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醫經》第四卷 觀天

第四十八章 備年

第四卷 觀天

第四十八章 備年

婢女點頭應是,同時推過來一個錢袋。
「怎麼?」她詢問道。
婢女拉開門,笑語喧嘩,溫香暖氣撲面而來。
「三哥,你的鬍子也該修修了。」
男人們哈的一聲又亂起來。
「聽不懂就別懂,少說幾句。」一個男人低聲喝斥道。
韓元朝送出去,看著婢女披上斗篷戴上兜帽在風雪中遠去。
「不知合不合身,郎君們且去試試,好讓裁衣鋪子修改。」婢女笑道。
「娘子,為何要我請個郎中去,而不是……」婢女遲疑一下問道。
「騙子?騙我什麼?」韓元朝笑道。
「元朝,該不會是騙子吧?」同伴帶著幾分疑慮說道。
然後轉身接過身後小廝遞來的包袱放在屋子裡,那小廝告退,婢女拉上紙門,隔絕了外邊的冷氣。
韓元朝忙還半禮。
「韓郎君,你多想了,我家不是來捉女婿的。」婢女忍著笑說道。
屋子裡帶著喧鬧的餘音,以及男子們特有的氣味,婢女先是伺候了程嬌娘喝水,又念了一段書供程嬌娘默寫,之後才跪坐過去。
「老四你才臭呢,我昨天才洗的。」
「明日我來這裏找公子,探望了那婦人我好告我家主人放心。」婢女說道,起身告退。
開了門就跑開的金哥兒笑嘻嘻的將手中的竹竿扔下。
「挺合身的,倒也不用再改。」他低頭打量自己的衣裳,一面說道。
總共還沒見過幾次,婢女認真想了一刻,才記得這是大哥范江林。
「到底是耽擱郎君苦讀,很是抱歉。」婢女接過話頭說道,一面帶著歉意施禮。
「怎好讓妹妹給我們再添置新衣。」徐茂修說道。
婢女忙含笑過去,拉開門。
娘子很少主動詢問他人的事,看來這個韓郎君果然是娘子的舊相識,婢女想到,忙坐正身子。
「哎呀我好久沒有過年穿新衣了。」徐棒槌第一喊道,抱起包袱就往外走,笑得合不攏嘴。
屋內的說話聲停了下。
嬌俏婢女笑的室內三人有些不知所措。
「客氣客氣了,讀書又不在一時之功。」他說道,略一思慮便點頭,「好,我明日與你同去便是。」
正說笑著,屋門外腳步聲,以及一個男聲輕輕的咳嗽一聲。
「想我韓氏在肅州算個大族,在京城,只怕還不值得誰人費盡心機。」韓元朝笑道,「如果真是要費盡心機相待,那自然已經不是我想要應對就能應對的,與其動,不如待。」
范江林等人道謝。
門外站著一個男子,穿著嶄新的青色棉袍,腳蹬布鞋,身材修長健壯,面容乾淨,臉上還帶著才洗漱過後的濕潤,濃眉大眼,寬額鈍頜,雖然膚色粗糙,但卻掩不住幾分俊朗。
「你是說,你家主人要請我幫個忙?」韓元朝問道,有些驚訝。
程嬌娘還禮,大家說笑著起身都出去了。
「如此,辛苦妹妹了。」徐茂修說道。
「妹妹。」徐茂修的聲音在外響起。
此言一出,韓元朝鬆了口氣又有些訕訕,不由回頭瞪那兩人一眼。
「娘子,那韓郎君適才好笑呢。」她說道。
「年節臨近來不及裁衣,所以娘子讓我買了成衣來。」婢女說道,將包袱推過來。
「娘子,韓郎君已經答應了,明日我便與他同去。」她說道。
「三郎君,這麼快就……」她說的話抬起頭,忽地愣住了,話音停下。
「誰說俠義多傻兒,說這話的人真該打嘴。」同伴搖頭感嘆。
是說那等下人,不夠資格?
「不過那韓郎君竟然如此想。」婢女又忍不住笑起來。
娘子自己就會看病,何不同去,而是多費周折另請大夫?
剛走了兩步,一旁傳來爆竹炸裂的聲音。
程嬌娘嘴角彎了彎。
「家中女眷姊妹,不就是做這個的嗎。」她說道,「只是我未有親做,算是取巧了。」
婢女踏入家門,身後跟著兩個小廝,各自抱著兩個包袱。
「半芹來了。」徐茂修含笑說道。
「不知那幾位秀才遇到什麼好事了。」店夥計投來好奇紛紛說道。
自己租的馬車,加起來六七個隨從跟隨,一般京城之中的小賊也足可以應付了,如果是大賊的話……
「他,以為,我們是上門提親的。」婢女笑道,「義正言辭的拒絕我呢。」
「貴主俠義。」他說道,「只是……」
「昨日見那婦人孩童可憐,想要略施小助,我家主人有不得已處,不能出門,再者,郎君與那婦人有恩,所以托由郎君前去的話,那婦人更能信任。」她說道。
「怎會如此想?」她說道。
「正好順便洗個澡,免得新衣還沒穿就臭了。」
笑聲停下,屋中人整了整形容。
「要說半芹姑娘也太多禮了,咱們哪裡當得起你一口一個郎君的,偏三哥說什麼接受你的禮就是對你的尊重,我棒槌怎麼都聽不懂……」坐在最後的一個男人說道。
「在割袍斷義之前,你還是快些去給我租個馬車來,明日再讓你們幾個的伴當隨從都與我同去才是要緊事。」他笑道。
程嬌娘抬眼看她。
兩人亦是訕訕,對視一眼,也笑了。
「色。」他說道。
韓元朝驚訝,但又點頭。
由他帶頭,其他弟兄也忙道謝。
「哥哥們自去,等收拾好了,正好一起吃飯。」程嬌娘說道。
「見過三郎君。」婢女施禮,又對著屋中坐著的其他男人逐一施禮。
程嬌娘點點頭。
「是啊是啊,我已經想好了,只待元朝背棄舊約另投新人,我就能與他割袍斷義了,你說我到時候割這件,還是再換一件舊衣?」
「他,還不夠讓我來看病。」她說道。
「也怪不得他如此想。」婢女笑道,「京中一向有這種習俗,每大比之年,權貴富豪人家都會榜下相女婿,如今秘閣校理王偉政當初就被兩家權貴相爭搶,官司都打到皇帝跟前了。」
「金哥兒,不許頑皮!」她忙伸手掩住耳喊道。
程嬌娘也隨聲看過去,在几案上描畫的手略停。
有他充作帶頭,其他人也不再拘謹。
程嬌娘點點頭。
婢女猜測,但這隻是念頭閃過,對於主家的想法,她從不多想,適才問出這句話已經是冒昧,忙轉開心思,掩嘴噗哧笑了。
「真是可惜,我還以為這次終於有機會要在道義中抉擇一時,嘗嘗那等痛卻不得不為的凜然。」
一直安靜而坐聽他們說話的程嬌娘嘴角彎了彎。
程嬌娘撫著憑几低下頭。
剛忍住笑的婢女又再次笑起來,清脆的笑聲從屋門中傳出,讓這年節蕭條的客棧增添了幾分生機。
同伴故作認真的端詳他一刻。
「別的地方不是京城,不會如此厲害,但好兒郎,在哪裡都是要被人爭相求結親的。」婢女笑道。
韓元朝哈哈笑了,伸手給他一拳。
「這京城習俗倒是,有趣。」程嬌娘嘴角再次彎彎,顯示她在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