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六章 何去何從

北征開始了三個多月，實力更強的曹操，勢頭更猛的孫策都沒動靜，偏偏是袁術又掀起了波瀾，實在讓人想不通。

但話說回來，袁術之前的幾次小動作，基本上都碰了一鼻子灰。出於種種原因，王羽沒有追究到底，但只要他還有水準以上的智商，就不應該這麼沒記性。

至於西蜀，那裡只有在中原元氣大損的時候，才有做為王霸之資的本錢，現在的中原，還遠未到歷史上劉備入蜀，成就三國鼎立時那麼疲敝，所以，同樣不足為慮。

「袁術沒少吃這二位的虧，他居然會這麼配合的幫人家火中取栗？」

汝南郡西北兩個方向都是曹操的領地，東面是臨淮郡，西南是大別山，袁術要在這裏用兵，目標只能是曹操。

袁術搞小動作，針對的應該是臨淮，自己沒走之前，那裡就已經很有些繁榮了，到了現在，說不定已經有了幾分青州本土的氣象，袁術會眼紅是很正常的。

「軍師本以為，曹操必會趁李、郭外出，突襲長安，結果曹操卻一直按兵不動。而馬騰、韓遂在大敗之後，沒有就此偃旗息鼓，而是在西涼招降納叛，鼓動羌兵，極言河東之富庶，竟有吞併河東之意！」

諸葛亮搖搖頭：「所以說是推斷。不過亮以為，軍師說的還是有道理的，當年秦國獨強，六國畏懼，故而合縱抗敵，很是取得過幾場大勝。如今我青州問鼎之勢已是呼之欲出，群雄且有不怯懼之理？」

外人搞不定，自己的領地內也是一塌糊塗。

王羽想得比徐晃更深一層，攻打徐州什麼的，袁術應該是不敢的。別說未必打得下來，就算打下來他也守不住，袁術這個人只是性格有問題，智商還是在水準以上的，前次見識過青州軍的兵威后，他應該不會再發瘋。

半晌，他輕輕吐出口氣：「這麼大一盤棋，又如此環環相扣，這種手筆，怕也只有那郭奉孝敢於為之了。」

「因此，攻關中，並不需他全力出擊，所以他才能好整以暇的率領主力部隊留在南陽，等的就是馬騰、韓遂再次興兵，然後他就可以趁機取事了。關中既定，曹軍的主力順勢南下，與袁、孫配合，劉表焉能擋之？」

諸葛亮搖搖頭，進一步解說道：「士元也不太明白，淮南軍中傳出來的消息，都是說要和我軍、兗州軍一起，共擊曹操報仇，故而全軍上下皆士氣高昂。此外，袁術還和孫策重新交換了盟約，為示誠意，孫策拱手讓出了皖縣之地，兩軍的關係重新變得和睦起來。」

王羽設立臨淮郡，本來就有這層用意，想著袁術短視，看到臨淮日進斗金，八成就顧不上其他了。只要袁術不敢明搶，暗地裡搞小動作，光是臨淮郡，就能拖住淮南軍好幾年。

諸葛亮回答道：「最簡單的思路，就是孫策攻不下黃祖，故而向袁術示好，以求兩家同盟，共擊荊州。但淮南軍戰力平常，又無大路可供進兵，頂多也只能稍作牽制，不可能起到逆轉戰局的作用。不過，從這個思路思考下去，倒是有個很異想天開的推斷……」

在徐晃看來，名過其實這個詞，就是專門拿來形容袁術的。這麼個跳樑小丑也敢跑出來現眼，那還有啥可說？揍他唄！

「孫策……」王羽皺起了眉頭，憑藉多年出生入死的直覺，他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

「袁術？」驚訝倒是談不上，浮現在眾人心頭的都是相同的感覺，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他侃侃而談道：「雖說兵凶戰危，任是誰人，也難以斷言鹿死誰手，但我青州兵精糧足，多有百戰名將，虎狼之師，彼等縱有奇謀，又豈能高枕無憂？曹操西進，孫策攻荊，都是先壯大自己，然後抗敵的策略，一家攻不下，便聯手攻之，又有何不妥？」

孫堅死後，失去臂助的袁術就一直沒打過什麼像樣的勝仗，先是被劉表痛毆，在南陽站不住腳，只能東撤，結果撞上了更狠的曹操，被後者來了個六百里大追擊，一路逃到豫州，然後又被袁紹的部將周昂一通狠扁，不得已，只能縮到了淮南。

「曹操胃口太大了吧？三輔還沒吞進嘴，又打起了荊州的主意？」

「好歹也是四世三公的豪門之後，他怎麼會傻到這種地步？真以為搞點陰謀詭計，就能算計到我驃騎軍，圓他的皇帝夢？」徐晃怒了，衝著王羽抱拳請命道：「不勞主公費神，末將願率摧鋒、拔城二營兼程南下，攻入壽春，擒了這反覆無常的小人，獻于麾下！」

「軍師是不是過慮了啊？」

結果袁術這次算是長出息了，不但沒挖臨淮的牆角，反而興師動眾的跑去了汝南。

「此言有理。」王羽微微頷首，然後話鋒一轉問道：「不過，以文和的風格，應該不會單純用大道理來說事兒，肯定有些乾貨才對。」賈詡是個崇尚明哲保身的人，換句話說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可能用這種策言來較差。

「有些詭異啊。」徐晃也不急著請命了，他認真想了一會兒，只是不得要領，見王羽也是沉吟不語，他乾脆向諸葛亮問道：「軍師是怎麼判斷的？」

袁術、馬騰雖然也算是一方豪雄，但顯而易見，前者性格局限性太大，後者根本沒有一方諸侯的格局，只能因人成事，可以排除在外。

他也沒輕敵的意思，摧鋒、拔城兩營是泰山軍最精銳的兩營兵馬，編製是六千，居庸之戰中損失了一些，但總兵力還在五千以上。以這兩營兵馬為主力，又有張頜的徐州羽林策應，對付區區淮南軍還不手到擒來？

王羽的帥案上本來只有幽州的地圖，聽諸葛亮說淮南有變，他便將豫州、淮南的地圖翻出來了，可後來諸葛亮越說範圍越大，他乾脆直接將全國的地圖找出攤開，跟著諸葛亮的思路來回逡巡。

所以，賈詡這封信雖然不是回信，是他主動發來的，但意思卻是一樣的，無非是在問自己：需要做點什麼，來干擾對方嗎？

袁術這個人不能說是壞人，只是身上紈絝氣太重，做事很隨性，只圖一時痛快，很少顧及後果。青州的幾家盟友當中，最經常出狀況的就是他了。眼下王羽不在高唐，青州軍主力北上，他不甘寂寞的搞點幺蛾子出來，確實沒什麼好意外的。

他頓了頓，然後一字一句道：「軍師認為，曹、孫、袁三家有意聯手攻荊……是為三家分荊！」

要知道，大別山在後世很有名的，和太行山一樣，那可是專門打游擊戰的地方，大兵團根本展不開。

「汝南？」王羽大為意外：「他集結兵馬到汝南做什麼？總不會是要攻打曹操吧？」

「公明將軍別急，軍師所說的袁術異動，指的並非是他要向我軍挑釁。」諸葛亮連忙澄清道：「士元探得的情報顯示，近日來，淮南軍表面無視，私下裡卻頻繁調動兵馬，原以為袁術有意偷襲徐州，結果仔細探查后才發現，淮南軍沿汝水北上，集結在了安城、新蔡一帶……」

「主公明斷。」諸葛亮微微躬身，對王羽和賈詡這份君臣想得的默契微微有些羡慕，「證據主要是以下幾點，西涼急報，馬騰、韓遂為了策應曹操，進兵灞上，在灞橋與李傕、郭汜大戰，不敵敗退，李、郭斬首萬余級，乘勝窮追，最後全靠樊稠念舊情，馬韓方得脫身。」

這場變局中，開始或未開始的戰事，將從江東一路綿延至西涼，幾乎斜跨了整個大漢朝的版圖，除了僻處一方的西蜀，和青州勢力範圍之外，幾乎處處烽煙。

「西涼太遠，情報往來不易，時效性也比較差，但依照軍師的推斷，馬、韓捲土重來時，勢力勢必遠超於前。這就很好的解釋了，曹操先前為何按兵不動。他這招算是一舉兩得，既拉得強援攻滅西涼軍，又可以使其在河東、并州對我軍造成牽制。」

「什麼？」眾皆嘩然。

若是沒人干涉，待得烽煙盡時，三強爭鋒的格局差不多就成了。

到了淮南后他也沒消停，和劉繇比劃了幾次，待徐州內亂，他又把爪子伸進了徐州，卻依然沒有勝績，只是仗著兵多勢大，佔了彭城而已。

「軍師說，若是他和曹操易地而處，他肯定會趁著董卓被兩面夾擊，形勢危在旦夕的形勢下，離間西涼眾將。西涼眾將派出多系，並非都是董卓嫡系，這樣做成功的幾率很高。於是，曹操圖關中雖未盡全功，卻有望收得數萬悍卒。」

「軍師得了士元回報，也不敢大意，將近日來各方的情報匯總到了一起，試圖理出點頭緒來，結果還真給他發現了一些問題。」

陸康這個廬江太守手下沒多少兵，可還是能在淮南軍的大舉圍攻之下，牢牢的守住城池。

雖然從這裏也可以攻入荊州，不過，有著群山的阻隔，行軍和糧草輸送都是大問題。劉表都用不著多費事，只要陳兵數千在山麓出口處，就能擋住淮南軍全力以赴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