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展翅
第十七章 笑問
陳丹娘圍著塔轉了好幾圈了，身旁的僕婦引著她一面念念叨叨要怎麼樣許願，又不忘提醒不要胡亂許願。
果然是認識的，陳丹娘的僕婦稍微鬆口氣。
婢女既沒有轉塔，也沒有隨著程嬌娘賞塔，而是不安的向後看，果然那登徒子慢悠悠的晃過來了。
只是到底是孤男寡女的，說兩句打個招呼也就好了，還是莫要多說。
找到她了，找到她了，竟然這麼容易就找到了！兜兜轉轉欲見不能欲找無跡，沒想到一抬頭就這樣落在眼前了！
「我說見你進去了，去問卻不是陳家的。」他說道，「嚇死我了，還以為找錯人了。」
「怎麼就走啊？」晉安郡王笑問道。
「嗨，原來你也在這裏。」他說道。
也不知誰家的少年。
像陳丹娘這般喜熱鬧又不喜拘束的童兒卻不多，不過也不是沒有，這世間事本不可定數。
「走啊。」程嬌娘側頭看他說道。
這個女人的神情一如既往，見了狼群也是如此，見了人也是如此。
「你家娘子走遠了。」晉安郡王笑吟吟的伸手一指提醒道。
「見過一面。」程
婢女瞪眼。
「喂。」清亮的聲音喊道。
程嬌娘拉著陳丹娘邁出大慈殿。
「這塔初造時向西北而斜。」晉安郡王聽到了，便接過話笑說道。
程嬌娘收回視線看向他。
她見到陌生人都是這樣嗎？不過，也許，自己也不算陌生人了吧。
道祖門下弟子，怎會佛前叩拜。
晉安郡王重重的點頭。
沒錯，看完了這大慈殿，自然是要走了。
一旁立著看石塔的程嬌娘沖她含笑搖搖頭。
「我們都不是瞎子，看得到。」婢女氣瞪眼回頭說道。
「程姐姐。」陳丹娘轉過身，看看晉安郡王，又看程嬌娘，「你認得？」
你看，就像現在，自己這樣盯著她看，她的神情一點也沒變。
婢女鬆口氣，拋來一個誰理會你的眼神。
程嬌娘聞聲從牆壁上收回視線再次看過來。
「我沒跟著你們啊。」他說道，「我去看靈塔。」
內侍不由心裏笑，這話也要說出來。
婢女僕婦都聽得一頭霧水怔怔，但看這二人卻是都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她的年紀比自己還小，又是閨
明明眼睛很大，但看人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是在瞪人……
「你姓程啊。」他說道，一面又帶著幾分恍然，「哦，那個宅子果然是你的。」
這少年穿著月白衣衫，渾身上下只簡單的掛著塊玉墜，身材瘦高，面如白玉，臉上的笑容明凈。
孩童不藏話，想知道什麼就問什麼。
「是。」她說道。
真的靈驗了！
婢女回頭瞪了晉安郡王一眼，忙跟去了。
「程娘子是真人門下，不會在佛前祈福許願的。」僕婦低聲對陳丹娘說道。
晉安郡王看著她，笑意更濃。
「真的靈驗了。」他說道。
程嬌娘也看過來，晉安郡王沖她嘻嘻一笑，程嬌娘轉開視線再次看塔。
程嬌娘收回視線繼續看牆上觀音像。
這人最是登徒子，曾敢當眾掀娘子的兜帽，他的話怎能信。
莫非是認識？
婢女心中驚訝，看著程嬌娘，又看眼前的少年公子，這一看，果然似是在哪裡見過一般……
「……當時有人質問，大工說百
「是吧？」他還揚聲問道。
「我為爹爹母親爺爺祈福成嗎？」陳丹娘問道。
那少年抬腳邁步，僕婦和婢女移開視線迴避，但腳步聲響沒有走遠反而走近了。
婢女僕婦忙跟隨，身後晉安郡王當然也跟隨。
就那樣木然不動。
今日寺中大法會，各殿避人，只有正殿之前才允許百姓圍觀燒香禮佛，能進到這後殿之中的都是為了禪茶會，此時也必然在正殿中安坐參禪。
晉安郡王微微一笑，沖她伸出手在唇邊噓聲。
晉安郡王笑著點點頭。
「哎，你去哪？」晉安郡王忙問道。
程嬌娘看著他點點頭，算是見禮。
總之這都是那娘子的好。
少年嘴邊的笑便忍不住散開。
晉安郡王哈哈笑了。
大家下意識的隨聲看去。
就算再能掩飾，人要是受驚，眼睛也會變化的，但她的沒有，那次突然掀了她的兜帽的時候，也沒有。
她正思付該怎麼說，程嬌娘已經拉著陳丹娘邁步。
真的
「好啊。」他毫不猶豫的說道。
「看完了啊。」程嬌娘說道。
晉安郡王臉上笑意更濃。
「這丫頭真是膽大。」內侍說道。
見那少年沖她們，確切說是衝程嬌娘一笑。
「見過狼群的人膽子自然不會小。」晉安郡王笑道，又補充一句，「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伴當。」
原來不是個懂禮守分的，婢女以及陳丹娘的僕婦們都忙站過來擋住。
晉安郡王看著她笑。
晉安郡王愕然，旋即又笑了。
她還記得自己！
內侍看著那遠去的主僕，忍不住合手。
婢女忙回頭看了眼，果然見程嬌娘她們已經走開了。
婢女怔怔看了一刻，哦的一聲，有些失態的伸手指著他。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婢女和僕婦忍不住神情微怔，如今京中的登徒子們都如此搭訕了嗎？
程嬌娘只是一笑，沒有說話，繼續抬頭看著石塔，塔高七層，垂著銅鈴，春風吹過，發出清脆的響聲。
晉安郡王笑吟吟。
這，怎麼如此莽撞？
只是僕婦和婢女不由多看了這少年幾眼。
「我們看完你再去。」她說道。
不知道，她受驚的時候
「是。」她說道。
「哦，哦，是你，是你。」她終於認出來喊道。
「是，那個陳家的宅子已經是我的了。」程嬌娘答道。
「殿下，真的靈驗了？」他問道。
陳丹娘等人也不以為意，寺中也不可能只讓她們來逛，見殿中有女眷，懂禮守分的人自然會迴避。
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如同一尊白玉，亮亮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這個可以這個可以。」僕婦笑道。
「是，怪不得奴婢我總是被人誇讚呢。」他笑嘻嘻說道。
說話又是沒頭沒尾的。
晉安郡王卻是依舊笑吟吟。
「程姐姐，你也來祈福許願。」陳丹娘招手喊道。
「……明年便足夠一百年，娘子看此時就已經差不多正了。」晉安郡王笑著跟上，拔高聲音說道。
「這位公子。」婢女停下腳，轉過身豎眉，「你別跟著我們。」
「我們去看靈塔。」陳丹娘喊道，高興的加快腳步。
晉安郡王抬腳大步跟去。
自從跟了娘子，不是，自從跟了老太爺，她就一直行止輕鬆自在，凡事都能應對自如，偏在這個登徒子前有些失了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