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坐井
第四章 偶見
丫頭低聲給她講原委，程嬌娘若有所思。
綠蔭掩映中隱隱看到一角廟觀。
「我家老爺無愧於天地，不會有人害他。」老僕說道，伸手掰開老者的嘴餵了下去。
一個帶著乾乾笑意的男聲院內傳來。
丫頭無心再看她虛假，來這一趟也算是表達了自己對這女人的相信。
「大玄妙觀在山腳？」她問道，一面向下張望。
這種感覺真好。
大小玄妙觀的事程嬌娘不知道，因為有些好奇。
丫頭忍著厭惡之感，堆起一絲笑。
「娘子，你這樣說就耍我了。」丫頭笑道，扶著程嬌娘進門，「你直接告訴我說，那老丈不是病了，是餓的不就行了？」
「病了嗎？」
丫頭認出是那日在觀主院子遇到的男人，她雖然年輕，但長於大家之院，人事早通，知道這男子與觀主有些首尾，這種人必然品德敗壞，當日看自己便肆無忌憚，今日竟然讓他看了娘子。
正說著話，聽得有人喊起來。
丫頭忙跟著，沿著山路走拐個彎，聲音就更
見是一個穿著藍布群的女子，手裡捧著一個香包疾步而來。
一個個核桃大的裹了糖霜的小球滾落出來。
「被蛇咬了嗎？」
大玄妙觀的三個仙姑已經圍過去了，山石邊正有一個老者面色蒼白的躺下，身旁只有一個老僕急的眼淚都出來了。
丫頭應聲是。
「餓的要死的時候，它就是救命的葯。」程嬌娘說道。
大家看著手裡的香包。
「娘子，累了嗎歇歇腳吧？我帶了糖桔球，要吃嗎？」
有女聲從上邊傳來，大家的腳步停了下看過去。
「仙姑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了啊？那真是清苦啊。」她說道。
仙姑們緊張的詢問著。
「倒要讓你這個出家人照料了。」她故作苦笑說道。
「送去尋醫反而耽擱了。」她說道。
「最近的大夫在哪裡？」他問道。
「饅頭是葯嗎？」程嬌娘看她問道。
「非也。」程嬌娘說道，「餓了也是病啊。」
程嬌娘站住腳，接過丫
「老爺，你怎麼了？」
「去。」程嬌娘說道，「但是，不許多留，也不許吃她給的東西。」
「也不是，很大嘛。」她說道。
程嬌娘哦了聲。
「哎呀，時候不早了，我要去陪著我家娘子走走了，要不然她要生氣了。」她說道，匆匆轉身連施禮都忘了。
大家回過神要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
山路上，丫頭說道，伸手虛扶程嬌娘。
「不礙性命事，何談救命。」程嬌娘說道，「只是微恙而已。」
丫頭噗嗤笑了，丟開這個話題，看到堆在門后的柴。
老僕以及三個仙姑都怔怔看著聽著。
程嬌娘點點頭。
「我雖是出家清苦，但比起你的艱難還要好一些。」觀主帶著幾分同情說道。
「小娘子要搬柴么？怎麼好勞動娘子，我來吧。」
丫頭扶著她向前走幾步，伸手指給她看。
就這樣？
「就這
「對啊，好好清凈神仙地，也不至於被那女人弄成這樣。」丫頭又氣又可惜的說道。
她如今垂下的皂紗已經能夠掀起來，所以露出面容。
什麼贈與的，那種切法明明是家裡廚房的習慣，果然是這女人貪了她們的東西。
丫頭此時已經和程嬌娘走到了自己道觀的門外。
救命？丫頭嚇了一跳，這青天白日的不會有害人的匪賊作怪吧？
「這位娘子通醫術？」老僕顫聲問道。
「哎呀那可遠呢，要到城裡才有。」仙姑們慌慌的說道，幫著攙扶。
吃嗎？
「快來人啊！救命啊！」
「慢著！」
「那，糖桔子也是葯嗎？」丫頭還是不解問道。
「饅頭當然不是啊。」丫頭搖頭說道。
「這是善人們贈與的，你拿去與娘子吃吧。」觀主說道。
哐當一聲那男人手裡拿著的扁擔掉在地上，獃獃的看著程嬌娘。
「這是怎麼了？」
好一
丫頭轉身疾步過去拉下程嬌娘的皂紗，柴也不要扶著程嬌娘從另一邊進了自己的院子插上了門。
「喂他慢慢的吃這個。」丫頭沒回答，而是直接說道，「讓他側躺，幫他安撫胸背，狠掐他的耳朵，掐出血來，一會兒就好了。」
「真是，可惜了。」她說道。
迎面有女子的笑聲傳來，主僕二人看去，見從對面山路上下來三個仙姑，背著簍，說說笑笑，看到這邊有人忙收住笑，還微微的施禮。
老僕用力要把老者背起來。
「等中午的時候人就多了，還有賣山貨果子的，娘子吃得桔子就是從那裡買來的，挺便宜的。」丫頭說道。
「去看看。」程嬌娘說道，她先邁步而行，不像以前只能依靠丫頭的腳丫頭的眼丫頭的嘴。
丫頭也沒客氣伸手接過。
丫頭擺擺手在門口略一施禮走開了。
「哎？這位娘子。」老僕喊道。
「清苦是清苦，少了紅塵羈絆清苦之中自有樂趣。」她說道。
老僕看著老者越發慘白的臉色，就要陷入昏迷，
「娘子，吃那個糖桔子真的能救命嗎？」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道。
「真是可憐，好好的人卻不得不任一個傻子驅使。」觀主在後說道，似是自言自語卻故意讓丫頭聽到，然後又提高聲音，「半芹姑娘，缺什麼自管來與我說。」
「咱們的柴用完了，我正好搬些過去。」她說道，彎身去撿柴。
丫頭嚇了一跳，看過去，程嬌娘也轉頭看去。
「這是山下大玄妙觀的。」丫頭低聲給程嬌娘說道。
「我們方才見她了，兩個人呢，許是來遊玩的哪家的娘子。」一個仙姑說道。
丫頭環視一眼觀主的廂房。
「比咱們家的大一些。」丫頭說道，「當初還曾想將咱們的道觀一併伺候侍奉呢，不過被這女人搶了先。」
她說完，將手裡的香包塞給那個老僕，轉身就走，不待大家回過神，人就拐彎消失在山路上。
觀主從門外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塊肉。
「娘子，那觀主還邀請我過去說話的話，我還要去嗎？」丫頭問道，「我看她笑的實在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