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名揚京華
第三百零六章 憂傷
他到底是從哪聽來的？
令葉鈞頭皮發麻的事情出現了，只見陳國芸穿著條圍裙，正雙手濕潤的走出廚房，顯然是剛剛洗的手。
先是掀開那塊蓋著的紅布，然後打開琴架，蔥白的手指也開始有節奏的在上面彈奏起來。
「真沒有？」秦柔投給葉鈞一個吃定你的目光，「在廚房裡，我可是聽阿姨說……」
秦柔發覺葉鈞似乎聽呆了，看情形之前那些話也白說了，頓時撅著嘴道：「弟弟，你聽得懂嗎？至於聽得這麼入神？」
陳國芸會意，當下抽開身子，坐回沙發上，一副感興趣的模樣。而瞧著葉鈞似乎打算演奏一曲，秦柔也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
瞧著秦柔捧著便簽紙寫寫畫畫，葉鈞不由奇道：「先前阿姨跟你說了些什麼？」
陳國芸已經徹底懵了，她很清楚知道這首曲子的，來來去去也就幾個人。
葉鈞心臟猛然跳了跳，暗道一聲壞了，該不會之前在廚房裡，王莉真跟秦柔說了些什麼吧？
「說你呀。」秦柔露出一抹曖昧之色，先是瞧了瞧一旁看似道貌岸然的葉鈞，然後再朝陳國芸擠眉弄眼。
「當然，國芸這邊，姐姐會給你吹吹風，多撮合撮合。不過，能不能成，這還是要看你的表現。」
當王莉喜滋滋打算告別，葉鈞立刻表示要送王莉回家，誰想王莉死活不準，還一個勁吩咐葉鈞要趕緊回家休息，別累壞了身子。
「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陳國嘀咕一聲，她很確定自從來江陵后，就一直沒碰過琴，再說也沒琴能讓她碰。
一陣憂傷的弦律奏響，陳國芸與秦柔本能互視一眼，眸子里有著化不開的震驚與疑惑，因為葉鈞此刻彈奏的曲子，
「好吧，看你這麼老實的情分上，姐姐就替你隱瞞一次。」秦柔臉上蕩漾著一抹春意，伸出兩根手指，掐了掐葉鈞的臉龐，「不過以後可要記得，有了咱們家國芸，就不能隨隨便便沾花惹草，知道沒有？」
怎麼感覺比我彈的還要傳神？
細細打量著秦柔的神色，葉鈞心底微驚，這明顯擺著副早有預料神色的秦柔，似乎已經知道了他與白冰的關係。
「沒有。」
葉鈞聽得入神，一旁的秦柔也適時調笑道：「我告訴你，這可是國芸自己編的曲子，開眼見了吧？在外面可是聽不到的，不過，國芸，像現在這種氣氛，是不是不宜彈奏這首曲子？」
陳國芸一時間哭笑不得，繼而望向葉鈞，「小鈞，你也喜歡鋼琴嗎？」
葉鈞緩緩站起身，先是微眯著眼，擠去眸子里有感而發衍生的水霧，然後才轉過身子。
「沒事，阿姨只是交代咱們，晚上要記得鎖門，儘管這左鄰右舍都是好人家，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等等，美麗的大姐姐，您就算要開口說話，也不必說這麼大聲吧？」
「唉，算我怕你了，老揪著這問題不放。」葉鈞一時間頗為頹廢，「實際上，剛到江陵那一會，我很喜歡白警官，之後經常去白警官家裡做客，蹭蹭飯吃，也是為了多跟白警官加深關係。可是，白警官似乎心有所屬，對我不理不睬，現在更是為了躲我，跑到南唐市去了。」
葉鈞信誓旦旦舉起手，暗道總算矇混過關了，這秦柔與陳國芸住在一塊，還同一張床，這枕邊風吹起來，肯定喜事都
「你們怎麼了？」
瞧著葉鈞這迷茫的模樣，秦柔肚子里本就不多的委屈突然拔高一截，當下氣呼呼撅著嘴，坐到一旁。
這也難怪，上輩子，自從陳國芸不幸遇難后，葉鈞每晚夜深人靜，都會獨自彈奏著這首歌曲，似是思念香消玉損的玉人。當時的狀態完全處在悲愴之中，久而久之，這曲子就漸漸沾染上葉鈞的聞曲思人，也漸漸的不斷被葉鈞湧上腦門的悲傷修改再修改。
「普通朋友。」百思不得其解的葉鈞打算嘗試一番矇混過關，可這話，再一次讓秦柔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
這是一首上輩子陳國芸演奏次數最多的曲子，而且還是原創。據說是十六歲拜祭父母時，有感而發，所以就有了這首曲子。當然，曲子的調調多少因為陳國芸的有感而發，而透著一股憂傷。
瞧著王莉一副無論如何也不答應的姿態，葉鈞心知這樣下去也弄不出個結果，就與王莉道了別。只不過，心裏卻奇怪為何王莉老認為他需要足夠的時間調養身子，直覺告訴葉鈞，很明顯這與先前秦柔與王莉獨處有著直接的挂鉤。
當下心裏一動，陳國芸望向一旁的秦柔，目光透著一股詢問。
葉鈞一陣腹誹，敢情眼前的秦柔壓根沒從王莉嘴裏套到有用的情報，完全是在跟他瞎蒙玩幌子，這借勢更因勢利導的功夫，差點自己都被矇騙過去！
似乎也聽到這邊的動靜，陳國芸停止彈奏，然後轉過身子，好奇的望向葉鈞與秦柔。
「咦？你們兩個說什麼呢？說得這麼高興。」
「怎麼了？小柔，叫這麼大聲？是不是王阿姨有話交代咱們？」
秦柔先是
「別這麼看我，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懂音律，這是你的專長。」秦柔自然清楚陳國芸目光中的韻味，「當然，我也沒跟他提過這事，我保證。」
王莉、陳國芸相談甚歡，秦柔也趁機穿針引線，這一輪接一輪的開懷大笑，一度飆升到憶往昔歲月稠的回憶之中。當談起王莉是如何接受白華辰的求婚時，王莉倒不扭捏，畢竟到了她這歲數，像這種話題已經無所謂有，無所謂無，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閱歷與人生觀。
實際上，陳國芸的出發點僅僅是想調和一下氣氛，當然，也要借個話題，這樣才能打開話匣子，所以根本沒指望葉鈞能說出一些鋼琴家的大道理來。
對於秦柔撇清關係的言辭，陳國芸倒是全信了，因為隨著曲子的深入，陳國芸駭然發覺，葉鈞所彈奏的曲子，儘管與她創造的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本質上，要比她彈奏的更令人傷感，更令人省思。
葉鈞說完，就若有所思瞥了眼秦柔的眸子，葉鈞一直相信，一個人就算心裏能說謊，但這眼睛，卻不會。
好啊！
除了秦柔，就只剩下大舅陳佳華、舅媽蘇琳芳，以及堂妹陳國玲。
從秦柔眨眼即逝的一縷目光中，葉鈞看出來了，這代表著驚訝。當然，還隱隱透著另一股韻味，就是原來如此。
「啊？你剛才說什麼？」
誰知道，葉鈞也不作答，反而站起身，走到陳國芸面前，輕撫著琴鍵。
可接下來，陳國芸徹底震驚了，因為葉鈞彈奏的下一段，竟然是先前她壓根沒彈奏過的後半段！因為之前秦柔忽然
實際上，秦柔也清楚葉鈞有著濃厚的藝術細胞，華仔那部專輯，她也買了一盒磁帶，儘管是市面上的盜版製品，但音質也很不錯。
所以，不管是陳國芸，還是秦柔，都露出些許期待的目光，顯然是想聽聽葉鈞會彈奏什麼樣的歌曲。
一邊說著，秦柔一邊推著葉鈞，似乎打算將葉鈞推醒。
陳國芸僅僅是應了聲，但依然沒有停止彈奏的十根手指，只不過音律卻由低沉漸漸演化為輕靈舞動，堪稱奇迹般的無間斷轉換。
當下匆匆打量起四周，見房間里竟然還有著一架舊鋼琴，忙站起身，逃也似的坐到鋼琴前。
陳國芸自然清楚這閨蜜腦子裡都想著些什麼，俏臉一紅，還沒坐熱的屁股一時間就感覺是如坐針氈。
「芸姐，秦姐，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此刻，葉鈞臉上如以往那般，毫無半點值得玩味的成份。
「嗚嗚嗚……」當葉鈞彈奏完畢，秦柔忽然放聲大哭，「以後你們若是再敢在我面前彈這曲子，我一定不理你們了！」
「想知道？」秦柔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順帶著放下手中的便簽紙與簽字筆，「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你跟白警官是什麼關係？」
似乎節奏與我的極為類似，但明顯，他的那些起旋部分，明顯要比我的更好！
儘管不清楚秦柔給王莉灌了什麼迷藥，弄得一晚上王莉都嘮叨著「小柔好，小柔乖，小柔聰明」這些話。不過，像這種其樂融融的場面，是葉鈞喜聞樂見的，相信只要是個腦子正常一點的人，都不希望面對那種劍弩拔張，稍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場面。
陳國芸早已到廚房裡擦碗洗碟，客廳里也只剩下葉鈞與秦柔兩個人。
葉鈞不由在肚子誹謗著秦柔做記者實在太浪費人才了，應該去做公關！銷售！還有就是審訊犯人的刑警！
儘管陳國芸還有一些話想問葉鈞，但瞧著秦柔這讓她哭笑不得的模樣，只能作罷。
可為什麼秦柔之前沒有吱聲？
「你說謊。」
「一定一定。」
當陳國芸再次返回廚房，秦柔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挪了幾步，一屁股坐在葉鈞身邊，「你如果不老實交代，下一次，可就沒這麼走運了。說吧，你跟這白警官，到底是什麼關係？雖說我知道的不算多，但阿姨那張嘴，相信你也清楚，正所謂這百密終有一疏。」
聽著秦柔的嗓音不斷拔高，葉鈞嚇出一個激靈。
陳國芸洗乾淨手，走出廚房，隨手拾起一個靠枕，就這麼坐在沙發上。
說完，秦柔就一股腦兒鑽到陳國芸懷裡，聳著鼻子。
在葉鈞求饒的目光下，秦柔滿臉得意，當下隨便編了個借口，就將陳國芸糊弄過去了。
一席飯吃得別開生面，所謂三個女人一台戲，這要聚在一起，肯定話匣子就關不了。
葉鈞之前腦海里只是回憶著與陳國芸的點點滴滴，並非有心無視一旁的秦柔，看著秦柔這股氣呼呼的模樣，葉鈞沒敢在老虎屁股上拍了巴掌后還繼續扯那條尾巴，當下只是乾笑著望向一旁撇過頭去的秦柔，一個勁好言好語，似乎打算平息秦柔這股對他而言的無名火。
葉鈞立馬露出感激涕零的模樣，腦子裡也閃過上輩子秦柔跟他說過類似的話，所以，這份感激的情誼，絕對別真金白銀還要真，絕無半點做戲的成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