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山水蒙
第336章 滿庭紫焰作春霧（3）
「白旺那個蠢貨！七八萬人滅不了左良玉不說，竟然被五千人打得求援！」李自成長劍虛劈，好像恨不得手刃白旺，一笑心頭之恨。不過他卻算錯了羅玉昆的人數。
……
「現在還沒確切消息。」尤世威道：「不過有極大可能是直接從關外行軍，裹脅沿途的蒙古人，從榆林衛寇邊而入。」
然而雍涼之地已經被大順軍接管了，過去不用打仗，四川卻在張獻忠手裡，要想奪過來也不容易。
關鍵還是人。即便是再好的武器，也得有人會用。
「至於騎兵，在收復河套之前，基本是不可能大批量配備部隊的。」朱慈烺道：「不過火銃手的話，我倒是有個想法。現在咱們缺的是合格的兵，而非火銃，所以想要火銃兵的營伍，允許他們從老兵中挑選一批出來，進行火銃訓練。每期的訓練時間為十天，能學會就配銃，學不會就算了。」
「闖逆李錦，以前名叫李過的那個，於十二月初六日與吳三桂所部在延長縣大戰整日，最終不敵，北撤到了延川東北的永寧關。吳三桂率部直逼延安，其後東虜三順王部也相繼進入陝中州縣。闖逆大軍如今在西安未動，不知部署
「如今黃虎正在巴蜀之地，我軍若是入川，怕是一場惡戰。」李自成搖頭道。
「朱家小賊果然毫無信義可言！不打建奴也就罷了，竟然還來抄咱老子的後路！」李自成怒罵著，又是一頓狂劈，長劍發出颼颼破空之聲。
吳三桂插入延安之後，正是切斷了闖軍南北呼應。而官兵在陝州、南陽的攻勢，正是截斷了陝西到湖廣的通路。且不說後路被斷，就連湖廣過來的糧道都斷了！
「臣這就向各部訓練參謀發放火器操典。」尤世威又道：「殿下，真滄防線中段戰備壓力較大，是否調派騎兵營前往支援？」
「吳三桂和那遼東三礦徒等於是攔腰將陝西一切為二了，就不怕被闖逆南北夾擊么？」朱慈烺看著沙盤上的形勢，吳三桂固然成功捅進了陝西的中腹，但北有李錦、高一功，南有闖逆主力，若是站不住腳就會被兩廂夾擊。
劉宗敏等人紛紛望向顧君恩，頗為期待。
「可。」朱慈烺旋即又問道：「羅玉昆到哪裡了？」
得到白旺的求援書信，李自成更是心頭上火，嘴邊起了一圈燎泡，簡直又像是回到了車廂
建立國家也有難易之分。取一塊自然環境良好，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建國，難度就小；要是去了個鳥不拉屎環境惡劣的地方，那難度自然就大得多。寧夏甘肅與四川巴蜀比起來，就像是玩遊戲選擇了地獄模式……以大順的行政管理能力，去了那邊基本就跟作死沒有區別。
「如此一來，高一功和李過就算想南下，也要考慮自己後背了。」朱慈烺道：「現在北有虜兵，南有官兵，李自成怎麼走？」
顧君恩卻顧不上那麼多，他道：「陛下，可去漢中。」
「雍涼之地……」李自成雖然攀附了一個党項族祖宗，但並不相信自己能夠在那種窮山惡水中建立起第二個大白高國。
尤世威繼續道：「羅玉昆所率游擊營第一、二千總部已經收復南陽城廂，開始圍城，不日便要攻城。」
東宮火銃的產能在這個時代，對付滿清和李自成是絕對足夠的，這是基於國家綜合國力而帶來的碾壓。三百年大明，絕不是野人和流寇能夠比擬的。
莫非大順果然不是天命所歸，終究難免落敗么？這位尚書垂頭看了看自己
在席捲了河南一省之後，羅玉昆的隊伍已經擴大了上萬人，而且以手中老兵為軍官，沿途邊走邊訓，如今已經教會了這些新兵起碼的鑼鼓號令以及方陣布局。這些連武器裝備都不齊全的流民兵，在短時間里改頭換面，真的有了官兵的影子。
如果只是教會士兵用火銃，只需要半個月的集中訓練就夠了，一共十八個分解動作，再笨的人都能學會。然而要想讓這些士兵學會列陣、變陣、服從鼓號，能夠在陣前面對敵軍的弓箭和戰馬不亂陣，這就需要長達兩個月的新兵訓練。
「朕還有個想法，」李自成抹了一把臉，「趕在明軍打下南陽之前，去襄陽！與其跟黃虎兩個拼殺，不如走襄陽打武昌！朱家小賊抄咱老子的後路，咱老子就去端他老窩！把南京給他打下來，以後還不是要啥有啥！」
顧君恩也知道張獻忠不好打，又道：「若此，便只有西進寧夏，取雍、涼之地，徐圖中原。」
顧君恩頓時心中涼了一大截，然而看著劉宗敏和田見秀等大將眼中放光，他也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了。這條看似甘甜美味的策略，其中蘊藏
「闖逆和左鎮有什麼反應？」朱慈烺問道。
北京是朱明的故都，有則錦上添花，無則不傷大雅。然而西安卻是他稱帝立國的根本，一旦丟了，全天下都可能來個牆倒眾人推。
「去哪裡？」李自成冷冷問道。他並不認為顧君恩說得不對，但聽著這話卻仍是刺耳難耐。
雖然是一觸即潰的紙老虎，但白旺不敢跟這樣的隊伍交手，甚至連試探性攻擊都沒有做，就一路退兵棄地，最後被圍困在南陽，派人走商洛山道向西安求援。
「最近得到的情報：原降闖總兵白廣恩、馬科，陣前倒戈，投降東虜，獻出沿河要塞，使得吳三桂順利渡河。」
每五天就有足夠裝配一個司的火銃送到位於濟南的軍資倉庫。在山東收羅了大量的煙火作坊之後，技術工人得以補充，火藥的產量和質量也在平緩上升。這都為明軍進入火器時代奠定了物質基礎。
李自成一屁股坐在陛階上，垂著頭，良久方才抬了起來：「顧先生說說，朕該怎麼個打算。」
顧君恩上前道：「陛下，如今大軍南北分隔，實在不利。以臣之見，當趁元氣尚未大損，及早脫身。」
「此為下下策，但仍可有一番
顧君恩站得較遠，只等李自成氣喘吁吁停了下來，又見劉宗敏和田見秀等將領皆是閉口不言，只得上前道：「陛下，目今之計，當早做打算。秦地已經是一處死地了。」
當初朱慈烺也對漢中、四川頗為動心，但以手中軍力，南面打不過張獻忠，北面頂不住李自成，只能眼睜睜地放棄了。
漢中在陝西西南，秦嶺南麓，被秦嶺和大巴山團團抱住，是個小盆地。此處水土豐茂，地勢易守難攻。往西南便能進入四川，是個能夠成就王業的地方。
「東虜主力是走關外？」朱慈烺突然反應過來：「豪格他們怎麼走的？」
「游擊營第三千總部已經逼近陝縣，戰報應該在這兩日間便能送來。」尤世威指了指沙盤上接近潼關的一個縣城，陝縣，也是河南與山陝的交界處。
在這兩個月中，訓導官會每天給這些原本處於社會底層的人灌輸榮譽、紀律和尊嚴，就像是栽培莊稼時施與的陽光、肥料和水。這個成長過程絕非一蹴而就，而且絕不能拔苗助長。
「朕怎麼走！」李自成身穿龍袍，手持長劍，在秦王宮中憤憤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