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戰爭之殤
第四十一章 偵察小兵
「班長，我們該怎麼辦！」
砰！
班長和尼科互相看了一眼，他們都沒有說話。
「見鬼！這麼大的彈坑絕對是大口徑榴彈炮造成的！」有經驗的老兵低聲罵著。這種大炮不是騎兵師應該擁有的武器，只要被一發這種炮彈直接命中，整列裝甲火車都會被報銷掉。
「恩！」尼科輕輕點了一下頭，將緊緊抓在手裡的那枚手榴彈插到皮帶里。
尼科哧溜一聲從樹上滑了下來，向班長描述那邊的情況之後，班長在他的紙頭上又加了幾個字：俄軍集結點，規模巨大，俄軍數量不詳。
炮彈很快呼嘯地落到裝甲列車附近，巨大爆炸的衝擊波將鋼板壁的車廂搖得瑟瑟作響，一陣嗆人的煙塵和濃硝味過後，車廂門口的幾個士兵倒著血泊中。
兩手空空的尼科想再爬回車廂拿武器，班長卻塞給他一枚手榴彈，讓他幫忙扶著那個腿部受傷的士兵迅速離開車廂。
連長也愣住了，的確，這一地區出現了非常異常的狀況，俄國人在這裏並沒有要塞和堡壘。
「上帝啊你說的對！」連長此時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的確，那根本不是一般的哥薩科騎兵。
十幾秒之後，俄國騎兵的戰馬高高躍起，它們很輕鬆地跨過樹林邊緣那幾叢灌木，隨後馬蹄踏在鬆軟的泥土上發出噗噗的悶響，雪亮的戰刀上映襯出兩個德國士兵拚命奔跑的身影。
儘管是夏天，預后的空氣卻非常涼爽。簡單地吃過午飯之後，一些士兵躺在車廂的地板上舒服的睡了過去，醒著的人也不住地打起瞌睡。經過一上午不快不慢的行進，他們已經進入了白俄羅斯地區。再有十幾英里就要到達距離比亞韋斯托克80英里的沃爾科維斯克。在這期間他們在附近只發現了幾個俄國騎兵的偵察小隊，但是俄國人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不一會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俄國騎兵嗷嗷地喊叫著，他們將手中的馬刀高高舉起，幾秒之後他們就將結果自己的獵物。
聽到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尼科靈機一動，摸出系在腰間的手榴彈，拉出拉環之後直接扔在腳下，幾秒之後他一邊大喊一邊飛身朝前面撲去。
這列火車是之前一天在他們突襲比亞韋斯托克火車站是繳獲的俄國裝甲火車，尼科和他的連隊奉命乘坐它沿著鐵路向東偵察。
10秒之後，第三顆彈殼輕輕地落在泥土上，只剩下兩匹無主的戰馬朝樹林外狂奔而去。
於
「上帝保佑！我們快走吧！」
「小朋友，不用緊張！我們坐在這裏面很安全，聽軍官們說東面只有俄國的騎兵。只要你不下車那些騎兵對於裝有厚鋼板的車廂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到時候我們就用這裏的機槍將他們一個一個，哦，應該是一排一排地掃倒！你看，俄國人可留了一大堆子彈給我們，應該后他們自己享用了！」
在最後一節車廂里，小兵尼科·弗羅梅握著機槍把手，透過射擊口緊張地向外觀察著。
「不能再前進了！」班長帶著尼科趴在樹林邊緣的灌木叢後面，從這個岔路口向東數百米是一個火車站。幾列火車正緩緩駛進那個小站山谷裏面是一片非常大的營地，隱約出現無數旗幟在風中飄動。
「你們兩個盡量小心。發現新情況后儘快趕回來！祝你們好運！」連長說完變扶著格利茨沿著樹林向西走去。
「卧倒！」
尼科差異地轉過頭，不遠處的山坡上，幾個俄國騎兵正賓士而下，他們手上的戰刀不時反射出夕陽血一般紅的光芒。看到這令人震驚的場面，尼科遲疑了幾秒之後才開始往樹林跑去。
「這個……好象是沒有吧！我只看到俄國的哥薩克揮舞馬刀。有時他們會在幾匹馬後面拖著一挺裝著輪子的重機槍，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拉著大炮！班長說到這裏自己都有些恐慌了，他們自己的一些大炮還在用馬和騾子拉，想必俄國騎兵也會帶著一些小口徑大炮，不過他不想讓可憐的尼科更加擔心。」
班長沒有回答，而是將四周環視了一遍。
連長攤開手掌，剩下的那根最長。
「等等！那架飛機機翼下什麼都沒有，那是俄國人的偵察機！天啊！」班長迅速掏出紙片又加了幾個字。
夜幕降落了，接著黑暗的保護，尼科和班長的腳步又快了起來。第二天凌晨，他們還沒有到達比亞韋斯托克便已經聽到那邊傳來的隆隆跑聲，俄軍從加里西亞調來的部隊已經乘黑夜向東普魯士軍團發起了進攻。當尼科回到比亞韋斯托克的時候，外圍的戰鬥已經
「是我們的偵察機！」尼科正要衝出樹林，卻被班長一把拉住。
火車頭裡，填煤工拚命地往鍋爐下面添加著煤塊，火車很快向後倒退起來。
「快！我們必須儘快回到比亞韋斯托克，俄國人已經在這裏集結了大批軍隊，他們從這裏出發只要半天時間就能比亞韋斯托克發起進攻！該死！昨天偵察機還報告說這一帶沒有發現俄國人！」班長收起紙片后念叨著，他們當即沿原路開始返回。
「算了。今天似乎不會有什麼收穫！我們回去吧！」尼科的連長拿起車內的電話向火車頭內的駕駛員下達返回比亞韋斯托克的命令。火車剛剛開始後退不久。遠處響起了一聲轟鳴聲，彷彿下雨前的雷鳴一般。
尼科和班長的心情幾乎跌落到谷底，但是他們此時無法安葬自己的戰友。甚至幫他們合上眼睛的機會也沒有。
「俄國人也有飛機？」尼科顯得非常驚訝。在東普魯士反擊戰中的兩個集團軍的俄軍也沒有一架飛機。
時間一分一秒地從指尖流過。尼科感覺自己的步伐越來越沉重。午餐補充的能量早已經耗盡，肚子也越來越空蕩。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回去的路仍舊看不到盡頭，也許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附近的俄國騎兵已經越來越少了。
一路上，俄國偵察巡邏騎兵似乎多了許多，他們5人一隊象獵犬一般四處搜索。好幾次尼科和班長都不得不緊緊地趴在灌木後面躲避靠近或進入樹林的俄國騎兵。以至於來時半個小時的路程他們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走完。他們回到火車殘骸附近發現那裡的俄國騎兵更加密集，有幾隊是甚至駐留在樹林中，為了避開他們，尼科和班長只得一次次繞道而走。在繼續向西走了十幾分鐘之後，他們在兩片樹林之間的空地上看到連長和格利茨的屍體，連長空洞的眼神直直地望著天空，格利茨則面朝下躺著。他們身上刀傷傷累累，看來是遭到了俄國騎兵的襲擊。
可惜飛行員並沒有發現，由於擔心來不及在天黑之前返回機場，飛機很快在空中繞了一圈向西返航了。
「是的，你沒有看見嗎？凡是我們的飛機都會在機翼下塗著鐵十字！」
剛剛說話的是尼科的班長，這列火車的每節車廂都有六挺馬克沁重機槍，除了車廂壁兩辦各有兩個射擊孔車廂兩邊的車門處用沙包壘成一個簡易的機槍戰位，上
這時一架偵察機飛過他們的頭頂。
「那好，我們三個人抽籤吧！抽到長簽的和格利茨先撤回比亞韋斯托克！」連長將三跟有長有短的樹枝握在手裡遞給他們。
在比亞韋斯托克，失去裝甲列車的消息，東普魯士軍團的指揮部對此顯得非常關注。在他們的強烈要求下，第一架偵察機終於在太陽下山前1個小時勉強起飛，不過這點時間只夠它沿著鐵路線向東搜索50英里。
「爬到那棵樹上去觀察一下！」班長指了指他們後面十幾米地方一棵碗口粗的大樹。
幾個年輕的士兵正打算起身走到車廂門口去看看，老兵們大聲地喊了起來：「是大炮！俄國人的大炮！快趴下！」
「會，怎麼了？」
「嘿！我們在這裏！」看到熟悉的鐵十字，班長這才帶著尼科興沖沖地跑出樹林，他們朝天空揮舞雙手。
「快，向指揮部發報！」連長剛剛下達命令，一波更加密集和猛烈的炮火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火車頭隨即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蒸汽和煙霧哧地將火車附近一大片區域籠罩起來。當尼科和他的班長，連長以咳嗽著跳出車廂的時候，他們全都驚呆了，連同火車頭在內的列車前半部分已經不復存在，第三節車廂也被炸掉了一截，整個車廂裏面血肉模糊，只有他們所在的第四車廂沒有被直接炸飛，不過車廂壁被彈片炸穿，第四節車廂裏面的大半的士兵已經陣亡，現在只剩下尼科，班長，連長和另外一名受傷的士兵。
一列列模樣奇特的火車緩緩開出比亞韋斯托克向東行駛著，它有個巨大而猙獰，包著厚厚鐵皮的火車頭，上面還有一個可以旋轉的炮塔，炮塔上伸出一根短小的炮管，火車很短，車頭後面只有四節車廂，從遠處看去就象一隻又大又肥的毛毛蟲。
尼科剛剛拔出刺刀，卻看到那個俄國騎兵直直地向後倒下去。
火車周圍的蒸汽散去之後，俄國人的大炮沒有再繼續射擊，幾分鐘之後一隊衣著鮮艷的騎兵出現在火車的殘骸附近，其中一個領頭的策馬來到第四節車廂旁邊探頭往裡面看了看，確定沒有活口之後，才帶著他的騎兵離開了。
看者己方飛機離去，班長
「班長，我們不是來偵察的嗎？」在幫傷員簡單包紮好傷口之後，尼科突然說了一句。班長愣在那裡，接著用求助的目光看著他們的連長。
幾分鐘之後，俄國士兵和馬車在鐵路旁邊的一條岔路口轉向北，那裡是一個山谷的出口，山谷前面有一個崗哨，犬吠聲不絕於耳。
「尼科。走，跟著馬車！」班長拉起尼科就走。
班長慢慢走過尼科身旁，走到一個還沒有斷氣的俄國騎兵旁邊，看著對方驚恐的眼神，班長舉起槍朝著他的胸口補了一槍，接著拾起地上騎兵短槍丟給坐在一旁發獃的尼科。
「不怎麼辦，就在這裏趴著」班長說著挪動到灌木叢後面，趴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俄國人的一舉一動。那群俄國士兵將火車上剩餘的武器彈藥搬了下來，同時在德軍士兵的屍體上搜索著，將值錢的東西塞進自己的口袋裡。
「尼科，這次偵察就靠我們兩個了！千萬小心一點，不要發出什麼聲響！」班長對著一臉沮喪的尼科示意他蹲下。接著湊他耳邊悄悄地叮囑了兩句。
俄國士兵們將武器彈藥搬上馬車之後，便跟著馬車一起離開了。
「現在我們4個人，格利茨腿部受傷，不過還可以勉強走路，其他人基本上只是擦破點皮。我們的發報機和第二節車廂一同被炸飛了。現在已經無法和上級聯絡。我決定這樣，我們選出一個先護送傷員回去，並報告這裏發現的情況！剩下兩個人留下來摸清俄國人的情況！」
「喔！那就好！」尼科說著又將眼睛對準射擊口，讓人擔心他長時間盯著一個小口子會不會變成鬥雞眼。
「我們坐火車花了5個小時，走路大概需要一整天吧！」班長此時大口地喘著氣。
「騎兵沒有大炮嗎？」尼科終於將視線挪離了那個狹小的射擊口，他扭過頭向他的班長發問道。
目送連長離開之後，尼科又爬回靠近火車的那團灌木後面，騎兵離開后大約半個小時，一群俄國步兵帶著兩輛空馬車從遠處走來，他們最後在火車殘骸邊停了下來。
尼科象只敏捷的猴子一般又快又輕的爬上三米多高的樹榦，出現在他眼中的是山谷的一角，許多帳篷戰馬和火炮整齊的排列在那裡，一直延伸到山谷中去。同時，一隊隊俄軍正從那個火車小站上停著的火車上跳了下來，接著開始列隊想山谷進發。
可惜，這是一片非
「尼科，快跑！快往樹林里跑！」班長頭也不回地往樹林跑去。
「班長，我們還要走多久啊？」尼科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樹下面，將水壺裡面最後一口水濕潤乾裂的嘴唇。
「那些好象不是哥薩克！」趴在樹林里的班長小聲地說著，「哥薩克的衣服很難看，這些人的衣著簡直象皇家衛隊！」
「快！帶上武器，撤到西面的那片樹林裏面去！」連長說著拔出手槍朝西面跑去。
「班長。俄國人似乎正在這裏集結軍隊！」尼科盡量將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
「尼科。你會爬樹嗎？」
班長眼都不眨的拔出一根，看起來似乎不是很長。尼科在剩下的兩根樹枝之間猶豫了幾秒鐘，這才下決心拔出一根。
「千萬要小心！不要折斷樹枝之類的，被俄國人發現我們就完了！」在尼科開始爬樹之前，班長又叮囑了兩句。
班長掏出一張小紙。用鉛筆快速的寫著。俄國重炮，衣著鮮艷的騎兵，數量不祥的步兵。
「！快一直往樹林裏面跑，往樹木茂盛的地方跑！」班長在前面一邊跑一邊喊著。
手榴彈轟然一聲在樹林中爆炸，泥土和樹枝紛紛落下。尼科起身之後發現沖在最前面的3個俄國騎兵都倒在血泊之中，其中一匹戰馬的肚子還被劃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內臟和血液流了一地。1個受傷的俄國騎兵掙扎著站起來，他握著馬刀搖搖晃晃朝尼科走來。尼科手足無措地在身上摸著，除了一吧刺刀以外他已經沒有任何武器了。
「快！加速後退！」連長迅速拿起電話下達了命令，幸好車廂之間的電話線沒有被炸斷。放下電話之後。他一邊指揮士兵搶救傷員，一邊通過射擊孔朝外觀察著。火車附近出現幾個冒煙的大彈坑，除此之外他什麼也沒有看到，鐵路兩旁十幾米處都是或疏或密的樹林。
在他身後，班長將步槍的槍口放低，隨著清脆的咔啪聲，他迅速將另外一個發子彈送進槍膛，不遠處的兩名俄國騎兵和他們受到爆炸驚嚇的坐騎正在原地打轉。
俄國士兵和那兩輛馬車慢慢悠悠地沿著鐵路向東走，尼科和班長則貓著腰穿過樹林跟在他們附近。他們走了一段時間后，西面忽然傳來一陣槍聲，不過很快就停息了。外面的俄國步兵稍微停下來張望了一會兒，接著有若無其事的上路了，只有尼科和班長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