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浮生若夢
第一千零五章 上秦嶺
「其實也沒什麼，因為我知道胡伯伯好這口，而您老又說山上環境太惡劣了，對於常吸煙的人來說，酒肉什麼的可以沒有，煙卻萬萬不可以。」
不過，當初他從胡安祿那裡了解到了大致的坐標，所以很輕鬆的就找到一處停車的小農莊。農莊的主人是個廖姓老人，據說曾給胡安祿做過事，胡安祿也很尊敬他，因為葉鈞也從這位老人身上感覺到一絲馭氣的波動。
葉鈞不由同情起胡安祿的遭遇，對於一個愛喝酒愛吃肉的男人來說，這種度日如年的苦日子確實挺難熬的。
葉鈞倒不是憐香惜玉，而是覺得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下，補補身子是好事，就算再不食人間煙火，可說到底楊懷素始終是個人，不是神仙，營養還是得跟上的，不然根本沒力氣跟人打鬥。
「戒煙？」老人忽然猛拍額頭，驚呼道：「天啊，瞧我這記性，差點就全忘了。小胡在我上次上山的時候，就讓我下次上山，給他弄些煙去，牌子不重要，就算是煙絲也無所謂。可回來后，就把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都怨我當時沒第一時間到縣城裡頭買煙，唉，越來越糊塗了。」
「那就太好了。」老人頓時殺雞的速度更快了，笑呵呵道：「我老頭子最擅長的是做叫化雞、荷葉雞，還有就是鹽骨雞。小夥子，你想吃哪種？」
這時候，好幾聲落地聲傳來，當先一人，正是楊懷素。
頓了頓，老人忽然抬起頭，笑道：「小夥子，還是你細心呀。」
聽到倭寇兩個字，老人表現得極為仇視，整個身體都顫巍巍的，顯得氣得不輕。
「老人家，我覺得，寶藏到底存不存在，您都不應該時時刻刻掛在嘴裏面。」
「想必你也是為寶藏而來的吧？該死的，你到底是誰，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你不但知道那位趙小姐，甚至還知道寶藏的事，如果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如今，孤家寡人的葉鈞並不急於前往秦嶺，反而慢慢開著車，不時停下來欣賞路邊的風景，可恨手頭上沒有準備照相機，不然非得拍幾張留做紀念。
「老先生，車我就放在這裏了。」葉鈞笑道。
廖姓老人顯然誤會了，不過葉鈞卻聽出老人說的很可能是趙飛燕，也沒多想，笑著點頭道：「我認識她，不過我卻不是專程來找她的，我的目的其實跟她差不多。」
「莫非老人家說的，是秦嶺的『一線天』？」葉鈞試探道。
「成傑對你哥的評價很高呀，真是沒想到，去做了一陣子的村幹部，你哥也算是徹底擺脫魔王的形象了。而且，我這兩天聽到不少反饋，他們對你哥的朋友也是相當高。」
她皺著眉看了看葉鈞，然後又看了看老人，這才朝身邊的
葉鈞忽然有一種撞牆死的衝動，現如今，沒看過他這張臉的人還真就不多，可偏偏很不巧，今天發現了，還被他撞上了，更是被當面噴了一口鹽水。
「難道你不認識那位趙小姐嗎？」
葉鈞話還沒說完，就瞧出胡安祿瞪著眼睛道：「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把煙給忘了吧？」
劉懿文笑道：「小鈞，其實就算你不介入，也一樣會取得同樣的效果。所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表現得置身事外似的，咱們什麼關係，對吧？」
「小夥子，你是來找那位姑娘的吧？」老人露出和藹的微笑。
「現在呢？」葉鈞皺眉道，想必，如今的形勢不是很樂觀呀。
胡安祿覺得他整個人先是從天堂掉入地獄，又從地獄掉入天堂，一時間，他差點喜極而泣，正打算去討要的時候，沒成想竟然看到站著的是葉鈞，險些就跳了起來，不可思議道：「你小子怎麼沒事跑這地方來了？」
似乎看見老人有話要說，葉鈞偷偷使了個顏色，老人猶豫了一下，最後沉默了。由於光線比較暗，而胡安祿顯然也沒太注意，所以沒看到這一幕。
「怎麼了？」胡安祿更加不耐煩了，坦白說，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抽了，對於一個有煙癮的人來說，這絕對是難以想象的頭等大事。
葉鈞毫不猶豫的把車鑰匙給了胡安祿，胡安祿也懶得廢話，接過車鑰匙后，直接躍起，不一會就消失不見了。
「你到底是誰？」老人雙目微怔，但很快就清醒過來，語氣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感。
「不一樣。」劉懿文搖了搖頭，解釋道：「以前，成傑跟她是競爭對手，而成傑幾乎算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她知道我一定會把選票給成傑。可眼下不一樣，你哥的介入，成傑的棄選，都足夠讓她試一試。」
背著一些東西，葉鈞跟老人就上山了，考慮到環境的惡劣，葉鈞特地準備了兩套換洗的衣物，餘下的就是放煙放酒。
見老人沒有表露出太大的情緒，葉鈞繼續道：「其實，關於徐福寶藏的事，也是我告訴胡伯伯的。」
「對了，老人家，胡伯伯有沒有跟您說過，他戒煙了？」葉鈞忽然問道。
葉鈞也笑了起來，點頭道：「劉大哥，我只希望場面不要一邊倒，我不想讓言溪溪再丟一次臉。相比較上次她的蠻橫，如今的她，確實值得我尊重。」
劉懿文大有深意的看了眼葉鈞后，才點頭道：「想必你也應該看清結果了，我想你哥成為青少派負責人，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了，因為白大哥也已經放出話了，甚至於帝陵知道這件事後，已經開始借用他的影響
「恩，我也是想讓他提前進入角色，也讓他更了解一下我哥跟我的不同之處。」葉鈞笑著點頭。
「煙呀！」胡安祿瞪著雙銅鈴眼道。
停停走走大概三個小時，葉鈞才來到秦嶺山下，說山腳有些言過其實了，畢竟這裏太大了，四通八達上千里路，誰敢說真正到了秦嶺山腳？
「老人家，你這是何意？」老人渾身的氣勢，就算不是練家子，都能看得出來，葉鈞一邊暗暗防備著，一邊不解的質問。
葉鈞拍了拍額頭，大叫道：「糟了！」
「好的，你放心回去吧，誰如果找你，我會轉達的。」
「比方說，你知道此行的地點在哪嗎？」老人垂下手，凝視著葉鈞，這或許是最後一個試探，也可能是他心中唯一的顧忌。
聽到這話，老人捏著下顎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道：「小夥子，你坦白跟我說，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知道劉大哥不會跟我擺譜的。」
「對。」
「還有臉問？」胡安祿瞪了眼葉鈞，然後理直氣壯的伸出手。
老人看著心疼，指著葉鈞道：「不過這位小兄弟說帶了很多，特地給你帶的。」
這些反饋自然是青壯派內部的一些呼聲，畢竟董文太的運作，加上那天邵成傑跟董尚舒可是拜訪過不少青壯派的成員，自然很多呼聲也會傳進同為青壯派一員的劉懿文耳朵里。
「好。」
老人的語氣斬釘截鐵，但葉鈞雖說並不當回事，可也不想鬧出太多不必要的麻煩。
「剛才塞衣服的時候，把比較硬的，占面積較寬的先放一旁……」
聽到這話，胡安祿呆若木雞，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似的。
不過轉念一想，葉鈞猜測眼前這位老人估計也是深居簡出的樣子，再看了看附近的菜園子，還有農場養的雞鴨鵝，以及幾頭牛，葉鈞就知道這老人即便去趕集，估計也只是買些米，買些油鹽醬醋茶而已，根本不會看報紙看電視。
「小胡，是我。」老人笑道。
葉鈞笑道：「好在我來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途徑一個小鎮的時候，特地買了幾條煙。」
「好了，找我有什麼事？」老人不耐煩的問了句。
聽到這話后，葉鈞是徹底放下心來，對於劉懿文這種說法，白文靜跟帝陵的這種做法，葉鈞倒是能夠理解。
老人盯著葉鈞良久，搖頭道：「不認識。」
「老人家實在，只是這次只能例外了，不然，咱們國家的寶物，就要落入倭寇手裡。」
安蒂拉跟萊娜早已被葉鈞安排到島上，因為
「聽說成傑跟你哥一起去南唐了？」
「還有臉說，你當初推薦的，也就是我師伯的女兒，什麼脾氣呀，竟然拖了這麼多天才來？」胡安祿罵罵咧咧道：「我就不該聽信你這小子的胡說八道，差點就誤了我們的大事。要不是這幾天我們想方設法拖著那些人不讓他們進一線天，不然，根本就跟蹤不了。」
老人露出深思之色，良久，才皺眉道：「我沒聽小胡跟我說過你的名字，不過他經常掛在嘴邊的那臭小子，想來也應該說的是你了。不過你最後那句話，倒是提醒了我，沒錯，如果不是小胡告訴你的，你也找不到這裏。」
「一切都依老人家安排。」葉鈞笑道。
華梅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葉鈞看了良久，才點頭道：「很不錯的小傢伙，好了，都進去吧，免得被那些該死的東洋鬼子發現我們的藏身之處。」
葉鈞壞笑道：「更何況，車子里確實還有煙，不過只是我抽過的半包而已，足夠讓胡伯伯先解解煙癮了。」
見葉鈞傻乎乎愣著不動，胡安祿不耐煩道：「拿來。」
「既然這樣，那我就長話短說了。」
「原來如此。」葉鈞露出恍然之色，笑道：「看來，劉大哥這一方的人，應該都被她拜訪過了吧？嘖嘖，不得不承認，言溪溪確實比以前更聰明了。」
葉鈞這話讓劉懿文哈哈大笑起來，頓了頓，才道：「好小子，你就是個鬼靈精，我也不瞞你，言溪溪用舊情試圖對我動之以情，再用當前的形勢試圖來一出曉之以理，最後更是許諾一些言家會給我帶來的支持與一些好處。」
「我給忘了。」老人很誠實的撓了撓頭道。
葉鈞離開前，曾給周元浩以及劉懿文先後打過電話，讓他們幫忙照看一下這邊，萬一誰有急事找他，也好說一說。
葉鈞露出尷尬之色，道：「我不是有意教訓您，只是覺得這種事不應該隨便說出口，而且現如今人心叵測。」
眼見已成定局，飯後歸來的葉鈞不經意想起秦嶺的事，還有趙飛燕，他決定還是偷偷過去看一看。鬼知道現在打成什麼樣，希望還趕得及，對於徐福留下來的寶藏，葉鈞同樣有著不少心思。
「姑娘？」葉鈞一臉詫異。
似乎也看出葉鈞的心思，劉懿文笑道：「言溪溪的呼聲很高，但也只局限在你哥還沒來之前。現在嘛，鹿死誰手可就難說了。不過，這幾天顯然言溪溪也知道了這件事，她的動作也挺大的，也先後拜訪了很多人，包括我在內。」
「好了，你也甭指桑罵槐了，我這邊的選票，都會留給你哥
不得不說，老人的手藝確實好，不過老人專挑雞屁股、脖子、雞頭吃，把有肉的地方全部留了下來。原本，老人也想把雞腿給葉鈞，但葉鈞說什麼都不要，還死活堅持著只吃一點，看得老人唏噓不已，連連誇獎葉鈞懂事。
老人笑呵呵的到農場里逮了一頭大公雞，葉鈞也忙著過去打下手，說到兩個人吃不下這麼多，老人家就笑呵呵的說多弄點，也好給胡安祿送一些，還說山上的環境很惡劣，這冬天獵物都冬眠了，偶爾能弄到一些肉食，不過大多時間都只能吃野菜跟野果子。
這句話一出口，老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當下就擺出架勢，似乎想要將葉鈞制服。
雖說在正常人看來，端著一個行李箱上山純屬傻逼，不過老人跟葉鈞都相當淡定，因為習武之人的氣力是普通人的幾倍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粗淺一點的，就好像挑水的和尚，天天挑著幾桶水來回上下山的跑，這換做是普通人，非得累趴下不可。
老人的話讓葉鈞哭笑不得，不過總歸是打消了一些老人的顧慮跟敵意。他不知道老人這是真傻還是裝傻，因為如果連這點人情世故都看不透，活到這歲數還真的很難想象昔年他給胡安祿做事的時候，能木訥到什麼樣的程度。
這裏不是一線天，距離一線天還有一定的距離，此刻早已夜深人靜，幸虧葉鈞跟老人的夜視能力都不錯，所以不需要撐著火把上山。而且這一路也正跟老人形容的那樣，沒有碰到野獸，更沒有什麼蛇蟲鼠蟻的騷擾。
「清淡點好，就荷葉雞吧。」葉鈞笑道，他之所以這麼說，不單單是為他自己想。在他看來，估計楊懷素應該也在，如果是味道較重的，肯定不會吃。
「我明白。」
劉懿文點了點頭，見葉鈞沒了下文，笑道：「不想知道言溪溪找我有什麼事嗎？」
沉吟片刻，葉鈞摘下墨鏡，笑道：「老人家，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足足走了八個多小時，葉鈞才跟老人來到一處洞穴，洞穴外用一些樹葉樹枝掩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當然了，就算是仔細看，也會誤以為是動物的巢穴而已。
好一會，老人才道：「小夥子，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個飯？從這到那，估計得走到深夜去，所以最好先吃點東西，山上的路不好走，尤其天黑后，更難走。不過幸虧現在是冬天了，那些蛇蟲鼠蟻，冬眠的冬眠，蟄伏的蟄伏，所以倒是不
老人顯然也意識到有些草率了，但又很不滿的哼了哼，似乎認為葉鈞沒有教訓他的資格。
「好了，你能說出一線天，就證明你確實知道內情。而知道一線天還來煩我老頭子的，除非跟小胡有關，不然也不會找我。」
老人終於露出慈祥之色，笑道：「畢竟我老頭子也不知道一線天到底在哪？只是從一些前輩嘴裏知道，那裡是禁區，尤其是我們這類的人，最好別進去，免得找來不必要的麻煩。」
「小夥子，你為什麼要騙他，我明明看見……」老人猶豫道。
葉鈞沒有吭聲，他不想表現得對這件事太過熱衷，儘管知道劉懿文不會有太多的心眼，但眼下的形勢，葉鈞不希望因為他的介入，而衍生出太多不好的結果。
「好吧。」老人一臉無奈的搖頭。
「言溪溪找你了？」葉鈞詫異道。
看到葉鈞一臉苦笑的樣子，胡安祿真的很想用手捏死葉鈞，最後，他沉聲道：「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去取。」
「不可以嗎？在那邊閑著也是閑著。」葉鈞聳聳肩道。
「沒事，只要老人家不說，他怎麼會知道我是故意的？大不了回來后，我就告訴他我才想起來，後來裝進去了。」
「廖老師，您來了呀。」胡安祿似乎壓根沒把葉鈞當回事似的，他雙目放光，搓著手道：「這個，上次委託您的事。」
「其實，我是想讓老人家幫我引引路，胡伯伯曾跟我說過，如果我來了，想跟他們匯合，就找老人家您。」
這時候，一道落地的身影傳來，葉鈞聽出來的，是胡安祿。
「什麼？」葉鈞撇撇嘴，暗道你跟小爺裝糊塗，小爺就急死你。屁大點事，擺譜擺到小爺頭上了，大不了小爺今晚上一口氣抽死，也不給你丫留一根。
「不知道老人家指的是哪個方面？」葉鈞心裏一動，他看出老人臉上的猶豫不是不放心，而是擔心。
「莫非她想弄到劉大哥手中的選票？以前，怎麼不曾找過你？」葉鈞有些疑惑了。
「我姓葉，叫葉鈞，胡伯伯應該跟您提過我，再者，如果不是胡伯伯親口說的，我怎麼可能特地來這？」葉鈞笑道。
搭乘第二天的航班飛往南安，下飛機后，葉鈞通過周元浩的安排，很快就弄到一部卡宴，從這裏到秦嶺，大概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這段路自然得葉鈞單獨進行。
「誰！」
此刻正值堵車的高峰期，熄了火的劉懿文一邊看了看前面數不盡的車輛，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玩政治的人都沒什麼情面可講的，今天或許大家是酒肉兄弟，趕明兒說不準就很可能是誰送誰進紀委里。政客的話永遠都不要信，誰信誰傻逼，因為他們都擅於編織一些看似發自肺腑，實則荒謬不堪的謊言，來達到他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