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提前到來的大掃蕩（二）

作戰會議結束后，和西尾壽造的做派一樣，香月清思中將也和各位將領來了個合影留念，請這些將領們吃了頓飯，然後就督促他們返回駐地，迅速展開行動。

由於日軍戰前保密工作做的好，雖然等補給耽誤了時間，但日軍展開部署后，行動還是異常迅速的。等劉一民把各方面情報收集起的時候，華北方面軍幾十萬大軍已經全部部署到位了。

羅延報告的情況都是新情況，說明鬼子已經吸取了教訓，寺內壽一變謹慎了，變聰明了，寧可誤殺自己的士兵，也不讓中國軍隊有機可乘了。

矢野音三郎少將聽完戰役部署，心內感嘆，寺內壽一大將、崗部直三郎中將、香月清思中將真不愧皇軍的柱石，這戰役計劃制定的嚴絲合縫、滴水不漏，裏面不但有軍事思想，還有政治思想，不但是戰術規範的使用，也是與華北支那軍作戰經驗教訓的總結，堪稱典範。

停頓了一下，香月清思掃了一眼那些同僚，感覺大家聽的認真，而且都是一臉神往，就覺得有點自我欣賞。也是，自己的計劃比寺內壽一大將制定的計劃細緻多了，高明多了，既深合支那孫子兵法的思想，又切合現代戰爭依託交通線快速機動大迂迴大包圍的戰術要領，自然是萬無一失的。

幾個人商量了半天，最後，劉一民決定採取敵進我進的辦法，在敵人大舉掃蕩冀中時，集中主力增援冀中，收編冀中各路武裝，攻佔冀中各縣城，將鬼子打疼打怕，讓他們乖乖地溜回去固守北平、天津和津浦線、平漢線，鞏固冀中、冀南根據地。至於什麼時候南下山東或攻佔石家莊，就必須等日軍在山東、山西打成一鍋粥的時候了。如果津浦線徐州方向危急，就破襲津浦線，打掉敵魯西二十一師團或獨立第四旅團，吸引津浦線日軍回援。待日軍一回援，師主力就趁勢南下山東，在山東展開，創建山東根據地；如果山西形勢危急，就引誘駐石家莊二十三旅團向冀南攻擊，選擇戰場幹掉他，攻佔石家莊、切斷正太路，逼山西方向日軍回援。一句話，日本鬼子打死一個是一個，消滅一股是一股。既然部隊新裝備了坦克，就應該在這華北平原上試試身手，拿鬼子的人頭為我軍第一支裝甲部隊的誕生舉行奠基禮。

前田利為中將和河村恭輔中將的想法不同，他現在滿腔都是怒火，急於找到伏擊第三十聯隊和騎兵連隊中國軍隊報仇。看都不看河村恭輔中將的臉色變化，前田利為中將氣呼呼地問香月清思中將：「司令官閣下，請問上次在雁門關伏擊皇軍的部隊番號查清楚了沒有？我要找到他們，為第三十聯隊玉碎的勇士們報仇！」

搖搖頭，將腦子裡這不祥的念頭趕走，香月清思又恢復了從容和淡定，繼續說道：「為完成這一目標，第一軍決定本次戰役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首先掃清太原周圍及晉中地區和忻口地區。為什麼這麼做？因為兩次攻佔太原的經驗告訴我，當我們攻擊支那政府軍和晉綏軍的時候，八路軍總是和我們搗亂，伏擊我們的先頭部隊，截斷我們的運輸線，千方百計地破壞交通，拖我們的後腿。而我們攻擊八路軍的時候，支那政府軍和晉綏軍一般都不積極救援和配合。特別是晉綏軍，基本上總是處於觀望狀態。要知道這山西是閻錫山的老窩，現在八路軍占的地盤比他還大，他究竟是一種什麼心態，很值得玩味。因此，我軍第一步攻擊名字叫形北實南，就是讓人覺得我們要向北攻擊而實際上是向南攻擊，目的是要把這兩個地區的八路軍消滅，最起碼把他們趕離鐵道線，讓他們不能干擾我們下一步作戰。具體部署是：一、以第一0九師團留守太原，沿正太線向南防禦，阻止晉中地區、晉東南地區的八路軍獨立師、一二九師越過正太線增援；以第一師團居中，沿同蒲鐵路向北攻擊，目標忻口。以第六師團、第二十師團掃蕩汾河以東、同蒲鐵路以西地區，攻佔原平，迂迴包抄忻口地區；以第八師團、第二十五師團掃蕩同蒲鐵路以東、正太路以北、太行山以西、五台山以南地區，迂迴五台、定襄，夾攻忻口。形成以忻口為中心的包圍圈，消滅這個地區的八路軍一一五師部隊，最起碼要把他們趕到內長城以北地區。完成任務后，第二十五師團防守忻口一線，防止北邊的八路軍南下攻擊我軍。二、攻佔忻口后，我軍主力迅速回撤太原、陽泉地區，以駐邯鄲的第二十二師團向涉縣、黎城攻擊前進，吸引晉東南之八路軍一二九師和該地區支那政府軍注意，掩護我軍行動。第二十師團沿同蒲鐵路向南攻擊，依次佔領、清徐、祁縣、平遙，打通津浦鐵路太原至平遙段，依託同蒲鐵路由西向東進攻。第六師團、第一0九師團從陽泉南下，攻佔平定、昔陽、和順、遼縣。其中第一0九師團擔任陽泉至遼縣交通線守備任務，第六師團攻佔遼縣後向西攻佔榆社，切斷八路軍獨立師與一二九師之間的聯繫，封閉晉中地區八路軍獨立師主力的退路。第一師團、第八師團從正太路南下，會攻晉中，達成目的后，向南平推。這樣，我軍在同蒲鐵路以東、太行山以西、正太線以南、平遙、榆社、遼縣以北形成第二個包圍圈，將這一地區的八路軍獨立師主力殲滅，徹底摧毀該地區的抵抗政權。」

香月清思心裏好笑，安慰道：「河村君，你不要擔心，劉一民教導師雖說從天津逃了，暫時不知所蹤，不過他絕對沒到山西來。你想吧，他從天津弄走了那麼多物資，光是運輸就是個大問題。他越不過平漢線，來不了這裏。」

出於帝國高級將領的責任感，也是對第八師團第四旅團第三十聯隊和第一師團第一騎兵聯隊被殲的懼怕，矢野音三郎少將還是忍不住提醒香月清思中將：「司令官閣下，戰役第一階段、第二階段和第四階段應該都沒有問題，因為第一階段攻擊區域不大，又可以打八路軍一個冷不防，他們一定會認為我軍必然南下攻擊中央軍，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牽制我軍，因此，我軍攻擊掃蕩極易得手。而閻錫山的晉綏軍經過平型關、娘子關和忻口會戰，元氣大傷，極端懼怕我軍，應該也沒有問題。中央軍防守的晉南地區，適合我軍機械化部隊作戰，攻佔運城問題不大。問題關鍵在同鋪路北段戰役，那裡應該是八路軍精銳部隊防區，第八師團第三十聯隊就是在雁門關遭到重創的。現在雖然我軍在北段交通線部分地區還有駐軍，但已經被壓縮在據點里，不但鐵路中斷，公路事實上也不通。那裡應該是共產黨八路軍最精銳的部隊在活動，遇到這樣的部隊，要分外小心，他們膽子很大。我感覺三個師團掃蕩不宜分兵，分兵就容易為敵人所趁。」

香月清思擺擺手，讓將領們坐下，自己也回到座位上坐下，喝了口茶，緩緩說道：「此仗關鍵就在於分區進剿、分而治之，我軍攻八路，讓晉綏軍和中央軍作壁上觀，攻晉綏軍讓中央軍救援不及、八路軍無力救援，等到收拾了晉綏軍后，再攻中央軍，那他們就孤掌難鳴了。一旦將中央軍逐出中條山，那我們的戰略局面就大為改觀。」

這下，這些師團長們都陷入了深思。因為他們有這方面經驗，在東北，他們就建起了滿洲國國防軍，人數高達15萬人，在皇軍清剿滿洲抵抗力量的一系列戰鬥和佔領熱河、淞滬會戰等戰役中，都起到了輔助力量的作用。現在滿洲國防軍整頓工作進行的很順利，相信經過淘汰庸劣、強化訓練教育后，由皇軍優秀軍官直接指揮的滿洲國防軍，會成為一支協助皇軍防守滿洲、征戰華北、華中的雄師勁旅的。

感覺給將領們留下的思考時間已經足夠長了，香月清思這才起身，走到地圖跟前，開口說道：「根據大本營命令和華北方面軍作戰計劃，這次山西方面作戰的首要任務是打通同蒲鐵路，聚殲山西境內的支那軍主力，最後與第二軍東西夾擊，配合第十四師團，攻佔河南，消滅支那政府第一戰區主力，南下會攻武漢。」

當然，這是第一軍的作戰會議，香月清思中將也沒有那麼膚淺，為自己的策劃部署一直自我陶醉下去。他接著講道：「完成戰役第一階段作戰後，八路軍必遭重創，其根據地被我蠶食，主力大部被殲。即令是他們能夠逃出去，我軍防線已成，在山西有了立足之地，也不怕他們的襲擾了。接下來，就進入了戰役的第二階段，就是威逼利誘。目標是晉西之閻錫山晉綏軍主力。具體部署如下：以第六師團沿榆社、武鄉、沁縣、沁源向霍州迂迴包抄，以第二十師團沿同蒲鐵路南下，直擊介休、靈石、霍州。兩師團拿下霍州后，向汾河以西、昕水河以北、黃河以東地區掃蕩，兜剿晉綏軍主力；以第一師團沿太原、方山、臨縣迂迴，以第八師團沿汾陽、中陽、柳林一線迂迴，掃蕩呂梁山區。這次，我們要把閻錫山的晉綏軍主力絕大部分圈在包圍圈裡予以消滅。最好的辦法是逼其投降，最起碼要逼其一部分投降，成為皇軍的地方治安部隊，幫助我們防禦鐵路線、公路線，對付八路軍。」

香月清思中將的眼神在河村恭輔中將臉上瞟了一下，對前田利為中將說：「查清楚了，是共產黨八路軍一一五師乾的，師長叫林彪。這次我們忻口地區作戰和同鋪路北段作戰，主要就是要消滅他們。上一次是他們卑鄙地偷襲伏擊了我們，那不公平。這一次西義一閣下也可以如法炮製，伏擊他們么！我倒要看看，是我們關東軍老牌師團厲害還是共產黨的骨幹部隊一一五師厲害，西義君，我看好第八師團！」

最後這幾句話，香月清思越說越激動，幾乎是嚎出來的。

香月清思搖了搖頭。

關鍵問題還不在這裏，以教導師的兵力和火力，劉一民還沒有把留在冀中、魯西的日軍放在眼裡。只要有機會，魯西方向的獨立混成第四師團和二十一師團就是寺內壽一送給教導師的禮物，分頭分批逐一消滅就是了。問題的關鍵在於什麼時候打、在什麼地方打。如果現在就大打，不但日軍重兵集團馬上就會掉頭來合圍教導師，也挽救不了目前戰局。必須是在日軍展開大規模攻擊、與山西、徐州方向我軍糾纏不清時，出重拳開打效果才更明顯。

規模宏大、慘烈無比的華北軍民反掃蕩作戰第一槍，是狙擊手劉斌打響的。

再看看山東其他地方，都有日軍精銳部隊擔任掃蕩任務。看架勢，這次西尾壽造是要決心把山東的抵抗力量連根拔起了。

劉一民見日軍兵力異常強大，已經部署到位，就叫來羅榮桓、蔡中、曾中生一起分析敵情。

說道這裏，香月清思忽然有點恍惚，腦子裡馬上就湧現出了精銳的二十一旅團和察哈爾派遣兵團的慘狀，心裏不可抑制地冒出一個念頭，這個作戰計劃能實現么？

前田利為中將站起來給香月清思中將敬了個禮，大聲吼道：「謝謝司令官閣下信任，第八師團必不負閣下厚望，追上一一五師，打敗他們，消滅他們！」

河村恭輔聽了后，臉色才變得活絡起來。

日軍一旦完成對冀中的掃蕩，下一步必然掃蕩冀南。就是不掃蕩冀南，這三個師團、兩個獨立混成旅團的兵力也是一支龐大的戰略預備隊，隨時可以支援山西或山東、河南作戰。平漢線和津浦線已經基本修復，日軍調兵速度加快，增援華北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旦夕可至。如果公路再一暢通，那日軍就更方便了。加上日軍飛機已經控制了華北天空，還有龐大的聯合艦隊遲遲不肯離去，目的很明顯，就是要用優勢火力打擊敢於同日軍對陣的中國軍隊。

香月清思滿眼都是讚賞，連說了幾聲喲西，然後又把寺內壽一大將的幾條硬性規定給宣讀了一遍，再三強調此次作戰非同小可，成功了，山西就可能成為皇軍穩定地佔領區，失敗了大日本帝國在華北的利益就將嚴重受損，要求各部隊嚴格執行寺內壽一大將的命令，做好偵察、保密工作，迅速展開行動，務必達成戰役目標。

河村恭輔的臉色登時就變得極端難看了。

說著說著，香月清思的話音不自覺地就高了起來，似乎要把這些天在太原挨餓的冤屈全部發泄出來：「戰役第三階段，劍指晉北，打通同蒲鐵路。完成第二階段任務后，我軍已經控制霍州以北、忻口以南的山西腹地。留一0九師團、二十五師團、二十師團鞏固佔領區，建立地方政權，組建地方治安部隊。第一、第六、第八三個師團向忻口、原平集中，發起同蒲鐵路北段戰役，與由大同南下之皇軍和滿洲國防軍部隊、李守信騎兵部隊南北對進，徹底打通同蒲鐵路。具體部署是：第一師團由原平出發，沿同蒲鐵路北進，攻佔朔州。第六師團由原平出發，攻佔代縣、繁峙、靈丘，打通與淶源的公路交通。第八師團到代縣后北上應縣、渾源，實現與大同南下部隊會師。至此，晉北地區交通幹線全部打通。戰役第四階段是直搗黃龍，也是我們這次戰役的最終目標。那就是直取晉南，將盤踞在中條山的支那政府軍主力趕過黃河去。具體部署如下：一、第一0九師團配合第二十二師團和由新鄉趕來的第十四師團一部掃蕩晉東南、攻佔長治、晉城；二、第一師團、第六師團、第八師團完成第三階段任務后，防務交大同南下部隊，車運太原，與第二十師團齊頭並進，沿同蒲鐵路南下，攻佔臨汾、侯馬。然後，第六師團攻佔新絳、吉山、河津，由河津向南攻佔萬榮、臨沂，準備夾攻運城，第八師團攻佔絳縣、垣曲，第一師團、第二十師團直取運城。拿下運城后，補充休整幾天，在航空兵掩護下，發起中條山戰役，攻佔中條山，飲馬黃河！」

接到劉一民的命令后，王同生率領早已待命的狙擊大隊立即向德縣出發。雖然自己只有320人，雖然知道德縣駐有日軍一個師團，但王同生不怕。笑話，看看自己的戰士都是啥裝備，每人一匹戰馬，每人一支八一自動步槍、一支駁殼槍，小組長人人一支九七式狙擊步槍。師長不放心，還給每個小隊增加了一個火箭筒組。這樣的部隊放眼全世界都是一等一的，會怕小鬼子？何況打的是狙擊游擊戰呢？

冀中、冀南是這樣，魯西也不容樂觀，日軍第二軍在這裏放了一個二十一師團不說，還放了一個獨立混成第四旅團，而且西尾壽造手裡還有一0八師團、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做預備隊，既可以快速增援魯西、魯北，也可以隨時增援冀中、冀南。也就是說，從北平、天津到太原、濟南，日軍已經形成了重兵圈，隨時互相配合作戰。這麼強大的兵力，和歷史上的事實極不相符，看來，自己佔領天津把鬼子高層徹底驚醒了。

從目前敵情看，寺內壽一老鬼子這次是要玩大的了。不但在山東、山西部署了重兵集團，連平津地區和冀中、冀東都不放過，竟然在冀中部署了兩個師團和兩個獨立混成旅團，還有齊夔元那些漢奸部隊配合。而且，邯鄲的二十二師團隨時可以加入戰局。冀中危險了！

第一軍參謀長橋本群少將聽的熱血沸騰，率先站起來低頭彎腰說哈伊，一群師團長、旅團長、參謀長跟著站起來，低頭彎腰哈伊不斷。

羅延報告，這次日軍轉性子了，變得異常謹慎、狡猾。信號和口令變的很快。教二旅派往德縣偵察的一個班在德縣城門附近隱蔽觀察了一夜，以為掌握了日軍的聯絡信號和口令，第二天早上就想偽裝日軍去鐵路線低近偵察。不料遇上了日軍巡邏隊，不但口令對不上，部隊聯絡信號也不對。日軍巡邏隊一點都不猶豫，當即開槍，一個偵察班只回來了兩個人。

矢野音三郎少將這一說，第一師團長河村恭輔和第八師團長前田利為中將就覺得心口普普通通直跳，好像眼前又出現了雁門關外和廊坊那成堆的支離破碎的屍體。河村恭輔端起水杯猛喝兩口，小聲地問道：「司令官閣下，有沒有支那教導師劉一民部隊的情報啊？這支部隊現在到底在什麼位置啊？」

決心下定后，劉一民就命令曾中生帶領參謀處立即制定冀中反掃蕩作戰計劃，命令羅延率偵察營分路對津浦線、平漢線、德石線、邯濟公路進行偵察，命令狙擊大隊三個中隊立即出動，隱蔽進入德縣地區，對德縣日軍進行狙擊游擊戰。

說到這裏，香月清思停頓了一下，依舊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各位師團長，見眾人都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這才又慢悠悠地繼續說道：「中央軍、晉綏軍、八路軍，這三支部隊好比是弟兄三個，父母死後都想當老大，過去經常打架，打的你死我活的。皇軍來了后，他們才團結起來，保衛他們的家園。他們這種團結能持續多久，值得研究。假如我們扶持其中的一個當山西的老大，這個人會不會上鉤呢？會不會配合皇軍打其他兩個呢？值得深入研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