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亂羽》第二卷 禍六界

第八十一章 欠下的洞房花燭夜

第二卷 禍六界

第八十一章 欠下的洞房花燭夜

新郎攙起新娘,新娘卻是為新郎引路,那相依相伴,互相扶持的情景不亞於恩愛百年的老人。在他們的身上,讓在座的人,都彷彿看到了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話。
新郎新娘的離去,卻像是鬆開了男人們心中的那根弦。敖廣先是抱著左陸之嚎啕起來,酒醉的他,直喊:「為什麼她是我的女兒——為什麼——」
夜熙蕾突然轉身,讓他的注意力立刻從遠古迴轉,全數集中在自己寶貝女兒的臉上,他怕她傷心,那是他最無法忍受的。
於是,百里容拉起還處於迷惑中的夜熙蕾,相互對拜,這一次,沒有任何異狀發生。
夜闌直抽眉角,將他推開:「要找慰藉,去【金色年華】!」
獓琰酒紅的臉帶出一抹嘲笑:「老淫龍,你終於露出本色了嗎!」
他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樣的背影,是在天宮,萬年以前。聽人說,一位女神,成為了天青帝君的未婚妻,那位女神遠遠而過,他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白衣飄然,仙帶和銀髮在雲霧中飛揚。別的,就什麼都沒有看清,女神便消失在了雲海之中。
「就到這裏吧。」百里容放開了她的手,撫過她為他而長的銀髮,「蕾兒,等我回來。」
當時,他被震懾于那位天神的氣勢中,卻沒來得及上前參拜,天神便已消失在水中,留下那個漩渦威脅海底水族的生命。
「如果那裡真的危險,你又何苦要去?」
沒有想到,今天,那個漩渦,會再次隨著百里容的消失,而消失。
她轉了轉眼珠:「也就是有人先將什麼封印起來,然後留下戮仙和陷仙,讓你解開。」
他們走出了無水宮,百里容的身形便包裹在天神之衣內,白色和紅色的身影相依相偎,朝龍宮西面而去。
誰也不知道那個漩渦什麼時候存在,即使很多百歲的海底水族,也說不清它的成因,即使他們的龍王。也從未提起。
發光的魚兒,游在無水宮的界膜之外,就像夜空里的星星,在移動。
「好。」
紅紗揭起,艷驚四座。夜熙蕾一頭銀髮垂落身後,散發淡淡的月牙光芒,只是短髮換了長發,夜熙蕾便更加完美。
她脫去了墜地的外袍,只著裏面精緻卻簡潔的紅色裙衫。然後,拉起了他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往宮外而去。
美麗的嬌娘步入大殿,翩翩起舞,龜丞相還怔怔地看著夜熙蕾,直到敖廣將他打醒,他才懵懵然地開始喝酒吃菜。
她為他換上了白色的衣衫,只留系發的紅色絲帶,伴隨在他身邊。取來天神之衣時,他已經再次換上銀藍的覆眼的綢帶。
敖廣已經完全從酒醉中清醒,亘古的回憶,漸漸浮現在他的眼前。那一天,龍宮也發生了類似的震蕩,由此,便出現了那個漩渦,漩渦之前,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男子,他長發飛揚,巍然肅煞,如神臨大地。
龜丞相只有繼續高喊:「夫妻對拜——」
敖廣和左陸之坐在了長輩的座椅上,接受新人的見禮。
夜闌慢慢回神,他的公主,更美了。
「一拜天地——」他們轉身,對著天地深深一拜,忽然,水紋顫動,讓廳內的人都為此一驚。
「那是——」一聲輕喃。從左陸之的口中發出,卻就此沒了下文。
視野里,只有那靜立在原地,紅衣銀髮的少女,平靜的水流,輕輕帶起她的長發,那暖暖的月牙的光輝,和那安靜平和的背影,再一次次,讓敖廣陷入朦朧的回憶。
「大概吧……」
他微微垂臉:「那裡,有一個法陣,但是。能用戮仙和陷仙劈開,或許,先取得這兩把劍,就是為了打開那個法陣。」
龜丞相激動地站到了司儀的位置。他還從沒見過這位新的公主,因為龍王一直吩咐他,要低調。
百里容揚起淡笑,夜熙蕾在紅紗下面露疑惑,她想問,卻聽敖廣已經說道:「快,夫妻對拜,夫妻對拜。」
「恩……」她點著頭,手卻牢牢抓住他的衣袍,直到他的遠去,袍衫從她的手中脫離。
他陷入呆愣,似乎想到什麼,卻又因為酒醉而太陽穴發脹。
「呵……」她垂眸笑了,再次抬眼時,看到了敖廣,左陸之,夜闌,甚至還有魄澤和獓琰擔憂的眼神。
忽然,他舉起了手中的法杖,瞬間,白色的布條散去,兩把劍赫然飛出,朝漩渦飛去!
她的身後,震驚地呆立著敖廣,左陸之,夜闌,魄澤,獓琰,茂茂和龜丞相。
不僅僅是仙界,人間亦是如此,父跪子,天打雷劈。
龜丞相愣了片刻,趕緊高喊第二聲:「二拜高堂——」
敖廣和左陸之趕緊對著夜熙蕾和百里容反倒是一拜:「二位上仙,不必向我等行禮了。」
甘甜的酒飲入三人口中,卻是苦酸澀各異。
一句話,說到獓琰痛處,他立刻撲倒在了夜闌的身上,掬起他一頭白髮,苦笑:「夜闌,你若是女兒身,我就娶了你。」
「新人入席——」這海底,又有著自己的規矩,新人見禮后,並不馬上入洞房,而是揭取新娘子的面紗,入席宴賓。一來是顯擺一下新娘子有多麼美麗,二來。感謝各位客人的駕臨。
「小淫蟲你說什麼!」敖廣大吼,「你也別想,她是你姨!」
「聽說那裡是禁地。」她銀色的髮絲,隨著輕盈的腳步,輕輕飄揚。
「那是誰呢?」
她聳聳肩,俏皮一笑:「沒什麼,出差而已。散了,散了。」
百里容扶夜熙蕾入席,茂茂跑到自己的席位入座,看看身周的人,都已經陷入獃滯,她笑了笑,很是自豪。
深深的,他吻住了她的唇,唇瓣粘連,如膠似漆。
夜熙蕾揚手擋住那巨大的水流,當大浪平靜之時,她的面前,只有空曠的海域,和平靜的水流,他,和那個漩渦,一起消失了。
左陸之和敖廣相視而笑,他們,安心了。
他淡淡而笑:「這樣,我就欠你一個洞房花燭,我必須回來。」
「新人見禮——」
「各位,請。」百里容拿起酒盞,夜熙蕾也隨之拿起,他們手中的酒盞,都系有一根紅繩。一雙璧人,答謝來賓。
「我送你。」
而來賓們,卻只看著那傾國傾城的新娘,忘記了新郎的存在。
獓琰的視線落在酒杯上,遲遲沒有拿起,宛如那酒杯重如千斤。他身旁的魄澤。倒已經泰然舉杯,輕輕說了聲:「請。」
「這就是我要去的原因。」
酒過三巡,新人應入洞房。
「那算什麼意思!」他憤然大吼,左陸之也當即上前:「是啊,小蕾,百里到底什麼意思!」
獓琰一杯又一杯地猛灌,被魄澤阻止,夜闌微皺雙眉,面前的菜,是一筷未動。
當百里容輕輕掀起夜熙蕾紅色的面紗時,獓琰終於明白,自己為何而來,只為,看她新娘時的容顏。
然後,她就在眾人不解,驚訝,擔憂和迷惑的眼神中,背著雙手,飄然而去。只留下一個大大的迷雲,籠罩在這些人的,頭頂。
夜熙蕾靜靜地站在百里容的身邊,百里容揚起手,一根被布包裹的白色法杖,從界膜之外而來。
「為什麼一定要今天離開?」她鼓起了臉,表現出自己強烈的不滿。
當劍刺入漩渦中心之時,立時,巨大的波浪從那漩渦中奔涌而出,整個海底城,都因此而搖晃。
仙規嚴謹。仙位高的神仙,若是因為不知,而對仙位低的神仙跪拜,上天會做出警示,便是常人所說的:折殺在下了。例如九天玄女因為投胎不知自己身份,而跪拜土地公,通常就會天打雷劈,將小小土地廟給轟了。
紅燭閃動,新人互相凝望。
「不去,會將危險帶給你。」
「岳父大人。」百里容聲音加重,立時,左陸之和敖廣驚醒,慌忙端起酒杯,喚醒眾人:「來來來,感謝大家觀禮,請!」
法杖慢慢舉起,猩紅的光芒從白色的布條中綻放,立時,封鎖漩渦的結界破碎,立時,水流變得川急,將人往那漩渦拖拽而去。
他白色的身影穩穩走在川急的漩渦之中,閃耀著聖潔光輝的天神之衣,在水流中飛揚。
獓琰倒在了魄澤的身上。魄澤搖搖頭,起身就走。夜闌想了想,也離開這都是醉鬼的大殿。
新娘為新郎夾菜,舉止分外優雅。這哪裡還是那個莽莽撞撞,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夜熙蕾?分明就是一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她那一顰一笑都動人心魄,直讓敖廣糾結,他怎麼就是她的父親呢!這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哭呢?
從未見過夜熙蕾真容的龜丞相,當即目瞪口呆,形如石雕。
天神,總是會留下一些不知道什麼玩意的玩意,在海底……。
二人轉身,對著敖廣和左陸之又要一拜,可就在他們剛剛垂首時,整個無水宮都震蕩起來,只聽「垮察」一聲,敖廣和左陸之所坐的珊瑚凳,竟是斷裂,二人當即跳離,對視一眼,眸中劃過同樣的驚詫,就連在場觀禮的夜闌等人,也為此驚訝不已。
從來沒有人,去過海底城的西面,因為,那裡存在著一個黑色的漩渦,在遙遠的地方,就能感覺到水流的旋轉,那裡,常年有結界封鎖,無人能進。
所以當敖廣和左陸之的座椅崩裂之時,他們立時明白,面前的這對新人,其身份恐怕遠遠高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