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志》第一卷 驚蟄 少年篇

第十九章 謠言里 善惡難分

第一卷 驚蟄 少年篇

第十九章 謠言里 善惡難分

而且世生的速度似乎還在他之上。
命運似乎總是在對他開著玩笑,而世生當時並不知道再過幾天,一個下山的機會就會到來。而這次下山之後他所要經歷的,將是一次意想不到的奇幻之旅。
這一杵動注入了他所有的道行,世生現在身體失去了重心即將摔倒,那降魔杵劃破空氣眨眼就要打在世生的頭上,只見那難空再次狂妄笑道:「小子,你在我眼裡只是一個螞蚱!」
世生的話聽在他的耳朵里,勾起了他怎樣的情感?也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世生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差點闖了個大禍,於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全都說了個清楚,只是隱瞞了那鴉頭道人的事情,畢竟他不想失信於人,於是只說自己這一身本領都是上山前帶來的。
「你,你要殺我?」
說實在的,他到現在還沒弄清楚怎麼一回事,然而就在他剛走了兩步的時候,忽然身後的難空和尚大喊了一句:「等一下!」
但是那些人卻只聽傳聞所說而看不到真相。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他賣葯給那些富人得來的錢是因為不想讓家鄉的父老再受飢荒折磨。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屠殺了渭水村莊那些百姓的只是一夥外地結團而來的強盜。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殺了那些強盜為村民報仇的正是他。他們永遠不知道,那個村莊正是他的故鄉。
從何時開始的?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他心中想到,從何時起人們一見到他就對他惡言相向,只因為他是一個惡人,一個傳聞中殺了整個村子百姓的惡人。
而就在這時,雲龍寺僧眾之中的法嚴開口喝道:「難空,你在做什麼?怎麼還不動手比試?」
說話間,降魔杵已到,而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只見世生右腳一蹬,居然踏著那石頭借力身子一扭避開了哪一擊。與此同時,只見他右手抓住了那難空的手腕,身子好像樹葉一樣飄起,同時左手從頭上拔下了一根頭髮。
說到此處,他催動了全力開始攻擊,手中降魔杵如同雨點一樣攻向世生,世生且站且退,忽然一沒留神左腳踏在了一塊第一局時那難陀和尚用鐵柱砸起的石頭上,世生身子一斜失去了平衡。
他們只是知道這個「渭水巨惡」面目可憎,於是見面后不由分說,先要站在道德至高點辱罵於他,然後轉眼兵刃相向,從未給過他辯解的機會。
他們只是知道,這個得了邪術的人就是個惡人。但卻不知道,術不分善惡,分善惡的只有人。
又是這一招!在場眾人都為世生捏了把汗,要知道這和尚的邪功確實厲害,速度快的驚人,只要被他纏上的話,很容易就會無用的攻擊消磨了體力。
難空回過了神來,只見他蹭的一下就跳出了老遠,落地之後開口對那世生說道:「我為什麼要道歉?」
世生見他抬頭,便問他:「怎麼,還想打么?我可沒力氣了。」
不知不覺間,斗米觀的弟子們開始為世生吶喊助威起來。
而那難空圍著世生打轉,剛想以金剛杵攻擊的時候,世生卻一個箭步也沖了出去!
可是在那一瞬間,難空卻在世生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不詳,掠食者,沒錯那感覺就好像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正在被一頭飢腸轆轆的斑斕猛虎凝視一樣。
這幾個月以來,世生靠著抓鴨子采蠶繭的功夫,已經將那鴨子頭道人傳給他的風身之法運用的滾瓜爛熟,外加上那鴨肉的滋養,所以此時的世生早已非當日而與。
「我殺你幹什麼啊?」只見世生的瞳孔慢慢的又恢復了正常,他拍了拍那難空和尚的肩膀然後說道:「你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我師傅曾經讓我不要起無用的殺心不要殺無辜的生命。但是……怎沒說呢,能請你給我道個歉么?」
而世生見他道歉,便笑了笑,然後說道:「我不生氣,因為看得出來你不是那麼壞,以後別罵了便是……哎?」
這可太打擊他了,要知道他最引以為傲的便是速度,但此時斗米觀中竟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小子,速度比自己還要快!
以至於他已是語塞,竟說不出什麼話來,他望著世生,愈發覺得眼前的這個青年人就像個謎團。
等後來,行雲道長宣布了幾件事後,便解散了再場的弟子,只留下世生詢問。
而這場決鬥,讓他感到暢快淋漓。所以,他對世生道了歉,這是他身為獵妖人最後的自尊。
就在這時,只見行風道長再次走上了前去對那法嚴說道:「法嚴大師,看來這次的弟子切磋是我觀稍勝一籌,您應該沒什麼異議了吧?接下來您在我觀休息幾日可好?」
此時的難空已經收起了那些無味的廢話,而世生聽他這麼一說后,也鬆了口氣,本來他也沒想太多,於是他回頭看了看,見眾師兄弟都在為他打氣,而劉伯倫則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世生回頭望去,只見難空和尚掙扎著抖動著身子,這倒讓世生有些驚訝,因為他這「三十六套定鴨大法」定那些鴨子能定住半個時辰,但此時難空卻已經能夠吃力的抬起了頭。
「哼!」只見那法嚴滿臉的怒容,只見他雙手合十道:「和尚無話可說,青山常在綠水長流,歡迎各位道長日後到雲龍寺一敘!告辭!」
他坐在懸崖邊,望著太陽升起落下,飛鳥在星星升起之前回了巢,遠處的斗米觀被夕陽渡上了一層金邊,炊煙升起,世生愣愣的望著遠方,肚子餓的同時,他更加思念著自己的師傅還有那個也許還在遠方的父親。
而見機會來了,難空哪裡還敢猶豫?忙吸氣凝神,右手降魔杵自上而下順勢輪出!
這是什麼感覺?難空心中不由自主的開始思考,儘管他殺過那麼多的人,但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睛。
說罷,只見他飛身越上了木蓮台,眾僧轉身就走,只不過走的時候,再也沒人撒花了。
只見他「怯」了一聲,然後對著那世生大喊道:「以後有機會,我們再斗過!」
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世生已經站在那跪倒在地的難空身前,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而難空和尚卻疆在那裡一動不動。
事實上,世生很久沒有過氣了。打他記事開始,上一次生這麼大的氣,還是在孩童時代,那一次他同和尚師傅下山化緣,被一群比他大的孩子欺辱辱罵。他們罵他是沒娘的孩子等等,那是世生第一次動怒,為此他差一點就殺了那個小孩。
當惡人就當惡人吧,當以前的難空,也就是劉道有面對著那三十余名為了賞金而來都想要他項上人頭的獵妖人心中想著:既然世間的「好人」和「正義人士」都如你們這樣無知貪婪愚昧殘忍的話,那我為何還要與你們同流合污?
難空和尚雙腳蹬地再次躍起,此時他已經不敢託大,只見他兩腳快速踏地,一絲絲黑煙自腿上冒出,隨著風好像隱約聽到了冤魂的哭泣之聲。
說完,他轉身就走,迎接他的,是他自己都沒有搞明白的熱烈的歡呼之聲!
這是怎麼了?
世生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說道:「好,你來吧!」
因為他儘力了。
但世生並沒那麼做,儘管他也有點聽不懂世生剛才的話,但是這場戰鬥讓他心服口服,即便是輸了也沒什麼好懊惱的。
而難空和尚哪裡知道這些,不過此時他也不敢再輕視這眼前的青年人,只見他對著那世生說道:「你想讓我道歉,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他似乎一旦憤怒就很難控制。而和尚的話當時他還不懂,不過他十分尊敬和尚,於是便答應了和尚以後不會隨意開殺戒起殺心。事實上他確實如此,當上了獵妖人後,為了糊口除了必要的除妖之外,他從未亂殺過任何人。
而當時的狀態由於年月太久所以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記得和尚師傅出面制止了他,世生覺得很委屈,便對和尚師傅問這是為何。
經過剛才的比試,難空和尚心服口服,因為在修真之人的鬥法中,往往一瞬間就能決定生死,而剛才世生定住他那些時間,如果世生想的話,估計他早已死了十次以上。
那不是什麼王霸之氣,也不是什麼無盡的殺意。那只是一個單純的眼神,單純到那一刻連世生自己都未察覺得到。
世生也在半空中回答他,由於歡呼聲太吵,但是難空從他的口型中得到了答案,只見他似乎無意的擦了擦眼角,然後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僧群之中。
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劉道有在謠言的澆灌下開始披起了邪道的外衣,他習慣了別人的辱罵,習慣了敵人的輕視,同時也開始扮演起惡人,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找到自己活下去的動力,但他的生活,卻愈發麻木。直到現在,世生是唯一一個不是為什麼「正義」而同他決鬥的。其實決鬥的理由就是這麼簡單。
而那些似乎都不重要,他們只要知道誰是「惡人」就夠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他發現別人看他的表情全都怪怪的,要不就是恭恭敬敬,不然就是避而遠之,似乎他的那場比試改變了別人對他的看法。
「因為我不認識你。」世生開口說道:「儘管我會把你的話當玩笑,但我不喜歡不認識的人開我的玩笑。」
而行雲道長仔細端詳著世生,也沒再問什麼,只是讓他回去休息。等到第二天入門弟子考核的時候,他也沒來參加。行顛道長對他說:你已經通過了。
他剛說到這裏,便已經被奔跑上來的斗米觀弟子拋到了空中,而他還是有點沒搞明白的喊道:「你們扔我幹啥?!」
說起來,這兩大門派之間的大麻煩,也算圓滿解決了。
霎時間場內一黑一藍兩道影子飛速追逐纏繞。如果說難空的邪法輕功屬於橫衝直闖刁鑽陰險形的話,那世生的風身之術則顯得更加飄逸,只見他穿梭在哪難空和尚金剛杵的攻擊縫隙之中,沒有動手,但那難空也沒有碰到他一根汗毛。
說完之後他自己的老臉都有些微紅,因為眼前的這個人使的戰術正是方才自己對那陳圖南使出的。而且。
而那難空見久攻不下,外加上方才世生的那個眼神令他久久不能忘懷,所以此時心中難免煩躁,只見他一邊攻擊一邊大喝道:「小子,不敢和我硬拼么!」
讓眾人趕到驚嘆的是,這世生的速度並不比那和尚要慢!
看得出來你不是那麼壞。
對於世生來說,這真是如同白撿來的東西一樣。不過不管怎麼說,他現在算是有著落了,但哪料到麻煩卻隨後而來。
啥?這回難空和尚可真愣了,他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是人殺我就是我殺人,但從未遇過這樣的角色。
但是他的聲音被淹沒在了歡呼聲中,而那難空掙扎著站起了身,這段不想回憶的過去浮現在他的腦中。
這讓他渾身不自在,外加上綠羅因為陳圖南回來所以一直在做衣服也不能同他玩耍,所以當上了入門弟子后的世生日子更加的無聊。
一道金線射出。
局面就這樣僵持著,而斗米觀弟子之中有認識世生的,卻驚呆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個平日里四處閒遊找爹的傻小子,功夫居然這麼俊!而綠羅雖然見識過世生的風身決,但也沒想到這個小賊的實力竟然如此。
和尚師傅對他說,生死始源,一切殺戮皆因孽緣而起,雖然你以後生活在這亂世會因為生計而去了結一些生命,但不要被自身的情緒所控而妄開殺戒徒生孽緣。
遠處的天際啟明星和妖星結伴升起,這星星曾經是他的路標。他現在有點開始想念山下的生活了。
「不。」只見那難空長嘆一聲,遲疑了一會後這才對著他嘆道:「我還欠你一句道歉。」
只見世生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擦了把頭上的汗有些氣喘噓噓的說道:「在我的眼裡,你可比鴨子難定多了。」
他僵了一下,估計他就連自己也都沒想到自己一開口竟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說起來難空並沒有在世生身上察覺到任何的「氣」。而事實上,世生也確實沒有修鍊過斗米觀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