路，只得雙方協商作價，將瘦弱馬匹丟入懸岩之下，而讓對方馬匹通過。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幾乎每日都有搶劫犯光顧，而且胃口一次比一次大，甚至有人想讓他們把所有的物資、還有身上的武器都留下，空著手上路。
「檀越請稱呼小僧玄玉，或者喊一聲大師。」玄玉穿一身藍色僧衣，頭上帶著斗笠，手裡持著禪杖，腳下踏著木屐，面容寧靜地站在滔滔江邊，頗有出塵之意道：「小玉兒是我閨女的名字。」
「王公知道為什麼沿途的商幫，在交了保護費后，還要人人攜帶武器？就是為了保護貨物隨時拚命！」陳恪面沉似水道：「狼是喂不飽的，你得先讓他知道你會誓死反抗，他們才會掂量輕重。」
「天佑大宋！」將士們一飲而盡，把
按照王珪的意思，自然是破財消災，再讓那任判官幫著砍砍價，花點錢過去得了。陳恪不同意，說這樣只會招來更多的搶劫犯，要是一一打點，到不了大理，咱們就連底褲都不剩了。更何況咱們代表朝廷出使，碰上蟊賊都屈服的話，怎能讓大理國人瞧得起？
「好好好，你厲害！」陳恪豎大拇指道：「本以為你在家當奶爸，所以這次去大理才叫上你，教你出來透透氣。」
軍士捧來美酒，出征的將士人手一碗，張方平高高舉起酒碗，大聲道：「天佑大宋！天佑爾等！」
「哪裡話。」張方平正色道：「這次只是虛驚一場，就把蜀中鬧得雞犬不寧。那儂智高真要是聽說，蜀人都成了驚弓之鳥，說不定真會來的，到時候可就大難臨頭了。」說著抱拳行禮道：「我代蜀中百姓，拜託諸位了！」
之後兩天，又打退了兩撥襲擊。宋軍的弓弩，在百步以外仍有致命的殺傷力，那些蠻番手裡的弓箭，卻只有三十步不到的射程，要頂著弓弩前進七十步，死傷自然無算。蠻番們只是抵搶劫而已，又不是要拚命，見占不著便宜還很危險，打他們主意的部族陡然減少。
王珪徹底傻眼了，怎麼能這樣呢？也太不君子了吧？這才不得不向陳恪求助。
「哈哈哈……」陳
話音未落，兩面山坡上，出現了滿山遍野的軍隊，還立起了一面杏黃色的旗幟，上書「大理」二字。
「小玉兒！」陳恪驚喜的翻身下馬，開心道：「你終究還是來了！」
過河之後，使團遇到的第一個嚴峻考驗，就是如何抵達大理。要麼走茶馬道，經建昌府、善巨府到大理，要麼走蜀身毒道，經建昌府、會川府、弄棟府到大理。后一條路要近不少，但因為商旅不興，路況不好，所以並不會省太多時間。
還得當心頭頂上滾落的山石，陳恪他們就遭受過數次落石的襲擊，十幾名兵勇被當場砸死，傷者達幾十人。
「精良的武器，不該是擺設。」陳恪淡淡道，話音未落，一個穿著白袍的官員便挺起長槍，拍馬殺了出去，正是王韶。
讓陳恪他們在雅安雅安等待的幾天，張方平抽空為他們準備好了五百精銳護衛，五百民夫，兩千匹大理馬……其中一千匹坐人，五百匹拉車，五百匹備用，車上裝著足夠他們往返的糧秣軍械。張相公的能吏之名果不虛傳。
「虛張聲勢。」使團上下都很緊張，王韶卻笑起來道：「虛張聲勢，他們要是想和我們打，就沒必要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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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不幸讓陳恪說著了。在用錢和糧食打發走一撥蠻番后，那些人非但沒有滿足，反而呼朋喚友、奔
為了讓這些人不耍花樣，張方平扣押了他們的親屬，只待任務完成再放回。
溝通變得順暢起來，那頭人的部下撤走了，只留下幾個照顧他的僕人，跟著使團一道上路。
「不想死的話，讓你的人趕緊滾蛋，我們到了大理就會放你回去。」陳恪逼視著他道。
「把我們的旗幟也打起來！」陳恪大手一揮，一面火紅的旌旗緩緩豎起，上書一行斗大的大字：
玄玉和宋端平趕緊跟上，就這三人三馬，沖入亂成一片的蠻番陣中，將一個戴皮帽圍披風的頭領擒了回來。毫髮無傷，如入無人之境。
這還要歸功於王韶，這個暴力書生竟然深諳兵法，在他的指揮下，軍隊行軍下寨、攻守布陣，都有章有法，比帶隊的武官要強多了。正是有他這樣的牛人存在，陳恪才有硬來的底氣。
上橋之前，陳恪看到宋端平領著個熟悉的身影過來：「仲方，快看誰來了！」
陳恪不發一語，朝這些天來，受盡羞辱、早就憋到內傷的侍衛們揮揮手，一排弩箭便射了出去，慘叫聲中，那些衣衫襤褸的蠻番便倒了一片。
毒蟲之外，還有來自人的威脅。要說蕃人真是要錢不要命，使團帶了這麼多護衛，還是照搶不誤。你自報家門，沒用，過了大渡河，理論上是大理國地界，但實際上是三不管地帶。這裏盤踞的蠻番只認銀子不認人，
「這樣會不會太魯莽？」上路后，王珪依然憂心忡忡道：「招來報復怎麼辦？」
「阿彌陀佛。」玄玉合十，正色道：「還俗盡人道，事畢歸我佛。」
「你真敢下手？」看著滿地慘叫的蠻番，王珪顫聲道。
「不簡單啊。」陳恪贊道：「這才兩年時間，就整出個閨女來了。」
果然，儂智高率軍出川的消息，正是他們散播出來的，純屬子虛烏有。張方平將五人痛斥一番后，然後讓下屬將其中四人帶去益州，逐州逐縣地消除謠言。並命那任判官隨使團入大理，窮問儂智高的著實消息。
「安道公已經做得夠多了。」王珪和陳恪真心實意的抱拳道：「能在出境之前，得到你的大力幫助，真是我等天大的幸運！」
「定不負使命！」兩人肅容還禮。
任判官一通哇啦哇啦的翻譯，那人一臉桀驁，還待放幾句狠話。
但上路之後才發現，原來所謂的好走，也是相對而言的。一路上除了長途跋涉，風雨侵襲之外，還要經過許多人煙稀少的草原，茂密的森林，遼闊的平原。要涉過洶湧咆哮的河流，巍峨的雪峰，還要攀登陡削的岩壁。
那頭人嚇呆了，他極少見到這樣狠厲的漢人。
陳恪提著滴血的寶劍，冷冷道：「這不是商量，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