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錢重於山

「把他先砍了！」

「戰俘怎麼處置，想請示大將軍。」

聽李思業提到錢，張信之身上的三萬六千個毛孔都緊緊地收縮起來，生怕那個毛孔夾不緊，被李思業伺機拔了一根汗毛去。

張信之一呆，他突然想起戰俘的事還是繞不過錢去，不由苦笑一聲說道：

李思業只覺的一陣噁心，連忙將紙卷塞還了王四寶。

「不脫光怎麼行！他把紙卷夾在他的屁、那個裡面，我費好大的勁才把它扳開的！」

「啊！大將軍來了，戰俘又開始鬧事了，還打傷了十幾名弟兄。」

※※※

彭二一臉鐵青，昂然而立，一言不發。

「是誰帶頭鬧事的？」王四寶厲聲喝問道。

突然，他『咦！』地一聲驚叫，又把紙卷湊到眼前，仔細地看了一下，這才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李思業面前低聲說道：「大將軍，裏面寫滿的名字和地址，足有數百人。」

「來人！把他的衣服給我剝光了搜身。」

李思業突然很想知道現在山東的情況。

「怎麼！戰俘還沒有放掉嗎？」

他剛才腦海里突然想起柴煥抱怨無錢招募礦工之事，這不是正好嗎？

相應的人口稀少在另一方面卻是對糧食的需求減少，上蒼似乎想補償山東百姓，今年的糧食意外的豐收，吃飯是不愁了，可另一件事卻讓他一刻也靜不下心來。

李思業立刻明白了過來，看來這彭二並沒有死心。

那就是錢，朝廷只肯撥付普通的政務開銷和文官的薪水，至於軍費、建設費統統皆無，他昨天問過主簿，現在各州縣加起來的余錢也不過二十萬貫，但振威軍的軍餉他已經欠了三個月，更不要提獎勵軍功了，為打彭義斌，振威軍已擴軍到十萬人，就算再裁一些，八萬人總要吧！再說裁軍還要有安置費、欠餉，零零總總加起來，最少也需二百萬貫。

「你認識我？」

「走！看看去。」

「這、自然在戰場上見過！」那人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顯得有些慌亂。

「我們不知道！」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算算自己來宋朝已經十幾年了，除了毒殺窩闊台改變了歷史外，其他的自己卻一無所有，可現在卻有了一個省的地盤，居然還是富饒的山東，或許自己真的可以做一番事業。

這時候他才發現，山東的秋天是如此的美。天空高爽晴朗，魚鱗般的白雲一行一行、一列一列地移動著。形狀整齊、層次分明。北清河的水黃中帶綠，溫馴地向北流，時不時閃出耀眼的金光。樹木和青草都鮮艷碧綠、生機盎然。古代就是好！這麼清新的空氣，這麼美的風景。

李思業慢慢退了出來，笑容立刻換成寒冰，他眼露殺機命令秦小乙道：「你拿我的鐵牌去找周翰海將軍，命他即刻出兵五千把戰俘營圍住，按名單抓人，有反抗者格殺無論。」

「錢！錢！」李思業只覺頭都要炸了。

半晌，站出一個老戰俘，年紀約四十歲，他看了看王四寶，鼻子冷哼一聲，眼睛望上一翻，這才轉頭對李思業說道：「大將軍既然答應了給遣散費，為何言而無信？我們這些弟兄只要拿了錢，馬上就拍屁股走人。」

秦小乙趕緊將李思業領進了戰俘營，裏面很大，足以容納萬人，數千戰俘見一群高官進來，都安靜了下來。

「那你就說說別的事吧！」

『哼！當了戰俘居然還敢鬧事，不給點顏色看看，還真當老子是菩薩轉世！』

他馬上堆出笑臉對戰俘們高聲喊道：「既然我答應了給大家錢，自然不會失言，只是錢正從濟南府運來的途中，後天便可發錢走人，大家再耐心等兩天！」

片刻人頭獻上，李思業將人頭擲到那王二狗面前。

不過他卻還不知道，現在的二十萬貫無論是在金國還是宋國，連十門火炮也買不起了，一場徐州會戰，兩國都拚命的印錢，會子比年初時又貶值了二成，金國也是一樣，通貨的惡性膨脹使兩國的經濟都陷入了死路。山東市面上貨幣混亂，宋國的會子、金國的交子、銅錢、銅鉛錢、鐵錢、銀、金統統可用，甚至很多地方還退回到以貨易貨的原始狀態。

「錢？」李思業冷笑起來。

說完又給王四寶使了個眼色，朝地上的彭二努努嘴。

「找到了！大將軍，他身上有個紙卷。」

「原來你就是彭二，給你機會你卻不走，該不會也是為那五十貫錢留下來吧！」李思業冷笑著對暴露了身份的彭二說道。

李思業笑著接過，敲了一下王四寶的頭。

回到益都李思業立刻找到張信之，雖然他知道情況不會好，可沒料到情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得多。

十幾名親兵如狼似虎上來，打翻二人便拖走，一人不懼，可另一人卻嚇癱在地，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了出來。

「先把他帶下去！」

「小乙！出了什麼事？」

「主公為了瓦解敵方士兵軍心，在戰前公開發布告示，只要打仗時不反抗，將來不但能釋放，還能每人給五十貫的遣散費。現在雖然大部分戰俘都不敢要遣散費直接回鄉了，可還是有這麼幾千人賴著不肯走，白吃白喝，等著領那五十貫的遣散費，聽說昨天還有人拿不到錢鬧事，可我現在哪裡拿得出錢來！」

「老子可沒說白給他們錢，把他們全部送到鐵礦山去，一年後再給五十貫放人！」

「大將軍，我能省的地方都省了，我每月只給各州官員發二十張紙，半年才允許換一支筆，以前大家還有度暑補貼，我現在也把它給裁了，大將軍，我現在真的沒有錢啊！」

先是人口，山東全盛時有人口一百四十二萬戶，按每戶五人算，應該有七百萬人，但經過二十幾年的戰亂、飢荒，現在人口已剩只剩三成了，根據各地最新報上來的數據匯總一共也只有四十萬戶，而且大部分集中在北部。現在戰亂平息，百姓需要休養生息、以滋生人口。

「大將軍！那不在名單里的戰俘怎麼辦？我可沒有錢給他們。」

李思業臉色一沉，面上布了一層陰雲。

「說吧！」

李思業無疑是成了笑到最後的人，他此時正在回益都的路上，仰望著天空，心情舒暢，就象從前考上大學和找到工作時一樣。

彭二驚慌地連連後退，轉身欲逃，早就懷恨在心的王四寶立刻抓住機會，一個前撲便將彭二拱翻在地，也不用別人幫忙，他三下五除二，便將彭二剝成一條大白羊，又扯下自己的襪子堵住彭二的嘴。

張信之在旁邊聽見急忙問道：

張信之偷偷地瞥了一眼李思業，又尖又小的鼻子使勁地抽了抽。

且不管應該呆在那裡，但也總得給別人把衣服穿上吧！

「算了！軍費的事我自己想辦法吧！」李思業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張信之的吝嗇是出了名的，他知道張信之手裡還又二十萬貫，也懶得戳穿他。

「當了這麼久的都尉了，還這麼沉不住氣，急急惶惶的，帶我進去！」

「我說！他是彭義斌的弟弟，我們的二當家。」那王二狗說著說著，伏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王四寶苦著臉接過，幾乎是隔著三尺遠打開了紙卷。

「你看看裏面寫的是什麼？」

「也不用全部把他脫光啊！」

李思業本來只有三分氣的，可看見秦小乙慌張的樣子，這一來氣倒變成了七分。

「才二十萬貫！」李思業頹然地倒下。「二十萬也就只夠買十門火炮吧！」

一面想著，很快便來到了戰俘營，李思業剛到營房門口，就聽見裏面嘈雜吵鬧。一名振威軍都尉將軍慌張地跑了出來，李思業立刻喊住他。

「王二狗，你敢出賣將軍！」另一人怒吼道。

還有昨天柴煥的抱怨，開採鐵礦、玉石礦根本就沒有錢招募勞工。

王四寶會意，扛起光屁股的彭二便跑了出去，邊跑還邊喊：「既然彭將軍不是普通士兵，呆在這裡是委屈了點。」

「拖下去砍了！」

「饒命啊！我說！我說！」

李思業眼裡閃過一絲冷芒。

李思業隨即又命抓來兩人，森然地問道：「你們說老實話，剛才那個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