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志》第七卷 立春 命運終焉篇

第三百三十六章 滅國夜 別離下篇

第七卷 立春 命運終焉篇

第三百三十六章 滅國夜 別離下篇

而劉伯倫生下的氣也不多,所以他同那喬子目在空中過了兩手之後,便被喬子目一股陰風逼開,劉伯倫心中不甘,在被吹飛之前下意識的一抓,將那喬子目的衣衫扯裂,而喬子目怯意以生不願逗留,所以慌忙逃走。
喬子目逃走之後,因為害怕,即便損耗自身血肉也不間斷的往這裏派遣妖兵,而兩人,一共低擋下了七波妖兵,直到現在。
它本已被封入李寒山的心夢中,但由於李寒山情緒失控,所以這股心魔才會藉機滲出,而李寒山登時陷入了迷茫,幸好劉伯倫及時上前,對著他大聲喊道:「寒山,你怎麼了!!」
九層白塔九轉玲瓏,浮屠鎮妖為如畫蒼生。
他這一逃,也不知是眾人的幸運還是不幸。
當年鬼母羅九陰便是受此神技所傷,而喬子目自然不會比鬼母還強,但他這老賊的貪婪與求生的信念倒是無人可比,所以他連忙大吼了一聲,將渾身上下還可以動用的力量盡數使出,欲求強行與這上古真術抗衡!
而喬子目哪知道李寒山的底細?方才的那一槍扎的他膽顫心驚,多疑的他不由得想道:難道這小子也能肆意使用太歲的妖力么?如果接下來他再用這妖力的話,那我又該如何去擋?
夜空夜幕消散之際,空中梵音唱響,鮮花盛開在大地之上,那是莊嚴的佛光!
真想不到,雲龍寺三位高僧當真繼承了遊方大師的慈悲,藉此讓佛國真術再次拯救世間。也真想不到,那喬子目居然病態到了這種地步,他絕非是梟雄或者魔王,相反的,他那種扭曲的癲狂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得了滅世之法的小丑。
他們當時可以做的,只有儘力去救更多的人。
世生認識的,唯獨少了一人。
而氣流之下,更有眾多官兵被掀到空中,雲龍三僧也受這氣流影響,紛紛朝後飛去,難空奮力接下了三人,發現三人此間全都暈了過去。
想到了此處,世生便好奇的問道:「紙鳶呢,她是不是跟難空他們一起走了?」
而世生在聽劉伯倫講到此處之後,心中也滿是驚駭之情,閉上雙眼,他似乎能清晰的感覺到當時那緊張激烈的戰局。
而五爺並沒有走,劉伯倫曾特地去救他,但五爺對他說:寶刀尚差最後一步便能鑄成,此時正是最緊要的關頭,我老漢縱然丟了命都不會走的!
儘管世生在心裏不停的安危著自己,但當懷中的小白痛哭著說出了那句他最不想聽到的話時。
「燃指供佛國」身為雲龍寺最強願力,乃是當年言淺和尚受了正法天啟之後所悟出的無上法門,而此法的玄妙之處便在於,它是屬於「審判正邪」之法。
因為他們失去了意識的關係,他們合力使出的燃指供佛國之真術也就此消散,此間鮮花被連根扯起,梵音不再,天地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那一夜,劉伯倫和李寒山奮勇殺敵,但仍難阻鋪天蓋地的妖兵將北國毀滅,那一夜起了好大的火,火勢將夜空映亮,火光之中,一張張或絕望或咆哮的臉清晰又模糊,北國的王宮就在這大火和妖群下毀於一旦。
無奈,劉伯倫望著臉上受了飛石所傷的五爺,最後一咬牙還是遵從了他的意見,於是便就地飛速挖了個地洞,讓五爺和一些來不及逃走的同伴百姓們躲到了裏面之後,劉伯倫搬來了一塊不知從哪飛來的大石頭將那洞壓實,這才重新返回戰場。
他的世界,還是瞬間坍塌了。
李寒山點了點頭,這是除掉老賊最後的機會,先將他重創,再想辦法用靈子術逼出他的魂魄!想到了此處,李寒山也不再猶豫,只見他暴喝了一聲,自腰間取出長槍組好,以靈子術沖向了寶塔!
巨魔立像隨著喬子目一齊大吼,隨即四臂張開,周身綠芒爆發,往前邁了一步,踏過了北國城牆,想要用腳踩死三僧,等到三僧死後,這真術便不攻自破。
小白跑在最前面,見到世生之後,一頭撲到了他的懷裡傷心的哭了起來,而世生聽她的聲音都啞了,還到她是因為恐懼擔心所致,便一邊安慰著她,一邊轉頭望去,這些人中,有那花魁娘子弄清霜,也有白驢,還有一些無精打採的官兵和仍抖的不停的北國百姓。
且說那一晚,喬子目因自身的恐懼而幻出了妖兵,藉此逃遁保身,而劉伯倫又怎能放過他呢?於是他當時不顧一切的去追,可那喬子目縱然花了大半力量來召喚妖兵,但體內存有的妖力仍是驚人。
而世生此話剛一說出口,劉伯倫和李寒山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就連那五爺也是搖頭長嘆,而見到此幕之後,世生心中猛地湧出了一股極為不祥的預兆。
兩人分左右同時衝到了三塔中心,而那喬子目正迫於三塔之威力無法動彈,當他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兩人已經來到面前,兩人同時將體內的精神之力提升到了最高境界,劉伯倫緊握右拳,拿牙咬破了舌尖,一口血噴在了自己的拳頭上面,他要以血氣代替酒氣!
「你去娘的!!!」
當頓悟的三僧祭出了這雲龍寺最強願力后,無上佛國降臨人間,而在這佛光世界之中,那喬子目登時一愣,當年降魔之夜,他雖躲在遠處,但也見識了遊方大師的真術之威。
於是,世生便問劉伯倫道:「然後呢?然後北國……便被那些怪物給滅了么?」
世生不知道,因為當時他的心裏十分難過,眼望著身前焦土,每一寸焦土之下又藏了多少橫死的亡魂?這是他的故鄉啊,這是……
在那一瞬間整個北國都被籠罩在了一股刺眼的白光之中,精神之力與太歲妖氣的劇烈碰撞形成了一股強烈的氣流,如同暴風肆虐,霎時間許多民房因此被毀。
那煙霧驟然而起,喬子目渾身疼痛欲裂的同時,想用妖力抵抗,但卻發現自己能使出的妖力連平時的一半都不到!
而事實上,在擊出那一槍之後,李寒山也愣住了,因為就在那一刻,他的腦海曾短暫的空白,無盡的憤怒佔據心神之時,一個聲音猛地響起:想報仇?讓我來幫你報仇好不好?
只見他劇烈的咳嗽了兩聲之後,又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好險,好險啊!如果是老夫曾經那身體的話,這一擊真夠嗆能夠低擋下來,但是……哈哈,天意,真是天助我也啊!!!」
我受了傷,身上力量大不如前,如果他,如果,如果……
好高的三座寶塔,此番出現在那巨魔立像的周圍,緊貼著它的身子,成三角形將其牢牢的困在了原地!
而這種人,恰恰又是最可怕的。
也許以後這裏什麼都不再是了。
「不。」只見劉伯倫忽然抬起了頭,他的眼眶居然都紅了,只見他望著世生,想要說些什麼,但卻無法開口,僵持了一陣之後,只見他用手抓著自己的頭髮說道:「沒有,我們本來可以的,本來可以救……」
那是李寒山的心魔,也就是被它封印在「夢之天啟」中的太歲意識。
燃指供佛國。
說話間,只見劉伯倫吃力的從懷裡取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張。
那喬子目見自己這樣都沒有死,登時變得更加狂妄,此間見李寒山再次攻過,而他又怎麼會將這個「手下敗將」放在眼裡?只見他一邊嘲諷李寒山,一邊伸手去擋他的長槍,但是他沒有想到,因為震怒的關係,李寒山的情緒波動空前強烈。
難空當即叫來周圍活著的獵妖人幫忙將三僧抬離此地,與此同時,他焦急的望著前方,城門處,已然是廢墟一片,強大的氣爆使得那裡連殘磚片瓦都沒有留下。
可天不遂人願,縱然喬子目方才受到燃指供佛國的限制,又受了劉李二人全部的精神之力,但他身上所凝聚的,乃是整個世間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惡意,所以他又怎能這樣輕易地死去?
可他雖然逃走,但是留下的那些妖兵卻成了極大的禍害,因為當時的北國之中已經沒有多少戰力了,世生入了畫,雲龍三僧重傷昏厥,眼下能與那些妖兵抗衡的,只有李寒山劉伯倫以及難空。
不!!不要死,我怎麼能死!!!
可三僧也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畢竟今晚他遇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以至於接連受挫之後心神大亂。
「住口。」李寒山不聽此話還不要緊,聽了此話之後,他心中怒火急升,只見他搖晃著身子走了過來,然後以精神之力猛地催動靈子術,手中長槍直指喬子目眉心而去:「不許你再侮辱我師兄了!!!」
僅是一槍,便將那喬子目給挑飛了出去,隨後,喬子目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再等起身之時,右掌之上鮮血淋漓。
在那情緒的波動之下,李寒山靈子術的光芒竟由藍色漸漸轉成了藍綠之色!
等到天亮時,整個北國城已經不復存在了。
看來真是馬虎不得。
「我和寒山留下,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全讓難空領著去救百姓。」劉伯倫講到此處之後,又灌了好幾口酒,放下酒壺之後,他傷心的說道:「但即使如此,我們救出來的也不到萬人,其餘的……都在這土下面了。」
那一刻,劉伯倫明白,看來這北國的慘劇註定無法避免了。
他沒有死,但卻也受了重傷。
世生望著他,又望了望李寒山,只見李寒山的眼圈竟也紅了,而就在這時,且聽到遠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之聲,原來是五爺帶著那些于地洞中避難的人出來了。
要知道城中尚有眾多百姓,如果讓這些妖怪肆意妄為的話那又該如何是好?而且喬子目臨逃時下了死命令,那些妖兵見人就殺,因此劉伯倫和李寒山無法把他們引到別的地方。
在五爺的心裏,他的刀比他的命還重要。
這些妖兵正是因喬子目不忍慘死的妄想執念幻化而出,自血霧中誕生之後,迅速鋪滿了整個王城上空。
此番正應了法垢大師的話,喬子目雖然不屑佛陀,但此時的他卻還是被掐在了佛陀的掌中。
但他們雙拳難敵四手,那妖兵的數量遠超三萬實在太多太多,而且此間又出現在了北國城,所以他們再次陷入了一個極度的危急之中。
死?我會死么?我一定會死的吧。
於是,在知道了前因始末之後,三人都沒再說話,世生見兩人臉上滿是內疚,便對著他們說道:「你倆真的儘力了,所以……」
而且這是他的天性,也是雙刃劍,這與力量無關,是改不了的。
而當時地面上唯一活下來的,便是他和李寒山。
劉伯倫長嘆了一聲,接著說道:「是,也不是,當時我們誰都沒想到,這老賊居然把自己給逼上了絕路,當時他以血肉道行還出數不清的妖兵,我們瞬間陷入了被動,而他則因此逃離了這裏,我去追他,但是……只留下了這玩意兒。」
喬子目這才猛地想到,這個臭小子的身上也暗藏著太歲之力,雖然他不像自己這樣能與太歲的惡意匹配相容,但他身上的六成妖力可不是說笑的!
先前領教此術的秦沉浮因為自身經歷不同,他之一生始終在極善與極惡的兩極中徘徊,在他的身上其實說不出對與錯,即便是入了魔,但從始至終他都是個掙扎在矛盾之中的存在,可能正因如此,所以遊方大師的真術才未能將其徹底制伏。
難空拼盡了全力,率領著殘餘的正道同盟殺出了一條血路,護送著數千僥倖活下來的百姓逃離了北國,此時他們正向南,不知走到了哪裡,北國的君主好像也在其中,當然了,劉伯倫已經沒有功夫去想他了。
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一定……
這般無中生有宛如仙人造物般的神奇景象,就在三僧佛法的大願力中成為了現實。然而,這等真術所消耗的願力實在太大,就在寶塔出現之後,三僧身上燃燒的火焰突然變旺,眨眼間便吞噬了他們整條手臂。
在這浩劫之中,君王和百姓的身份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他們都是人,生命同樣脆弱。
世生心中真的很不是滋味,但他知道在那種局勢之下,這,也許真是最好的結果了。
劉伯倫和李寒山從廢墟中爬了出來,眼前巨魔立像已經消失不見,但他們卻驚訝的發現,喬子目這個老賊卻還跪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受方才的打擊,使他七竅流血傷的著實不淺。
「所以,我等又怎能在此倒下?」
法垢大師笑了,他們三位此時心意相通,見那巨魔立像朝己方踏過,只見法垢大師輕聲說道:「見寶塔現世,願浮屠鎮魔。」
李寒山和劉伯倫同時大吼,隨即拳頭和槍尖一齊打在了喬子目的身上,而喬子目受了這一擊之後,渾身先是一顫,緊接著,兩人的精神之力猛地爆發,轟隆一聲過後,當時城中的所有人只感覺到一陣耳鳴。
而李寒山渾身散發的藍芒急劇壓縮,最後只留鵝蛋大的一點于槍尖上方,這般將靈子術劇烈壓縮的法子,也是燃燒壽元的禁術!
「著!!」
北國因妖兵被滅,這是註定的歷史么?
雖然只有那一瞬,但帶來的力量確是驚人的,因為震怒的他竟也使出了一絲屬於「太歲」的力量,而喬子目雖然嘴上不饒人,但他也傷的不輕,所以當李寒山的槍尖捅在他的手上之時,喬子目登時大驚!
而那老賊呢?他是否死了?死了罷,就這樣結束了吧!淚跡未乾的難空心酸的想到。
「寒山!!!」劉伯倫嘶吼道!
而這犧牲所換來的機會也是空前的,就在寶塔出現的那一刻,背負著實相圖的李寒山已經趕了回來,見此情景,他也是極為震驚,但形勢嚴峻不由他過多耽擱,眼見著那喬子目被真術所困,正處於最虛弱的關隘,身具精神之力的他與劉伯倫又怎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於是,就在那一刻,但見劉伯倫一個縱身起跳,藉著酒葫蘆噴出的火焰之力竄上了半空。
那是真的塔,絕非幻術!!
一直以來喬子目都十分看不起雲龍寺的和尚,除了看不上他們那套佛家思想之外,更因為這幾個和尚曾經還被連康陽那廝給耍的團團轉,師兄弟六個只剩下了三個,喬子目一向自大,所以自然不會將這三個「無用草包」放在眼裡。
說罷,喬子目猛地張開雙臂,雙肩血肉模糊,鮮血如霧綻放,自那血霧之中,竟幻出了數不清的妖魔鬼怪!!
但他真沒想到,就是這三個「草包」居然也能使出如此強大的願力,而當他發現的時候,好像已經晚了,在被佛光籠罩的那一刻,喬子目只感覺到渾身一顫,身子猛地發沉,彷彿天地間有隻無形的大手將其緊緊攥住!
但喬子目確是不同,他從頭至尾,從天靈蓋到腳後跟都是個完完全全的惡人,極度的心理扭曲,極度的貪婪且自私自利,近乎于病態般的存在,如今又得了太歲之惡意,所以當那溫暖的佛光輕撫之下,他的身上竟好似油潑火烤似的冒出了腥臭的白煙!
縱然喬子目幻出的巨魔立像如山似岳,但卻仍立在天地之中,相比整個天地,它仍是這般渺小。
此術以善為願力,引發無上慈悲佛意,佛光籠罩之下,善惡皆無處遁形,心善者受佛光庇佑,會迅速恢復元氣,而心存邪惡者則會被佛光重壓其下無法動彈,可以說心中越是邪惡之人,受這佛光的影響便是越大。
李寒山這才回過了神來,打了個冷顫之後,一陣后怕湧出心田,他當然明白剛才是怎麼回事了,真是好險,一個不留神,險些讓心魔將自己也變成另外一個「太歲」。
當時的三僧因為決意,以身為燈,手指之上燃起烈火,難空在一旁哭著說的話他們已經聽不見了,他們當時要做的,便是用盡一切可能為後人創造機會。
想到了此處,受了莫大刺激的喬子目在妄想出了自己慘死槍下的那一幕後,思緒登時混亂的一塌糊塗,而體內的妖氣也開始下意識的滋生反抗,只見他癲狂的跳起了身來,雙爪緊緊的抓住了左右兩肩,聲嘶力竭的叫道:「你們誰都別想殺我!!!」
說罷,三僧合起雙目,而就在那一刻,身處於巨魔立像肩膀上的喬子目只感覺到四周大地一陣顫動,但見那開滿了鮮花的土地之上,三座寶塔湧出地面!
因為喬子目本來有力量殺他們的,只要他的膽子再大一些,不出幾個回合他便能知道李寒山其實根本無法使用那太歲的力量,所以說,喬子目敗就敗在了自己的多疑之上。
「笑話!!」只見那喬子目哈哈大笑道:「什麼你師兄?我就是你師兄,哈哈,你以為你能擋我?你以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