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坐井
第二十二章 來意
「好，好，很好了。」丫頭說道。
孫觀主打個機靈，腦中頓時清明。
「學這個？做什麼？」丫頭忍不住問道。
孫觀主看著山下，帶著幾分舒暢吐出一口氣。
孫觀主有些失笑。
「那怎麼成！你特意給老太爺送吃的來，讓你走著回去，那是什麼待客之道！」門房義正言辭說道。
「那老者喜歡半芹姑娘你的手藝，如今你們搬到山上來住，總不好麻煩你，所以我想……」孫觀主訕訕說道。
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實現的事，竟然成真了。
程二老爺只是拉著不放，催著小廝再去門房問。
這娘子竟然再次猜中自己的來意？
她是道士，不是廚子。
「住得好還吧？有什麼需要的我再去添置。」她說道。
她是修道，不是修名。
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婢含笑說道。
「也不用謝我，要謝，謝你自己才是。」她說道，「人敬我一尺，我便要還人一丈，這，本就是道。」
「我喜歡，明事理的人。」程嬌娘說道，「你很好。」
孫觀主有些激動
「玉昆，莫要急，好容易來了，總是要見一見的。」他說道，有些急切。
「娘子，可醒著？」孫觀主說道。
「如是，想要大名，以上方技，只選一個。」程嬌娘說道。
孫觀主有些小歡喜。
小廝撅著嘴過去，還沒到門前，門打開了，他忙站住腳，見從中走出一個挎著籃子的丫頭。
提了一提，就讓那老者恨不得一天三頓在她們觀里吃？
這是誇獎？
「老太爺難道常不在家么？」他說道，開聲一口陝甘味。
孫觀主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大觀離不開人，她一定要自己住在這太平宮裡。
小廝拉拉踏踏的不想去，心裏不由埋怨老爺吹牛皮說大話。
「如是，想要小名，我可以，給你煎炒烹炸煮，菜魚肉，蛋米，果茶酒湯，各色方技。」程嬌娘說道。
總不好直接說自己想要靠這個……
丫頭愣了下。
她這次問對了！
那門房裝聾作啞的不理會，明顯是人家不見的，還要去問，白碰一鼻子灰罷
怎麼可以迷了心竅，忘了正道，縱然靠著齋飯聲名大作，但玄妙觀成了什麼？
「這次，讓你破費了。」程嬌娘開門見山說道。
程二老爺忙拉住他。
雖然此時屬於那個程家女兒，但她到底是女兒家，不是修行人，早晚要離開的。
說什麼在這裏常常見，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連門房的門都沒進去。
縱然盛名，那她穿著這身道袍豈不是成了笑談？
大名？小名？
沒錯，這裏叫做太平宮，不再是小玄妙觀，一山只有一觀，宮為之所屬。
「姑娘慢走，我這就趕車來。」一向老眼昏花裝聾作啞的門房笑的裂開沒牙的嘴，一面熱情的說道。
丫頭出來擦拭廊下，看到孫觀主在門外躊躇踱步，似是要進來，又似乎要走，她先開口打招呼。
「還是別打擾老太爺了，他老人家既然不想見，那就別見了。」劉朴說道。
他想要見見老師的父親，只不過來了兩次禮物送進去了人卻不得入門。
孫觀主拿來的錢，修繕道觀倒沒花多少
所以學得多反而是小名。
前殿後院，孫觀主派了一個小童負責香火之事。
孫觀主瞪大眼，滿面的驚愕。
「你，想要大名，還是，小名？」程嬌娘打斷她問道。
這是個三十上下的男人，身材高大，一身儒袍透著文翰之氣。
「你在這裏要恭敬守禮，無召喚不許到後邊去，但後院的洒掃要做的盡心。」孫觀主叮囑了一遍又一遍。
一個？一種？反而能成大名？
所以說，那些東西，其實不是這丫頭的手藝？
這個劉玉昆劉朴他早就聞名，同州劉氏族人，劉朴如今只是一個散職，但他的叔父可不是一般人，乃是佑寧三年的狀元郎，如今的翰林院大學士劉平。
「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儘管說。」程嬌娘說道。
「醒著呢。」丫頭含笑說道。
程二老爺說了大話，非要帶他再來。
哪家的婢子啊，好厲害啊。
八月十四，孫觀主帶領弟子們做了一個法事，程嬌娘和丫頭搬進了
程二老爺早就知道劉朴亦是張純門下弟子，只不過相隔甚遠，又並非是同期弟子，所以始終沒有交集，沒想到竟然送上門來了，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個交好的機會。
程嬌娘看著她微微一笑。
被喚作玉昆的男人帶著幾分羡慕看了眼程二老爺。
自己的年歲抵著少女兩個還要多，此時竟然感覺自己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女，而這少女則是個久歷人世的老嫗。
「大人居於此，能常常得見。」他說道，「我在老師門下學三年，卻西北奔走，自從老師入京以後，一別數載無緣得見，此次押解經過，能見見老師的老宅也就滿意了，不敢叨擾老太爺，這就告辭吧。」
是啊，她是道觀，不是飯館。
有此笑談，這名又能盛多久？
一旁的丫頭有些愕然，這還是頭一次見娘子這樣主動說話呢。
「是她的手藝，我不過是，提了一提。」程嬌娘說道。
「請進來吧。」程嬌娘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孫觀主以及那丫頭都再次愕然。
「仙姑，你修的是，大道，小道
「不敢不敢，本就是娘子得來的錢。」孫觀主忙說道。
這是程二老爺第三次來到張家老宅前，與前幾次不同，這次與他相伴的還有另外一個男子。
丫頭忙起身拉開門，孫觀主也深吸一口氣，應聲是邁步進來。
孫觀主同樣愕然，但更多的是歡喜。
「仙姑。」程嬌娘看著孫觀主，「你修行所為何？」
小名，就這麼多做法，擺出去一桌宴席就齊全了，那要是大名的話……
小廝聽得瞪眼，不就是一口吃的，這小婢就成客了？
「多謝娘子。」孫觀主誠心誠意的俯首施禮。
「玉昆弟，倒是來的不巧。」程二老爺說道，帶著幾分地主之誼的洒脫，「老太爺一向避世，老師弟子眾多，來訪也眾多，所以他刻意都避開了。」
「不用了老伯，沒多遠，我還要去趟東市，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我，我想，娘子可否讓半芹教與我弟子們廚藝。」她也直接說道。
孫觀主更加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