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燃燒的中國
第四百八十三章 血染富金山（三）
剛剛安排好，一個參謀就報告說接二六二旅沈旅長報告，蔣夫人在陣地上。
說完，宋美齡告訴宋希濂，她帶來了藥品和幾卡車武器彈藥，天黑前已經交給沈旅長了，帶來的小型醫療隊也開始工作了，正在搶救傷員。
宋美齡知道倪華說的應該有一定真實性，她本人可能確實不了解教導師的實力。加上日軍上次出動那麼大的兵力圍剿教導師，教導師主力雖然成功突圍，還圍殲了一一六師團主力，但自己沒有損失是不可能的。因此，見宋希濂這樣問，宋美齡就說：「我聽蔣先生說過，八路軍各部配合作戰尚屬得力，平漢路北段、津浦路、隴海路東段、同蒲鐵路的日軍天天都被八路軍襲擾，豫東戰場上的日軍最近攻勢有減弱跡像，可能是補給線出了問題。你放心，劉一民這個人神鬼難測，我們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小鬼子更不知道。等著吧，他會讓小鬼子睡不著覺的。」
張鑫一看弟兄們士氣很高，沒有尿褲襠的，就大吼道：「對，下輩子我帶著弟兄們游遍日本全島，睡遍日本美女，吃進日本美食。弟兄們，打！」
張鑫本來還想著能把小鬼子擋在陣地前，但眼見弟兄們傷亡越來越大，陣地不斷丟失，鬼子一群群的湧上來，只能邊打邊撤，帶著活著的弟兄們撤進掩蔽部里死守。
看到空軍打掉這麼多日軍轟炸機，宋希濂長出一口氣，覺得日軍今天不可能再組織大規模轟炸了，這富金山之戰相對好打一點了。趕緊給統帥部發報，為空軍英雄請功。
宋希濂快走幾步迎了上去，走到跟前還沒有開口，就聽領頭的士兵張口說道：「蔭國，辛苦了！」
誰知小鬼子不這樣想。
另一個士兵喊道：「下輩子吧，下輩子老子一定要到日本去。聽說小日本的鬼子婆可好了，細皮嫩肉的，男人一進門就鞠躬，還說什麼辛苦了。到時候老子就好好辛苦辛苦！」
鬼子施放毒氣后，並沒有等太長時間，戴著防毒面具的小鬼子就偷偷摸摸地摸上來了。
沈芝生要向宋希濂報告，宋美齡制止了他，說是戰鬥緊張，生死相搏，不可影響宋希濂指揮戰鬥。讓他聯繫軍部軍需官接收彈藥，安排倪華的醫療隊去戰地救護所工作，自己和一隊衛兵轉身就到陣地上搶救傷員去了。
逃命自然是不行的，好不容易有戰鬥機痛宰轟炸機的機會，中國空軍的小夥
沈芝生興奮地說：「啊呀呀，夫人，這當兒，再沒有比彈藥武器和藥品更好的慰問品了。」
宋美齡說：「將士們在前線和鬼子拚命，我來看看大家。」
沒走多遠，一行人就沿著戰壕走過來了。
此時，中日空軍激戰主要在長江沿線展開，日機多次轟炸富金山都沒有遇到過中國空軍戰機，慢慢地也就大意了，連護航的戰鬥機都省了，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今天會有中國空軍戰鬥機趕到富金山戰場實施空中絞殺。因此，日軍雖然有24架轟炸機飛機，但中國空軍卻是清一色的8架戰鬥機，就像狼入羊群一樣，利用戰鬥機的速度和靈活，追逐著日軍轟炸機展開攻擊，一上來就幹掉了兩架日機，嚇得小鬼子轟炸機再也顧不得轟炸掃射了，倉皇四散逃命。
沼田德重重傷的同時，日軍平射炮也開火了，炮彈順著射擊孔直直地鑽進了守軍掩蔽部，轟隆一聲響，張鑫他們的槍聲也停止了。
宋希濂慌忙敬禮。敬完禮，趕緊問道：「夫人，這麼危險，你怎麼來了？」
小鬼子沒有想到毒氣彈過後守軍還能反抗，上來就吃了虧，嘩啦啦躺了一片。可惜小鬼子太多了，而且槍法很好，守軍投手榴彈的士兵紛紛中彈。很快，鬼子的擲彈筒、步兵炮和重機槍就跟在步兵後面開火了。
宋希濂趕緊站起來，隨著參謀向下走，去見蔣夫人。
張鑫的連隊從早上打到現在，一直沒有下過陣地，只有雙方飛機空戰時，張鑫和他的弟兄們才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啃了口乾糧。
沈芝生沒有辦法，要張紹勛什麼都別干，專門保護蔣夫人的安全。
送走宋美齡后，富金山之戰又持續進行了幾天。殘酷的戰鬥讓敵我雙方都傷亡慘重，七十一軍固然是元氣大傷，不得不奉命後撤；第十三師團和增援的第十六師團、第十五師團也把富金山看成了傷心地。小鬼子使盡渾身解數，飛機大炮毒氣一起上，到頭來還是在富金山下扔下了一萬多具屍體。
日軍打炮了，先是重炮和
張鑫從射擊孔里已經看到日軍的動靜了，知道自己的掩蔽部的剋星來了，正想著如何臨死前拉幾個墊背的，就見一個鬼子軍官從戰壕里站起來指揮炮擊，想都沒想，張鑫手裡的扳機直接就被扣動了，一梭子子彈朝著沼田德重就打了過來。
還沒等張鑫向師長報告，電話就斷線了。張鑫躥出掩蔽部，正要喊人查線，就看見眼前一顆炮彈落地時冒出了白煙。
在荻洲立兵的嚴令下，日軍的重炮旅團和十三師團的十九山炮兵聯隊集中火力，為部隊提供火力掩護，第十三師團全部動員，從正面陣地到兩翼陣地，對富金山發動了一波接一波的持續攻擊。
親自指揮部隊攻擊的第二十六旅團旅團長、色魔沼田德重見狀大怒，連罵幾聲巴嘎，在命令部隊從兩翼迂迴攻擊的同時，命令把平射炮推上來，幹掉守軍的堡壘。
好在七十一軍從淞滬會戰開始就一直戰鬥在第一線，對日軍的招數熟悉，陣地上都備有水和毛巾，取用方便，士兵們拿濕毛巾捂住口鼻后，對日軍毒氣有一定防範，彌補防毒面具配備少的不足。但雖然這樣做了，還是有士兵防範不足，中毒窒息。
好不容易天黑了，小鬼子攻了一天似乎也攻不動了，宋希濂長出一口氣，說了聲「這一天可真長啊」，就一屁股坐到地上。這一坐到地上才發現，富金山頂的土層已被小鬼子炸的全部變成了鬆軟的塵土，足足有一尺多厚，人一坐，屁股都陷進土裡了。宋希濂顧不得這些，更不得咕咕直叫的肚子，命令參謀立即統計各部隊傷亡數，檢查彈藥儲備。
戰鬥一直處於白熱化狀態，最危急的時候，日軍不但將富金山主陣地和兩翼陣地割裂，而且幾次攻進三十六師、八十八師、六十一師核心陣地，宋希濂親自操起衝鋒槍，率領預備隊對日軍實施反衝擊，硬是憑著一腔熱血將鬼子驅除出去。
想了想，宋美齡又告訴宋希濂：「劉一民曾經告訴蔣先生，小日本發動武漢會戰已經是窮盡兵力了。打完這一仗，小鬼子可能陷於兵力有限，會停止大的戰略進攻，抗戰會進入戰略相持階段。蔣先生說，雖然我們知道劉一民很可能會在戰局危急時刻攻擊日軍某個戰略要點，支援武漢會戰。但是，我們不能指靠別人，這武
宋美齡其實對教導師的實力和詳細情況也不甚了解，幾次想從倪華那裡探聽一點虛實，結果倪華這丫頭說自己實際上並沒有在教導師工作多長時間，對部隊的情況不了解，國民政府又不給教導師發餉，連吃飯穿衣都得自己解決，教導師又不停地打仗，士兵槍里現在又沒有子彈都很難說。不過，劉一民對日寇恨之入骨，他一定天天都在戰鬥。
小鬼子的步兵炮、擲彈筒打的很准，對付戰壕里的守軍絕對是一種利器。守軍又沒有壓制敵人的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鬼子的重火力壓得戰士們抬不起頭。就是偶爾有戰士想抬頭瞄準射擊，也會被鬼子的輕重機槍擊中的。
二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慌忙去給宋美齡敬禮，詢問夫人怎麼到這裏來了。
陣地上出現了短暫的平靜，鬼子方面，旅團長身受重傷，生死難料，忙著搶救；守軍方面，張鑫他們堅守的掩蔽部已經被日軍平射炮摧毀，一腔碧血永遠地凝固在了富金山上。
撤進掩蔽部后，鬼子就佔領了外面的戰壕，憑藉戰壕和守軍對射。
張鑫他們的掩蔽部是依託一個石洞修建的，外面用幾排條石砌牆，非常厚實堅固，小鬼子的擲彈筒不行，就是他們可以平射的九二步兵炮炮彈分量也不夠，打到上面基本上也沒有多大作用。這個掩蔽部又卡住了小鬼子由正面向上攻擊的去路，裏面儲存有彈藥。在張鑫和弟兄們的拚死抗擊之下，小鬼子竟然攻不上去。
危急關頭，八十八師二六二旅旅長沈芝生、副旅長張紹勛突然發現蔣夫人宋美齡一身普通士兵裝束出現在戰壕里。
顧不得再想許多，趕緊去面見夫人，好好保護她才是正經。再說，宋希濂也急於想知道小界嶺一線有無戰事，鬼子是否切斷了自己的退路。八十七師已經發現了鬼子的戰略迂迴部隊，白天就已經交火了。這小鬼子人小鬼大，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可別讓他們迂迴到自己的身後。現在蔣夫人既然來了，那她必定知道小界嶺一線甚至整個武漢會戰態勢，趁機也問問她。
三十六師師長陳瑞河親自打電話來詢問日軍炮擊傷亡情況，通報說有幾個不太堅固的掩蔽部被鬼子重炮命中，弟兄們都被活活捂死到裏面了，交待張鑫密切關注鬼子動向，堅決打退鬼子進攻。
張鑫連隊堅守的陣地只是富金山戰場的一角。這一天，得到充分補充的日軍第十三師團對富金山各陣地瘋狂進攻，連增援上來的十六師團、十五師團都投入了戰鬥。到下午四點的時候，由於戰況緊急，第十三師團傷亡過重，日軍航空兵轟炸機由戰鬥機護航，再次飛臨富金山上空，瘋狂轟炸，掀起一陣陣腥風血雨。
宋希濂心裏詫異，蔣夫人上次在黃梅慰問部隊途中被日軍飛機盯上，受了傷，差一點殉國，怎麼又到前線來了啊？
宋希濂很想知道八路軍教導師劉一民在幹什麼，為什麼遲遲不對日軍發起攻擊？
宋希濂感動得兩眼生淚，又一次敬禮后，也不再客套了，領著宋美齡就到了設在富金山頂的七十一軍指揮部。
一個士兵邊射擊邊回頭吆喝道：「長官，喝不上壯行酒算個球，我連女人的奶子都還沒有摸過呢！」
第十三師團師團長荻洲立兵中將今天是下定決心要攻佔富金山主陣地了，要知道他的十三師團已經在富金山下攻了八天了，光是補充兵員都補充四次了。這次畑俊六又一次給他充足補充兵員、彈藥，還調來了重炮兵旅團，那可不是讓他手握重兵來旅遊的，是要他快速攻佔富金山、迅速西進的。今天再攻不下富金山，臉往哪裡擱么！
宋美齡笑吟吟地握著二人汗泥污垢的手，說七十一軍打的好，打出了國軍的威風，不愧是中華男兒、民族英雄。路途遠、運輸不便，她沒帶什麼慰問品，帶來了幾卡車彈藥和武器，還帶來了一支小型醫療隊，其中一個很高明的醫生，就是她的表妹倪華小姐。
宋希濂忙又一次立正敬禮，說請校長和夫人放心，七十一軍絕不辜負期望，堅決阻擊鬼子，確保實現統帥部會戰意圖。
也是沼田德重老鬼子命不該絕，他的幾個衛兵見旅團長暴露身形，慌忙就撲上來拽他，結果張鑫的一梭子子彈大部分都打在了沼田德重的衛兵身上，沼田德重本人雖然也中了幾發子彈，但避開了要害，只是重傷。
張鑫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早晚得全部戰死在這裏。但是此時不但沒有撤退命令，就是有撤退命令也撤不下去了。
宋希濂大吃一驚，這不是蔣夫人的聲音么？趕緊從參謀手裡拿過手電筒，照了一下，不是宋美齡是誰？她怎麼穿著一身普通士兵的服裝還戴著鋼盔啊？
小鬼子的平射炮推上來了，很快就完成了射擊準備。這個
張鑫腦子一震，狗日的小鬼子放毒氣了！轉身喊弟兄們防毒氣，自己也跳回掩蔽部，抓起毛巾往水桶里一蘸水，捂住口鼻。
本來，荻洲立兵是指望日軍航空兵為他開路，這一見損失了這麼多戰機，荻洲立兵知道短時間內航空兵不會再為他出動了，心裏罵了幾句中國空軍狡猾，又罵了幾句航空兵這幫傢伙腦子都灌進了北海道的雪水，竟然沒有給轟炸機編隊配備護航戰鬥機，造成這麼大損失。罵完了，荻洲立兵橫下一條心，命令各部隊加緊攻擊，天黑前務必攻佔富金山主陣地。
蔣夫人親自到富金山和弟兄們並肩殺敵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八十八師陣地，戰士們士氣大漲，雖然日軍火力強大，每一分鐘都有戰士犧牲，但任憑小鬼子再狂轟濫炸，再拚死衝鋒，八十八師的勇士們硬是牢牢地守住了富金山右翼主陣地。
宋美齡不懂軍事，也給宋希濂說不出各所以然，只是叮囑宋希濂要和孫連仲密切配合，千萬不能以為自己是黃埔出身，率領的又是委員長警衛部隊編成的勁旅，看不起其它部隊，讓日軍鑽了空子。
到下午六點的時候，鬼子越發的瘋狂了，飛機、大炮拚命轟炸，富金山各陣地幾乎都是彈如雨下。
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邊的幾個弟兄，張鑫說：「弟兄們，一會兒小鬼子的重炮就要落下來了，這個掩蔽部就是我們的墳墓了。可惜，死前連碗酒都喝不上，我對不起弟兄們。」
下達完命令，色魔沼田德重精蟲上腦，親自到掩蔽部前指揮平射炮射擊。
這場空戰中國空軍佔了上風。
等小鬼子戰鬥機中隊趕來的時候，空戰已經結束，中國空軍戰鬥機中隊已經結束戰鬥撤退，24架日軍轟炸機只回去了一半，其餘12架都列入了中國空軍英雄的戰績。
張鑫他們雖然做了防毒準備，但還是有弟兄們中毒，掩蔽部里、陣地上咳嗽聲一片。張鑫檢查了一遍，有幾個弟兄已經出現窒息狀況，趕緊派人背著他們下去搶救。剛剛手忙腳亂地處理完傷員救治，小鬼子摸了上來。張鑫一看不好，鬼子接近陣地了，喊了聲「把鬼子打下去」，端起衝鋒槍就摟了火。弟兄們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毒氣不毒氣了，操起機槍、步槍、手榴彈就一起招呼上去，拚死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