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翱翔
第六十二章 聚來
這句話猶如一聲炸雷，只把太后震得頭暈眼花耳鳴嗡嗡，身子一搖晃，跌靠在身後的女官們懷裡。
人便歪倒在卧榻旁。
門外有人跌跌撞撞的衝進來。
院內傳來陳夫人的聲音。
「可是要是請高大人，那太子的事可就瞞不住了。」另一個內侍顫聲說道。
不會受不得刺激暈倒了吧？
怎麼辦？怎麼辦？
「你去吧。」他說道，一面也站起身子，「這邊的事交給我。」
「你不能去啊。」陳夫人握住他的胳膊低聲含淚說道，「別忘了祖宗事啊。」
「娘娘，臣妾聽說不好了，特來保護您。」她說道。
「太子。」秦侍講說道。
「十三，宮城門已經戒嚴了，沒有太后的手諭無人可以擅入。」秦侍講說道，「此時不可擅動。」
「老爺。」陳夫人喊道，拉住他的衣袖。
內侍宮女們低聲喊道，皇后搖搖頭示意他們不用阻攔。
內侍們一驚。
連頭髮都沒顧上梳的太后急急的問道。
而與此同時，看著院中站立的內侍，高凌波面色發白。
皇后沒理會她。
卧榻上的太子呼呼喘氣，面色蒼白，口鼻的血已經被擦拭乾凈，但枕頭被褥上依舊血跡斑斑凌亂一片。
「京城一定出事了。」
「太醫到底怎麼樣？」
她
完了完了完了。
太后的眼淚泉涌，抬手掩面就要哭。
天也，天也，你何其不公啊！
隨著呼氣，太子肥胖的身子抽搐不停，似乎下一刻就要斷氣。
顧先生抬頭看向前方。
陳紹知道不是太後傳旨讓他進宮了，而是高凌波要拉他跳坑。
聽到內侍的催促，陳紹的心再次沉沉。
馬匹的疾馳讓他的聲音變得顫顫。
這話一出口，屋子裡的內侍們頓時面如死灰。
皇城門在夜色里打開了，幾個內侍騎馬疾馳而出，馬蹄聲在安靜的夜裡格外的刺耳，也驚醒了黑暗裡無數的視線。
「最新消息說，高凌波進宮了。」他低聲說道，「還有，內侍又進了陳紹的家。」
陳紹回頭。
「快要半個時辰了。」內侍脫口說道。
他說道，說到這裏停頓一下，盯著前方夜色里一馬當先的女子。
秦家書房裡，燈火亮了起來，秦侍講只穿著褻衣，看著對面亦是如此打扮的兒子。
「太后寢宮已經戒嚴了，我們這邊也不許人進出了。」他低聲說道，聲音帶著幾分恐懼。
內侍再次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秦弧回頭看父親。
除了推卸責任就是推卸
滿朝的大臣都欺負她這個孤老婆子，這時候她就只有自己的娘家人可靠了。
「娘娘，娘娘，還是快些請高大人來商量吧。」一個內侍顫聲說道。
他說罷轉身就走。
太后心中沉沉，只覺得腳下虛浮。
怎麼辦？
這個時候去通傳陳相公？
「萬幸昨日已經到了京城外。」他說道。
陳紹的腳步停下來，這聲老爺有些日子沒聽到了，尤其是帶著擔心關切。
高凌波抬頭看著夜空，因為被突然叫起，髮鬢凌亂，在夜風裡飄飄。
「今日的事，也是在我。」陳紹說道，伸手拍了拍陳夫人的手，笑了笑，「既為君子，何懼險難。」
不說實話，陳相公這種人是絕對不會夜半進宮的。
「那京城是龍潭虎穴，白天還說絕對不去，怎麼半夜要往京城跑？還只帶著這點人？」
太后寢宮內此時燈火通明。
宮內帝位交替傳承，刀劍劍影並不少見，捲入其中的朝臣不得善終的人不計其數。
「陳大人，可快些吧。」內侍不由急促說道。
「那見了陳相公，要怎麼說？」一個內侍低聲問道，神情閃爍。
「安妃娘娘。
「老爺。」
秦侍講心頭一跳。
「只是，她怎麼知道的？」
「娘娘，太子的病，只怕臣等無力可為了……。」他咬牙說道。
「出事了？」
「半個時辰，你走的看來並不急啊。」他慢慢說道。
秦弧應聲是，轉身大步而去，沒入漆黑的夜色里。
皇后猛地起身，看著跪在卧榻邊的內侍，夜燈下神情凝重。
內侍打個機靈明白了。
「為什麼突然要趕回京城去？」
秦弧點點頭。
太醫們噗通跪了一地，卻誰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糟了，被看穿了。
要是那樣的話，一個謀逆大罪壓下來當場誅殺都沒有二話。
「娘娘，奴婢們怎麼敢亂給太子殿下吃東西，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太醫們看過允許的。」內侍們紛紛喊道。
「你出來多久了？」他忽的問道。
內侍搖搖頭。
「陳相公？」
「太醫們都過去了。」內侍低聲說道。
陳夫人看著他的背影掩面流淚。
「來人。」她說道，「取本宮的皇后朝服和印璽來。」
「父親，現在宮門進不進的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他說道，「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外邊的事了。」
「人已經到了嗎？」他問道。
幾十隻蠟燭讓太子殿內亮如白晝，但這亮光並沒有
「是太子還是太后？」皇后問道。
……
「人是往高大人家去了，太后已經下了懿旨，沒有太后的手諭，任何人不得出入宮門，太後殿中亦是如此，違者當場格殺。」內侍低頭顫聲說道。
「這輩子，對不住你和丹娘了。」他說道，低頭施禮，禮畢轉身就走。
「太子如今是死是活？」皇后問道。
「是太後有事還是太子？」秦弧問道。
他深吸一口氣，原本昏昏的眸子瞬時又散發出精光。
內侍宮女們顫聲應是。
內侍一怔，旋即神情惶惶。
「大人，快請進宮吧。」內侍顫聲說道。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陳紹忽的抬腳邁步。
顧先生低聲說道。
秦弧便猛地站起來轉身要走。
安妃邁進來衣衫不整手裡抱著兩個包袱面色驚慌。
天子寢宮內，皇后也第一時間知道了開了宮城門的事，她神情沉沉的坐在廳中。
……
內侍搖搖頭。
陳紹的眼神一暗。
他轉過頭看著陳夫人急匆匆而來。
內室里七八個太醫擠得滿滿，其中一個抬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落鎖的皇城半夜打開，再招外官入宮，這意味著什麼再清楚不過。
「可是太后沒有說……」內侍不安說道。
「那就實話實
「快，快請。」
「什麼叫你們無力可為了？」她喝道，「你們一天看三次太子，一直都說太子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無能為力了？」
「要問這些人給太子殿下吃了什麼。」一個太醫忽的一咬牙說道。
「那還能怎麼辦？太子這樣還能瞞得住嗎？」太后喝道，「不過是早知道和晚知道的區別，與其讓別人早知道，哀家寧願讓高大人先知道。」
「爾等去通傳陳相公。」他說道。
她的馬速度越來越快，漸漸的與他們拉開距離。
……
「半夜往京城跑帶著大批的禁軍護衛難道合適嗎？」景公公反問道。
秦侍講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娘娘是心急慌了神，你們怎麼這些作近侍的難道也要跟著慌了嗎？」高凌波肅穆說道，「此等非常時刻，怎麼能不招輔臣？日後人人會怎麼看待娘娘？」
陳家院內，內侍已經站立好一刻了，自從他說出太子病危那一句話后，屋中的人就悄無聲息了。
明知是被人騙，也要去嗎？
馬蹄聲打破了夜路的安靜，路旁的大樹上的夜鳥不斷的驚飛起。
「走吧。」他說道。
皇後站起身來，看著外邊黑黑的夜色，夜風在深宮內盤旋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