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志》第七卷 立春 命運終焉篇

第三百四十九章 預示到 孔雀上篇

第七卷 立春 命運終焉篇

第三百四十九章 預示到 孔雀上篇

想到了此處,眾人心中皆是傷悲,小白攥著自己的胸口衣衫說不出一句話,而劉伯倫則狠狠的朝著地上轟了一拳,隨後大聲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能這麼輕易地說出這番話!?難道他們死了,你一點都不難過么?!」
異硯氏搖了搖頭,然後平靜的說道:「難過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通知你們,還有我哥哥對各位的囑咐。」
而那二當家不說不要緊,他這開口一番話,讓世生心頭大驚,只見他忍不住問道:「二爺,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說罷,異硯氏便說出了這整件事的由來,原來,早在幾日之前,二當家便已經帶領著孔雀寨的余部向北進發了,其實,二當家的心裏早就有這個打算了,他重建孔雀寨的目的,只是想為大家留下火種而已。
但見二當家的臉色越發蒼白,縱然世生問他,他仍是充耳不聞的說道:「切記,你們要守住這裏,尤其是你,世生,你千萬要留神……該死,時間到了么?」
「這怎麼可能!!」世生終於忍不住了,於是便對著那異硯氏驚道:「可二當家他,他不是會土遁么?又怎麼會……」
異硯氏瞧了一眼劉伯倫,之後平靜的說道:「你們知道,昨天南方已經有四城被滅了么?很不走運,我們剩下的人,昨天剛好在行在其中一城之中。」
他怎麼從土裡冒出來了?
而二當家他們所在的,就是其中一座城池。
原來是南柯一夢,世生擦了擦冷汗,以太陽的方位來判斷,此時仍是下午,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那松樹下睡著了,可為何會做這樣離奇的夢?
而二當家看來正是為了世生而來,出土之後,二當家二話不說一屁股就坐在了世生的身邊兒,而世生也早就習慣了他的做派,於是便對他說道:「二爺,你來的這麼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世生雖然不清楚二當家為何這麼急,但明白他之言必有意,於是當即點了點頭。
進了屋后,劉伯倫和李寒山在見到異硯氏后,臉上也寫滿了驚訝,他們不知道這位閑雲野鶴為何會突然駕臨,但他們也隱隱猜到,這異硯氏的到來八成是與二當家有關,因為這人行事我行我素,可以說縱然天下皆亡都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在這世上,唯一能請得動他的,恐怕就只有他的哥哥了。
雖然昨日里他也從難空和尚處得知了孔雀寨即將傾巢而動的消息,但那水間山離此太過遙遠,所以世生又怎能想到這二當家居然來的這麼快?
「啊!!」世生猛地睜開了雙眼,額頭冷汗滑落,再往眼前看去,發現二當家早已失去了蹤跡,那身前的土地之上平整無比,根本就沒什麼鑽出的坑洞,而之前二當家站立的地方,只有一隻碰著松塔的小松鼠,松鼠見世生醒了,這才慌忙跑到了雪地之中。
還記得曾經正牌的妖星太歲,在那北國王宮中就搞出過這麼一遭事情,身為萬物之靈,由那活人化成的妖兵,無論是力量還是妖氣,都要比昆蟲鳥獸強上許多,而喬子目為了達成自己那沒有盡頭的目的,早已將天下蒼生視為草芥,於是,但是昨天一日中,中原地界上便有四座城池遭了他的毒手。
怎麼沒的?!劉伯倫聞言之後,忙焦急的說道:「這不可能!孔雀寨怎麼能沒?不是那些前輩們都回歸了么?怎麼可能沒!!」
世生苦笑了一下,剛要說話,哪知道今天的二當家不知怎了,竟在這時又自顧自的擺手說道:「算了,你還是別說了,我大概能猜到,世生,接下來我問你的話,如果被我說對了的話,你不開口便好……我問你,小白或者紙鳶是不是沒了?」
什麼?孔雀寨沒了?!
三十九人?當時的屋內,除了那身為外人的弄青霜外,眾人臉上皆是慘白一片,為什麼會這樣?三十九人……也就是說,近乎全軍覆沒了么?!
世生當時是越聽越奇,他實在是想不通,這個突然趕來的二當家為何會知道如此珍貴的情報,而見二當家語氣越說越急,世生心裏忽然浮出了一股不祥之感,於是他也顧不上什麼了,便連忙問道:「二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究竟是怎麼了?」
異硯氏望著世生,點了點頭,隨後輕聲說道:「是的,他的一幅肝臟破了,如今生死未卜不知是死是活。」
而這一次,對於野心膨脹的喬子目來說,那些鳥獸昆蟲的妖兵已經不能再滿足他了,為了讓自己的妖兵更凶更狠,喬子目打起了活人的主意。
而二當家見他點頭了,便對著他說道:「喬子目那廝現在正在四下製造妖兵,這一次他學聰明了,也更加殘暴,他以人為體,將人化妖,如今中原已經有四城被滅,據我估計,他下次攻打長白山,妖兵的數量必超十萬,你們千萬小心。」
今天的世生仍獨自一人倚著樹,望著樹枝縫隙的天空發獃,對這個行為,世生自己也不明白是為了什麼,自打那夜天雷降下,美人僵的為禍千古之夢被雷劫轟碎,而世生與那喬子目也同受了一閃血雷,那道雷劈滅了美人僵卻救了喬子目,雷后的喬子目變的更加瘋狂,而雷后的世生也產生了一些變化。當然,這種變化並不是身體上的異變,而是源於思想,準確的說,在捱了那道雷后,世生的腦海里忽然湧出了許多前所未有的想法,但他卻無法準確形容這些念頭。
世生苦笑著搖了搖頭,因為其特殊的身份,身為異家的後人,二當家一直給人一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感覺,世生先前雖然也知他是名高手,但是卻從未見他出手過,而如今他這遁土之術也是頭一遭瞧見,雖然心感神奇,但世生卻忽然想通了,當年二當家為何能在陰山救出那麼多的天啟孩童了。
世生站起了身,涼風吹過,他心中隱隱覺得,似乎要有大事發生。
而二當家聽他問出這話之後,便一邊拍打著身上的泥土,一邊十分輕鬆的對著他說道:「啊,我會一點土遁,所以就先來一步了,以前我沒跟你說過這事么?」
就在昨天,他們落宿與中原一座城中,時值辰時三刻,城外空中忽然刮來一片妖雲,原來是那喬子目的太歲妖兵。話說喬子目在離開了長白山後,果真如同世生所想的一般,除了調整自身狀態的同時,又開始囤積那屬於它的異種妖兵。
長白山真是個好去處,在這裏,世生能清晰的感覺到天地間靈氣的流轉,林中鳥獸的歡騰和安寧,那是屬於生命由衷的喜悅,如果不是確定此山深處還封印著千年的不散惡意以及鬼國妖兵的話,世生當真無法將這片安逸的凈土與妖邪掛上勾。
世生見了久違的二當家后,則驚喜的說道:「二爺,你怎麼來了呢,怎麼從土裡……?」
而世生在見到這人之後,心中不由得驚喜交加,因為這從土裡鑽出來的來者不是旁人,竟是水間山孔雀寨二當家,號稱雪嶺雀少的異人異夜雨。
果不其然,就在傍晚的時候,一名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訪客出現在了長白山腳下,這人一身文人打扮,身著青袍大襖,腳踏青底白幫靴,背後背著一簍竹簡,面貌神似二當家,但卻並不是二當家。
「你小子可真是越來越精了。」只見二當家有些讚許的望著世生說道:「是有事,不過也不是大事,所以不著急說,先講講你吧還是,老五和你們碰頭了吧,你腰裡那把就是他給你改刀么?算了你不用說了,那刀一看就是老五的手藝……說說你吧還是,你的頭髮怎麼白了這麼多?」
而異硯氏聽到了這話之後,還是嘆了一口氣,隨後略帶傷感的對著世生說道:「沒錯,我異家有五法保命術,我兄長修鍊的境界很高,可逃四重殺機,但是,但是他終還是無法逃脫那『紅粉』之劫。」
雖然二當家沒說,但他卻在心裏將所有的事情全都部署好了。
世生聽他語氣有些凝重,心中不祥越來越重,但此地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他倆連忙將那異硯氏請到了他們臨時落腳的那間小屋之中。
且聽那異硯氏緩緩地講述著這一切,他的面色凝重,但語氣卻十分平緩,彷彿仍置身事外,在敘述著別人的故事一般,只見他對著幾人說道:「孔雀寨的主要戰力,算上我,一共四十三人,我們打不過那些妖兵,只能盡全力去救更多的人,那戰鬥持續了兩個時辰,很慶幸,我們救了二百一十一人,很遺憾,我們死了三十九人。」
異硯氏拿眼掃了一下世生,雖然他仍是那副窮酸書生相,但今晚卻沒有過多一句貧語,當時的他只是淡淡的說道:「等下再談,你的同伴們呢?」
在見到了世生和難空之後,異硯氏隨手行了個禮,兩人慌忙還禮,隨後世生連忙問道:「異前輩,您為何會在今日到此?莫非二當家他……」
且說這一日,日照晴空,天剛過午。世生還在那松樹下發獃,偶然間,忽然感到屁股下面的土地發出一陣輕微震動,樹枝搖晃間,幾顆松塔掉落,樹上的小松鼠受到驚嚇跑到了地上,而那松鼠剛剛落地,其腳下的土地猛地向上拱起,喀啦一聲,只見從那土種竟鑽出了一個灰頭土臉的中年人來。
現在世生的身上背負著重大的責任,毫不誇張的講,他算得上是這個亂世最後的希望,所以,見他這幅樣子,難空等人知他隱有心結未開,於是,除了一日兩餐有小白送過之外,便再也沒人打擾他的冥想。
而在聽到有人叫他們之後,世生與難空兩人連忙外出與他相見,前些年,世生曾與這異人見過一面,對他的印象不算太深,只知他與二當家一樣,都是一個博古通今的高人,而今次相見,這異硯氏的精神面貌除了略微憔悴之外,亦如往日無二。
二當家果然眼光獨到,見世生外型的變化,便已經將這噩耗猜了個大概,而見他一語中的,一時間世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低下了頭來一言不發,而見他這幅樣子,二當家登時搖頭長嘆道:「也罷也罷,孔雀寨怕是真的盛產傻孩子,不提了,不提了,世生,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仔細聽好,也許對你會有幫助,明白就點頭。」
一夜過後,天氣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冰掛映著陽光,松樹下的松鼠攀上了梢頭,松枝搖晃,片片積雪飄落在世生的頭上,世生抬頭與那大眼珠的小松鼠對視,世生朝它咧了咧嘴,松鼠的眼睛里則充滿了好奇。
二當家在說完這番話后,猛地嘆了口氣,隨後任憑世生如何追問他,他都是無動於衷,身子杵在那裡,只是對著世生無奈的笑著,而世生見這情況實在不對勁,於是便上前去拉他,可哪成想,自己的手剛碰觸到二當家的肩膀時,二當家的軀殼卻化成了一堆飛沙。
一個棒喝開蒙的契機。
對於此事,世生心中早有準備,因為他下午時做得那個詭異的夢中,似乎早有預兆,但即便如此,世生還是不願意相信二當家會因此蒙難,於是,他忙開口問道:「前輩,我們的二當家怎麼了?可……可是發生了不測?」
如果所有的事都解決了的話,其實在這裏生活也挺好的,在外遊歷了那麼多年,慕然回首,世生覺得還是這片寒冷的土地最適合他。
只見二當家用雙手撐著地,好像拔蘿蔔似的將自己從土裡抽了出來,之後,他一邊伸手從頭頂摘下那不知所措的小松鼠,一邊望著世生微笑著說道:「沒打擾你清修,吧。」
這套異家祖傳的逃命奇招,是為一一化五命為先神功,顧名思義,此法精髓便是一切以保命為先,分遁火,遁水遁土,遁刀戟,遁紅粉五種變化,這等功夫,練到最高境界之後,水火大地皆可遁走,刀槍劍戟亦不可傷,可以說當真是想死都難。而正,因如此,先前水間山下,連康陽雖然設計捉住了二當家,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別說傷他了,只要讓他雙腳一沾地,他就能從牢籠外直接竄回自己後院兒的床邊兒去。
「別吵,聽我說。」只見二當家當時有些著急的說道:「聽我說,這一次那惡賊真的下了不少的功夫,他會在五天之後天將入夜時準時出現,你們一定要做好防範,他會從東南方向來,然而他的本體卻會在西北角上山,你聽明白了么?」
這異硯氏好像也是藉著遁土之術而來,出現的毫無徵兆,來到長白山腳后,這異硯氏便扯開了嗓子不停的呼喊著世生等人的名字。
雖然二當家平時為人不靠譜,但自打孔雀寨被連康陽所毀之後,二當家當真起了認真之念,他換回了以前的夥伴們,同他們達成了協議,決定全力相助三人,於是,五爺和另外一些前輩這才先後出發趕往了北國,世生的難飛之所以能夠現世,其實與二當家有著重大的淵源。
而是那早年間排出江湖排行榜的異硯氏,也就是二當家的胞弟異夜風。
而聽他這麼一說,劉伯倫猛地回過了神來,他說二當家?怎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二當家不親自前來呢?
「前輩,究竟發生了何事?」世生沉聲道:「請您明示吧。」
感情,他有家傳的秘術罩身,話說當年異家先祖異小鬧,本是個服侍少彭巫官的小書童,但他跟隨三傑遊歷天下,一路上自然是危機重重,所以,三傑在歷練之旅中,也傳了不少法子給異小鬧,但是那異小鬧似乎生性膽小,但他天性聰慧,所以在結合了三傑傳授之法后,竟自行總結出了一套最適合自己的法門,后又有幽幽道長幫其完善,使得這套法門有五種變化,專門用作逃命所用。
而小白亦十分的體貼,送來飯食時從不多說,最多只是在一旁靜靜的望上世生一陣,她給世生的愛一直都很安靜且溫柔,她從不去要求什麼,也從不去證明什麼,也許,她的愛根本不需要證明,因為世生亦是看在心裏,他很感激小白帶給他的溫暖。
誰都不知道,這個異硯氏為何會來到這裏,當然,除了世生之外。
怎麼說呢,打個比方,現在世生的腦袋裡種種念頭糾纏,他隱約的發覺,自己似乎已經明白了這場亂世的因果究竟為何,但這些念頭糾結成了一團,一時間無法將其具體歸納,看來,現在的他,也尚缺一個契機。
待到孔雀寨的房屋耕田全都修好之後,二當家留下了寨中老幼婦孺,確保他們能夠在此生息之後,這才帶著一竿老兄弟前往北國。
由於李寒山正全心窺探「八荒盡盪」,所以縱然有卜算之力,此時卻也只能強忍住好奇之念,而那異硯氏進屋之後,先是摘了帽子拿在手上,緊接著便開門見山的說道:「列位,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了,鄙人今次前來,主要是受兄長所託,替他向各位傳達兩件事。」
木屋之中霎時間變得十分安靜,而異硯氏點了點頭,這才說道:「第一件事,我們的孔雀寨,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