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志》第六卷 霜降 浮沉生死篇

第二百三十章 陰長生 陷入絕境

第六卷 霜降 浮沉生死篇

第二百三十章 陰長生 陷入絕境

它今天心情很好,所以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那馬明羅連聲道謝之後便帶著那些鬼差想下山,可它剛一轉身,陰長生便叫住了它,馬明羅不解的說道:「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只見那「陰長生」邪笑了一下,隨後慢條斯理的對著它說道:「你這畜生,忘了這些年是誰給你們帶來的那麼多好處了么?」
「我要你的命!!!」再次見到這帶給它帶來無盡屈辱的傢伙,牛阿傍登時失去了理智,不由分說便用犄角朝著世生猛撞了過去!
石小達心中一沉,而那陰長生卻打了個哈欠,隨後漫不經心的說道:「隨便啦,反正一個活人我也不感興趣,就交給你們吧,辦完這事,你讓那三個來見聖君府見我。」
其實馬明羅之所以不想提及此事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因為它的恐懼。
這事兒,還要從之前的市盤山上說起。
「別說這些沒用的廢話了,一點新意都沒有。」世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掌心一片殷紅,他當時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索性便不怕了,只見他一邊脫下了衣服扎在身上,沒有理會牛頭鬼,只是對著那馬面鬼冷聲說道:「你們是如何知道我在這裏的?」
「小雜種!有膽就給大姑娘我滾出來!!」
而為了保險起見,馬明羅又找來了黑無常范無救助拳,以它們三個的本事,縱然那世生再厲害也難逃一死。
不過他自然是不會出去的,畢竟官府的人沒一個講信用,而且他又不傻,怎麼會相信這些「奇形怪狀」的鬼話?
它想篡權推翻地府?在場鬼差們全都被這恐怖的話嚇得說不出話來,要知道這可是顛覆天規乃至三界平衡之事,按照著地府的鐵律,單是它方才說的話,其罪就已足夠下十六層地獄了。
話說那鍾聖君暈過去之後,整個人乃至性格全都變了,而且還自稱為「陰長生」,當太歲降世地府也出現了奇異的天象時,它在那山腰間放肆大笑,同時說了一些驚天的大不違之事。
說來也奇怪,就在哨聲響起的那一刻,正在森林中潛逃的世生心中平白無故的泛起了一股噁心的感覺,這感覺就好像是吃壞了肚子以後的那種不快之感,渾身不由的滲出了一股細汗,且這種感覺越發強烈,從最初的輕微,到後來的口乾舌燥頭痛欲裂,到最後,就好像身穿棉襖站在沙漠之中,連汗都發不出來,渾身黏糊糊的,而且耳畔還迴響著尖銳的噪音。
雖然身處險境,但世生此時心中卻隱隱出現了不安之感,他當真怕石小達那邊會出什麼事,而聽他這麼問,馬明羅則陰森一笑,隨後說道:「果然如同傳聞所說的嘴臭,不過你不需要知道這麼多,因為你馬上就要死了。」
說話間,只見陰長生一邊舔著嘴唇一邊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鮮紅的嘴角上翹,彎成了一個月牙兒。
事實上,它想的很對,世生雖然能夠打敗牛阿傍,但雙拳難敵六手,那三個傢伙配合的天衣無縫,且全都有比他稍強的力量,以他此時的修為,要同時對抗三個冥府陰帥確實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如今他又受了重傷,後背的傷口很深,鮮血不停的往外冒著,世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而那三名憤怒的陰帥已經成三角形將它包圍了起來,如今陷入絕境的他,究竟又該如何是好呢?
渾身毛髮都沒剩多少的牛阿傍聲嘶力竭的怒吼著,兩隻牛眼內儘是憤怒。而它確實也應該憤怒。試問,身為冥府陰帥的它什麼時候吃過這般苦頭?就算是之前那次地府動亂時它也沒受任何傷害,那時陣仗多大?
「是!」馬鳴羅在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后,居然不敢有一絲的猶豫就歸順了它,因為它明白這「陰王」的恐怖,所以當長久的疑惑解開之後,它連忙跪在了地上,畢恭畢敬的說道:「我主萬歲,馬明羅誓死追隨,不知陛下有何旨意,如今那活人逃脫,屬下願前往緝拿。」
「瘋子,瘋子!」獨自下山的馬明羅飛速狂奔,它不敢回憶方才的那一幕,只是一邊奔跑一邊顫抖的罵道:「當真是瘋子,該死,為何這個老瘋子當年沒有魂飛魄散?這麼說來,當年鍾聖君的出現和它有什麼關係?」
而就在「陰長生」正發瘋似的興奮大笑時,自打市盤山腳下,馬明羅帶領著一隊鬼差正朝著山頂趕來。就在世生攻破監獄鐵門之後,門外的一名鬼差見阻攔不住它,忙跑到山澗旁邊,那裡有個烽火盆,只要撒把土便會噴出濃煙滾滾,那是監獄出事的信號,看到了這個信號后,山下的鬼差們便會在第一時間趕來。
世生實在受不了這噁心的聲音,所以不由自主的吼了出來,但是這一聲吼叫卻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等到他心中暗道糟糕之時,但見那三名陰帥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到了他的身前。
僅僅一個照面,世生就已經受了重創,等到他落在地上之後,那三名陰帥正虎視眈眈的望著他,牛頭鬼仍在瘋狂的咒罵,而那馬面鬼則一邊安慰它一邊對著世生冷笑道:「小鬼,現在誰都保不了你了,別以為你會痛快的死,我們會把你的四肢扯成碎片,然後把你的靈魂丟入地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見馬鳴羅看出它的身份后,那「陰長生」哈哈大笑道:「哈哈,你這小畜生的眼睛還真挺管用,不枉本王栽培你多年,如今正是本王用人之際,便饒了你的性命吧,受了本王這麼多的好處,也該是你回報的時候了。」
石小達以及孔雀寨的兄弟們大驚失色,心想著這個傢伙怎麼知道世生的具體位置?難道它生前也是天啟之人?
而馬明羅帶著十五名鬼差剛上了半山腰,就發現了那個同平時有些不一樣的「鍾聖君」。馬鳴羅不明就裡,連忙上前對著「鍾聖君」行禮道:「屬下馬鳴羅參見聖君,敢問聖君因何故點燃警事烽火,莫非……那作惡的活人出了什麼禍端?」
馬明羅險些跌坐在了地上,要知道這些年來地府之中著實潛移默化的出現了不少變化,鬼差們敢越過鐵律貪腐,甚至還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正是因為有「上面」的默許和操控,而這個神秘的人物一直沒有出現,平日里只有謝必安暗中為它們傳達這位大人物的旨意,縱是身為陰帥的「馬明羅」都不清楚它是誰。
那是絕對的恐懼,被支配的恐懼。
咣當一聲,火化四濺!
越想越氣,那牛阿傍當時簡直有一把火將這片林子給燎了的心,而見它又要失控,同行的另外二鬼連忙勸它:「穩住!千萬要穩住,你還想不想報仇了?」
馬明羅一直為兄弟牛阿傍受辱的事情耿耿於懷,如今雖然發現了了不得的事情,但重情義的它始終將那活人一事放在了第一位,於是在聽了阿喜的話后,那馬鳴羅連忙朝著陰長生又磕了好幾個頭,連聲道謝道:「感謝陛下恩准,屬下這便去將那活人殺了!」
要說馬明羅的口哨,乃是它獨門的法寶,地府之中僅此一件,其哨音能勾起靈魂中最令人厭惡的「焦慮」感,此招防不勝防,長時間暴露在哨音之中甚至連魂魄都會受損,乃是十分陰毒之法器。
這傢伙便是牛阿傍的搭檔,同為四大陰帥之一的「馬面鬼」馬明羅,而它旁邊的那個,身穿一身及膝的黑袍,手持黑鐵白綏兒哭喪棒,一張大餅子臉似乎被三水發泡了數天一般腫脹異常,臉腫不算,表情卻也凶神惡煞,兩條眉毛就沒有平下來過,雙目圓瞪,就好像隨時要吃人似的凶樣子,它也是四大陰帥之一,是之前那白無常的搭檔,後世人稱其為「黑無常」范無救。
可儘管如此,那哭喪棒卻已經從它的後背上颳走了一大塊血肉,世生吃痛之餘,登時猛咬牙關,緊接著強行催動精神力量,右手狠命一抬,將那馬面鬼震開之後,轉身一掌朝著黑無常拍了過去,黑無常見這廝受了重傷居然還敢還手,於是冷笑了一下,迎面也還了一掌。但它沒有料到,世生這一掌使了個巧勁兒,看似剛猛實則全然沒用力道,只是使了個巧勁兒,雙掌相碰之時,世生慌忙斜力,隨後藉著那黑無常的掌力順勢朝後射去,空中連翻了幾個跟頭,將那無常的掌力盡數化解之後,這才落在了地上。
世生也明白這定是那幾個傢伙搞的鬼,於是他慌忙堵上了耳朵繼續朝前奔走,可沒想到這竟沒有絲毫用處,那哨音就好像從他的身體內部響起一般,直到最後,世生終於忍不了了,只見它猛地大吼了一聲:「別他娘吹了!!煩死人了!!!」
霎時間,馬鳴羅只感覺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它渾身不自覺一顫,隨後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著「鍾聖君」,忙道:「您,您這是怎麼了,您……您到底是誰?」
「您是……陰王?」馬明羅顫抖的說道,雖然它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根據他的記憶,那陰長生和王方平二人早在久遠的歲月前就已經同歸於盡了,如今它怎麼會再次出現?而且還用的是「鍾聖君」的體魄?
說這話的鬼,同牛阿傍一樣赤膊著上身,腰間圍著個虎皮裙,腳蹬黑色草鞋,手持青鋼白綏兒哭喪棒,一身腱子肉上面頂著個長長的馬腦袋,兩隻眼睛扁平扁平,下眼袋半月形,一張嘴很輕鬆的就看到了喉嚨。
說到了此處,只見那陰長生轉頭叫來了阿喜,阿喜會意,便咬著嘴唇在地上挖了個坑,隨後用刀子割開了手腕,放血于坑中,阿喜望了望自己成攤的血液,隨後對著陰長生畢恭畢敬的說道:「那人,往聽經所得方向跑去了。」
於是,潛意識想逃避這恐懼的馬明羅強迫自己將那「陰長生」的事情先拋在腦後,隨後它去找了那傷還未好的牛阿傍,因為屈辱,牛阿傍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幾近癲狂的狀態,如今聽說那活人居然跑了出來,這麼好的復讎機會它又怎麼會放過?
你們有本事就下來吧,我看你們能不能抓到我,想到了此處,世生便屏住了呼吸同時朝著樹林深處潛入,而見到沒有反應,那牛頭鬼登時忍不住又抬頭狂吼了一聲!馬鳴羅忙擺手道:「穩住穩住!你別生氣,且瞧我的!」
一旁的黑無常是個結巴,只見它冷笑了一下,隨後說道:「穩,穩,穩個屁,好,好,好不容易拿,拿到了許可,咱,咱,咱還不快,快……」
馬明羅的性格在陰差裏面算是較沉穩的,甚至沉穩到有些膽小,但如今兄弟遭受這般屈辱,它自然也責無旁貸,只見它在半空中對著牛阿傍說道:「阿傍,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可以給你報仇,你可千萬要冷靜,穩住,對就這樣,吸氣,呼氣,穩住,好點沒?」
說話間,只見馬鳴羅張開了大嘴,長長的舌頭一卷,忽然從嘴裏面翻出了一個短笛似的東西,約有三寸長,半寸寬,原來是個鐵哨子,哨子前端鑲嵌了一個猙獰鬼頭,上面沾滿了馬鳴羅的唾沫,只見馬鳴羅用門牙輕咬那哨子,隨後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腮幫子猛地一吹!
「聖君大人……?」馬明羅發現這今天的鍾聖君似乎有些反常,便下意識的說道:「您說什麼?」
世生的揭窗擋住了馬鳴羅的哭喪棒,可緊接著他的背後又傳來了一陣劇痛,原來是那黑無常同時發難,哭喪棒狠狠的痛在了世生的後背之上,那哭喪棒也不知是何種材料所致,纖細的白綏兒竟硬如鋼鐵,如今旋轉著捅了過來,如果被它打了個全道的話,身子還不得被捅的血肉模糊?所以就在情急之下,世生連忙一個轉身,千鈞一髮之際避免了被捅成透心涼的厄運。
「行了范哥你別說話了。」只見馬鳴羅苦笑道:「你一說話小弟我腦袋疼,你行行好就別刺激阿傍了,速戰速決吧。小子!我知道你在樹林裏面,別以為你還有可能逃跑!告訴你,你現在已經犯下了彌天大罪,識相一點還是自己滾出來,我可以保你性命,如若不然,恐怕只能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了!!」
那「陰長生」似乎並不知道世生的事情,在聽了馬鳴羅的話后,它轉頭望了望自己的隨從阿喜,阿喜連忙將世生被關押一事簡單的說了一下,而「陰長生」聽完之後,便哈哈一笑,隨後自言自語的說道:「聖君這小子總是這般的婆媽,一個活人而已,宰了不就好了?居然還好吃好喝的供著,不成器,當真不成器吶。」
想到了此處,馬明羅已經不敢再想了,如今陰長生再次出現,地府馬上就要發生大事,這已經不是它能阻攔的了得了,不管如何大的變動,只要它們兄弟能明哲保身就好,嗯,兄弟是第一位的,所以還是別想那些恐怖的事情了,趕緊給牛阿傍報仇才是!
拿錢辦事保平安,它們平時只管做事,也不敢過問太多,馬明羅雖然也猜想過那幕後主導是誰,可任憑它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原來這個幕後主導居然就是鍾聖君!不,它還不是鍾聖君!想到了此處,馬明羅的雙目之中憑地出現了極度的恐懼,此時「鍾聖君」身上散發的氣息,讓它回想起了深藏在心中那最恐怖的回憶!
世生連忙飛身躲避,轟的一聲,數棵大樹被那牛頭鬼撞成了碎片,木屑漫天飛舞,而就在世生剛剛跳到了半空的時候,只感覺頭頂一陣強烈的煞氣出現,來不及多想,世生忙拔出了揭窗往上一擋!
顯然馬明羅也是頭一次見到鍾聖君的這個面孔,它已經發現了不對勁,這個人不是鍾聖君!那它會是……?
可在場的鬼差們全都不敢反駁,雖然它們也搞不懂這「鍾聖君」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它們卻全都感覺得到,這個如今自稱為「陰王」的鍾聖君,體內之煞氣確實比平時變得更強,隱約間的確有穩定天下的那股子霸氣的邪勁。
而如今居然不知道從哪蹦出來個小子,平白無故損了它一頓不說,更在那無奈橋上用妖法引雷將它轟了個兩成熟,且不說這痛入骨髓的重傷,單說說這損失的名譽就讓它無法原諒那個惡賊,鬼差們雖然明面上不說,可背地裡難免會傳它的閑話,只道這牛阿傍乃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桿兒鑞槍頭,而要面子的它又哪能受到了這個?
那滋味兒,確實難受,倒還真不如死了爽快!
「你可以走。」只見陰長生笑呵呵的說道:「但是它們得留下,因為我餓了。」
「都說了隨便了。」陰長生聳了聳肩,心想著:這兩個傢伙比起黑白無常來確實沒腦子,如今放著這麼好能巴結我的機會不用,卻還是糾結什麼活人?嘿,畜生就是畜生。
糊弄誰呢?躲在樹后的世生呸了一聲,如今他已經看清了這仨不速之客,同時也大概弄明白了它們的身份,世生心裏想道:之前看那死娘娘腔就已經夠丑了,想不到其他的陰帥造型更加的離譜,一個賽一個堅持丑出了新的高度。
「我說你們沒用。」只見那「陰長生」冷笑了一下,隨後用它那尖銳且陰柔的聲音說道:「連個活人都打不過,日後怎麼同本王鎮守地府?」
鑲在那哨子口的鬼頭雙眼猛地發出了兩點細微的紅光,與此同時,鬼頭的嘴巴張開,一股尖銳的哨音猛地響起,瞬間便覆蓋了大半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