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壁立山東
第五百五十九章 陰謀
寺內壽一一下飛機，帶著前去迎接的華北方面軍參謀長崗部直三郎、特務機關長喜多誠一、航空集團司令官木下敏就直接回了司令部。
寺內壽一沒有仔細看木下敏的表情，也想不到這傢伙竟然會為不被追究責任沾沾自喜。沉思了一會兒，寺內壽一告訴木下敏，護送他回來的戰鬥機飛行團暫歸華北方面軍航空集團指揮，關東軍抽調來的第二飛行團同樣歸華北方面軍航空集團指揮，加上華北方面軍現有的航空兵，足以發動一場徹底消滅八路軍航空隊的空戰了。當務之急，是要制定一個完美的作戰計劃，立足兩點，一個是找到八路軍航空隊隱蔽的老巢，一舉摧毀之。另一個是想法設置陷阱，誘騙八路軍航空隊前來轟炸機場或轟炸地面部隊，在空戰中予以殲滅。
寺內壽一問木下敏，航校教程上有沒有教授這類戰術？
木下敏一聽，知道司令官閣下已經接受了他的觀點，那就是航空兵之所以損失這麼大，根本原因是八路軍太狡猾。這就好了，不用再擔心司令官閣下追究自己責任了。
木下敏自從見到寺內壽一后就惴惴不安，生怕寺內壽一追究他作戰失利的責任。所以，從機場回來這一路上他都很少說話，顯得很本分、很溫順。
木下敏做夢都想消滅八路軍航空隊，因為八路軍航空隊給他帶來了太多的恥辱，多的讓他一提起八路軍航空隊幾個字就頭疼。幸虧他的忍耐力夠好，臉皮夠厚，要是換做年輕一點的、夢想著用屍骸填滿溝壑、大海的下層軍官，早就切腹了。
喜多誠一報告說前一段的工作有一定成果。找到了一個家在天津的女八路，這個女八路原來是天津的學生，劉一民部隊佔領天津時參加的八路軍，家裡是做小買賣的。已經確知這個女八路是冀魯邊地區的地方工作人員，共產黨的一個相當級別的幹部在追求她。可惜的是，這個追求他的共產黨高官是地方幹部，掌握不了冀魯邊土八路的準確動態。不過，已經弄清楚了，在冀魯邊的八路軍是劉一民教導師教六旅一部分，有三個團的主力部隊，最高指揮官叫符竹庭。
木下敏囁嚅著分辨道：「司令官閣下，不是我們連豬都不如，是這八路軍太狡猾、太兇惡，而且是狡猾兇惡的有點邪門。警備森嚴的機場他們能摸進去還能夠解釋，算是他們部隊精銳，又鑽了皇軍的
想明白了的崗部直三郎，雖然被一個又一個壞消息弄得焦頭爛額，但還是交待衛兵們把司令官閣下的辦公室、住室打掃得一塵不染。包括雅子小姐住室的傢具，崗部直三郎都派人擦抹得乾乾淨淨，還新添置了式樣新穎的女式服裝，靜等司令官閣下回司令部辦公。
寺內壽一還是沒有放過他：「木下君，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航空集團是不是都是豬？就是豬也比你們強，也不至於像你這樣輸的這麼慘。」
寺內壽一知道關東軍司令官害怕第一師團、第二師團入關作戰遭遇重大損失，畢竟前面有第八師團的悲劇，植田謙吉有點擔心也是正常的。但是現在山東戰局糜爛，急需骨幹師團穩定戰局，第一師團、第二師團如果不入關支援的話，萬一劉一民部真的攻擊濟南，憑華北方面軍現在的這些三流、四流部隊，無論是擋不住氣焰囂張的八路軍教導師的。
木下敏先報告了第一一四師團檢視的徐州馬頭山機場、駱駝山機場丟失后的慘狀敘述了一遍，一口咬定是一一四師團、徐州警備隊對兩個機場警備不力才導致機場被偷襲，從而使寶貴的戰機落入八路軍手中，優秀的飛行員玉碎。
喜多誠一猜想寺內壽一一定不知道厲文禮是何許人也，馬上走到地圖跟前，找到安丘西南山區位置，指著地圖簡單介紹了厲文禮和他的民團武裝的來歷，然後說11月7日晚上第十二軍之所以能夠判斷安丘縣城丟失，就是因為這個特工得到了八路軍全殲近藤大隊的情報。
谷壽夫的電報到達后，寺內壽一一看，就讚賞不已，連聲稱讚谷壽夫不愧是第六師團師團長，整個計劃大胆新奇。美中不足的是魯南的第三十五師團、一一四師團不是第二師團、第五師團、第六師團，否則的話，按照谷壽夫的計劃，就可以一舉端掉劉一民的老窩，還可以將劉一民主力聚殲于濟南城下。
想了想，寺內壽一覺得和劉一民作戰還是小心為上，第三十五師團北進突襲圍攻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的八路軍固然是好，但不能貪功冒進，避免被劉一民發覺后率主力追擊。第三十五師團可不是劉一民教導師的對手，千萬不能偷雞不著反蝕一把
崗部直三郎還要再說，寺內壽一就打斷了他，詢問第十四師團何時才能返回徐州？關東軍第一師團、第二師團何時能完成集結？
喜多誠一哈伊一聲，接著又說道：「司令官閣下，還有一個情報，就是濟南特務機關大橋熊雄中佐對殘餘的國民黨武裝策反工作取得了成效，他們的一個特工成功滲透到第八專區厲文禮部隊中，目前已經做通厲文禮部一個團長的工作。」
這個時候，崗部直三郎已經發完電報回到了寺內壽一的辦公室，寺內壽一馬上指示崗部直三郎，給方面軍特務機關特批一筆經費，滿足情報工作需要。
喜多誠一和木下敏走後，寺內壽一下令第一軍、第十二軍和華北各師團立即向他報告部隊情況和作戰計劃，供他決策參考。
喜多誠一聽后，心裏翻開了鍋，知道他的春天就要到了。打仗是作戰部隊的事情，這拉攏分化瓦解中國軍隊，那就是他特務機關的拿手好戲了。該他大顯身手了！
崗部直三郎早已準備好了，聞言就把山西、河北、河南、綏遠、察哈爾等地的戰況簡要報告了一遍，然後就開始報告山東戰況。
寺內壽一交待完崗部直三郎給喜多誠一撥經費后，就指示喜多誠一，對厲文禮部的工作重點要放在勸降厲文禮和挑撥厲文禮部與八路軍的關係上，要想法挑動留在山東的國民黨地方武裝與八路軍內鬥，推波助瀾，挑動整個蔣介石政權與共產黨內鬥，讓中國人打中國人，皇軍從中漁利。今後方面軍特務機關的工作要圍繞這一點展開，像山西的閻錫山部，要加大策反力度，最起碼也要讓他們少與皇軍作戰、多同共產黨爭地盤。要讓閻錫山明白，反對、遏制、消滅共產黨是根本，中日衝突是次要的，是可以通過談判解決的。只要閻錫山反共，大日本陸軍可以為他提供武力支持、經濟支持，幫助他恢復對山西的統治。
處理完緊急軍務，寺內壽一才想起雅子小姐洗的白白凈凈的在等著他呢，交待崗部直三郎安排好司令部值班、有情況立即報告后，寺內壽一邁動著他那兩條短腿，向卧室走去。
崗部直三郎一聽寺內壽一下達命令的口氣，心裏就知道大將司令官就是大將司令官，不是自己這個中將參謀長能比的。要是司令官閣下在的話，畑俊六大將也不可能那樣欺負華北方面軍，連三個戰鬥力強悍的獨立混成旅團都不放過，全部划拉到江蘇去了，導致留在山東的部隊全部成了戰鬥力低下的特設師團和警備師團，讓劉一民抓住機會鑽了空子。
崗部直三郎報告說，已經接到了第十四師團報告，該部接到命令后，正移交防務，計劃明日東返。關東軍對派出第一師團、第二師團入關作戰似乎不太積極，回電說這兩個師團需要兩天時間才能完成集結。不過，他們抽調的第二飛行團今日已經轉場入關，下午投入戰鬥值勤。
寺內壽一又問華中派遣軍航空兵與蔣介石部隊交戰時有沒有發生過類似戰例？
小到一個家庭，大到一個政權，都是這樣，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權力核心。寺內壽一不在的時候，華北方面軍基本上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戰，方面軍司令部的命令往往得不到堅決貫徹執行。寺內壽一一回來，情況就不同了。喜多誠一之類的老鬼子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連喊哈伊的聲音里都透著戰慄。
稍微沉吟了一下，寺內壽一告訴喜多誠一，如果閻錫山能夠同大日本帝國合作，可以考慮由他出面組建新的中央政權。
崗部直三郎接到寺內壽一要回北平的電報，心裏略微有一絲遺憾。這逍遙自在的太上皇的日子到頭了，真正的華北太上皇要回來了，得還權還位了。好在崗部直三郎有自知之名，很快就釋然了。他的威望、資歷、見識都到不了駕馭華北局勢的地步，遇到劉一民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一籌莫展，還非得寺內壽一回來坐鎮不可。
寺內壽一本來還想問山西戰場有沒有這種戰例，一聽木下敏
聽了寺內壽一說的設陷阱誘殲八路軍航空隊，木下敏腦子裡似乎影影綽綽地有點什麼念頭，但是又很模糊，怔怔地傻站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
喜多誠一感動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恨不得抱著寺內壽一的大腿親上兩口，再三保證一定盡職盡責，絕不辜負司令官閣下的信任。
崗部直三郎馬上就是「哈伊」一聲，快步走去發報去了。
鑒於濟南很可能面臨激戰，戰役後果難料，八路軍又特別注意消滅日軍的情報機關，而大規模戰役情報機關的作用又有限，寺內壽一指示喜多誠一，立即給濟南的特務機關長大橋熊雄發報，迅速秘密撤離濟南隱蔽，秘密搜集八路軍教導師情報。
寺內壽一聽了木下敏的彙報，又看了中元盛孝寫的報告，感覺八路軍的戰術越來越詭異，煙霧還好說，那是用來遮擋飛行員視線掩護地面目標的，劉一民能夠想到這點很正常。奇怪的是，他怎麼能想到用鳥群、風箏、氣球來對付皇軍戰機呢？
日軍十二軍司令官谷壽夫在濟南發號施令，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在北平也沒有閑著。
寺內壽一是日本侵華政策的制定者之一，而且是統兵大將，他能這樣考慮，那也是被八路軍打的太狠了，腦子轉了彎。在華北，這種政策轉變的話也只有寺內壽一能說，像崗部直三郎之流，那是沒有資格說、也不敢亂說的。
木下敏回答說不但華中派遣軍航空兵沒有這種戰例，全世界各國都沒有這種戰例。
寺內壽一眉毛一揚：「厲文禮？」
寺內壽一再次轉向木下敏，命令他圍繞保衛濟南、青島制定作戰計劃，今夜就要拿出來，他明日一早就要看。重點是兩個，一個是轟炸劉一民部各部隊，掩護地面部隊作戰，空中掩護不得有片刻中斷。再一個是多派偵察機，對魯南、魯東南、沂蒙山區進行不間斷偵察，搜索八路軍航空隊蹤跡。最起碼要把八路軍航空隊嚇得躲在老巢不敢出來，保證各部隊作戰安全。
看完地圖上標著的華北地區態勢圖，寺內壽一要崗部直三郎簡要報告華北地區戰事進展情況。
寺內壽一不理髮呆的木下敏，轉向了喜多誠一，詢問他有什麼重要情報沒有。
可能是考慮到華北方面軍航空集團對八
木下敏肯定地回答沒有。
回到司令部后，寺內壽一簡單洗漱一下，讓崗部直三郎、喜多誠一、木下敏陪著，簡單吃了口飯，就來到了司令部作戰室。
按照崗部直三郎掌握的情況，前一階段山東的八路軍主要是搞小型的伏擊戰、襲擾戰，天天發生戰鬥。皇軍小部隊出擊無一例外都是傷亡慘重，大部隊出擊又很難找到土八路的蹤跡。特別是魯西、冀魯邊，土八路挖地道、擺地雷陣對抗皇軍，許多村鎮都成了攻不開的堡壘。加上為了支援鄭州前線作戰，魯西、冀南、冀中、冀魯邊各警備師團都抽調了聯隊規模的部隊南下參戰，兵力相對薄弱，失去了進攻作戰的能力，只能固守要點和交通線，就造成了處處被動挨打的局面。尾高龜藏之所以要組織發動膠濟路掃蕩作戰，就是想扭轉被動局面。結果，膠濟路掃蕩作戰尚未展開，就遭遇了八路軍劉一民部的突擊，造成第一0八師團和第三十三師團的悲劇。
不等喜多誠一再說，寺內壽一就打斷了他：「喜多君，你的情報工作卓有成效，馬上派最有能力的特工人員到冀魯邊去，對，最好多去幾個，有男的有女的，找到這個女八路，想法打入八路軍內部，掌握冀魯邊八路軍的準確動態。我們太需要一場勝利了！」
至於第一飛行團機群玉碎情況，有僥倖逃回的第一飛行團團長中元盛孝少將的報告，木下敏隨身攜帶有紙質報告，直接呈給了寺內壽一。
見寺內壽一聽的很認真，沒有再接著訓斥的意思，木下敏才又報告濟南機場、青島機場兩個戰隊去二十里堡機場偵察搜索遭遇鳥群、氣球偷襲的情況。他有兩個情報可以證明八路軍是用鳥群、氣球對付皇軍戰機的，一個是濟南機場、青島機場收到飛行員們最後的呼叫，另一個是第一0四旅團抵達二十里堡機場時的報告。
寺內壽一一聽，腦子一震，就讓木下敏詳細報告。
寺內壽一這番話說的簡單，實際上是日軍戰略轉變的先兆，要知道這個時候近衛文磨還沒有發表對國民政府的誘降聲明，日本政府的政策仍然是不以蔣介石國民政府為談判對手，日軍上下還是一片喊打聲，崇尚武力滅亡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