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風花雪月
第三百零四章 刺陳（中）
陳恪豎大拇指道：「各個都是絕色妖嬈。」
「抱歉世子，有的事情可以通融，有的事情沒法通融！」陳恪看都不看那禮單：「儂智高在大宋欠下累累血債，我們必須消滅他！」
「大人英明。」高陞泰苦笑道：「說來慚愧，那儂智高確實在特磨道。」
「天朝的官員，果然是不一樣。」高陞泰笑道：「咱不能好心辦壞事，就不強求大人了。不收美人，就用明珠代替吧。」說著不著痕迹的遞上一份禮單，陳恪掃了一眼，目光一凝，旋即玩味地笑道：「世子這份禮，太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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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回去的，只有陳恪、王韶、宋端平和玄玉和尚，高智升一直把他們送到門口，還熱情的派相府護衛護送，陳恪只是客氣了客氣，沒有推辭。
正事交代完了，陳恪便放開心懷依紅偎翠，欣賞高家的歌舞。年輕的官員們也在酒精和美色的麻痹下，開始放浪形骸。不少人還在那些熱情的白蠻女子的邀請下，拉著手下場跳舞。
但他沒有立即返回宴會，而是站在長廊中尋思了良久，又對跟出來的侍衛低聲吩咐幾句才轉回。
「儂智高在大理，著實買通了一些官員。」
更鼓響后，陳恪便向主人告辭，高陞泰盛情挽留，卻被他以「正使病中，不宜夜不歸宿」推辭。不過對其他人，陳恪卻網開一面，宣布有願意留下的，可以明天再回去，馬上引起
「希望大人能由此感受到，我們高家對天朝的崇敬和服從。」高陞泰恭聲道：「除了給諸位上使的，還有貢品和禮物，請大人幫忙呈給大宋皇帝和宰相。」
「這些土財主，真會享受啊。」一眾宋朝官員，雖然見慣了汴京的繁華，還是被相府的富麗堂皇深深震撼了。
「世子豪爽，下官感動。」陳恪搖頭苦笑道：「然而使節乃國家體面，我等不敢放縱啊。」
「世子還是不明白，我們只有嚴懲儂部，日後才不會再有人，敢於支援、容留我大宋的敵人」陳恪沉聲道：「世子放心，我們只取儂部，不會騷擾其它地方，且在消滅儂部之後，會第一時間撤出。」
這天他早早在門口相迎，卻只見那位副使陳恪，率領一幫宋朝官員前來。一問才知道，原來正使王珪來到大理后水土不服，勉強支撐了幾天，終究還是病倒了。
這時一群頭帶白色牡丹、衣領皆綉白牡丹的女子，以酒肴絲竹，次第而至。又有數十女子，頭戴紅色牡丹，衣領皆綉紅牡丹，歌唱《牡丹詞》，進酌而退。還有數十絕色女子，數人環繞一名賓客，溫柔周到的侍奉。
「當然可以。」陳恪換上一副笑臉道：「不過要快，下官等得起，邕州城的大軍等不起。」
「已備。」左右答道。
「容我跟父親稟報，請他
「太好了。」陳恪喜上眉梢道：「相國果然是信人。」
這些日子，高家已經探查清楚，廣源州確實已經對宋朝稱臣，從邕州通往大理的道路徹底暢通。而在邕州城，也確實有宋軍大規模集結的跡象。這讓高智升父子十分擔憂，萬一宋軍要是攪和進來，籌謀多年的大計，就有泡湯的危險了！
「不過……」高陞泰小聲道：「等我們去拿人時，才知道他已經先一步，逃亡了。」
「就不能通融通融？」高陞泰的臉色，變得不好看了。
登上馬車后，陳恪沒坐下，直接躺在車廂地板上，用一面盾牌遮擋身體。並認真建議宋端平道：「這可是普通的馬車，你最好也像我這樣。」
「……」陳恪眉頭緊皺，半晌方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請向相國轉達我們的要求——允許大宋軍隊進入特磨道，剿滅儂智高余部。」
「我們一定嚴密監視特磨道，儂智高一回來，就將他拿下。」高陞泰道：「至於特磨道的儂部，都是我大理的子民，並非亂匪，請放過他們吧。」
「這個……」高陞泰的笑容凝固道：「明白。」
「其實……」陳恪的手指，在那禮單上畫了個圈道：「給官家最好的禮物是什麼，高大人應該明白。」
「這怕是不行……」高陞泰一臉為難道：「
回到席上，陳恪便見李全朝自己點頭，意思是，已經把話傳到了，便若無其事的繼續耍樂。
陳恪定睛一看，那綢布上寫著四個字「歸路小心」，再回頭一看，在茅廁頂上，有個碗口大小的通氣孔，那簪子就是從裏面射進來的。
「腚兄，也讓你好生享受享受。」陳恪解開褲帶，坐在馬桶上。一邊暗下決心，等老子回去后，也要打造個豪華茅房。
宴到中途，陳恪想要解手，便在兩個美嬌娘的引導下，來到了後院的豪華廁所中。這絕對是他平生所見最豪華的茅房了，外面沒看清，但裏面金碧輝煌、白玉鋪地，馬桶都是檀木鑲著金邊的。竟然還有活水，從青瓷水槽中流淌而過，既能給人洗手，又能掩蓋如廁時的聲音，實在是太高級了。
主人敬一杯酒後，那些進酌的女子換裝出來，大抵簪白花則穿紫衣，簪紫花則穿鵝黃衣，簪黃花則穿紅衣。這樣喝了有十杯酒，這群女子的衣服與花也隨著換了十次。賓客們妖嬈在側，看美色迷目、聽絲樂悠悠，無不感覺如墜仙宮，好似在參加王母娘娘的瑤池宴一般。
「丟人比丟命強。」陳恪輕聲笑道：「不知是哪路神仙，真是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啊！」
八天後的傍晚，高陞泰在自家府上擺「牡丹花會」，宴請大宋使團。
賓客在廳中
「捲簾。」伴著他一聲令下，廳堂四壁的帷簾緩緩捲起，竟露出一面面由上千枝牡丹組成的花幕來。賓客們登時置身於花的世界，無需風媒，異香自出，郁然滿座。
「好叫世子知曉。儂部，是大宋一定要打擊的，這是汴京的官家和相公們定下的，下官一個小小使節，不過是具傳聲筒而已。」陳恪緩和了語氣道：「若是高家不肯借路，我們只好就此回國。只是到時官家和相公們問起來，為何高家要護著儂部時，下官該如何回稟呢？」
兩個侍女要為他解褲帶，卻被陳恪擋住道：「有人看著我上不出來，你們到外面等著去。」受過嚴格訓練的侍女柔順似水，自然以他的意志為準，告訴他哪個是擦下面的絹布，哪個是擦手的白巾，又為他點上一支香，才悄然施禮退下。
宋端平照做，但小聲笑道：「萬一要是虛驚一場，咱們可就丟大人了。」
相府的主宅在園林盡頭，乃坐北朝南的格局，面闊九開間，進深四間，上有重檐飛脊，下有白玉石基的殿式大門。宅前還有河水橫貫東西，上架四座白玉石欄杆的石橋。此時綻放華燈萬盞，輝煌如九天宮闕，比之大理皇宮也不遑多讓。
陳恪坐在主客位上，高陞泰相陪在側
「逃了？」陳恪眉頭緊皺道：「難道他知道大宋來人了？」
他正通暢痛快著，突然聽到一陣破風聲，登時寒毛直豎，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一根銀簪插著面前的木桶上，簪子上還叉著一片綢布。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你不答應借道，那在大宋皇帝眼裡，就是在包庇儂賊，到時候大宋軍隊強行進入大理，就不只是收拾儂部的問題了。
「就讓她們跟回禮賓館伺候吧。」高陞泰笑道：「將來若是上使不嫌棄，願意帶她們回國，是她們的福氣。不願意帶她們回去，能為我大理留下些貴子，更是我們大理的福氣。」
高陞泰一面表示慰問和惋惜，一面恭迎陳恪等人入府。雖然高家的老巢在滇東，但從開國起，其家主就把持著相國之位，這相國府自然修得巍峨輝煌。一進大門，是一條長達二十多丈的白色大理石鋪就的甬道，道兩旁是燈火處處、花香幽幽的廣闊園林。
他默默地提上褲子，默默地拔下簪子，端詳了片刻，便收到懷裡，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離開了這間豪華茅廁。
「明天就是約定的日子了。」陳恪緩緩道：「世子今天請客，怕是有話要說吧。」
高陞泰把宋使的反應看在眼裡，微微一笑，問道：「花備好了么？」
「知道了。」高陞泰笑得比哭還難看，恨不得把這傢伙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