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氣凜然》第一部

第一百零四章 救命電話

第一部

第一百零四章 救命電話

這個房間是在二樓,旁邊緊挨著另外一棟樓房,就算大白天開著窗戶,也是半點太陽都照不到的。倪朵朵還在沉睡,這個女孩身心俱疲,甚至睡夢之中還有些輕輕的打鼾,看來是累得狠了。
床上的倪朵朵「嗯」了一聲,沒言語。
「不是……」倪朵朵咬著嘴唇:「陳陽……對不起。」她的聲音柔柔的,語氣很軟弱,帶著幾分哀求。
「嘟……嘟……嘟」
所謂的偽劣酒店,其實就是也和正規酒店一樣弄個大堂,櫃檯後面掛上七八個時鐘,什麼北京時間、倫敦時間、紐約時間、馬尼拉時間,全都標明了——不過大部分時鐘都停了,最多只有一小半還在跑表。服務員也裝模做樣的穿著制服,但都是臟呼呼的,房間也是和星級酒店一樣的標間,但是床單並不會每天都給你換,也沒有客房服務。雖然也有電視機,但是絕對沒有有線電視,最多收到中央一套二套和本地地方台。廁所里只有肥皂,沒有沐浴液,洗澡的熱水是定時供應,過了鐘點就只有自來水了。
晚上我有些睡不著,人很警醒,總覺得外面有什麼風吹草動,迷迷糊糊的到了天亮,感覺脖子有些酸痛。手指已經有些消腫了,稍微活動了一下,彎曲起來也不那麼疼了。可是睡了一夜過來,膝蓋卻反而更疼了。
蘇南蘇北,往西就是安徽,還有往南的上海……不過現在應該還沒有找到上海來。
倪朵朵咬了咬嘴唇,似乎想哭,可是又不敢,默默的坐在床上,然後拉過被子,只把外套脫了,就裹著被子躺了下去。
故意凝視著她的眼睛,我緩緩道:「你要是真絕對對不起我,就好好活著,好好對自己負責!你十八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今後做什麼事情之前,都要先用腦子好好想想……明白了么?」
房間里的老古董空調還在轟鳴,我嘆了口氣,起身穿了外套出門。
而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心情真的很不好,非常不好!顯然我實在沒有心情去哄這個女孩,我腦子裡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我嘆了口氣,語氣鬆動了點:「好了,快去睡吧,養足精神。」
地上是鋪了地板,不過油膩膩的,不知道多少天沒拖洗了。牆壁上也貼了牆紙,但是有的地方已經脫落了。
我嘆了口氣:「別說這些了,趕緊睡吧,我們需要養足精神才行。」
「嗯。」倪朵朵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我身邊蹲了下去,抬起我的那條腿,看著膝蓋上那個血肉模糊的傷口,她忽然眼眶紅了,側過臉去抹了一下眼角,從我手裡拿過雲南白藥,小心的塗抹在傷口上,然後剪開紗布,一層一層的幫我包了起來。
我笑了笑:「怎麼?覺得和我一個房間不方便?」
我掏出錢包,拿出剩下的一半錢給他們,想了想,又多添了兩張,遞了過去:「多帶點錢吧,免得再出什麼麻煩。出門在外,錢包就是人的膽量,沒錢可不行。」
我笑了,這傢伙還算不錯,有點小聰明。不過我並不擔心,他說不說出去,對我沒什麼影響。而且我也沒打算在上海待時間長。
當時我覺得很奇怪,沒事弄這麼神秘幹嗎,不過反正金河和歡哥現在行蹤都很神秘,我根本找不到他們。歡哥和金河的電話早就換了,如果不是上次金河來找我,我早就和他們失去聯繫了。
電話響三聲,接通。
我調試了一會兒,空調是好的,能打出暖氣,但是噪音很大,這是沒辦法的……我看了看空調的牌子,居然是蝙蝠牌……這個牌子似乎在十幾年前存在過,之後廠商倒閉,就沒生產了。看著這個發出噪音跟縫紉機一樣大的老古董,我苦笑了一聲,對床上的倪朵朵道:「你忍著點吧,晚上冷,沒空調你會凍病的,如果覺得吵就拿紙巾把耳朵塞起來。」
「喂。」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渾厚,嗓音很低沉。
看著這個髒兮兮的房間,我面無表情,隨手把包往床邊一扔,指著其中一張床,對倪朵朵說:「你趕緊睡吧。」
而且,只有一間房了。
倪朵朵無聲無息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我小心翼翼道:「我……我幫你弄吧。」看著女孩哀求的目光,我心裏一軟,拿著手裡的葯和紗布:「你會么?」
「洗澡熱水每天晚上六點到九點。」然後踏著拖鞋回去繼續睡了。
至少今晚在南京火車站那麼一鬧,他們肯定已經知道了我準備逃往外地。所以按照正常的猜測,他們一方面會在南京本地的車站碼頭繼續封鎖搜尋,另外一方面,如果遲遲沒有我的消息,他們就會在周邊城市尋找了。
出了旅館大門,就感到空氣有些陰冷,今天天氣也不太好,陰陰的,天空很灰暗,好像要下雨的樣子。我拉緊了衣服,低著頭走了幾步,看到前面一條小路路口有幾個早點攤子,過去買了兩個煎餅果子,拿了一包豆漿回來。
我坐下來,開始清理傷勢。在車上太顛簸,而且還有外人在場,只是匆忙處理了一下。我知道在外面,身體是本錢,如果傷口不好好處理,一旦我倒下了,那麼這個女孩也完蛋了。
我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才把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了兩下,淡淡道:「不用怕……現在你很安全,我會護著你的。」
此刻是凌晨四點,我和倪朵朵站在上海郊區一條小馬路的街頭。路上沒什麼行人,倪朵朵一臉倦意,身子偎依在我身邊,手裡提著一個包包,有些柔弱無助的樣子。
這個號碼是上次金河來找我之後,留給我的。
並不是我小氣或者不肯原諒她……
我想了想,撥打了這個號碼。
手指已經腫得不像樣子,拇指和食指甚至都很難彎曲,尤其是指甲哪裡,指甲蓋上已經泛出了紫色。
我沒動她,只是走進洗手間里,把門關上,然後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我走路的時候都是低著頭,沿著牆角走,進旅館的時候還小心的往左右看了看。
回到房間了,倪朵朵還沒醒,女孩睡相有些不老實,被子緊緊裹在身上,身子蜷縮成一團,好像個蝦米一樣,卻半橫在床上,連枕頭都掉地上了。
我至少可以保證,現在追殺我們的人,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到了上海。但是我不知道能持續多久……或許他們很快就會找到上海來,反正他們在南京找不到我,肯定會在周邊城市尋找。
房間里也多半有一個飲水機,但是裏面的水桶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換了……你敢喝,抵抗力差點的,肯定就拉肚子!
她的動作很生澀,其實好幾次都弄疼我了,不過我沒說什麼。倪朵朵做完了這一切,抬頭看著我:「你想喝水么?我給你倒……」
我嘆了口氣,找出一瓶雲南白藥來,用紗布包了手指。又捲起褲子弄膝蓋。
倪朵朵拚命點頭,一邊抹眼淚。
小姑娘說完就抬手要抽自己耳光,我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淡淡道:「我這麼費心費力護著你,就是怕你受傷害——你難道想當我的面傷害你自己么?」
我知道這是正常反應,忍著起床。
我找出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的把上面已經斷裂的指甲剪掉……掀起指甲的時候,我疼的連連吸氣,剪刀一下去,立刻就有淤血冒了出來,連連染轟了兩三張紙巾,才止住。
「對、對不起~」倪朵朵一面哭一面抽著氣,滿臉眼淚,眼神里充滿了悔恨:「都是我惹的禍……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
「我們……我們要去哪兒?」倪朵朵眨巴著眼睛看著我,好像一隻無助的雛鳥。
我想了想,拉著她就往路邊上尋找。我的一條腿膝蓋受傷,走路的時候有點一瘸一拐的,我只能咬牙硬挺著。凌晨是一天之中氣溫最低的時候,我拖著這麼個女孩在街頭行走,終於找到了一家小旅店。這是一家類似招待所之類的地方,從外面看去,也就是那種人們常說的「偽劣酒店」。
這種破爛旅館的好處就是管理鬆懈,那個從睡夢中被我喊醒的服務員,甚至連看了都沒看一眼我登記的表格,拿過來就直接往抽屜里一扔,然後掛著一串鑰匙領著我們進了房間。
還有,我選擇來到上海,也是有一點原因的。上海是一個國際大都市,外來的流動人口非常多,很多地方龍蛇混雜,管理混亂,躲藏也比較方便——所謂大海撈珍!
他離去之前留下的一個信封,裏面除了倪朵朵的資料還有那筆錢之外,就是這麼個號碼。不過他說了,沒必要的時候不要打,而且這個號碼只有雙日的白天才能打,其他時間也別打。我昨晚在車上嘗試打了一下,結果果然打不通。
我看了一眼落了厚厚的一層灰的那個飲水機,水桶里的液體有些可疑……我苦笑笑:「不了,那個水你也別喝,肯定是過期的。」倪朵朵吧嗒吧嗒掉眼淚,然後忽然把頭埋在我的腿上,低聲哭泣道:「陳陽……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長臉推辭了會兒,接了。然後他們上車,胖子在車上還對我揮了揮手,開車一路離去。
「你好。」我試探道:「是金河讓我打這個電話的,我姓陳。」
頓了一下,他壓低了聲音:「你放心,我們回去就當沒見到過你,不會說的。」
「明天再說吧,我還沒想好。」我沉吟了片刻,沒和倪朵朵細說這些。
「小哥,我們就不送你了,我們這車進不了市區。」長臉的看著我,語氣很誠懇:「出門在外,多小心吧!」
女孩有些膽怯的看了我一眼,張口好像想說什麼,但是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