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春光
第054章 蝴蝶展翅
「你騎給我看看！你那蘿蔔腿，坐在馬背上一叉腿，保管你腳跟都夾不住馬肚子，跟個蝴蝶展翅似的，還參加馬術比賽呢！」孫炮可不信秦小天吹牛……
李琴心中一松，這長途電話總算斷了，秦艷陽家在農村，那裡還沒有送進去匯流排，電話沒法裝，她兩個孩子都去了外省城市闖事業，今天給李琴稍了幾扎時鮮的蔬菜，打了個長途電話，她堅持著要付錢，李琴也沒好意思要……
孫炮以前去外地親戚家玩時也見過那種工地上拉建材的馬，矮了一個頭不說，乾乾瘦瘦的，也沒有這麼威風，想要騎騎，但真沒這膽子……
「你做啥我都愛吃……」在母親面前，秦安的嘴甜得很，沒有那樣痛徹心扉的經歷，誰能想到和母親任何一句平淡的，瑣碎生活的對話，都是那麼值得珍惜……
「恆文只是不想讓你再操勞了，你說你家兩個孩子每月給家裡寄錢也不少，你還那麼辛苦幹嘛？買馬就買馬吧，男人多大了都像個孩子，什麼異想天開的主意都有，咱女人操持著能過下去就過吧，別和他吵架了……」
聽說秦安要去大姑家牽馬來玩，孫炮和秦小天都跟著了……
「什麼叫蝴蝶展翅？只聽說過大鵬展翅……」秦安牽了馬出去，其實這馬挺溫順，只是個頭太大，有些唬人……
秦艷陽書讀的沒秦淮多，死活沒考上高中，一直以自己這個有著專科文憑，在鎮初中教書的弟弟驕傲，對她來說，老師就是一門體面又出息的職業了，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
「不吃了，不吃了，還得給家裡那口子去準備，中午跑出去喝酒，也不知道現在回來了沒……」秦艷陽起身，像絕大多數淳樸的農村人一樣，不是什麼喜事和特別的日子，都不大習慣在別人家裡吃飯，哪怕是在弟弟家裡……
「這麼高啊！你敢騎？」孫炮溜到一旁，剛才他拿棍子去捅馬屁股，差點被一腳蹬上……
「隨你玩，那馬挺高大的，一身腱子肉結實得很，油光水滑……你姑父還說他佔著便宜了，要不是別人缺錢用，這馬的價格還能高上一倍，我說那你轉手賣了啊……這東西誰要啊，又不能拿
「蝴蝶飛起來那翅膀不分的開嗎？而且還不停地抖……」孫炮覺得很形象……
秦艷陽還給弄來了馬鞍，扎在馬背上，也像模像樣……
「大姑，你家那馬要借給我玩啊……」秦安蹲在一旁做作業，還好一般只有外語，物理，化學，數學這四門留作業，比較容易做完，他想著以後等自己總成績上去了，再擺尖子生的譜，作業什麼的，能不寫就不寫了……
……
「你要把馬賣了？」秦小天的腦筋簡單直接，秦安又打什麼鬼主意？
「那有什麼不敢的？我在台灣的時候還參加過馬術比賽……」秦小天不屑一顧地道……
……
有這樣一個讓兒子崇敬的父
「騎著馬我們怎麼去遊戲室？你說了今天請我倆的遊戲幣……」孫炮和秦小天都是被秦安叫來做伴的，誘惑他們的就是騎馬，玩遊戲機，打撞球，看錄像……
「好了……好了，不和你說了，在你小舅家打的電話……以後有什麼事就打給你小舅，讓他轉告一聲……」秦安的大姑秦艷陽掛上電話，朝著李琴嘆了口氣：「秦安他媽，你說我這日子怎麼過得下去啊，鄧恆文這天殺的，把牛賣了，買了匹馬，說要拿馬犁田，你說這是過日子的人嗎？」
「你想想今天我們得花多少錢？我們的花銷，可全指望著這匹馬了……」秦安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在青山鎮這樣的南方鎮子高頭大馬還是非常少見的，別人看他的眼神跟看馬戲團雜耍的一樣……
「這孩子，就愛油嘴滑舌……」李琴摟著秦安，看著秦淮送秦艷陽下樓……
秦安也覺得形象，懶得去管他們，翻身騎了上去，輕輕地夾了一下馬腹，就溜達著走了出去…
秦小天和孫炮頓時傻眼了，互相看了看，也不扭打了，跟了上去，覺得騎馬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一左一右地嚷嚷著要騎……
「他姑也在啊，在家裡吃飯吧……」秦淮回家，看到李琴陪著秦艷陽，招呼道……
周日恰好是趕集，青山鎮逢五逢十趕集，以前是陰曆，現在是陽曆……
「今天想吃什麼，媽給你做……」李琴問道……
來到大姑家的牛棚，看那馬，秦安覺得大姑父確實是賺了，馬蹄兒碩大，馬毛油亮，鬃毛厚實，肌肉勻稱，四肢修長，身體高大得很，是一匹不錯的馬……
秦安想，大概父親在許多人面前低聲下氣時，一定想過，自己現在這麼做，就是要自己的兒子將來不需要這麼做……
孫炮沒多少零花錢，不能這麼放肆玩，難得有機會……秦小天被管得很嚴，零花錢照最低標準看齊，也就能夠支撐他的gameboy換電池，最重要的是他家就有街機，平日里練得不錯，逮著機會就要在秦安和孫炮面前威風一下……
秦淮也不勉強，送了秦艷陽出門，秦艷陽一眼看到秦淮腰間的BP機，眼神
三個人輪流著騎，不一小會就來到了鎮子上……
秦小天臉蛋漲得通紅，二話不說衝過去和孫炮扭打起來……
「秦安就是會說話……」秦艷陽喜笑顏開，秦安自小就機靈，秦舉德給秦安稱骨算命，說他是大富大貴的相，就比當皇帝的差那麼一點，這樣的說法習慣被駁斥為迷信，但在親人們眼裡，這卻是一個疼愛他的理由……
記憶中許多瑣碎的小事還是倔強地依著那些人的性子發生了，大姑父荒唐事沒少干，在秦安的印象中，買一匹馬來犁水田，還不算他最出格的……
「大姑，你眼光真好……我爸那面相，那氣度，都富貴著呢，百萬富翁，千萬富翁都是小看了他！」秦安覺得有些事情真是難以意料，秦艷陽說得一點都不錯，自己這個慢慢收斂了傲氣，骨子裡卻依然有著文人式驕傲的父親，從離開教師崗位的那一刻起，靠著自己的雙手打拚，讓那些嘲笑過自己，排擠過自己的人刮目相看，走在他面前連打招呼的資格都欠缺，大概也沒幾個人能料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