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醫經》第六卷 擊水

第六十二章 而非

第六卷 擊水

第六十二章 而非

「您請用。」她們說道。
半芹抬手拭淚,雖然說不上來,但她感覺的到。
娘子不是一直想要找到心,難道……是因為找到了?
「總之你們不用擔心了,你家娘子能這樣做,就是清醒了沒事了,大家吃飯吃飯。」程平擺擺筷子笑道,開始扒飯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被揪住的程平喊道。
程嬌娘點頭應聲是。
前一個雖然獃滯卻因為還想要心,因為有念想而鮮活,而後一個則萬念俱灰,毫無了生機。
曹管事將他拎起來晃了晃。
半芹打個機靈抬起頭。
「好。」她說道。
可是找到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退出這邊的屋子,兩個婦人親自搬著早飯送到程嬌娘這裏。
「娘子!」
「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走。」她說道。
看到陡然站出來的他,程嬌娘下意識的轉頭視線避開。
程嬌娘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
已經被解開束縛,又洗了澡換了新衣的程平高興的搓搓手,帶著幾分急不可耐,面對推到面前的几案,看著其上的飯菜發出誇張的讚歎。
另一邊屋子裡程平探身出來問道。
「你們家娘子那麼聰明,怎麼你們這些下人都傻成這樣?」
「滾滾滾。」
「事情就是這樣,也並沒有說別的什麼,娘子就突然就變了。」
「你們這樣不行啊,本來你家娘子就聰慧,越發顯得你們蠢……」程平哼哼說道。
他說著站起來。
跟著這女子出門他們原本是很安心的,不管遇到什麼事什麼人,這女子都能幹脆利落的解決,但沒想到這次沒有遇到別的人別的事,而是遇到這娘子自己的事。
念及如此,曹管事抬腳追了上去。
娘子都道歉,他們自然也要。
他或許知道自己的失態,笑著看屋中的人。
半芹看著她,眼淚流的更厲害了。
「娘子,吃些東西吧,已經兩頓沒吃了,又熬了一夜。」婦人低聲說道。
「失禮了。」她說道。
「娘子,出什麼事了?」她跪坐下來哭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哎,那我可以隨意了吧?」
不為這個?為什麼?
「你去休息吧,回去你還要幫我做很多事呢。」她說道。
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邊傳來,大家扭頭看去,見披著斗篷一臉風霜的半芹跑進來,在她後邊是同樣面色憂急的曹管事。
「你們也走啊?」
「您……也不用客氣。」他笑道,要縮回身子又想到什麼探出來,「哦,那麼前一段滿城找我的人也是你吧?」
「應該是為了她認識的那個跟我很像的人。」他說道,一面又一笑,「當然,她也是在為我作為替代而受到的驚嚇而抱歉。」
曹管事抬手給他頭上一巴掌。
屋中的人聽得更糊塗了。
在那程平面前慟哭之後,她並沒有像大家擔心的那樣情緒激動的暈過去或者又出去走,而是回到屋子裡。
程嬌娘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婢女笑了笑。
隨從們對視一眼,跪坐下來。
「娘子。」
一旁的屋子裡,曹管事半芹與這些隨從團坐,那邊程嬌娘吃過早飯由兩個婦人陪著去射箭了,一如她往日那般。
「……關鍵還是在這個程平身上。」曹管事皺眉接著說道,「娘子一直要找他,找到了才發生這種事。」
屋中的人都愣了下,抬起頭看著他。
半芹掀起車簾上車,看著依著憑几閉目的程嬌娘帶著幾分擔憂喊道。
他說著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胳膊和腿。
「收拾東西吧。」曹管事說道。
曹管事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在街上,才吐了口氣轉身回來,這邊程嬌娘已經收拾好了,還讓人多準備了兩輛馬車。
「我也去。」她說道。
還說不奇怪!一直以來人人都說他家的娘子是個傻兒,說她是個聰明人的這還是頭一個!
程平咧嘴一笑。
「你還得寸進尺了!」他沒好氣的說道。
「娘子,到底怎麼了?」她哭道,神情聲音裡帶著驚慌,「怎麼又暈倒了?」
「都說過了多少次了,這不關我的事!你們怎就是不明白呢?」
「我去問問那小子。」
外邊隨從的話半芹根本就沒聽到,她進了屋子看到那邊正吃飯的程嬌娘。
程嬌娘嗯了聲沒有睜開眼。
「的確是不一樣了。」曹管事嘆口氣對半芹說道。
在京城面對那麼多達官貴人她沒有尊敬,面對那些一個手指頭能碾死她的人也沒有畏懼,她的視線永遠坦坦然施施然的面對眾人,沒想到面對一個莫名其妙的程平,會讓她如此。
兩個婦人扯了扯嘴角算是擠出一絲笑。
要舉步跟進屋子的半芹停下腳。
「晚上沒睡氣色是差了些,沒事的。」程嬌娘說道。
她是她又非她,這真是個讓人崩潰的事實,但她不能崩潰,而且還要好好的想一想她要做的是什麼事。
隨著天光大亮,客棧里變的鮮活起來,走廊上小夥計端著精緻的飯菜邁進室內。
婦人大喜,隨從們也鬆口氣。
二人走出屋門,卻見迎面走來射箭而歸的程嬌娘,臂繩還未解下,一手拿著弓一手拿著箭緩步而行,神情平淡,絲毫看不出有他們描述的那般失態跡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程嬌娘搖搖頭,放下車簾。
程平哈哈笑了。
這一笑讓半芹流了一路的眼淚又開始了。
「失禮了。」她說道。
程嬌娘遲疑一下掀起車簾看去,見街上程平正沖他們招手。
要是傷心的事能那樣輕易忘掉,世間怎麼會還有那麼多苦,自來非自己受的罪都是說得容易,半芹咬著下唇施禮告退。
程嬌娘再次施禮。
但不一樣了,不一樣了。
程嬌娘低下頭慢慢的用筷子撿著米粒。
「娘子說你們是連夜趕過來的,這次就別騎馬了,一人一個馬車,在路上多少歇息一下吧。」兩個婦人給他說道,說完又是感嘆,「這麼心善體諒人的娘子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呢。」
程平嘿嘿笑了擺手。
半芹喊著衝進屋內,而曹管事則站住腳詢問隨從們。
要說這個程平不奇怪,那才是奇怪呢!
隨從們應聲是都各自忙碌。
「你看看這還滿意嗎?」一個隨從問道。
又是菩薩又是金剛,真是個難以捉摸的人,曹管事也嘆口氣,躬身沖已經上了車的程嬌娘施禮。
姓程就以為跟他家娘子一般厲害了嗎?還敢嘮叨!
「是。」她垂目說道,「您……請隨意。」
「我好幾天沒吃飯了。」
「娘子。」她靠近一些伸手拉住程嬌娘的衣袖,「娘子你別難過,人要是有心了,就是這樣的,會開心所以也會難過的,你多想想開心的事,忘掉傷心的事,還是很好的。」
沒有她,先祖依舊做到了他要做的事,她何德何能又怎麼敢去干涉改變……
見他起身,半芹回過神忙也跟著站起來。
如果說以前娘子是木木的如同沒有心的人,那現在就是失去了魂靈一般的人。
曹管事和半芹都愣了下。
馬車疾馳而去。
什麼跟什麼啊?
馬車搖晃而行,風掀起車簾,聽到旁邊有哎哎聲。
「出什麼事了?」
半芹的眼淚便流下來了。
曹管事皺眉,扭頭看程平。
「對不起,得罪了。」他們施禮說道。
待程平果然走開后,程嬌娘才再次邁步。
程平頓了頓筷子,端起碗。
看著眼前恭敬的人,不再有鄙夷的眼神,不再是小騙子的稱呼,程平舉著筷子笑了。
「快說,你到底什麼人!」他豎眉喝道。
程嬌娘停下碗筷抬眼看她,笑了笑。
曹管事瞪眼看著他,如果這麼看的話,這小子還真有點像姓程的。
「這怎麼可能?娘子怎麼是那種被人說沒命死呀活的就嚇到的人!
「早知道就好了,我也不用跑出來這麼久。」他說道,「那我就回家去嘍。」
「不是不是,你們娘子道歉可不是為這個。」他說道。
真是常言說的渡人容易渡己難啊。
「你,是找到心了嗎?」半芹問道。
「娘子!」她喊道。
「娘子?」車邊的隨從低聲的詢問。
死了又活著的程昉該做的事。
「說來話長……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以後不會暈倒了?那是好事啊,可是為什麼娘子看起來那樣的悲傷絕望?
「你看到沒,娘子不敢跟程平對視。」曹管事接著說道,「一個人不敢看一個人,要麼尊敬,要麼畏懼,這兩種事,娘子以前從未有過。」
「吃飯吃飯。」
先祖有先祖的要做的事要走的路,而她也有要做的事要走的路,她是他的晚輩,又是與他無關的人。
程平哼了聲,整了整衣衫搖搖晃晃的走了。
「滿意滿意,你們也別這樣對我了。」他笑道,「斷人吉凶難免這樣的,誰願意聽壞話呢,我遇到這種事,也是天譴,再說你們也沒有打我。」
您?
「以後不會暈倒了。」她說道。
坐在一堆書卷中的程嬌娘抬起頭點了點。
「我是什麼人你們難道還沒打聽清楚?」程平喊道,「我有什麼好騙的,我身為程家子弟,為自己的姓名為榮,有什麼可騙瞞的!傻子都看得出來,我不過是跟你家娘子認識的人想象,勾起了她的回憶什麼的之類的,你家娘子都已經因為失態驚擾我而道歉了,你們還傻乎乎的鬧什麼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