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開》卷三 水雷屯

第207章 可恨年年壓金線(4)

卷三 水雷屯

第207章 可恨年年壓金線(4)

「不錯。」朱慈烺點頭道:「朱家駿過去之後,羅玉昆才知道對手下兵力進行整合。在此之前,呵呵,可以說是與十年前的流賊一般無二。」
技工學院收到的第一筆訂單,就是朱慈烺口中的「利器」,一種適合在開闊地帶使用的瞭望預警器材。
蕭陌舌頭打了個結,終於直言不諱道:「烏合之眾,與侍衛營……喔,近衛營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而這裏面只有獨立游擊營有作戰經驗,質量明顯好於那些操典出身的新兵營。蕭陌自己就是從操典派跌跌撞撞過來的,知道經驗對於一名戰士意味著什麼,當然抓住機會,把獨立游擊營拉到一起。
朱慈烺壓了壓手:「人各有緣法,爾父果然是有失節的地方。不過你一路隨我過來,並未犯錯,我怎麼可能因他的罪過而處罰你?」
「當然可以。」朱慈烺抿嘴笑了笑,心思卻飛到了萊州。
「還要加固。」朱慈烺留下四個字,轉身又去巡視下一處。
在朱慈烺看來,塢堡將會是日後明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的防禦要點。只有在收復河套之後,才有充足的馬匹執行進攻性防禦策略。在機動力不足的情況下,用塢堡加火炮的模式防禦,互為犄角,堅壁清野,是對抗滿洲鐵騎的最佳方式。
他很清楚,蕭東樓那邊的近衛二營早就說過要重建天雄軍,肯定不會跟第一營歸併在一起。按照皇太子一碗水端平的態度,後備能統編的只有騎兵營、火器司、單寧的預備營,以及羅玉昆的獨立游擊營。
朱慈烺見陳德臉色土灰,知道他鑽進了牛角尖,放緩口吻道:「我讓你管這工兵營和俘虜營,就是為了磨你的性子。我讀史書,真正天才橫溢的名將固然有,但絕不多。而能夠立下不世功勛的,如我朝開國輔運的那些名將,卻往往心思縝密,行事穩妥,如此自然能夠立於不敗之地而待敵自敗。你才具足以提一營之兵,但性子不經打磨,凡事以暴力相處,如何能成為一鎮大帥?」
陳德沉默不語,心中卻是在分析皇太子這番話的意思。以他的成長環境,以及幼年乃至如今十八歲的生活閱歷,是根本不會將人命當回事的。誠如屠夫的兒子不會怕血,他這樣十五歲就上陣殺敵的將門之子,會憐惜一幫「罪人」的性命么?
「你這思路是很穩妥的。」朱慈烺點了點頭:「對於如今我軍缺乏大規模騎兵,預警堅守是好辦法。不過現在不著急。因為羅營主力在東昌府,可以充當我們的眼睛和第一道防線。等他南下之後,我還有一樣利器率先裝備你營。」
「蕭東樓那邊還有幾個山頭可以當做外圍防線,你這邊卻是直面開闊平原,可有什麼打算?」朱慈烺問道。
「也不是整個羅營。」朱慈烺笑道:「以後所有營頭都要控制編製,方便配屬,所以篩選出三千五百人上下,編練成獨立游擊營就行了。」
「你去看了羅營,感覺如何?」朱慈烺問道。
蕭陌心中暗暗叫苦,自己這邊也是軍官不足。東宮對軍官的晉陞授銜卡得極其嚴格,除了拼殺英勇之外,還必須掌握各種文憑。比如士兵升士官要有丙等文憑,尉官要有乙等文憑,校官以上要有甲等文憑。參謀官更是從嚴,比同級的軍官要高一等要求。
「從萬人之中甄選三分之一也非一時能做到的。」蕭陌微微放下心。
「不是。」朱慈烺笑道:「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稀奇的,現在技工學院正在試驗研製,很快就能配裝你營。不過你還有個任務。」
想到這裏,陳德心中一陣愧疚。自己只想著帶兵打仗,卻沒想自己是否有那個本事。差點辜負了皇太子的一番苦心,錯過了替父贖罪的機會。
「末將能否外聘一批眼光毒辣的人牙一同去?」蕭陌連忙問道。
「殿下,」蕭陌為難道,「這不該是作訓部的事么?」
陳德心中痛如刀絞,這才發現自己對皇太子除了君臣之義,似乎還多了一份親近依賴。
技工學院由王徵出任祭酒,湯若望為司業,王永春、永順二人出任教務。實際上就是因為王徵年邁,承擔所有學院的庶務,好讓王徵有足夠的精力投入到科研之中。
「殿下,羅營可是有上萬人啊!」蕭陌叫苦道。東宮上下都知道,若是皇太子以協商的態度交代任務,那就是可以討價還價的,絕不會受到指責。若是現在不說清楚,日後完不成任務可就只有乖乖受罰了。
「末將莫敢不從。」蕭陌連忙道。
「殿下,」蕭陌欠了欠身,「正因我部防線外圍皆是平原,末將希望能夠在主體寨堡完工之後,修建烽火台,提前預知敵情。」
學院定名:巨型載人孔明燈。
正所謂,天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多得是,人死了完全可以再抓嘛!
「末將在。」蕭陌已經配上了金徽肩章,以下將軍的身份上前應聲道。
「蕭陌。」朱慈烺轉身叫道。
「先別謝我。」朱慈烺朗聲道:「從今天開始,工兵營的死亡指標為每旬日一人,俘虜營為旬日五十人,工程進度必須加快,我也會派人進行質量檢查,要求更加嚴格。」
俗稱:熱氣球。
朱慈烺解了陳德的心結,又命人在築好的牆段上用虎蹲炮轟擊,撞木撞擊寨門,雖然質量仍舊堪憂,但也沒有立時就坍塌。
「你倒是有為將者的直覺了。」朱慈烺笑道:「正是,我希望從你這裏抽調一個鴛鴦陣局,一個方陣局,過去當教導隊。」
朱慈烺撫了撫陳德的後背:「你好好乾,日後立下軍功,來贖爾父之罪便可。」
「末將領命!」陳德是個聰明人,何況朱慈烺已經將話說得那麼透徹。光靠鞭子加快工程進度顯然是低效浪費的,自己必須想辦法走另外一條路。雖然現在他心中沒底,但人同一心,心同一理,只要集思廣益,選用經驗豐富的老營造來督工,總比動輒用鞭子抽打的好。
朱慈烺無所謂地瞟了他一眼:「日後擴建編製,三營並設一『師』,說不定這支游擊營跟你的近衛一營還是一起的呢。」
蕭陌突然心生警兆,試探問道:「殿下可是要我營派出軍官幫他操練士卒?」
如今順軍已經有了用火炮攻城的習慣,原歷史劇本中的清兵在攻城時也不乏用火炮的記錄。這道樂夏防線是根本防線,必須要有極強的防禦力。而且現在嚴要求高標準,也是為了日後施工提供經驗和守則。
「作訓部自己也要培養教導隊,實在抽不出人手。」朱慈烺道:「你別指望畏難而退!朱家駿和陳崇都是你原先的下屬,你這老長官不挺他們一把?」
「末將就是心中難過……」陳德終於哽咽道:「子不可言父過,臣不可背君恩,如今末將真是無自處之地。」
陳德眉頭紓解開來,轉而一股酸意直衝鼻根,硬生生忍住,低聲道:「殿下,末將之父……」
蕭陌是最近才知道羅營原來也是東宮體系的部隊,心中自然對皇太子的神來之筆讚嘆不已。聽說還有利器,這位下將軍更是心中酥癢,問道:「殿下,是紅衣大炮么?」
陳德跪倒在地,拜道:「多謝殿下仁慈。」
就如大哥一般……
——是因為我父親叛國,太子終於要拿我下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