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遠東故事
第四百四十五章 佩佩的選擇
走南闖北稍有點見識的俄國老百姓，不少人還是第一次看見黃色皮膚的軍人，在白種人面前也能這麼神氣自信，或者，帶著一絲髮自心底的傲慢的神態。
「那是高爾察克這廝自己的選擇，他要是願意聽咱的，這烏法大平原咱不還是給他保留在他那個什麼全俄臨時政府的麾下么，他非要另起爐灶單幹，那我們成立伏爾加聯邦自治政府也是不得已而為此。要不然和莫斯科怎麼停戰和劃界？怎麼不費一槍一彈就把薩拉托夫南邊包括察里津那些富的流油的地方弄到手？這都是高爾察克自己不開眼，這哪能怪我們呢！」宇都宮太郎嘿嘿笑著道。
並且，一旦從政府手裡租賃的土地耕種滿五年並按期交納田租，五年後這些土地便可歸農民所有，當然，土地管理辦法的最重要一條則是，所有土地不得擅自買賣共和轉讓，超過人均40畝限額的部分，只能出售給政府。
「佩佩閣下，伏爾加聯邦自治政府的成立迫在眉睫，這個我和高爾察克閣下也都說清楚了，我答應在烏法戰役中繳獲的蘇俄紅軍的武器中，撥十個師的莫辛納甘步槍和馬克沁機槍給他，此外，烏法這邊第一集團軍、第二集團軍中的俄國戰士和將領可以自行選擇去留！你可願意留下來領導伏爾加聯邦自治政府？」好在這個新成立的伏爾加聯邦自治政府的工作量不大，因為從烏法大平原上疏散到烏拉爾山脈以東的老百姓要回來至少也得一個月之後，很多人攜家帶口背井離鄉去了西西伯利亞后定居了下來，並且從西西伯利亞政府那裡分到了土地耕種，打算長期定居下去。
佩佩利亞耶夫聞言一臉苦笑，眼前浮現出一早在火車站時高爾察克那沉默的眼神，顯然，最高執政官對自己是投奔聯軍還是回喀山跟著他走多數已經有了預判。
戰場上動不動就釋放俘虜，動不動就停戰讓人接回俘虜，這對之前和蘇俄紅軍殺紅了眼的自衛軍出身的俄國部隊來說，簡直就是心軟的過了頭甚至都有點像老娘們的做派，當然，這話多數藏在心裏，沒人敢公開場合胡亂吵吵，聯軍的軍紀之一，就是堅決服從命令，胡亂議論和非議上司輕則挨鞭子掃廁所，重的就該關禁閉蹲小黑屋了，這還是對士兵無心之失的懲罰。
自衛軍來了要征糧拉夫役，蘇俄紅軍來了也要征糧還要肅反槍斃人，只有聯軍來了不但不搶糧，還向老百姓開倉放糧，無論自衛軍還是蘇俄紅軍，兵荒馬亂中軍紀敗壞禍害百姓的事情層出不窮，就只有這個聯軍是另類，軍服筆挺武器精良，軍歌嘹亮，穿著黑色漂亮筆挺的制服的
何況，烏法聯軍是一支和這個時代大多數國家的軍隊有著明顯區別的部隊，自身令行即止軍紀嚴明是第一條，善待當地老百姓買賣公平是第二條，優待俘虜和傷員是第三條，有這三條，至少不會讓被佔領地區的當地老百姓有巨大的抵觸情緒。
可維持治安殺起叛亂分子和破壞治安搶—劫殺人的敗類起來來卻毫不手軟，並且完全不分民族和膚色，違反了條例或者戒嚴令宵禁啥的，逮住了就執法到底，槍斃違反軍紀的聯軍自己人來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王庚當然也是個大手筆的傢伙，面對佩佩利亞耶夫想接著帶兵打仗的要求，一點都不介意，不過佩佩利亞耶夫既然掛著伏爾加聯邦自治政府總理的頭銜，再要兼著什麼烏法第二集團軍司令顯然不妥帖，而上次成立烏法第二集團軍的時候，王庚就已經給B·佩佩利亞耶夫按了個聯軍副參謀長的頭銜。
當時，日軍統帥宇都宮太郎聞言嘴唇都有點打顫，這廝沒想到自己都快奔60歲了居然……居然能有為帝國拓疆闢土一路打到歐洲的心臟地帶去的機會，這廝狠狠的點了點頭，噙著淚水聲音哽咽的握住聯軍總司令的手道，「王桑，沒說的，跟著你，我就放心了，咱不打到柏林不算完！」現在宇都宮太郎替王庚正式當面招攬佩佩利亞耶夫，容不得這廝再推三阻四的打太極拳，新政府成立迫在眉睫，你要是不願意干，那自然大把有人在後頭等著摟協約國聯軍的粗腿，誰都知道一個強大的靠山對這些弱小的族群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和寶貴。
關於亟待成立的伏爾加聯邦自治政府，本來宇都宮太郎建議新成立的臨時政府就叫烏法或者巴什基爾自治政府，結果被王庚一句話就否決了：聯軍日後還要一路打到烏克蘭打到波蘭去，新政府取名烏法和巴什基爾格局太小，至少也得叫伏爾加聯邦，等日後拿下烏克蘭，咱再考慮是成立第二個自治政府還是搞個邦聯啥的，眼界要放遠一點，光叫烏法和巴什基爾自治政府怎麼行！
在機械化耕種在農業普及之前，在這1918年的西西伯利亞平原上，一個壯勞力要耕種四十畝地是一個不小的挑戰，所以，雖然《土地臨時管理條例》中規定的人均土地上限是四十畝，但一個三口之家往往也只選擇耕種了四十畝土地，政府嚴禁農民將土地拋荒，甚至，如果你名下有四十畝土地，但如果其中20畝拋荒沒有耕種的話，下一年這20畝地就將被政府
更何況，所有新移民來西西伯利亞南部開荒，前三年還免田賦，政府賒給農民種子、農具和牲口，這一切就像夢一樣，那些在烏拉爾山脈以西失去了土地宅院和一切家財的地主富農們，特別是富農和中農們，看到了在西西伯利亞南部東山再起的機會，在巨大的飢荒面前餓不死還有地中，這一切不值得珍惜么？當然值得！
這些憲兵軍容風紀是整個聯軍隊伍中最好的，黑色翻領軍服，領章和袖章上標明的軍銜，胸口還有勳章，紅底白圈中間寫著「模範」兩個字的袖章還滾著金色和藍色的邊，靴子擦的鋥亮，對老百姓算不上親近，至少還和藹。
「哈，宇都宮閣下，哥薩克的老家都是在南方，何況作為哥薩克騎兵將領，叫彼得羅維奇他們到北面去給海軍出身的高爾察克和前沙俄將領打下手，估計也得不到重用，不過彼得羅維奇這廝，我在電報里強調了去留自願的原則，這廝還愣整出一個全軍一致同意留下！」王庚的心情顯然也不錯，心裏琢磨著，要不要恢復俄國部隊中的騎兵集團軍的編製。
其實誰都心裏明白，沙皇俄國當初實在是太大了，地域遼闊民族眾多，這邊烏法的自衛軍多數是當地巴什基爾人為主的兵源徵集起來的，而喀山方向的自衛軍除了各地流亡過來的前沙俄部隊和將領之外，新擴充徵集的當地兵源多數是韃靼人。
好在高爾察克不管怎麼說職業軍人典範的人格魅力還在那頭，有他領著大家跟布爾什維克們干，凝聚力比別的人來領導總要更高那麼一點，在王庚前世，頓河和北高加索的自衛軍、包括烏拉爾方向的自衛軍以及喀山方向的自衛軍始終沒能打通戰線合為一股力量，民族和地緣區分造成的私心雜念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這裏頭就有個士氣問題，如果部隊能為自己的家鄉和政府而戰的話，那麼二者士氣的差別不言而喻，當然，喀山自衛軍中的韃靼人，其實也是為聖彼得堡的沙俄貴族、大資本家、地主和富農們在賣命，守住喀山保家衛國自然責無旁貸，真要一路打到莫斯科去，也不是所有人都心氣那麼高。
西西伯利亞平原南部海拔220～300米，中、北部海拔50～150米。自北而南，苔原、森林、森林草原、草原景觀平行分佈，具典型的緯度地帶性分佈規律，大部分地區為亞寒帶針葉林所覆蓋。
什麼是天堂？這就是天堂，在1918年的烏拉爾山脈兩側，有地種、有飯吃、政府提供土地和種子、農具、牲口，合法居民的生
這種情況下烏法的部隊到了喀山一準還是二線部隊，無論裝備水平和後勤保障，都要比喀山方向的自衛軍差一點，倒過來說，巴什基爾人為主的部隊背井離鄉去保衛喀山替韃靼人賣命？
如果是惡意在軍中散布謠言動搖軍心混淆視聽，那被憲兵抓住了槍斃都是常有的事，聯軍中的自衛軍部隊因為這被憲兵槍決的數量沒有上百也就好幾十了，可部隊士氣不但沒垮，反而提升了不少，隨著戰役的進行，挖工事打陣地戰紮營警戒巡邏，各方面都有板有眼的起來像點正規軍的樣子。
那些人口多壯勞力多的大家庭才能耕種到100畝地以上，當然，真正要把西西伯利亞南部這近1·5億畝的可耕地開發出來，沒有幾年時間基本不可能，但是，被蘇俄紅色—恐怖和餘糧徵集制度，一切工農業產品歸蘇蘇維埃的政策加上肅反運動所嚇著了的俄國移民們，短期內沒人回冒險再回到烏拉爾山脈以西去趟那鍋渾水。
平原上河流眾多，有葉尼塞河、鄂畢河、額爾齊斯河、塔茲河等河流。中部和北部人口密度較低，西西伯利亞平原近260萬平方公里的區域內，沼澤和森林密布，農牧業區主要集中在南部氣候溫和的地區，主要出產小麥和肉類，可耕地面積只有二十分之一不到，大概10萬平方公里左右，約1·5億畝。
整個聯軍，也就是宇都宮太郎這位日軍統帥，能和王庚做到談笑風生而已，其他人都做不到，不管你是什麼頭銜和來頭，總被這位中國王那不經意間卻睥睨天下的眼神和氣勢所壓倒，當然，還有折服，聯軍在烏法戰役中的勝利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要說有不足，那就是年輕的聯軍總司令對敵人太溫和，對蘇俄紅軍的傷員和俘虜給予的待遇太好。
昨天晚上在王庚的會客室里時，佩佩利亞耶夫明著說是下面的俄國部隊不願意脫離聯軍編製和指揮，是因為後勤保障和各方面待遇都比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自衛軍好出不知多少。
聯軍控制下的西西伯利亞大平原地廣人稀，乃是亞洲第一大平原，世界第三大平原，南北長2000千米，東西寬1500千米，面積260萬平方千米。
烏拉爾山脈以東的西西伯利亞各拓荒點和定居點雖然各方面條件還不能算太好，但至少社會秩序安定有序、又沒有戰爭的威脅，當地政府不但分配了土地、提供了種子、農具和牲口，在秋收前還為蜂擁而至的移民定期發放免費口糧。
並且，根據
「佩佩閣下，飯要一口一口吃，我當然能體會你們俄國部隊和將領們的心情，但是協約國的對手並不是蘇俄紅軍和莫斯科，我們真正的對手是德奧同盟國，俄國是如此的浩瀚，協約國的人力物力都有限。而西線法國戰場上協約國受到德奧的壓力又與日俱增，這種情況下，在東線，在俄國，我們只能集中有限的資源和兵力爭取用到刀口上，打通南方戰線是協約國的第一選擇！」王庚抽了一口手裡的雪茄煙，古巴雪茄那特有的甜香瀰漫在會議室的空氣中散發開來，佩佩利亞耶夫聞言陪著小心道，「總司令閣下，就算我們下一步要把兵力用到伏爾加河下游察里津方向，也不一定非要和莫斯科停戰啊，我們一鼓作氣打過去好了，蘇俄南方面軍鐵定不是我們的對手，要不了一個禮拜，我們就能推進到察里津城下！」王庚笑著搖了搖頭，不打算再費口舌解釋那麼多，聯軍那麼多俄國將領，要不是佩佩利亞耶夫是他想用的人才，這廝才懶得說那麼多話，這邊宇都宮太郎見狀便插嘴道，「佩佩閣下，在烏法大平原上將成立一個協約國聯軍全面支持下的伏爾加聯邦自治政府，我們總司令想推薦您來領導這個新政府，擔任自治政府的內閣總理，您意下如何？」聯軍副參謀長替自家老大向著佩佩利亞耶夫伸出了橄欖枝。
「知足吧，宇都宮閣下，當初我們在鄂木斯克出兵的時候，跟高爾察克可是按著烏拉爾山脈劃分的界限，烏拉爾山脈以東的亞洲部分從此就不再屬於未來的俄國政府了，我們現在可是又把烏法大平原從人家嘴裏給揪了下來，該知足了！」王庚笑著道。
而在南邊斯捷爾利塔馬克鎮休整的彼得羅維奇和謝爾蓋這倆人的電報回的很乾脆，選擇烏拉爾騎兵第二軍全體將士都選擇留下，留在聯軍部隊里繼續作戰，當然，如果聯軍司令部認為有必要，彼得羅維奇和他的騎兵部隊可以宣誓效忠新成立的伏爾加聯邦自治政府。
反正彼得羅維奇和謝爾蓋，包括他們麾下的哥薩克騎兵，要麼老家是在南邊的烏拉爾河區域，要麼根本就是頓河流域和伏爾加河下游流域的，對他們來說，打回南方去才是哥薩克們的夢想，去北面給高爾察克和韃靼人效命不是他們的第一選擇。
在王庚前世，西西伯利亞大平原到最多時人口達4000萬之多，不過在這個時
對經歷了翻天覆地的社會動蕩和大飢荒的俄國流民來說，有地種、有糧食吃，沒有戰爭，沒有流竄的土匪和敗兵來搶—劫禍害，這就是1918年全俄國老百姓嚮往的天堂了，何況，在定居點和墾荒點，如果是移民家庭自己開荒的地，按家庭人口算，人均四十畝以內的歸移民家庭所有，超過四十畝的，以最近一年的土地市場價由政府收購后租賃給別的無地的農民家庭耕種。
1918年7月15日8：20烏法聯軍司令部「總司令閣下，烏法戰役我們打的那麼好，差不多是全殲了近三十萬蘇俄紅軍，雖然戰士們風裡雨里是累的夠嗆，後勤的壓力也相當大，可這會兒就跟蘇俄紅軍停戰，是不是太早了？下面的師長旅長們根本都還沒打過癮呢！咱就這樣白白便宜了莫斯科和布爾什維克？」B·佩佩利亞耶夫在年輕的聯軍總司令跟前，那可比在日軍統帥宇都宮太郎跟前要拘謹緊張的多，放眼整個協約國聯軍，這位年輕總司令至高無上的威儀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就是那個眼高於頂的中國副參謀長吳佩孚，在王庚面前也不敢隨便說話。
「索噶，總司令閣下，彼得羅維奇和謝爾蓋可真是個有個性的哥薩克將領吶！他們的騎兵軍在烏法戰役中的戰果可是不小，難得這倆人看得明白，知道關鍵是要留在聯軍這個大家庭裡頭，其他都是扯淡！」宇都宮太郎看了彼得羅維奇和謝爾蓋聯名的電報，忍不住讚歎道。
「總司令閣下，不用留這些部隊在烏法多呆一晚么？沒準明天還有更多的人想通了願意留下呢！」宇都宮太郎顯然不捨得把近5000人的自衛軍部隊就怎麼拱手還給了喀山的高爾察克。
其實昨晚宇都宮太郎在佩佩利亞耶夫的府上喝花酒的時候，席間已經向這廝透露了王庚的這個想法，不管高爾察克和他的全俄臨時政府是不是願意接受停戰，在烏法這邊顯然成立一個新的自治政府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聯軍不輕易占別人的地盤，但自己打下來的地方輕易送回去自然更不可能。
當然，彼得羅維奇和謝爾蓋的電報中也透露出了強烈的信號，他們只所以可以宣誓效忠新的伏爾加聯邦自治政府，只是因為要繼續跟著聯軍干，而不是低下頭舔佩佩利亞耶夫和烏法這伙子傢伙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