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志》第二卷 芒種 雲龍篇

第六十二章 腹內人 佛覽眾生

第二卷 芒種 雲龍篇

第六十二章 腹內人 佛覽眾生

就在那一剎那間,劉伯倫的心中也浮現出了敬畏之情,特別他見那觀音法相莊嚴無比,當真極樂大士,在這觀音相下,劉伯倫一瞬間覺得自己無比渺小,以至於有些自慚形穢,緊接著雙膝漸軟,眼看著就要拜下去。
而那遊方大師念完經后,便飄然而下,誰也沒理直接回了殿內,就在這時,只見高壇前六僧其中一位躍上了高壇,這和尚名為「法凈」,身形略矮,但聲音卻大的出奇,只見他對著道場內貴客施了一禮后,宣布雲龍法會正式開始。
書歸正傳,講的是劉伯倫恢復了神智,心中不由后怕: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剛才又想哭又想拜呢?
別看他嗜酒如命,平時能不認真就不認真,可一旦認真卻比所有人都清醒,他就是這麼個人。
「不礙事?」法嚴說。
世生當然在那法肅的肚子「腹內灶」里了。
於是劉伯倫便不再看這幾個和尚,過了一陣后,只見台上的遊方大師一部經書快要講完,要說這老和尚確實厲害,《妙法蓮華經》從頭至尾念下來,語氣始終不變,單單這份「氣」的消耗就已經沒幾個人能做到了,更何況他念完之後面不紅氣不喘,只見他念完最後一個字后,雙手再次合適對天施了一禮,但見那天空中的巨型觀音相居然動了,他的雙手慢慢的結了幾個手印,面露微笑似乎是對著遊方大師的回答。
那法嚴說的是:「師弟,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紙鳶搖頭,說自己並沒有看見小葵子,原來昨夜她一夜未睡,今早進宮時剛好和回城的小葵子錯開,所以並不知道此事。
後來劉伯倫倒是繼承了他的衣缽和性子,不過那是后話,咱們照例放到以後再說。
在這種絕世情景下,在這種狂熱的氣氛中,似乎沒有人不激動,這是對信仰的敬畏,當有一天,你所信仰之物徹底的站在你面前的時候,沒有人會止住淚水和由衷的讚美,就連劉伯倫當時一顆心也不住狂跳,他本不信這些神佛仙靈之事,但當時空中出現的這幅景象著實震撼,外加上寺廟中的梵音,還有法壇上遊方大師誦經聲聲入耳直敲心門。
雖然他先前也聽說過二十年前雲龍寺法會天上也有觀音仙靈之事,但那畢竟只是道聽途說,哪有今日親眼得見來的震撼?
劉伯倫又朝別的地方望去,在這道場之中他看見了那法嚴等幾個和尚站成一排在那高壇之前,這幾個人的形象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站在一起倒挺有趣,劉伯倫曾經見過的那法嚴是他們六個裡面長得比較平均的,剩下那幾個就比不上了。
而就在他發愣的空擋,只見那行顛師傅又說道:「嘿,想不到末法時代還沒來,一些敗類傢伙就按捺不住想自毀前程了,真是可笑。我說你小子,平時看著鬼點子挺多的啊,怎麼現在還不如寒山了呢?」
哎,真是無趣。
原來那遊方大師雖然佛法高深,那畢竟年紀大了,外加上他乃活佛,不便許久面眾,接下來的幾天里,法會都會由這六位主持。
特別是法嚴旁邊的那個胖和尚,也就是前文書提過的「法肅」,這和尚渾身肥肉挺著個大肚子,滿面笑容大腦袋鋥亮,看上去就有意思。而這和尚劉伯倫也見過,自己昨晚正是同他打聽世生的下落。
「你還不知道?」劉伯倫咬著牙說道:「那個小葵子跟我一起回來的,他沒告訴你?」
這倒提醒了劉伯倫,所以他不敢在抬頭觀瞧那顯聖觀音巨型景象,而他又聽不懂那遊方大師念的經書,於是便四下張望著。
法肅點了點頭:「不礙事。」
劉伯倫哪裡知道,他在外面尋世生尋的焦頭爛額,而此時此刻,被吞進法肅肚子里的世生才剛剛醒來。
不過她聽說世生居然還沒回來,驚訝間也十分焦急,只見她擔心的問道:「我沒看見小葵子,不過我回來的時候世生大哥還在山上,是他救了我……怎麼,他現在還沒回來?他能去哪兒?」
劉伯倫好奇的看了看行顛師傅,發現他還是一副喪殯臉,此時目不轉睛氣定神閑。劉伯倫心中頓生敬佩。
真想不到這和尚腳力夠快的,劉伯倫心裏想著,昨夜他走的比自己晚,今天居然還能到場,有點意思。想到了此處,劉伯倫便下意識的多看了那和尚兩眼,說來也巧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看見那胖和尚眉頭一皺,似乎嘴角的笑容都勉強了起來。
「哼。」行顛師傅低聲說道:「幻由心生,不過是高等一些的把戲罷了。」
而行顛師傅則微微一笑,然後小聲說道:「沒那本事就別看,再堅持半個時辰就差不多了。」
於是劉伯倫忙追了上去,今天廟裡的人實在太多,可以說是舉步維艱,劉伯倫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了過去,等到了那地藏殿的時候,才發現那「薩公子」此時正跪在殿中,對那菩薩誠心膜拜。
劉伯倫眼尖,以前闖蕩江湖的時候學了些粗淺的唇語,他們當時離的又不算太遠,所以劉伯倫勉強能看出他們說的是什麼。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大腿傳來一陣劇痛,這才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低頭望去,卻見正坐在身前的行顛師傅用手掐他,行顛道長並沒有回頭,他只是平靜而輕聲的說道:「傻徒弟,如果這等場面就被嚇跪,對外又怎能說是我斗米觀行顛的弟子?」
媽的他又睡著了。
要知道這行顛師傅平時邋裡邋遢不拘小節,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根本就不想師傅,倒更像是一位不著調的老大哥。
而劉伯倫也顧不上許多了,只見他一步上前,拍了拍那「薩公子」,開口便問:「你小子回來了,我兄弟呢?」
「你問我,我上哪知道去啊!」劉伯倫氣的一跺腳,世生啊世生,你到底在哪兒呢?
可哪知道這行顛師傅果真深藏不露,他只是性格隨和,且怕麻煩,但一身本領確實一等一的高,要不然的話行雲掌門也不會讓他帶著幾人下山赴會。因為行雲掌門了解這行顛道長的性子,雖然他是一閑雲野鶴做什麼事都怕麻煩,但他卻不是一個遇事推脫之人,這行顛道長遊戲人間卻心藏正義,特別是為斗米觀之事,只要是應承下來的事情,便一定會辦的乾淨利落。
那一日,所有到場的人都見識到了什麼才叫「奇迹」,此時此刻,他們全都對著雲龍寶剎五體投地,也難怪,見到這種奇迹,即便是不信佛的,也信了。
然而整座南都在那一刻全都沸騰了,百姓們高呼「阿彌陀佛」,那空中的巨型觀音就在這歡呼中漸漸消散,到最後融入五彩祥雲,雲中塔也隨之散去,只剩那雲彩慢慢翻騰。
他實在覺得想不通,便小聲的問道:「師傅老爺子,這是怎麼回事?」
這法會一直忙到了中午,等君主走了之後,百姓們這才蜂擁而至,清晨的震撼令他們更加死心塌地供養我佛,而下午還有道場,中午的時候寺廟要齋請在場的貴賓,行顛師傅自然是首位,他起身的時候給劉伯倫使了個眼色,劉伯倫會意,晃醒了還在夢周公的李寒山,讓他陪師傅先走,之後自己轉身湧入了人群。
寒山?劉伯倫聽完他這話後下意識的轉頭望去,只見李寒山雙臂交叉胸前而立,站如松迎風而不動,型如聖賢人之入定,目似暝意暇甚,一張嘴半張著,嘴角流涎好似羹碗邊緣漏汁淌湯。
他剛才一直在留意,發現那「薩公子」雖然跟著皇上來的,但皇上走的時候他卻沒有走,而是往偏殿的方向去了。
於是,劉伯倫便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你把他扔茅坑裡估計他都能睡的直吧唧嘴,我可沒他那本事啊老爺子。」
李紙鳶愣了一下,抬頭觀瞧,依稀認出了這人的來歷,而就在這時他的隨從上前想要動手,卻被紙鳶攔下,只見紙鳶說道:「是你,世生大哥還沒有回來么?」
那法肅輕微點了點頭,說的是:「老毛病了,怕是吃的東西多了。」
在遊方大師開壇講經的時候,除了一些腿腳不好的以及他們三人之外,大多全都跪了下來朝拜天空聖像,連南國皇帝也是如此,還有那拿圖候,也就是李紙鳶,只見她緊閉雙目淚流滿面,雙手合十似乎正在祈禱著什麼。
好在昨夜天黑,劉伯倫又是穿著軍服,滿臉的塵土,所以這和尚現在也沒認出他來。
而他身旁的法嚴嘴巴動了動,似乎說了些什麼。
把戲?劉伯倫心中驚道:莫非這是幻覺?那天上的東西全是幻象么?那也太真點了吧?!
哭了,所有人都哭了,那種情感不受控制的溢出,當看到神佛顯靈之後,所有的人全都五體投地,連那南國君主都不例外,只見那君主起身跪在了地上,他雖沒有流淚,但也十分虔誠的對天上那巨型觀音景象叩拜。
劉伯倫真此刻真服了他,縱然周圍念經之聲直敲耳鼓,梵樂之曲震驚人心,但李寒山居然還能睡的這麼香,果然神人也!
這倆和尚真沒禮貌。劉伯倫心裏想著:他們師祖都一把歲數在台上講經呢,這倆禿驢竟然在底下聊上了,你說你倆要聊的是什麼重要事也行啊,居然和鄰居婦女一樣聊起身體來了。
隨後,各種法會的儀式接連而上,南國皇帝燒了頭香,求得了經咒真言,將這彩布掛在山門門頂,也算是與民同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