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手的套路

本該是六個流浪漢的火堆旁，卻只有三個。當第四個刷新出來時，劍鬼立刻就會上前，潛伏，靠近，背刺，強行攻擊，撤離，休息，等刷新，再上。

「是不是我年紀已經太大了？」火球有些失望。他已經二十多歲，從某些武俠小說的套路來說，主角在這個年紀應該已經名震江湖了。等這個年紀才開始習武，那等出山媳婦都被人搶光了。

「你真的會武術啊！」火球說。

在又放倒了六個流浪漢后，顧飛已經升到了十六級。他捧起池塘邊的水抹了把臉。臉上熱騰騰的汗氣經涼水這麼一激，真是爽快無比。顧飛第一次對遊戲的擬真發出由衷的讚歎，這種流汗的感覺和冰涼的觸覺，實在太棒了。

「你怎麼知道他在你身後的？」火球問。

「不是武術，是功夫！」顧飛說。

「16級了。」顧飛回答。

「好啊！」顧飛回了個消息，開始打掃自己打倒的這六個傢伙。少量的錢幣，一些尚不知用途的花花草草，然後就是割肉小刀，顧飛現在收集了十幾把，已經沒地方再擱了。

「哦……那我可以學嗎？」火球來了精神。

雖然是完全擬真，但作為遊戲，遊戲人物還是得有個存放東西的背包。在平行世界里，背包被設計成了口袋。撿到的東西，只要往貼在右腰間的口袋裡一扔，東西就算放進了背包，是不會再掉出來的。當你要拿時，把手伸進口袋，會感覺到裏面整齊整齊的空格一樣的排列，手伸進哪格，哪格里的東西就會自然而然地被握在手中。手再從口袋裡出來，東西就算是掏出來了，感覺就像機器貓一般神奇。

不巧看到一旁山腳下的池塘邊，也有一個傢伙在練著級。潛伏，來到流浪漢身後，發出一記背刺，接著頂著怪物的圍攻一通狂刺，打翻一個便飛速跑開休息，待生命回復后，故伎重施。

至於眼前這些NPC呢？顧飛百無聊賴地隨手放翻。電腦始終是電腦，這種死板的攻擊方式，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根本不會有用。遲早有一天，所有玩家都會發現電腦攻擊的套路。比如剛才那個劍鬼，以他的頭腦和反應，終究會是一個高手。

「醉哥你升慢點，別把我甩太遠啊！」火球邊跑邊揮手，「回頭你還沒下的話，咱回城喝一杯去。」

「武術，是為了強身健體；功夫，是為了克敵制勝，保家衛國。」顧飛一邊說著一邊嘆息。這正是他與老爹在認識上的分歧所在。老爹始終強調他們練的是武術，但顧飛卻覺得這分明就是功夫。

「我是來玩遊戲的，不是來叫人帶的！」火球很有志氣地說。

「啊！啊！這麼快，我才剛剛10級。」看著文字，顧飛都可以感覺到火球的哀號。不過他兩個小時才升到10級，想當時自己不過是在這池塘邊打了兩場，看來在平行世界里，越級打怪是快速升級的良方啊！

「當然。」顧飛點頭，「我對殺氣的感覺還不是很到家，最厲害的是我四叔。比方說他睡在那裡，你在他旁邊走動，出聲，他依然睡得很熟。但只要你的注意力一集中到他身上，他立刻就會醒！」

劍鬼用來攻擊的方式，竟和顧飛一樣，也是針對NPC特點制定出的一個重複的套路。顧飛禁不住在心裏發出一番讚歎。

「我帶你啊！」顧飛說。

逆天行會的其他玩家，看到會長輸得如此乾淨徹底，都顯得意興闌珊，惡狠狠地瞪了顧飛和火球二人幾眼后，默默地跟著離開了。

「行，那你去吧！」顧飛笑。

但顧飛隨即發現，在自己身旁不遠的山坡上，還有一人也在觀看著劍鬼的表演。

此時池塘邊六個流浪漢也已經刷新出來。顧飛撿起剛才拋落的割肉小刀準備過去殺敵，火球在一邊道：「醉哥，這裏怪的等級太高了，我沒你那本事，我換個地方練去。」

火球是得勢不饒人，打著口哨呼著噓聲。曾經崇拜過的網游高手，此時在他心目就一個字：呸！

就在這時顧飛收到了有短消息發來的提示，打開收信箱一看，果然是火球：「醉哥醉哥，你多少級了？」

「醉哥醉哥！！！」等逆天的人都散了，火球已經豎立好了新的偶像。

兩人就此分開，顧飛繼續在這一圈練級區刷怪。剛才和劍鬼的一戰，他打得很興奮，已經很久沒有機會和人這樣交手了。勝負之間的一瞬，顧飛喜歡那一刻的感覺。雖然這個對手從格鬥技術上來說相當粗糙，但在「平行世界」這種需要戰鬥的擬真遊戲里，遲早有一天人人都會掌握一定的戰鬥技巧，那時候才是真正有意思的時候。

「沒有。」火球想都沒想就回答。

「沒有。」顧飛笑，「所以我這不是玩網游來了嗎！」

「你……」顧飛遲疑。

「好好！」顧飛連聲應著。

「或者利用你在遊戲里的時間……」

想不到一個女孩倒也識貨。顧飛笑了笑。此時劍鬼剛剛又收拾了一個流浪漢撤離到休息地，摸了摸口袋，似乎也發現背包已滿，長出了口氣后抬起頭來，隨即發現山坡上看著他的二人。怔了怔后，轉身離開了。

這人一襲貼身的紫色長袍，把身材很好地呈現出來。很明顯是個女玩家。從側面顧飛看不太清她的樣貌，只看到她右手抱著左胳膊，左手伸著兩指輕輕地搭在唇上，很是專註地看著山坡下的劍鬼。

不想顧飛卻搖了搖頭：「功夫本就是要到人身體已經發育成熟才可以開始正式學，至少也得在十五六歲。你年齡和我差不多，怎麼會太大？只是，學功夫要很多時間的，每天怎麼也得八到十二個小時，你有這麼多空閑時間嗎？」

這距離，不知他認出我了沒有。顧飛暗想，他手上可沒有劍鬼那霜之回憶一樣特殊的標誌性裝備。

「有什麼區別？」

「因為有殺氣。」顧飛笑。

「保家衛國……現在有這需要嗎？」火球說。

這人手中的匕首散發著幽藍色的淡光，顧飛一笑，他認出了這人就是劍鬼。他的等級似乎就是20多級，在這裏打怪練級倒也正合適。但六人成群的流浪漢並不適合玩家獨自來打，除了顧飛這樣變態的身手以外，也就劍鬼這種精於計算的玩家可以應付。

山坡下池塘邊，顧飛刷怪刷了足足有兩個小時。在他眼中他不是打怪，他只是在練習自己的功夫套路。這種揮汗如雨，酣暢淋漓的感覺是他所喜歡的，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重複很枯燥。能在家族成員一個個放棄功夫的情況下一直堅持下來，是因為顧飛本人對功夫就充滿了愛，從中體驗到無窮的樂趣。

顧飛無奈地苦笑。

失去了觀賞目標的二人，當即也各選方向離去。顧飛注意到那女孩走的方向和劍鬼基本是一致的，心中暗笑：莫非這劍鬼要有艷遇了？八卦心雖起，但想著火球還在城裡酒吧等自己，當即也放棄了跟去看看的念頭。

「醉哥醉哥，你忙完了嗎？我存了幾個錢了，回城來我請你喝酒！」火球又發來消息。

「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是不學了，我們繼續遊戲吧！」火球匆忙打斷。

顧飛收拾妥當，爬上了山頭，舉目四望辨識著返回雲端城的方向。

「殺氣……真的有這種事？」火球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