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王者
第四十四章 躁動的夜
就在那支車隊里的其中一輛汽車上，辰天和提爾皮茲並排而坐。對於辰天來說，柏林的許多街道和建築還略顯陌生，兒時的回憶，歷年的覲見，無不是片斷式的記憶。
艾倫比是抑鬱的，他輸的不是策略和能力，而是指揮了一場根本沒有勝利希望的戰役。
然而艾倫比和興登堡異樣清楚，炸橋並不能挽回整個戰役的戰局，儘管在天亮之前，興登保集團軍的先頭部隊不得不暫時停在了泰晤士河一線。
在泰晤士河北岸一座樓房的陽台上，一位面色嚴峻的老將正默默注視著戰火摧殘下的城市，此時除了這條泰晤士河之外，倫敦剩餘的區域幾乎已經無險可守了。
這裏沒有炮火，也沒有死亡，只有寂靜的街道和清冷的空氣。
「殿下，據我們所知，陸軍部目前仍處於陸軍大臣兼總參謀長法爾肯海因將軍的控制之下，除了發布命令讓駐守在本土的各部隊進入待戰狀態並向鐵路集結之外，他還試圖召集柏林禁衛軍各部指揮官開會！另外，陸軍部最近幾個小時頻頻向外拍發電報，但具體內容我們暫時還沒有得到情報！」抵達柏林之後，辰天的移動參謀部已經在海軍部的協助下全力運轉起來，這位參謀所報告的內容，相當一部分是由海軍情報部協助提供的。
當德軍坦克隆隆推進的聲音隱約逼近的時候，艾倫比的嘴唇動了動，「炸橋！」
這兩個士兵並不知道，車子里的人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舒服，至少在這個
面對比自己大16歲的興登保，埃德蒙·艾倫比將軍顯得如此的無可奈何，這位原本有希望成為英國一戰中最優秀陸軍指揮官的將領，在德軍登陸開始時匆匆前往布萊頓海灘防線替換失職的比塔中將，緊接著又率部馳援多弗爾防線，最後帶著殘部退守倫敦，雖然蒙喬治五世信任成為倫敦戰區守備部隊的總指揮官，但艾倫比不僅沒有時間來加固倫敦的防線，用手裡的萬余殘兵來「死守倫敦」也是那樣的無力。
奧利兵團指揮部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在柏林市區的大地圖前，軍官們正在有條不紊的做著標示，通訊官們則來回傳遞著最新的情報。辰天的聯絡官、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少校正在講解著什麼，一旁的奧利邊聽邊在地圖上比劃著。
和大部分海軍將領一樣，提爾皮茲也是咖啡愛好者。
辰天輕輕掀開車窗帘子的一角，外面的房子和路燈正在快速後退。
在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泰晤士河倫敦段的一座座大橋轟然倒塌，不論它們的歷史有多麼悠久、裝飾有多麼華麗，這些凝聚了無數人心血的橋樑都成了這場戰爭的又一陪葬品。
于公于私，這裏都是他目前最好的落腳點。
不多時，海軍部那具有獨特外形的建築就出現在車隊的視線中。下車的時候，辰天
「那我們的人呢？」辰天壓低聲音問道。
提爾皮茲依舊是那幅酷酷的樣子，彷彿天踏下來他也毫不畏懼。
低溫和寒風中，清冷的大街上只剩下執勤的禁衛軍士兵，即便是最繁華的地段，大部分商店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早早關門。
這是一個普通但不平凡的冬夜。
一刻鐘之後，奧利和特使從休息室里走了出來，奧利一臉嚴肅的召集軍官們開會，而特使則在指揮部里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一路上的街燈看起來已經有些疲倦了，街道在它們的照耀下顯得昏昏欲睡。
在哨卡左邊，一個背著長槍的士兵一邊搓手一邊望著正在遠去的那支車隊，「唉，還是坐在車裡舒服，今天實在太冷了！」
「沒辦法，誰叫我們就是這種命呢！又不能上戰場爭取更多的戰功，什麼時候才能得到晉陞並坐上屬於自己的車子啊！」另一個士兵又羡慕又無奈的說著。
「就像歷史前進的潮流一樣，沒人可以阻擋這一切！」
辰天點了點頭，目前的形勢對於他來說不算好也不算壞，雖然陸軍大臣令人失望的投向了內閣一邊，但前線各集團軍仍將主要注意力放在英倫之戰上，而且不論是克盧克還是興登堡、黑林根，這些將領都不會因為法爾肯海因的政治傾向而輕易的動搖。
「歷史的潮流……人的力量…
晚上8時許，奧利、比洛和魯普雷西特分別迎來了特殊的客人——辰天派來的特別聯絡官。
最令辰天擔心的，是陸軍部有權調動德國本土的各陸軍守備部隊。
「很好！」辰天一面在軍官的幫助下脫去外套，一面跟著提爾皮茲走向旁邊的休息室，他已經聞到了那熟悉的濃郁咖啡香。
在一陣輕微的汽車發動機聲中，一隊小汽車出現在街道的拐角。不一會兒，它們在一個禁衛軍哨卡前停了下來，燈光下這些車子前面插著的帝國海軍小旗格外顯眼，接受了哨兵們簡短的詢問之後，它們便被放行了。
辰天派到比洛將軍那裡的則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上校，這個時候在比洛將軍的指揮部里，年逾六旬的比洛將軍正面色泛紅的與訪客交談著，訪客說話時也是慷慨激昂。
雷尼雖然還沒有聯絡上，但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辰天對此並不擔心。
之前進行了周密而細緻的準備，加上所有的部隊都已登車待命，馬修所率領的這兩個步兵師接到密電后便從哥尼斯堡出發了，這期間幾乎沒有浪費一秒鐘時間，但馬修並未因此而放鬆，此時他手裡的咖啡也是用來提神而不是細細品味的。載著兩萬八千三百名全副武裝官兵的三十余列火車在鐵軌上高速行駛著，以這個速度他們很快就能抵達德國的政治和軍事中心，然而在東普魯士地區暢行無阻並不意味著他們可以馬不停蹄的抵達柏林，畢竟他們是沒有受到陸軍部邀請的「不速
「陸軍部有沒有什麼動靜？」辰天轉過身問著自己的參謀。
另一個咖啡愛好者則是辰天的密友、東普魯士集群的指揮官馬修將軍，此時他喝咖啡的地方已經不是哥尼斯堡，而是一列向西南方行駛的火車上（哥尼斯堡位於柏林東北方約500公里處）。
提爾皮茲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此時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些複雜的東西，像是在回憶過去，又像是憧憬未來。
提爾皮茲和海軍部選擇汽車，更多的是因為他們是勇於接受新事物的。
整個倫敦都覆蓋在一層厚厚的白雪之下，曾經繁華的街道彷彿恢復了往日的喧囂，然而這種喧鬧卻是來自於無情而殘酷的戰爭，大英帝國的心臟在戰火下顫抖著，市區里到處都是火焰和濃煙，坍塌的房屋隨處可見，炮彈和子彈不斷在空氣中劃過，爆炸聲、軍官的口令聲、士兵的喊殺聲、傷者的哀嚎聲充斥在人們耳旁。
前往巴伐利亞王儲魯普雷西特那裡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校，魯普雷西特與訪客的表情都顯得較為謹慎。
不過，嗅覺靈敏者還是能聞到一些異樣的氣味。
「殿下，元帥！帝國海軍各部目前一切正常，每個港口、每艘戰艦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下！」
不到半個小時，比洛和辰天派來的那位上校也走出會議室，比洛將軍面帶悅色的召集將領開會，並派出一隊士兵將特使護送到奧利兵團的駐地。
柏林南郊的齊騰兵營表面上看起來和市區一樣平靜，實際上冰層底下的暗流卻
不知為什麼，辰天覺得來到這裡有種特別的安全感。
在這裏，就連泰晤士河也無法安靜的流淌。
德軍的地面部隊停止了推進，但他們的炮擊仍在持續，倫敦註定要經歷一個不眠之夜。
足足一個小時之後，魯普雷西特所在的會議室才打開了大門，辰天的特使如釋重負的樣子，而魯普雷西特則顯得相當平靜。在派出一個警衛連將特使送往奧利兵團駐地之後，王儲也召集了自己的將領。
在成為代皇儲之後，柏林才在他的腦海里漸漸清晰起來。
德意志帝國陸軍的鋼鐵洪流是令人恐懼的，即便是集中了儘可能多的火炮和反坦克步槍，倫敦戰區的英國守軍也沒能阻擋興登堡集團軍的進攻，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城區逐漸落入德國人的手裡。放眼望去，忽明忽暗的街道上到處是德國人的鋼鐵猛獸和穿著灰色軍服的德國步兵。
此時的柏林漸漸進入了夢鄉。
「我們暫時還沒有和『匕首』聯繫上；『小刀』已經按計劃抵達，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的聯絡官應該很快就會與他們會合；『大刀』已經上路，順利的話明天凌晨就會抵達！」參謀口中的暗語，分別是雷尼、奧利和馬修的代號。
剛進門，一位海軍參謀就迎上來報告到：
辰天看了一眼提爾皮茲，他很清楚這位海軍大元帥已經將整個海軍押到了自己身上，確切的說是將海軍稱霸世界的夢想寄託到了自己身上。
當列車開始減速的時候，馬修知道自己要掃清的障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