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志》第四卷 秋分 斗米驚變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嘆人心 亂世之源

第四卷 秋分 斗米驚變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嘆人心 亂世之源

而江湖,則因此而產生了變化,由武術居重的時代謝幕,由異術妖法居重的獵妖人百家爭鳴的時代則正式開始。
「殺了這罪魁禍首!!為天下除害!!大夥上啊!!」
書歸正傳,只見那行幻道長在說出了所有事情的真相之後,含著眼淚,用滿是血絲的眼睛狠狠的瞪著行雲掌門,然後聲嘶力竭的大吼道:「行雲!!你這豬狗不如的惡賊!你可知為了今天我等了多久?!為了能揭露你的惡行,我整整過了二十七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可知老七讓我殺他正是為了今天?我今天定要為那些死去的人和被你害死的人討個公道!我問你,你還有什麼話想狡辯?!」
而在聽到那行幻道長忽然言辭質問他的時候,那行風道長終於再撐不住,只見瞬間從世生的肩膀上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後下意識的朝後面退了三四步,以至於驚慌失措險些摔倒,只見他忙驚恐的說道:「不是,不是我,那一晚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手,老三,老七他,師叔他們,我,我……」
而這似乎也是唯一的辦法。
話說當年斗米觀遭遇變故,行笑道長為了天下蒼生以及彌補師兄的過錯前往了長白山,而當時那秦浮沉已經以巫術在長白山脈找到了鬼國宮的封印之所,而正如當時行雲所料,那秦沉浮雖然已經得到了祖上少彭巫官的「十二天星鎖」,但是礙於當年封印鬼母羅九陰的陣法早已失傳,縱然秦沉浮擁有天下無雙的天分,可面對這個極其複雜的上古陣法也不能快速破解。
而這個時間,需要最少需要數個月的時間。
他想要復讎,因為行雲騙了他,這是他無法忍受的。
原來行狂當時已經知道自己存活無望,為了不想讓那行雲的陰謀得逞,所以滿心仁義性如烈火的他只能想出這個辦法。
話說那一戰,似乎真的不存在贏家。
但見天生異象,那行笑道長也明白這是那封印解除所致,而眼見著鬼國宮重見天日,秦浮沉心中喜悅放聲大笑,大局已定,此時誰都無法阻止他去復活自己心愛之人。
可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的一位聖人,居然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呢?
所以他只能以自己的理解在封印上重新布陣,可奈何之前那陣法實在太過高明,秦沉浮心中明白,之前那個封印之所以厲害,很大的成分是因為那件法寶「九珠亂星撣」,如果想要破壞封印的話,只能以同樣為亂世法寶的「十二天星鎖」為引,企圖步出與當年那三位遊俠相反的陣法,藉著雙陣相剋之力將那封印破壞。
而且他們萬沒有想到,他們現在的這個世道,居然也是他一手策劃,僅此一項罪名既能讓他萬死難辭其咎。
只見他們破口大罵道:「好賊道!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可知我的弟弟年幼時就是因這世道而死?你還我弟弟的性命!!」
原來那道貌岸然的行雲道長居然是如此喪心病狂之人。
而行幻道長當時聽了行笑的安排並未有上山所以逃過了此劫,等到周圍的異樣消除之後,行幻這才摸上了山去,而當時的封印之地一片狼藉,除了與那鬼國封印逐漸溶為了一體的行笑之外,再無他物。
所以,他在精神的極大壓力之下終於支撐不住,最後一屁股跌坐在了台上抖如簺糠,而台下的綠蘿見自己平時嚴肅沉穩的父親居然被那老道的一句話嚇成了這樣,不由得也是驚呼一聲,同時飛快的跑上了台,同陳圖南一齊將那行風道長攙扶了起來。
而他在閉關之時也沒有閑著,早就在暗中開始策劃未來的報復計劃,他命連康陽四處尋找邪派高手以及妖魔,之後傳授他們自己巫術魔法,五陰山枯藤一脈,也由此而來。
「奸賊好膽!!」只見那行雲掌門此話剛出,台下的眾英雄全都暴怒,如今見他承認了這所有的一切,那如此說來,亂世果真因這真小人而起?
而行笑道長因此犧牲,可鬼國宮雖然重新被封印,但是那鬼母的惡意卻也泄露了大半,雖然惡意沒有完全釋放,但那些惡意卻依舊在天空之上凝結,最後果真如同鬼母預言所說那樣,化成了一顆災星。
雖然行幻夜明白自己只能這麼做,但是他卻因此自責,多年都沒能擺脫那日的陰影,如今他終於能將真相和辛酸全盤托出,所以哪裡還能再抑制住自己的淚水?而在這悲涼凄慘的氣氛中,行風行痴和行霧三位道長也忍不住開始低聲哭泣。
第一顆天星靈氣聚散的時間足足用了一個月,但是隨後幾顆便快的多,眼見著腳下的封印漸漸壞掉,自打土地之下,那沉積了多年的鬼母以及鬼國宮的怨氣惡念便已經開始緩慢的鑽了出來,秦沉浮早已入魔,在這種怨氣滋生的場所自然十分受用。
於是一時之間,斗米觀的弟子們也全涼了心,他們真的無法接受,一直以來正氣凜然的掌門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所以他們全都羞愧的低下了頭,那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為入了斗米觀而感到後悔。
眼見著鬼國妖兵大批出現,行笑心中明白,如果放任不管的話,那人世間無疑會因為這些妖魔而生靈塗炭,所以,他便決定要以身殉道。
行幻見行笑的身子逐漸變成了石頭,不由得跑上了前去,而當時行笑尚有意識,所以便將這前因後果說給了他聽,在之後,行幻含著眼淚見行笑變成了石像同這封印連成了一體,他當時萬念俱灰,本想在這山頂陪伴自己的兄弟,可奈何他又覺得這件事的真相不能就此湮沒。
秦沉浮因為距離那封印太近,所以在行笑以命重新修補封印的時候,險些被那空間中強烈的氣而牽扯入封印之中,雖然他使出了全部的道行奮力逃脫,但依舊被那驚天動地的封印之氣擊成了重傷,說他當時只剩下了半條命倒也不為過。
而那怨氣和惡念直衝上天,最後居然慢慢的形成了一股紫氣,眼見著封印重開,鬼母也毀重現人間,而就在那天星只剩下了一顆的時候,行笑和行幻終於趕到。
行幻道長懂得唇語,知道他說的是:「殺我,裝瘋活著,報仇。」
說到了此處,那行風道長居然也哭了出來,看來行幻道長方才的話當真一針見血刺到了他內心之中最軟弱的地方。沒有錯,這件事確實是行風道長大半生以來最大的夢魘,雖然當年那事件發生之後,那行雲掌門的計劃順利進行,斗米觀順利入世,而正因此事,那幾位師叔被迫提前閉關,隨後相繼鬱鬱而終。
只見那行雲掌門忽然運足了氣,周身的真氣沸騰以至於一陣狂風平地而起,只見他瞪圓了眼睛狂吼道:「你們喊什麼?!」
而一直沒有開口的行雲掌門見行痴問他,同時又面對著天下英雄的質疑眼神,此刻終於開口了,只見他大袖一甩,然後冷冷的說道:「哼,這又能怎樣?我又沒殺老七,我當時只想和他好好的談,誰料到會是這樣?而且歸根結底,老七還是被這個瘋子給殺死的!」
他在那扭曲的陣法中仰天怒吼,而就在這時,行笑也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但是行笑沒有選擇,他必須這麼做。
所有人的情緒當時都異常激動,說話間他們就提著兵刃想要上台誅殺行雲掌門,而眼見著本來能揚名台下的斗米經會如今居然成了一場鬧劇,斗米觀的弟子們各個垂頭喪氣也沒有了鬥志,眼見著一場亂戰便要展開。
行幻道長說,當年行笑為了不讓天下蒼生重受苦難,於是只好同那秦沉浮一戰,話說那秦沉浮雖然在入魔之後功力大增,但行笑卻也因為之前在極北苦寒之地修行從而悟到了更深一層的力量,所以一時間兩人倒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且見那行幻道長越將越激動,到最後居然老淚縱橫,但眼淚雖然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可他的語氣卻從未變過,因為那是憤怒的淚水,只見他說到激動處,忽然平舉右臂,拿拿木劍指著台上的行風道長猛地怒喝道:「行風!卑鄙小人你抖什麼,我且問你,你與惡賊同流合污,雖然現在混到觀中重要地位,但你這些年難道真能睡得安穩么,你心中可也曾覺得自己愧對斗米觀列祖列宗?!怎麼不回答?我再問你,你現在既然掌管斗米觀弟子的賞罰大權,如果斗米弟子欺師滅祖自殘同門,又該當何罪?!」
這陣法布好之後,他便以本身的魔氣催動十二天星,隨後十二天星的靈氣便會同那封印里的法寶靈氣相鬥最後拼個兩敗俱傷。也就是說,當這十二顆天星鎖完全廢掉的時候,便是那封印解除之時。
於是,他之後便以燃燒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強行又將自己的法力再次提升,之後更以自己天啟者的肉身以及三魂七魄為引,終於成功的將那鬼國宮以及妖魔邪祟再此壓在了長白山下。
而斗米弟子尚且如此,更別提其他門派勢力的英雄們了,當時他們對這行雲掌門的所作所為無不憤慨,以至於破口大罵不說,甚至很多人都摸出了兵刃想衝上台去將這亂世的罪魁禍首先殺而後快。
而當那秦沉浮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他就這樣,一直等待著復讎的機會到來,而一等,便是二十多年,在這二十多年裡,行幻道長一直潛藏在山谷之中,在背地裡注視著斗米觀的一切,多年的壓抑日子讓他的性格當真產生了變化,連行為舉止都變的有些不正常起來,所以當他見到世生時,竟稱呼那些同門為「晚輩」。
而就在這時。
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燈光照不到自己的底下,而且在斗米觀中躲藏也能第一時間知道斗米觀的動向。
而他這一嗓子用了真力,那聲音如同炸雷一般的出現,比方才任何一次喊話都要強力,畢竟他多年的修行不是白來的,在那如同虎嘯獅吼般震耳欲聾的聲音出現后,眾人不由得又是一驚。
本來在見到那行幻道長出現之後,行風道長的精神就一直緊張,他那抓在世生肩膀上的手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卸了力,此時世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在抖,那是恐懼所帶來的本能,就在方才那行幻道長當眾講出這件事的同時,行風道長臉上的汗刷刷的掉落,甚至已經浸濕了胸前的衣襟兒。
接下來只要找到鬼母並奪下寶珠便可,可是秦浮沉哪裡明白行雲的話半真半假,那鬼母的肉身早已經被打成灰燼,在世間只留下一股無比的惡意,又哪來的什麼寶珠呢?
這種眼神,不要,你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想報仇,也想尋回公道,所以他便在那行笑的石像面前立誓,此生一定要讓那行雲惡賊受到報應!如不能將那惡賊的醜惡嘴臉公告天下的話,那他願受五雷轟頂永世不再為人!
自打那時開始,因為頭頂妖星的惡意所致,天下陷入了初期的動亂,同樣是受那妖星所影響,世間更多妖魔開始滋生,就連天啟之人的出現也是越發平凡。
講到此處,行幻道長的眼淚嘩嘩的流,原來當年行狂道長不低行雲最後深受重傷,而他在倒地之時,曾給了旁邊不知所措的行幻一個眼色,同時張開嘴吃力的擺了幾個口型。
只見那行痴道長哭著問那行雲:「師兄,這可是真的?你當真殺了……?」
話說行笑乃是天啟之人,從小便對封印法陣之類的道術有著過人的見解,這一點可以從他封印美人僵的時候就能看出,當時他覺得,那封印雖然被破壞,但好在鬼母惡意沒有全部釋放,而且四周的空間尚在扭曲,所以他還有機會,如果能在這封印的餘威之前再行封印的話,那說不定還有機會修補這陣法。
而當大地劇烈搖晃,山體崩塌之時,那沉寂了千年的鬼國宮終於露出了稜角,大批早已壓抑了無數光陰的妖兵鬼將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了出來。
而再瞧那行雲掌門居然換了一副嘴臉,此時的他緊縮雙眉滿臉戾氣,眼神之中滿是不屑和憤怒,只見他緊接著運氣對著台下的眾人喊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想得到一樣東西就要付出另一樣代價!難道我說的不對么?現在亂世已經產生了,你們現在說別的又有什麼用?而且你們這些人敢說自己沒因為這個亂世而撈到好處么?如果不是因為亂世,你們又怎麼會有成名的機會?你們有哪個敢說自己不是因為這亂世才『成名得利』的?啊?」
行風道長是個比較注重和保護自己名利的人,所以更怕別人知道的秘密,當時他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那些目光如同鋒利刀刃刺在他身上,讓他想逃卻無所遁形。
而當時那兩件亂世法寶都已經破壞,如果想要重新修復這陣法的話,就需要一個重要的「引子」,而且以他一人之力形成的法陣,頂多能維持三十余年的時間。
因為行雲不光是騙了他,更破滅了他唯一的希望。
這一戰,一共打了兩天零一夜,就因為兩人的驚世一戰,兩人所在的山頭竟因此塌陷了五尺之多,山中樹木更是全部毀於一旦,山火染紅了夜空,而兩人斗到最後,行笑逐漸落在下風,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那十二顆天星終於全都耗盡了靈氣,霎時間天象突變,周圍數十里之內的空間居然都開始扭曲了起來!
整件事就是這樣。
所有的疑惑,在一瞬間全部煙消雲散。
不過,如果不是因為行笑以死力挽狂瀾的話,那麼人間的狀況將會糟,所以說,正是因為行笑的犧牲,所以真正的亂世被硬生生的往後拖延了三十多年。
行幻道長見行風這副模樣,眼裡的淚水也是泊泊的往外流,而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的這份情緒而感染,要說這等師兄弟間因利益反目之事,天下間卻也不少,不過今天他們在聽到此事之後,卻慢慢的脊背發涼,畢竟斗米觀一直以來都是現下正道的希望,名門正宗,天下第一仙山,他們的身上有太多人的期望和光環,更何況方才那行雲道長的一番話說的是浩氣長存正氣凜然,甚至許多人都將他視為聖人。
「人面獸心的奸賊,想不到你如此險惡,不光殘害同門,更害了全天下的百姓!!而如今又想欺騙我們大伙兒,想讓我們替你這種奸賊賣命?白日做夢!!」
但奈何他當時傷的太重,而且那陣法的氣勁已經入侵進他的體內,導致之後牽一氣則動全身,渾身如同萬劍穿心般痛苦,所以後來他只好在連康陽的陪同下四處尋找解決之道,最後終於被他們在五陰山尋到一處合適的洞府,話說那洞府之中生有一顆巨樹,乃是始祖樹的幼苗,始祖樹會吸取「氣」而生長,所以從那時開始,秦沉浮便潛身於始祖樹的根須處一直閉關,直到體內氣勁完全消除為止。
而當時的台下,早已經炸開了鍋。
所以在祭拜了自己這位了不起的兄弟之後,行幻道長下了山,當時亂世除開,他明白以他一己之力要扳倒狡詐的行雲幾乎為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最後做出了一個十分冒險的決定,要就是趁亂偷回斗米觀。
以此方能稍解壓在他身上那足足二十七年的心頭之恨!
不過,雖然性格產生了變化,但他復讎的決心卻一直沒有動搖,一直到了今天,終於被他找到了復讎的機會,他之所以冒著生命危險要變化為那「金銀算盤薛啟海」,便是下定了決心要在這斗米經會上說出所有的真相,他心中發誓,定要讓著行雲掌門在天下所有的正道面前身敗名裂。
於是,台下的人也開始憤怒了起來,而就在這時,只見那站在行幻道長身邊的法垢大師嘆道:「阿彌陀佛,諸位還請冷靜,一切是非,也要等行幻道長說完再下定論,行幻道長,請你接著往下說吧,你說你當日同行笑道長前往長白山,請問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他本想著這件事會隨著時間慢慢的過去,可他怎麼都想不到,這行幻當日居然是裝瘋,今日更如同夢魘一般的出現,當著天下所有正道的面公開的揭露了他心中最痛的那塊傷疤。
「沒有錯!如果不是這行幻道長出面揭穿你的罪行,恐怕我們真的會被你這無恥小人利用,真是想想就噁心,想想就噁心!!」
而秦浮沉和行笑兩人,終於在那長白山頂完成了幾年前沒有實現的戰鬥。
雖然行風道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但他心中卻依舊惶恐,在那段日子里,他甚至都不敢去面對行顛行痴他們的目光,雖然他們毫不知情,可奈何行風心中暗鬼已生。因為他並不像行雲掌門那樣擁有幾乎病態的執著,而且當年斗米八俠名震天下情同手足,多少次午夜夢回,他都會因此痛哭流涕。
要說先前人群中還有人不相信這身為正道至尊的斗米道長會做出如此陰險下流之事,但當他們見到了那行風道長的反應之後,卻在沒有人去懷疑這件事的真偽了。
「發生了什麼事?」只見那行幻道長擦了擦眼淚,然後望著台下的眾人高聲說道:「你們之所以今天還能站在這裏,應該感謝的人完全是我們老八行笑!」
可說的是哪妖星雖然沒成氣候還需要吸收天下怨念而醞釀,但亂世的序幕卻已經拉開,而亂世的序幕也就是我們故事的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