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紅星傳奇》第五卷 縱橫江淮

第六百七十九章 安丘事變(二)

第五卷 縱橫江淮

第六百七十九章 安丘事變(二)

厲文禮也不想說話,他現在心裏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世事無常,他殺的共產黨的官最大的就是縣委書記,面前的可是真正的共產黨的大官,當年要是抓住他,那可是金條美女一樣都不少。想不到當年和毛澤東平起平坐的共產黨大官,現在在想方設法動員自己反共。這世道啊!
看著厲文禮吃驚的樣子,盧斌突然之間心裏湧起一種非常落寞的情緒,兩眼轉向窗外,看著寒風蕭索的山巒,半天都沒有說話。
見厲文禮走神,盧斌知道事情基本上談妥了,接下來該來實的了。
盧斌「哧」地一聲笑了出來:「厲專員,你真是當局者迷,看不透戰局。委員長都講了,抗戰第一階段已經結束,現在進入了第二階段。小鬼子的攻勢已到了強弩之末。他們沒有那麼多力量來掃蕩我們,只要我們不主動攻擊鬼子,小鬼子為什麼要把矛頭對準我們啊?山東情況特殊,劉一民的教導師太厲害,小鬼子懼怕八路軍偷襲,說不定他們還需要一個緩衝地帶,來防止八路軍直接攻擊他們。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據盧斌說,國民黨中央五屆五中全會,確定了整頓黨務的原則,那就是防共、限共、溶共、剿共。一句話,不能坐視共產黨勢力壯大。
盧斌拱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說:「厲專員客氣了。現在是抗戰時期,飢一頓飽一頓是正常的。」
嚴格說,厲文禮屬於地方實力派,對國民黨中央的事一點都不清楚。不過,他是官場上練出來的老狐狸,光聽整頓黨務這四個字,心裏就能猜出個八八九九,知道國民黨八成是要對共產黨下手了。
盧斌是湖北黃岡回龍山人,字吉珊,化名陸沉。1921年冬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青年團安源地委書記、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總主任、黃埔軍校政治教官、中共中央農民運動委員會委員、廣州農民講習所教員、湖北區委農民部長、湖北省農民協會委員長、全國農民協會臨時執行委員會常委、中共五大候補中央委員,中共江西省委書記、中共鄂北特委書記等職。後來,盧斌被以參加托派組織為由,在1930年被開除黨籍,后被捕叛變,投靠國民黨CC系,任中央統計調查局第三組組長。
厲文禮想來想去,總覺得什麼地方有點不對。就問道:「盧專員,你的說法只是一廂情願。就算小鬼子不打我們,那要是把八路軍惹急了,劉一民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搞不好他會把我們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的。」
厲文禮聽完不動聲色,心裏卻在罵都他媽的不是好東西,這不明顯是來收編老子么?而且還是不給一槍一彈的收編!
厲文禮長期在官場廝混,打仗行不行不說,上下應對、左右逢源的涵養功夫是爐火純青。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厲文禮不緊不慢地說道:「盧特派員,厲某和弟兄們屈居安丘西南山區一隅,供應困難,招待不周,還請特派員海涵。」
就聽盧斌咳嗽一聲,輕聲喊道:「厲專員!」
盧斌之所以故意說飢一頓飽一頓是正常的,暗諷厲文禮招待不周、禮數不周、處境不佳,就是為了刺激厲文禮,為自己的說辭作鋪墊。
厲文禮眼睛瞪得牛蛋一樣,吃驚地在盧斌臉上看來看去,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說到這裏,厲文禮算是徹底放心了,這等於是趁火打劫,鑽小鬼子和共產黨死拼的空子,明著欺負共產黨。
盧斌搖搖頭:「不會的,我對共產黨非常了解。他們那幫人啊,按老百姓的話說,就是比較傻。眼下,他們把團結抗日看得很重,就是吃點虧,也會自己把苦果吞下去的。頂多也就是在報紙上抗議抗議,絕不會因為一點摩擦和國民政府撕破臉的。你可能不知道,在下曾經是共產黨,而且當過共產黨的大官。寧漢分流前,毛澤東是湖南省黨代表,在下不才,是共產黨的湖北省黨代表,和毛澤東是平起平坐的。假如不是共產黨內鬥爭給我扣了頂托派帽子,假如不是被捕入獄,在下現在早已是共產黨的政治局常委了。劉一民、羅榮桓,嘿嘿,後生小子,不值一提!」
厲文禮不管怎麼說,是一直堅持敵後抗戰的,他的部隊沒有少和小鬼子打仗。本來,這個時候能見到沈鴻烈派來的人,厲文禮是非常高興的。他期盼著國民黨中央和山東省政府能給他做主,逼共產黨、八路軍退出他的第八區十三個縣,給他一個壯大勢力、征糧徵稅的空間。當然,厲文禮不是不識時務的書生,他也知道這個願望很難實現,眼下山東是八路軍的天下,雖然日軍來勢兇猛,但厲文禮知道,現在可不是日軍第一次佔領山東那會兒了,那個時候日軍佔領城市和交通線,山東大部分地區屬於無政府狀態,一盤散沙,這才有了他迅速擴張部隊的機會。現在八路軍在山東又是建政權、又是建地方武裝、又是宣傳發動,還打了那麼多的大勝仗,這山東各地,除了日軍眼下佔領的交通線外,廣大的農村都成了八路軍的根據地。八路軍可不是韓復榘,不會被日軍嚇得屁滾尿流的。他們放棄了濟南,卻在泰西殲滅了幾萬日軍,不知道繳獲了多少武器彈藥,這仗打得太值了!他們的主力雖說現在南撤了,誰知道是騙日本人呢還是真的撤了?就算南撤,恐怕也是像上一次那樣,再狠狠地算計小鬼子一把。在山東沒有強大的共產黨主力部隊的前提下,想從八路軍手裡奪回第八區的控制權,無異於與虎謀皮,很難很難。
厲文禮一聽就惱了,這傢伙說的是人話么?這山東被日軍幾次重兵掃蕩,籌糧是多麼的難。剛撤到安丘、諸城山區時,部隊和後勤機關斷糧,是靠十笏園主人丁書言幫助、以其土地抵押讓佃戶們捐糧支援抗戰才渡過難關的,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自己把丁書言委任為政訓處副主任。昨天晚上盧斌抵達司令部后,考慮到他是省主席沈鴻烈的特派員,專門安排了酒席,雖然菜少了點,做的也不是那麼精緻,但那畢竟是一片心意。這盧斌怎麼就不理解敵後抗戰的難處、說出飢一頓飽一頓是正常的這樣的話呢?
厲文禮差一點把一口茶噴出來,還以為盧斌有什麼高招呢,原來是想渾水摸魚。這傢伙,可真能想,也不看看現在是啥世道,日軍是好惹的么?八路軍是好惹的么?就憑自己這殘存的兩、三千人馬,敢去招惹八路軍的根據地么?我看,這傢伙不是腦子讓毛驢踢了,就是不懷好意、想借刀殺人,吞併老子的這點人馬。
厲文禮畢竟是厲文禮,雖然感覺腰桿硬了,但並不等於他現在就敢向八路軍下手。因為八路軍主力南下了,留在魯中的部隊也不是好惹的,他不是對手。
厲文禮當下心裏就盤算開了,讓誰誰當安丘縣長,讓誰誰當臨朐縣長,讓誰誰當濰縣縣長,一會兒功夫心裏就把第八區十三個縣的縣長人選調整到位了。甚至連膠東各縣的縣長他也有了腹稿,就等著從八路軍手裡把地盤搶回來后委任了。
厲文禮耳根一熱,不動聲色地說道:「難道盧特派員有什麼良策不成?」
盧斌這次來厲文禮部,可不僅僅是協助厲文禮工作,他負有特殊使命。聽厲文禮說屈居安丘西南山區一隅、供應困難,盧斌算是找到了話引子,喝了口水就開始煽動開了:「厲專員說的對,這安丘西南山區太小了,怎麼能養活第八專區這麼多部隊和隨隊轉移人員呢?這打仗就是打錢糧,沒有地盤、沒有錢糧還怎麼堅持抗日啊?」
不等盧斌再往下說,厲文禮就打斷了他:「盧專員,你說的輕巧,小鬼子是好惹的?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萬一鬼子發覺,反過來圍剿我們,那我們跑都沒地方跑。」
念完委任狀,盧斌解釋說,原來計劃是在魯東、魯西、魯西北設立三個行轅,但是魯西已經沒有成建制的國軍武裝了,只有魯中、魯東地區和魯南地區保留了一部分國軍武裝。因此眼下只設魯東行轅和魯南行轅,魯南行轅由秦啟榮擔任主任,張里元任副主任。在臨朐活動的張天佐部、在清河活動的張景月部都要接受改編,授予正式番號,配合行動。
沈鴻烈離開濟南后,就以給厲文禮送信為名,派盧斌到了安丘西南山區崔巴峪的厲文禮司令部,協助厲文禮工作。
盧斌見厲文禮壓低聲音說話,知道自己的說辭見效了,回答說:「厲專員不用擔心,我來的時候和沈主席、秦廳長他們商量過了。一個是國軍在山東的力量太弱了,等於把山東拱手讓給了共產黨。沈主席已經給蔣委員長去電,督促入魯部隊儘快入魯。要不了多長時間,蘇魯戰區司令長官于學忠將軍的五十一軍、五十七軍就會從豫北進入山東。蔣委員長為了加強山東省政府的警衛力量,還特意將吳化文旅擴編為新四師,調入山東,拱衛省政府。第二個是在國軍大舉入魯之前,我們要講鬥爭策略,不能和八路軍硬碰,不能撕破臉,還要講團結抗戰。當然,講團結抗戰,就得讓共產黨、八路軍拿出團結的實際行動來,支持我們發展。必要時,還得讓教導師為我們提供一些武器裝備和錢糧,不然的話我們拿什麼去打鬼子?第三,我們佔地盤、擴充實力也要講策略,那就是也搞敵後游擊,向八路軍學習。鬼子掃蕩八路軍根據地,他們在前面打,我們在後面跟進。小鬼子和八路軍死拼,我們在後面佔地盤,漁翁得利。」
那個年代,人的思想都很複雜,有的人把馬克思主義當成通向光明的指路明燈,甘願拋頭顱灑熱血為民族解放奮鬥;有的人視馬克思主義為洪水猛獸,深惡痛絕。厲文禮也是讀書人出身,偏偏他就屬於后一類。在反共上,厲文禮從來都不甘人後。
這個盧斌可不簡單,是共產黨里有名的叛徒。
盧斌終於回過頭來,對厲文禮繼續說道:「厲專員,現在確實是我們恢複發展山東地方政權的大好時機,劉一民不在山東,其他人沒有他那樣的決斷權,不足為慮。我們佔一個縣,就委任縣長、區長,開始拉壯丁,擴大隊伍。等共產黨反應過來和我們爭奪時,我們可以通過政治手段逼他們就範。這個官司讓于總司令、沈主席去和他們打,讓渝城的國民政府去和他們打。你記住,只要我們佔住了,就是我們的。八路軍再來搶,那就是襲擊國軍、挑起事端、破壞抗日統一戰線。這個罪名他們承擔不起。」
一個是共產黨的叛徒,一個是反共先鋒,兩個人這下算是找到了共同點,不再猜心思了,談話也就流暢起來。
自從共產黨在山東搞起義、拉武裝,厲文禮就非常反感,但是囿於團結抗日的政策,加上日軍勢大,他自己都躲到安丘西南山區去了,哪裡還能顧得著剿共。八路軍教導師主力東進后,戰績卓著,威名赫赫,連小鬼子都怕的要死,何況厲文禮呢?因此,眼睜睜地看著共產黨八路軍快速發展,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說實話,如果誰讓厲文禮單獨反共,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他心裡有數,只要他敢對八路軍開一槍,八路軍出動一個團就可以把他的部隊繳械。正因為如此,考斌之團剩下的人員參加八路軍,他連個屁都不敢放一下。現在情況不同了,國民黨中央五屆五中全會確定要限制共產黨發展,他覺得腰桿有點硬了。
厲文禮看看盧斌,盧斌也打量著厲文禮,兩個老狐狸都從對方的臉上看不出深淺,只好相顧哈哈一笑。
笑完了,盧斌這才說道:「厲專員久居敵後,可能對大後方的一些政治動向不太了解。我收到電報,今日,中央五屆五中全會就要閉幕。這次大會非常重要,研究了抗戰第二期的軍事、政治、經濟、外交和黨務,制定了一系列的方針政策。接下來還要開專門的整頓黨務會議。厲專員,你可知道這整頓黨務是什麼意思么?」
見厲文禮相詢,盧斌心裏偷笑,慢悠悠地說:「厲專員,現在劉一民率教導師主力突破隴海路南下,留在山東的八路軍又面臨日軍的窮追猛打,這個時候正是我輩奮起的良機。我們完全可以趁勢而動,在魯東、膠東建立和恢復縣級政權,拉隊伍,以敵後游擊的形式擴大影響、擴充實力。」
厲文禮強忍著笑,問道:「盧特派員,這是你的意思呢,還是沈主席的意思?」
待衛兵給二人續水后,厲文禮揮揮手讓衛兵出去,這才低聲說道:「盧專員,這山東比不得其它地方,國軍主力連個影子都看不見,光憑現有實力,是不可能限制共產黨發展的,更別說剿共了。一著不慎,就可能給八路軍留下口實,會被他們繳械的。茲事體大,可不能莽撞啊!」
厲文禮正想的美呢,被盧斌這一喊,嚇了一跳。抬頭一看,見盧斌拿出一張委任狀,還以為沈主席又要給自己封官了,結果大失所望。因為盧斌念的是委任盧斌為山東省政府魯東行轅主任,劉慕琨、厲文禮為副主任,統一領導七、八、九三個專區及青島、煙台、威海三市的工作。
厲文禮狡猾,盧斌城府也很深,他干過共產黨那麼多重要職務,自然是有水平有能力的。後來他之所以被定性為參加托派組織並被開除黨籍,嚴格說也不一定就沒有冤屈,只不過他被捕后叛變成了叛徒,才為人所不齒。要是他不叛變、堅貞不屈的話,說不定還有平反的可能。那年代,有幾個人能弄清楚什麼是托派?
厲文禮見盧斌進來,也顧不著心煩了,喊衛兵上茶,然後客氣地說道:「盧特派員好,昨天晚上睡的可安穩?早上喝湯沒有?」
厲文禮正在心煩,盧斌來了。
盧斌早料到了厲文禮有此一問,反問道:「厲專員認為兄弟有這麼大的權利么?」
厲文禮一口氣把茶喝乾,喊衛兵續水。
這次沈鴻烈來濟南,盧斌作為沈的隨行人員到了山東。當然,他偽裝成了沈鴻烈衛隊的一般人員,不和教導師的領導們見面,也就不會暴露。就算他不偽裝,教導師里能認出他的也沒有幾個人,只要不和羅榮桓、蔡中等教導師里中央紅軍出身的團以上幹部見面,包括劉一民在內,大部分人是不認識他的。再說了,就算認出來也沒辦法,他現在是中統的組長,八路軍難道還能把他抓起來不成?
盧斌自恃在共產黨內當過大官,又靠上了中統這棵大樹,和山東省主席沈鴻烈屬於同一派系,眼睛里根本看不上厲文禮這樣的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