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龍刻鳳》第三卷

第八十九章 瑞麗

第三卷

第八十九章 瑞麗

從這個方面來講,謝斌還是缺少歷練,缺少見識。畫家喜歡採風,到實地去對著實景作畫。這是因為身臨其境的時候才能有這最強烈的感受,也才能將那種感覺直觀而真實的表現在紙面上。
人生在世,逃不過一個利字。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有些人真的會不顧一切。別說只是打著爺爺的名氣賣畫,就是真把自己祖宗陪葬品挖出來賣掉的也不是沒有。
當時謝斌看著心裏真覺得荒唐,哪怕是再高產的畫家,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啊。先不說你的畫值不值那麼多錢,光是這個明碼標價的作為,就讓這畫的價值大大貶值了。
謝斌自己保守估計,那些翡翠原石中,差不多有一半是水貨,也就是沒有交關稅的那種。就像沐家這樣的大家族,在瑞麗當地也好,在緬甸那邊也好,這百十年經營的勢力絕對非同小可。
當然,也正是如此,國家才會在這裏實行非常特殊的「境內關外」特殊管理模式。這樣一來,瑞麗的邊貿區幾乎變成了類似於第三國的存在,對一些外貿商人來說,確實是便利了很多。
像是泰山的雄偉和渾厚,黃山的靈秀和飄渺,黃河的磅礴與洶湧等等,就是畫一條小溪,也要畫出那種秀氣而委婉的氣質來,要不然難稱佳作。
等到博覽會結束,謝斌讓李叔帶著福祿壽喜的老壽星先回去,他自己卻留在了雲省,一是受到沐家老爺子的邀請前去瑞麗做客,再一個是謝斌想要趁機玩玩。
這也讓這個原本偏僻的小城,擁有好多好玩的景點,比如說畹町森林公園、瑞麗江風光、扎朵瀑布、畹町生態園、勐秀景頗山寨、允井一寸兩國等等。而更吸引謝斌的,卻是這裏的翡翠貿易市場,或者說是玉石貿易市場。
對此,謝斌當然有自己的機會,一輩子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足夠讓謝斌慢慢的游遍國內的山山水水了。
瑞麗位於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是一個邊境口岸貿易城市,是國內通向東南亞於南亞的交通要道,也是最後一道關卡。而且也是國內唯一實行特殊管理方案的邊境貿易區。
隨後的幾天,倒是沒有真的讓謝斌把展台的費用給賠進去,還小賺了一筆呢,而且鄒欣彤還接下了兩筆數量不小的訂單,都是成品首飾,是張露的商場里賣的那種。
其實真要說起來,市井之間未必就沒有大風景,就像《清明上河圖》,雖然刻畫的是市井中的平常景象,可同樣也是流傳千古的名畫。所以說,謝斌才不急著去遊山玩水找靈感。
而且邊境線對於當地人來說,似乎是不存在一樣,也沒什麼戒備森嚴的軍人來管理,那些人就那麼大大咧咧的在兩個國家之間來回竄動,帶著各種各樣的大小商品,似乎沒有關稅這麼一說。
鄒欣彤並不是什麼喜歡吟詩填詞的女孩子,對這些山水畫之類的東西也不怎麼感興趣。可是一見到這件長頸瓶,卻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就是手藝到家的緣故。
這樣就不難想象為什麼瑞麗會成為翡翠交易城市中規模最大的一個了,這翡翠原石運送起來真的太方便了。謝斌可不相信這些人的翡翠都是走邊境線過海關運進來。只是大家都悶聲發大財,不願聲張而已。
沐風對謝斌好奇心沒有做明確的回答,只是嘿嘿笑著轉移話題。這也怪不得沐風,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事,但要是說出口來就不太好了,畢竟按照法律來講,這是犯法的事情。
出不來的時候是沒機會,現在有機會玩玩要是錯過了,只會更可惜。總不能千里迢迢的跑到雲省,然後參加這麼一個博覽會就急匆匆的跑回去吧?雲省好玩的地方可不是只有麗江。
謝斌本是不相信的,但是到了瑞麗之後,才不得不承認,瑞麗有這個資本,因為他跟緬甸挨的太近了。不說什麼一街兩國,一橋兩國,有的同一個院子都能分成兩個國家,更誇張的是一口水井都能分成兩半來。
胸中有溝壑,下筆能驚神,要想讓自己的畫帶上感情,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自己要有過強烈的體會,不然自己在哪裡臆想是根本感受不到的。
謝斌的技巧方面是沒什麼問題的,缺的就是那種胸懷天下的氣度和閱歷,這不是幾天幾個月就能擁有的,也不是上了年紀就自己出現的,而是要不斷的用眼睛去看,用心去體會,才能慢慢感受到。
而這種境界,就是謝斌一直在追求的,只是效果不怎麼明顯而已。就像畫畫,你胸中無物,就是技巧再熟練也畫不出什麼傳世之作。
而事實上,不只是畫如此,書法還有雕刻等等同樣如此,什麼是個人的風格和特色,就是那種對同一種事物的不同感覺。同樣是畫泰山,但很顯然,吳昌碩和董其昌畫出來給別人的感覺就有著非常大的差別。
不過鄒欣彤自然不會因為看到這麼一件物件就失態,雖然她的心裏多了些感觸,可還是很好的掩飾起來,笑著對謝斌道:「謝謝你啦,我很喜歡。」說著像個小女孩似地將長頸瓶摟在懷裡,扭身回卧室去了。
除了其他地方的小商人之外,也不乏來自首都滬市以及港澳台等地的商人在這裏進貨,而究其原因,卻是因為這裏的東西便宜,據說前幾年甚至能比市場價便宜百分之五十。
要是換成那些高檔的物件,可沒幾個人能成批量的批發。而且就算是批發,謝斌能做出來嗎?
找是找不來的,要是遊山玩水就能變成大師,那世上的大師也就太多了些。而且,謝斌現在的主業是雕刻。雖然說雕刻這東西跟書畫有著一脈相承的東西,但還是有區別,而且表現形式的區別更大。
這些東西沒辦法強求,謝斌自己心裏也清楚,所以並不急著去遊山玩水。遊山玩水主要看心情,心情好的話就是門口的小山丘都有著獨特的韻味,心情不好的話,就是真的面的那些風景區,看到的也全是窮山惡水。
確實是如此,連謝斌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位瓷刻師傅的字體雖然寫的很一般,但是卻帶著一種淡淡的憂思,當然是只有這一件長頸瓶是這樣。或許是因為那位瓷刻師傅也有過類似的經歷,對這一首詩特別有感覺,才會做出這樣一件出色的瓶子。
而這又不是刻意去追求就能追求到的。可是說起來複雜,但是做起來卻又不難,只要願意用心體會用心感受,這就足夠了。
只是這世界上的人多了,什麼樣的人沒有?大師們也不是聖人,自己的兒孫會怎樣誰也不知道。別說這隔了差不多一百年了,就是那些大師們屍骨未寒的時候,兒女都能做出一些傷風敗俗的事情。
而造成這些的主要原因,還是瑞麗那特殊的地理環境和人文環境。這裏地勢平坦開闊,沒有什麼天然的障礙,跟雲省其他一些城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且這裏屬於南亞熱帶季風性濕潤氣候,也因此吸引了不少的遊客前來遊玩。
再說了,這東西又不是流水線上加工的,那裡能成批量的出貨?不過說到藝術品的批發,謝斌想起去年的時候,某國畫大師的後人,在電視台上做廣告,出售自己的作品,每件單價一萬五千元。
說實話,以前早就知道瑞麗的玉石出名了,但是走在瑞麗的時候,你才能真正的體會到什麼叫做翡翠珠寶城市。據沐風所說,瑞麗成品A貨翡翠首飾的銷量佔據了全國百分之五十還多。
想要將方圓數十里甚至數百里的山水刻畫在紙面上,這不光是要作者看在眼裡,還要能記在心裏,更要能畫在紙上。畫上去的時候,還要能帶著天地之間的那種氣勢和氣質。
就像謝斌的一品鑒一樣,將那些最頂尖的作品都撤出來,不走店面的賬戶,其實也跟沐家這些行為沒什麼差別。但是這樣的事情,謝斌也是不可能對別人說出去的。
就像鄒欣彤此時手裡捧著的瓷刻長頸瓶,雖然同樣是山水畫和一首普通的行楷小詩,但是跟紙面上的畫比起來,卻多了一份更直觀更生動的感覺,很容易引起人們的關注,尤其是外行人。
不光是杜牧的詩寫的好,這瓶子上的山水畫和詩的搭配以及字體顏色等等都非常默契,讓人一看之下就能產生共鳴。看著這樣一件藝術品,你會發現,似乎這東西就該這麼弄,稍微改動一點點,都可能不會有這樣神奇的效果,似乎天生就是這樣一般。
這自然不是說誰的好,誰的壞,他們那樣的大家,想要分出個高低來是非常難的。區別就在於,兩個人對同樣的泰山有著不同的感受和看法,刻畫在紙面上之後,帶給人們的視覺感受也是截然不同的。
更何況,那位打出的招牌不是自己的畫,而是自己的身份,她是那位大師的孫女。說白點,她賣的不是畫,而是在賣那位大師的臉,還是明碼標價的賣。要是大師地下有知,估計能氣的跳出來抽她耳光。
或許是連鄒欣彤她自己都沒發覺吧,這麼一首簡單的小詩,一下子卻把她的心神給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