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志》第七卷 立春 命運終焉篇

終章 三途志 如果明天

第七卷 立春 命運終焉篇

終章 三途志 如果明天

都是那該死的怪夢鬧的。
半空之中傳來了一聲雕鳴,那正是小白養的鷹雕,那白色的大鳥在空中盤旋,兩隻漆黑的雙目如電,但它聽到了世生的話后,卻沒有第一時間飛去,而是在河的對岸又盤旋了四五圈。
「誰,誰要嫁給你了。」紙鳶氣的直跺腳,小白則在一旁偷偷的笑,而世生望著兩位美眷在旁,心中甜蜜之感油然而生,在那一刻, 他當真將之前的噩夢忘的一乾二淨。
也不知為何,在世生醒來之後,在他看見了小白和紙鳶的時候,他的雙目里沒緣由的流下了兩行熱淚,這淚水來的好奇怪,等世生緩過神來的時候,那淚水已經滴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而見他哭了,兩個女子都愣了一下,隨後她們上前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那笑容溫暖依舊,亦如曾經那個夢中的少年。
而時光真的有盡頭么?蒼老的世生不知道。那一刻,望著曾經的過去漸行漸遠,直到最後,年輕的三人之身影消失在了遠方的地平線后,滿頭白髮的世生轉過了身,在轉過身的那一刻,他露出了一絲似有似無的微笑。
「那當然了。」只見世生微微一笑,然後將手中的魚肉盡數拋到了嘴裏,嚼了兩口之後起身說道:「咱們先去北國,在那裡我把你倆娶了,我盤算著吧,之後咱也別著急回山上了,倒不如在這世上多走一走,多去一些沒去過的地方,多吃點各種好吃的東西,你們說呢?」
不過讓他感到傷懷的,並不是那個英雄夢的驚醒,而是在那個夢中他身邊的一切,包括夢中朋友,在夢中,他們好像縱酒高歌快意恩仇,但是如今夢醒,世生卻再也記不得他們的名字,而他們的容貌,也因為醒來的關係而在世生心中慢慢的模糊了起來。
如果有一天,當疲憊的你忽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仍然年輕,而你之前所做的以前全都是一場夢的時候,你會不會在醒來的時候心生感慨?
如果是夢,他願意獨自沉睡千年萬年,因為,我把心留在了那裡,我的心,會代替我去愛我愛的人。只為這一世的寧靜,和曾許下的諾言,他願意獨自取背負無盡的孤獨,一直到時光的盡頭。
而紙鳶看見世生在那裡傻傻的發愣,不由得撲哧一樂,一邊伸手從他的頭上摘下了一根雜草,一邊有些沒好氣兒的說道:「你傻愣著幹什麼呢?唉?你哭什麼啊?」
他沒有忘記,而是選擇了將寶貴的回憶潛藏在深深的心裏。
也許這就是世生的不舍吧,雖然是一場夢,但是那是那般的美好,甚至世生覺得自己的那是自己最青澀且美好的時光。
紙鳶嘆了口氣,然後皺著眉頭沒好氣兒的說道:「我看你是真睡糊塗了,不帶你這樣的啊。」
而就在這時,世生三人已經收拾好了行裝,世生踏滅了篝火,一邊同小白和紙鳶往前走,一邊朝著後方喊道:「喂!看什麼呢?走啦!去北國啦!!」
而小白則在一旁笑著問道:「世生大哥,你到底夢見了什麼啊,說給我倆聽聽好么?」
這是一個關於夢的故事,而在這場夢中,沒有黑暗。
那個人穿著修身的長袍,有著一頭滿是花白的碎發。
世生嘆了口氣,隨後用手撥亂了倒影,甩了甩手后這才回到了兩人面前,而他剛剛坐定,小白便用幾片樹葉包了一大塊魚給他,那魚剛剛烤好還燙手呢,世生吹了幾口氣,魚肉的香氣撲鼻,咬上一口,滿嘴的油脂,微甜的魚肉讓世生胃口大開,而見他吃的如此狼吞虎咽,紙鳶和小白不由得無奈的笑了笑,只見小白說:「慢點吃啊,還有呢。」
我最美好的時光並沒逝去,如今夢醒了,等待著我的美好才剛剛到來呢。
紙鳶見小白沒配合自己登時窘紅了臉,而世生則呵呵一笑,並開口說道:「按咱們的行程來看應該也差不多,不過,圖南師兄今年是圓滿出師了,本來老爺子的意思是讓他自立門戶,可是圖南師兄好像厭倦了這種生活,真不知道他們現在到沒到南方,臨走前他說他要去的那個地方叫什麼來著?」
而兩女在聽了世生的話后,這才放下了心來,只見小白溫柔的說道:「只是一場夢而已,不用當真的。」
世生心中一驚,不知為何他對這個詞十分的敏感,於是他慌忙用力的咽下了魚肉,然後愣愣的問道:「什麼上路,上什麼路?」
雖然她在責怪自己,但是世生當時的心中卻是十分的甜蜜,不知為何,那一刻,他忽然想將兩人緊緊的擁入懷抱,因為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雖然這幸福也許源自與一場夢,但醒來的那一刻,讓他更加的珍惜眼前的愛情。
上路?
「不要臉。」紙鳶沒好氣兒的瞪了一眼世生,然後強撐出一幅無所謂的語氣說道:「我還沒答應嫁呢,小白,你說呢?」
而世生聞言之後,慌忙搖頭解釋,不是她說的「劉河裡」,而是……而是什麼他也想不起來了,而小白在聽到這裏之後,便說道:「夢嘛,都是這樣的,醒了之後就會忘了。」
而紙鳶則說:「行了你別勸他了,老是改不了這德行,吃快點也好,吃完了咱們好上路。」
聽小白這麼一說,世生登時從之前的噩夢中完全清醒了過來。
「很長很長的一個夢。」世生輕輕的嘆了一聲,然後抬起了頭,瞧著那碧藍如洗的晴空,喃喃的說道:「在那個夢裡,我好像又多了兩個很要好的兄弟,他們的名字叫……叫什麼來著,真是該死,明明剛才我還記得的啊,叫劉,劉和李……」
「行了你別說了。」紙鳶慌忙捂住了世生的嘴,她知道這小子天生不會說話,但好在她們早已習慣了,於是,紙鳶皺著眉頭,滿眼愛意的說道:「你這話我不愛聽,老是死死的多不吉利?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了。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整天還胡思亂想的。」
「啊!!」
是啊,如今太平年景,他們在嶗山學藝也有了成就,此番下山,是掌門行癲同意的,行癲師父同意了世生和兩人的婚事,如今他們正要陪這幾年前離家出走的大小姐回到故鄉去見她的父親。
而小白則在一旁輕聲的說道:「世生大哥,你忘了,咱們要去北國啊,紙鳶姐好容易下了決心,想帶你去見她的父親大人……」
沒有人能看見他,而他就在那裡靜靜的站著,淡淡的望著河對岸那一男兩女,此時的他,已經徹底的平靜了下來,縱然世間如何變化亦是波瀾不驚,因為他代表著的,是與命運相對的可能性,也是代表著「如果」的力量。
原來夢醒的時候,魚還沒熟。
「是啊。」紙鳶當時也笑道:「多大個人了,做個夢都會哭鼻子,哎,對了,你做這夢是不是因為你盼著我倆死啊?」
世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說的很對,現在這個年景,江湖上的大俠們都青黃不接了,哪裡有會有妖魔呢?
在那個夢中,他好像失去了紙鳶和小白,她們好像死了!而想到了此處,世生的心中登時萌生了一股寒意,而就在這時,且聽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溫柔的聲音:「世生大哥,你醒啦?」
會忘么?世生心中忽然湧現了一陣莫名的惆悵,他為何會糾結一個夢境?
似乎它在那裡看見了一個令它十分熟悉的人。
崔走召 二零一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凌晨五點四十一分
於是,他下意識的輕嘆道:「也許吧,但是那夢中的很多事我還記得,在那夢裡,有你們陪著我,我們一起在江湖上闖蕩斬妖除魔,那些事情都好真實啊,以至於現在我的頭還暈乎乎的。」
「別告訴我你已經變卦了啊。」只見紙鳶好像挺生氣,她小臉通紅的對著世生說道:「你要是變卦了可早說,我讓白光傳信給我爹,就說我不回去了!」
世生猛地回頭,卻發現那兩個夢中的女子此時正坐在他的身後,此時正是夏天,溫暖的空氣中飄蕩著花香,不遠處的小河河水緩緩的流淌,天空中太陽正亮,而身旁的篝火燃燒,那條肥美的大魚還沒有烤熟。
完稿于河北省滄州市
那也許是一陣風,也許是一場夢。
白光振翅滑翔,盤旋在三人的上空,卻久久還是久久不願離去,而年輕的世生此時也轉過了頭去,望著河對岸若有所思,他好像也發現了什麼。
(終)
很可笑不是么,他最美好的時光居然是發生在一場夢裡。而如今夢醒無痕,他知道已經回不去了,所以只能與自己夢中的一切揮手作別。
「劉河裡?」紙鳶忍不住笑道:「這是什麼怪名字啊。」
「不不不。」世生慌忙說道:「我怎麼會變卦呢,你們兩個,我這輩子是註定要娶的。」
小白見世生醒了,便對著他笑著說道:「再睡一會兒吧,魚還沒有烤熟納。」
而就在世生有些為那個夢而惆悵的時候,一旁的紙鳶又開口了,只見她對著世生說道:「行了,別想了,一個夢也讓你想這半天,來,魚快烤好了,快去洗個手,瞧你髒的。」
反正只是一個夢而已,何必再去糾結?
但是,那個男兒沒做過斬妖除魔的英雄夢呢?而且這個夢如此的真實,以至於讓世生醒來之後還在掛懷。
而見世生朝著自己傻樂,紙鳶有些「嫌棄」的說道:「咦~快別笑了,怪瘮人的。」
「沒事。」世生雖然在哭,但是卻又在笑,真不知道是為什麼,只見當時的他擦了擦眼淚,然後對著身前的兩人說道:「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夢見你倆都死了。」
那是我的心,他一直在這裏。
如果是風,他願意為心愛的人停下腳步。
想到了此處,世生哈哈一笑,隨後轉頭朝著天空喊道:「白光,咱們走了!」
小白笑了笑,然後溫柔的說道:「說起來,圖南師兄和綠蘿師姐她們的好日子也在下個月吧,真不知道咱們不會會趕在他們前面成親呢。」
「百花谷啊。」只見小白紅著臉笑道:「等咱們以後……以後去看他們啊。」
世生茫然的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來走向了河邊,在蹲下洗手的時候,世生望見了自己在河面上的倒影,自己的頭髮雖亂但卻烏黑一片,唔,就是有點油,啊……他今年才二十五歲,不就應該這樣么?
「斬妖除魔?」只見紙鳶說道:「你們男人就愛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現在這個年景哪裡還有妖怪啊?」
啊啊啊,我想起來了!
「怎麼會呢!!」世生慌忙說道:「我寧可自己……」
那隻白色的鷹雕仍在河對岸盤旋,一圈又一圈,它似乎在那裡發現了什麼,可在世生的不住催促之下,它最後仍是朝著世生飛去了,而它飛向世生的那一刻,又有些留戀的轉過了頭去,望著那河岸的空地。
當他起身的那一刻,他的渾身已經被汗水打濕,他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以至於如今醒來之時,夢中的景象已經開始模糊不清。
在一陣溫暖的風和流水的聲音中,世生猛地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