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青雲路
第六十二章 交鋒（上）
屁話！
我輕輕放下茶杯，抬頭看著他：「請問吧。」
一路上，方胖子和我隨意說了一些敘舊的話，而這個雷狐卻始終一言不發，只是眼睛看著車窗外。我注意到，上車之前，他深深的看了漢森一眼，似乎有些微微的詫異。
笑話！辦公室等於是修車場里的權威的象徵！
「陳陽，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隨後我們坐了下來，雷狐坐在我對面，一臉肅然，緩緩道：「加拿大這裏的事業雖然一直是方八操控，我們並不插手。但是說到底，大家還是一起頂著『大圈』這個名字！現在方八死了，我們家裡的幾個老傢伙，總要問問清楚……所以，我下面的這些問題，不是我個人問你的，是代表家裡的那些老弟兄一起問的，請你能認真的回答我。」
什麼意思？
大概是一路上的氣氛有些過於沉悶了，方胖子有意想緩和我和雷狐之間的尷尬，於是故意笑了笑，道：「雷叔，你這是第幾次來加拿大了？」
我笑了笑，道：「老兄，別隱瞞我了。他們這次派你來，就是因為你和我有舊日的情分。我們敘舊，也是應該的。如果你我都不說話，那才可疑呢。」
若是讓他得意了，明天傳揚出去，說雷狐一來就入主了辦公室……外面那些不清楚情況的人，還不知道怎麼傳呢！
他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不有些莫名其妙么？就好像，一個外人，跑到人家的公司里，對著人家公司的老闆，拍拍人家老闆的肩膀，說「嗯，小夥子，幹得不錯！」……
隨後，他笑道：「在他們的眼裡，可以接受一個年輕
……
雷狐拜完了之後，忽然咳嗽了一聲，然後朗聲道：「方八啊方八！你的老兄弟來看你來了！你在天之靈，睜大眼睛看著，兄弟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為你報仇！」
我如果應了，就等於是先在氣勢上輸了一分，甚至是等於變相的默認了他對我有「領導權」了！
我嘆了口氣，點點頭：「嗯，他們是想搶權，對吧？嘿嘿……是看不慣我這個年輕人在這裏坐堂當老大。」頓了一下，我悠悠道：「剛才這位雷叔，手段也太狠了點。剛來這裏，屁股還沒坐熱，就給我下套子讓我鑽啊。」
我等了一分鐘，這個老傢伙卻好像是入定了一樣，讓我有些氣悶，緩緩道：「雷叔，你遠來，想必一定是累了，我讓人準備了房間，您是先休息一下？還是先用點晚餐？」
然後是方胖子上前了，他則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拜祭，上香，從頭到尾一個字廢話也沒說。
這話里，手段很陰啊！
……
物是人非……哼，不用問，這個「人非」兩個字，就是針對我了。
老實說，我心裏有些不耐煩……加拿大的大圈，和亞洲那裡，實際上早就分家了。現在這個雷狐卻一副「審問」的架勢來對著我，讓我難免有些不爽。
雷狐臉色有些難看，他咳嗽了一聲：「陳陽，我還不想休息……方八這件屋子，我還想好好看看……」
汽車一路來到了修車場里，今天修車場里大門敞開，我們兩輛
我說完之後，看了雷狐一眼，那意思是「請吧。」
方胖子有些為難，眉宇間有些憂慮，端起面前的茶杯，骨碌一口，連茶水帶茶葉一口全吞了下去，才苦笑道：「你自己心裏明白著呢，又何必問我？」
你見過任何一家公司，老闆的總裁辦公室讓給別人的么？
你雷狐雖然是前輩，但是說到底，你是一個「外人」。
一問一答很快就結束了，雷狐臉上也沒有太多表示，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嗯，謝謝你的回答。」然後就不說話了，而是垂著眼皮，好像是發獃一樣。
這話落入我的耳朵里，我心裏冷笑，嘴上不語。
我淡淡笑了笑，臉上依然是十足的客氣，但是說話卻絲毫不讓：「雷叔，您若是想看八爺的遺物，我一會兒讓他們送到你房間里去。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不陪您了。」
坐下之後，我親手重新泡了一遍茶，笑道：「好了，現在就我們兩人了，老兄，明人不說暗話，這次你們來，到底什麼目的，和我透透底吧。」
看著雷狐出去，方胖子一臉無奈：「老弟，你現在拉著我，被雷狐看見了，我回去可說不清楚。」
哼，好一個雷狐，你讓我回去，你留在辦公室里……等於不聲不響的，把我的辦公室都佔了……你一來就這麼咄咄逼人，我豈能讓你如意？
哼，試探我？
我心裏又是一沉……看來這個雷狐和八爺的交情不淺啊……他這次來，恐怕我的麻煩不小。
嘿……來者不善啊。
辦公室里，只留下了我，方
什麼在天之靈，睜大眼睛看著，還公道，報仇……
我咳嗽了一聲，語氣不卑不亢，淡淡道：「雷叔說笑了。既然雷叔您累了，我也不打攪了，還是讓人帶您回房間休息吧。您遠來是客人，現在八爺故去了，您代表亞洲那裡來拜祭，我和我手下的兄弟都承您的情。至於您有什麼話，就不妨和我說就行了……我已經立下了規矩，現在是敏感的時期，手下的兄弟不得擅自聚會。若是您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儘管和我說就是了。」
隨後，這個雷狐提出了要先去靈堂祭奠一下八爺等人，這個要求我自然不能反對。我也早就準備好了，修車場里幾乎所有的人，除了守大門的警戒的人之外，其他的都聚集在了靈堂里。
雷狐沉吟了一會兒，居然笑了一下，但是笑容裡帶著幾分蒼涼，淡淡道：「嘿……早就記不得了……而且，現在的溫哥華……嗯，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我是誰？我是小五哥！是溫哥華現在赫赫有名的「五爺」！是這裏大圈的一把手！
雷狐在靈堂里，先是從我手裡接過了三柱香，點燃之後，對著八爺的牌位拜了一拜……
雷狐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好像漫不經心一樣：「哦，我累了，有什麼明天再說吧……嗯，房間就先不著急回了，我想留在這裏待會兒。」
門外立刻傳來了鎚子的聲音，房門打開，鎚子和兩個兄弟站在門外。
這些話，不是明擺著說給我聽的么？
我站在一旁，臉上不動聲色，眼角肌肉卻忍不住輕輕一跳……
胖子做了個鬼臉笑道：「你現在也精明多了，雷狐下的套子，你不是一個都沒鑽么。」
我依然很客氣的請雷狐和方胖子上了我的車。我準備的很充分，我的座車是一輛商務子彈頭，雷狐和他的保鏢加上方胖子兩人，一起坐我的車也坐得下。
說到這裏，我抬高聲音說了一句：「鎚子。」
我眯起了眼睛，卻感覺到這個雷狐的目光似乎在我的臉上轉了一轉，我們兩人的目光無聲的對了一下，各自側過了頭去。
他彷彿嘆了口氣，道：「陳陽，最近這裏的兄弟們都很忙的，我聽說你臨時主持局面做的不錯。年輕人能有這個本事，很好了。知道進退，有分寸。小方在我面前誇獎過你，今天一看，果然不凡。這樣吧，今晚大家都先休息吧，明天召集了人，我自然有事情告訴大家……」
雷狐卻似乎對我的這番對答無動於衷，靜靜的看著牆壁上的一副畫，忽然淡淡的笑了笑，指著牆上，道：「這副畫，是我當年畫了送給方八的。嘿……」
我看了雷狐一眼：「雷叔遠來是客人，你先領著雷叔回房間休息一下吧。不許怠慢了貴客！」
說完之後，他再拜了一拜，雙手把香插進了香爐里。
方胖子也想走，去被我在後面一把拉住了。
隨即，果然如我預料的，雷狐一口氣提出了很多問題：八爺是怎麼死了，是什麼傷，傷在哪裡，致命傷是什麼，什麼武器致死，死亡的確切時間，地點，當場的人……
檯子之上，八爺和老黃等
畢竟，大圈是一個華人組織。而我居然讓一個黑人來當我們的貼身司機，這個舉動也難免讓他意外了。
我腦子裡立刻冒出了兩個字：搶權！！
誇獎我「知道進退，有分寸」還說我「年輕人有這個本書很好……」
頓了一下，胖子擺正了顏色，沉聲道：「陳陽……你剛才有一點說錯了……的確，雷狐這次來是有搶權的打算，但並不是看不慣你是年輕人坐堂……從根本上說，現在我們那裡，那些老傢伙都不太服氣你坐堂……原因是，在他們的眼裡，你年輕不年輕，倒不是問題……關鍵是，在大家的眼裡，你根本就不能算是大圈，而是一個外人！」
在辦公室里，我明顯感覺到了雷狐的情緒有些波動，他負著雙手，看了看周圍牆壁上的那些山水水墨畫，然後似乎嘆了口氣，然後轉過頭來，正眼看著我，說出了我和他見面一來，他正式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他問得非常仔細，我回答得也滴水不漏。
我當眾宣布了雷狐的身份，領著下面所有的兄弟，一起給雷狐還了禮，又引著雷狐，往我的辦公室里去了。
我心裏一動，似乎覺得有些不太妥當，還沒說什麼，雷狐接下來的一句話，立刻就讓我心裏雪亮了！
我不溫不火的應道：「嗯，也是兄弟們給面子，大家抬我出來臨時主持一下局面。我年紀輕，有什麼做得不妥當的地方，雷叔儘管說。」
「年輕人，你倒是把方八的一切都繼承下來了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