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志》第五卷 寒露 黃河尋龍篇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花蛇 龍之異動

第五卷 寒露 黃河尋龍篇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花蛇 龍之異動

其實程可貴一行人早就到了,由於想要活命,所以他們被迫要聽從那董光寶的安排,十幾個人此時全都喬裝混入了這個集市,他們有當漁夫的,有練攤兒的,有裝客商的,總之五花八門。
即便是世生也看出了這其中的奧妙,看來,那沐姐姐對這阿威十分有好感啊,想到了此處,世生嘿嘿一笑,然後抱拳說道:「那就有勞二位姐姐了。」
要說這人確實很擰,對世生遞來的乾糧連說不要,後來世生只好說這是他吃不下的,讓他幫忙吃些,這才讓那阿威接了過去,吃的狼吞虎咽。
在電閃雷鳴的微光映照下,只見睡在他旁邊的阿威正長著大嘴打著呼嚕,這本是尋常之事,可世生當時卻是震驚不已,因為就在他的一呼一吸,居然從嘴巴裏面吐出了白霧似的氣體。
於是世生下意識的問道:「你看見那東西不害怕么?」
「嗨,巧您說的,我個讀,咳,我個店小二哪有那福氣和您有緣吶。」那店小二尷尬一笑,隨後獻媚的說道:「小的這不剛來客棧么,掌柜的讓我機靈一些,多為各位貴客考慮一些,這不,我看您蹲著呢,怕您孤單,要不我給您唱個曲兒?」
而世生在路上又試探性的問他昨夜之事,可那阿威對於自己睡著了以後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世生也只好作罷。
就是這麼一回事兒了,而在聽罷阿威的話后,世生當真震驚了,因為從他的描述之中可以得知,他口中的那個「怪魚」,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昨天遇到的那個怪物,那可是龍啊!要知道一回想起昨日的震撼,世生現在仍心有餘悸,可怎麼這阿威卻還能如此的淡定?
當時大概是丑時之後,外面的雨更大了,狂風呼嘯著從柴房的破窗戶中颳了進來,世生嘆了口氣,正想閉眼接著睡,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身邊好像有些異樣的聲響,於是他轉頭望去,這一望不要緊,登時將他嚇了一跳。
話說他在客棧中第一次同世生他們碰頭的時候心中確實緊張的要命,可他轉而發現,事情果真如同董光寶所預料的那樣,像他這等無名小卒,掛個鬍子等於整了容,世生他們根本就認不出來。
儘管行笑道長此舉乃是為了蒼生,但世生的心中卻還是無法原諒他,畢竟他沒有完成自己的諾言,間接的連累了他母親烏蘭後來的命運。
如此又觀察了好一陣,世生還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他當時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但卻也不敢再輕視這阿威,因為看到這一幕之後,恐怕就連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個叫阿威的漢子,當真不是普通人。
那兩個丫鬟放下了被褥笑著離開,而就在此時,已經有些醒酒了得阿威坐起了身,可當他得知此事之後,那股子擰脾氣又冒了出來,世生勸他,他卻對世生說:「這如何能行,阿威無功不受祿,今日受那女主人一餐已是莫大的恩德,如今又受這棉被,要我如何去回報人家?」
要說那沐氏知道他們乃是修行中人,根本不怕這點涼意,而且紙鳶和小白都知道世生不喜歡蓋被子睡覺,所以說這床被褥與其說是送給他們二人,倒不如說是那沐氏送給阿威的。
世生心中咯噔一聲,不管他信與不信,此時都已經無法抑制住他心中的那份激動,他居然說看那怪物跟照鏡子似的,如果這樣的話……想到了此處,世生便也顧不上什麼,他連忙雙手抓住了阿威的肩膀,然後十分迫切的對著他問道:「阿威,你實話告訴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人?」
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抓住了那條蛇,但符咒之力卻破天荒的沒有靈驗!那小蛇因此受驚,從他的手掌之中掙脫之後,一下就鑽進了阿威的鼻孔之中,它的速度快到讓世生都沒有反應過來。
可他潛下水去還沒多久遠處的水流就傳來了異樣,同世生昨日一樣,一大群魚受到了驚嚇朝他游來,那些魚劈頭蓋臉的往他身上撞,把阿威嚇得不行,不過他心中也有些納悶心想著這些魚怎麼會這樣?而就在這時,阿威忽然發現那魚群之後多了一條好似大蛇般的東西,那東西不長,也就一兩丈左右,頭上長角,就好像條大泥鰍一樣。
要說世生看這人確實有些面熟,不過他哪裡能想到,這人居然是之前遇到過的那個猛虎營的蠢賊呢?
而程可貴則當了一名店小二,這也是眾人一直推薦的結果,畢竟他們十幾人中,他是領頭的,所以潛入如新客棧這麼艱巨的任務理應讓他這讀書人來做。
對這般沒有義氣的弟兄,縱然是讀書人也難免在心中不斷罵娘,但要知道他們此時是何等處境,無異於養在菜板旁邊的魚,都混成這熊樣了,所以程可貴心中雖然不甘,但仍硬著頭皮前去找工。
拋去在精神中戰勝了世生的程可貴暫且不提,單說說世生,由於當時已經是晚上了,世生也累了一天,自然不會再冒黑下河,而是早早的回柴房睡了下去,那阿威休息了一下午,此時精神已經恢復了一些。
世生在便所內剛剛褪下褲子就被店小二嚇了一跳,他抬頭看去,當時是傍晚,那店小二正在門口滿臉堆笑的望著世生,瞧得他這個不自在。
世生聽得出來,這是伺候那沐氏的小丫鬟的聲音,他當時有些納悶兒,便坐起身來說道:「沒呢,有什麼事么?」
而在聽了他的故事之後,世生完全能夠理解他心中的苦楚,他們的命運當真很像,因為世生何嘗不是這樣呢?曾經找了那麼多年的父親,等最後才發現原來他早就已經死了。
而對於他這種不要工錢甚至供不供飯都無所謂的極品夥計,自然沒有掌柜的不歡迎,於是乎程可貴換上了店小二的衣服,將那手巾往肩膀上這麼一披,立刻就由讀書人轉變成了個免費勞動者。
所以世生便下意識的問那阿威這魚是怎麼抓的,卻不想阿威竟又給了他個驚喜,阿威當時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正想跟你說呢,剛才我本來想著在這河裡碰碰運氣,卻想不到遇見了一件怪事。」
說到這裏,他抱起那棉被就走,而世生見他這樣,也只能無奈的笑了笑,只覺得這兄弟頭腦傻的緊,那沐氏如此愛意他竟也感覺不到?
「呦,這位爺,這麼巧您也蹲茅呢啊?」
如此這般,他們約好了時間地點集合之後,便分別下水,阿威去捕魚,而世生則朝著昨天的河底的位置潛了過去,他滿心希望今天能夠再次碰到那龍形的怪物,可是天不遂人願,整整一個半時辰過去他卻一無所獲,沒辦法,他只好作罷。
而等世生再上眼一瞧,但見四周白霧已經散去,阿威還在熟睡,瞧他鼾聲沉穩,哪裡像是招了妖怪之人的反應?
好在世生這輩子稀奇古怪的事情看得太多,所以他在確認了那阿威沒事之後,也並沒有過多的驚訝,心想著凡事都等著明天再說吧,隨後便合目睡去。
不過他未免有些太得意忘形,跟蹤世生跟的太勤了,這不,仗著世生認不出他,居然都追到了廁所裏面,而世生也是頭一次見到服務如此周到的店小二,心中感覺到無語的同時,不由得也覺得開了眼界,於是便下意識的說道:「這是你們店的規矩?」
而阿威見他出門,便也跟了上來,原來這人不像再平白無故的受恩惠,便想下河不些魚來給大家享用,世生明白這種人好臉面,所以便也沒說什麼,只問他水性如何?那阿威笑著回說,他五歲就會游泳了,水性十分的好,一般人還真游不過他。
而那門外的小丫鬟輕聲說道:「是這樣,我家女主人見今日大雨不斷,夜裡颳風,天涼了,怕兩位大爺在柴房凍壞了身子,所以命奴婢為二位大爺送來被褥禦寒。」
而那怪魚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只見它在水中穩住了身子,同時張開了大嘴就這麼一搖頭,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只見河裡面許多的大魚全都爭先恐後的遊了過來,他們圍著阿威和那條怪魚,阿威甚至用手摸它們它們都不逃。
所以當他聽完了阿威的事情之後,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油然而生,無論怎樣,他這個朋友世生是交定了,於是他便出去找掌柜沽了些酒,拿回來同阿威痛飲暢談,一直聊到午夜,兩個一見如故的朋友這才往乾草堆上一躺,可就在這時,柴房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女人的聲音:「世生大爺,阿威大爺你們睡了么?」
於是他連忙擺手叫道:「快打住!別唱了!」
這下可把阿威高興壞了,正好當時他憋的氣有些不夠用,便抓了兩條大魚浮出了水面,如此這般,阿威反覆潛水,抓了十余條大鯉魚,他那怪魚朋友這才朝著他點了點頭,隨後轉身潛入了深水之中不見了蹤影。
「那你就來一個吧。」世生當時也覺得有趣兒,便讓那程可貴唱個聽聽,可程可貴剛一開口世生就後悔了,心想著這什麼動靜?哪家的老牛要死了?把他給嚇了一跳。
要說越同阿威接觸,世生越覺得這阿威好像個謎,話說他腳邊的那些可都是正宗的黃河鯉魚,每一條都得有七八斤重,這種魚在水裡那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且力量也不小,阿威不是修道中人,雖然會些武功,但是你說他能在水流如此湍急的黃河之中徒手抓到這種魚,世生可是當真不信。
而當他上了岸后,卻發現阿威早就在那裡等著他,雨中的阿威渾身濕透,但臉上卻笑的十分開心,因為他今天收穫豐富,短短的時間之內,居然讓他抓到了十余條大魚,以至於沒有東西裝,他只好脫下衣服來將那些魚攏在一起,見到世生之後,阿威十分開心的對著他說道:「真沒想到這麼容易,再抓幾天魚,不單能請你們喝酒吃飯,連盤纏估計都能賣出來了。」
那氣體圍繞阿威的頭頂,久久不散,這氣並不是妖氣,也不是他們修真者所散發的「氣」,可以說世生從來就沒有見過這種奇怪的氣,而且這還不算最怪的,最怪的是那繚繞的霧氣之中,居然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攪動,世生定睛一瞧,卻發現是一條一尺來長的小蛇。
原來,方才阿威潛入水中之時,只感覺河水冰冷刺骨,且水浪兇猛,當真是一不留神就會被沖走,在這種河面上即便是只穩住身子也要花上大把的力氣,幸好阿威天生水性好且力氣足,就這樣,在熟悉了這水流之後他便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潛下了水去,其實阿威自然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在這樣的河水裡徒手抓魚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他當時只想摸些河蚌之類的東西,也好能夠果腹。
而世生當時卻覺得這蛇不是善類,他怕阿威是召了什麼妖怪,於是便悄悄的在自己右手掌心之內畫了道符,隨後瞅准了機會一把抓將過去。
這蛇身上的花紋比尋常的蛇要斑駁的多,分青,黃,赤,白,黑五色,當時這條五色的小蛇正在白霧之中遊走,似乎十分暢快的模樣,但阿威卻渾然不覺,仍在一下一下的口吐著白霧。
「那你看看。」程可貴有心要同世生拉近距離,於是便對著他陪笑道:「掌柜的跟我們說,每一位客官都是財神爺,自然要用心供奉。」
也虧了這程可貴喬裝比較成功,颳了鬍子以後立馬年輕了不少,外加上之前大雨洗刷了他們身上的氣味,讓世生無法能認出他來。
等他推開門,果然見到兩個小丫頭抱了床被褥站在門外,而世生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馬上就反映了過來。
「方便個六,都讓你嚇回去了。」世生十分鬱悶的回到了客棧之中,而程可貴望著世生的背影,心中不由暗爽:嘿嘿,巫山三鬼?還不是敗在老子的歌喉之下?該,讓你之前欺負我,如果以後還敢瞧不起我,我憋死你。
「不啊。」只見阿威憨厚的笑了笑,然後對著他說道:「怎麼說呢,那種感覺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行容,就好像,我如果說我看它就跟照鏡子的感覺差不多,你能信么?」
他好不容易通過一個他父親的朋友得知了消息,原來他父親當年雖然在戰亂中逃生,但後來又被排到山西當兵,前些年感染了惡疾,這才客死他鄉,而阿威也是因為這件事心情不好染上了酒癮,間接的發生了後來他手刃惡霸之事,當時那將軍偷放了他,他不忍心獨自逃走,所以這才將自己父親的骨灰連夜挖出,打算回故鄉安葬。
而天亮之後,雨仍在下,世生望著窗外的雨,心想著這算他娘的連上了,無奈他也不能一直在這客棧等著,所以同紙鳶他們胡亂的吃了些早飯過後,便又想去河裡面碰碰運氣,看今天能不能再遇到那個怪物。
而無功不受祿的阿威送還了棉被的舉動,反而更讓那沐氏欽佩他的人品,不知不覺間,沐氏覺得這樣一個堅毅的漢子,確實人間難求,就在那時,她的心中湧現出了一絲異樣的情感,以至於這一晚她都沒有睡好。
由於世生挺敬佩這人的,於是便倆人便攀談了起來,聊著聊著,便談到了身世之上,那阿威對世生講,自己當初當兵,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要找自己的父親,因為他的父親也是個當兵的。他剛出生沒幾年,因為戰亂所以他們失去了聯繫,而等他長大之後母親也死了,所以他這才隨著部隊東奔西走尋找生父。
也不知為何,阿威在瞧見了這怪物之後心中竟沒有一絲的恐懼,相反的,他還覺得這怪魚散發出一種令他感到很親切的東西,於是在潛意識的簇擁下,阿威朝著那怪魚遊了過去,而見他靠近,那怪魚也不害怕,他倆就好像認識多年的好朋友一般,阿威拍了拍那怪魚的頭,那怪魚十分受用的樣子,繞著阿威轉圈遊動,隨後這河水之中就發生了神器的一幕,阿威追隨那怪魚在河中暢快的游著,所到之處,魚群四下逃脫,就在這時,阿威的肚子忽然響了一下,這是餓的。
阿威說到了此處,便開口嘆道:「我原本料想我的父親他會在那場戰亂中活下來,並等著我去同他相見,可沒想到我找到的,卻只是一處孤墳而已。」
這店小二好像是如新客棧的老闆新雇來的,看上去年起不小了,起碼的三十五網上,臉上到時很乾凈,沒鬍子,五官生的倒也很剛毅,就是滿臉的奴才相。而且最主要的是,從下午開始,世生就老能見到他在自己眼前晃悠,真想不到這人現在居然拉屎都得不到消停,於是他便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位大哥,咱們以前見過么?為什麼你老是跟著我啊?」
凡人心中皆有私情,世生也不例外,不過在這些年裡,世生一直將這種委屈藏在心中不流露出來,雖然他表面上嘻嘻哈哈的樣子,但心中的苦,又有幾人能夠知道呢?
這正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世生在偷笑阿威的時候,卻沒想自己其實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而正因如此,程可貴才真正的放下了心,從而徹底的投入了這深入敵營的角色之中。
說罷,世生提起褲子就往外走,而程可貴見世生如此,便堆笑著問道:「客官你不方便了?」
不過阿威這一晚倒睡的很踏實,柴房外霪雨霏霏,滾滾的雷聲都沒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但是世生確不行,因為他發現這地方一到後半夜,那黃河之中便會泛濫出一股強烈且異樣的氣,這氣正是那河中龍脈散發出來,激的世生實在睡不踏實,這不,一個炸雷過後世生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