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飛行

此時的辛克維茨並不知道，他們的任務將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而偏離初衷。

「頭兒，放心吧！」小夥子們顯得自信十足。

在咳嗽般的轟鳴聲中，容克斯JU-IIF那1250馬力的發動機被發動起來，3葉的空心鋼製螺旋槳開始以2400轉/分的轉速製造向後的強大推力。等到導航員揮下手中的熒光信號棒，機勤人員迅速撤去這些最新式的海軍兀鷲前輪下的安全格。在艦首引航燈的指引下，一架又一架JU-IIF離開甲板逆風飛翔，此時的海面上除了少數燈光外仍是一片黑暗，但飛行員們知道，在更靠近海岸的地方，一直完整的土耳其艦隊也在以相似的航速巡視著海面。

「漢堡3號正常！」靦腆的聲音來自辛克維茨當初最不看好的一名飛行員，這個身高6英尺的小夥子說話卻總是怯生生的，這讓辛克維茨總感覺自己的部下里有個小姑娘似的。不過別看他性格非常內向，駕駛這種容克斯俯衝轟炸機進行投彈的時候卻要猛得多，他在訓練和演習時的投彈成績是整個小隊最棒的，若不是這樣，直性子的辛克維茨恐怕早就將他推薦到戰艦聲納室去工作，因為人們只有在那裡說話的時候需要小聲小氣。

微風的月夜，海面上波濤起伏，這樣的波瀾並不能撼動那些擁有萬噸身軀的戰艦。在眾多驅逐艦的護衛下，德國最強一級航空母艦——恩斯特級的「阿爾薩斯」號正以12節的航速緩慢航行著。

「漢堡5號正常！」最後一個，也是這個小隊中參軍時間最短的一個，1909年出生的他滿打滿算也才20歲，能在這個年齡加入德國海軍素以王牌著稱的艦載機部隊並參加實戰通常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走了後門，另一種是具有相當的天賦，而這位小朋友顯然是后一種。

JU-IIF的速度雖然不及戰鬥機，卻比它的前輩們快了不少，僅僅10分鐘之後，這個五機小編隊便帶著多達3噸的高爆航空炸彈飛臨戰場。

「漢堡2號正常！」聽到這個聲音，辛克維茨就會想到此時在自己右邊那架飛機的座艙里坐著一個既年輕又英俊的小夥子，他有一頭號稱能夠百分之百反射太陽光芒的金髮，雖然這種說法並不科學，但他的確可以憑藉自己那沒有一絲雜色的柔順頭髮獲得一份洗髮水廣告了。

飛過漆黑一片的海面，飛過模糊的海岸線，五架海軍兀鷲開始爬升，3千米高空有它們最喜歡的清新空氣，而在黑夜中筆直飛向目的地則是它們的拿手好戲。

「向天皇……致意……群山……司令官……越二……」

「軍刀，軍刀，這裡是蘑菇！我已經聽到你們的聲音，請暫時不要投彈，請暫時不要投彈！」

對於他們這些經過長期訓練和歷次實戰的德國飛行員來說，在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上進行夜間起降早已沒有了挑戰，就算是在稀疏的月光下從仁川外海飛到漢城東郊的戰場，辛克維茨和他的飛行員們也沒有將其放在眼裡。似乎只有迎面而來的冷風才能給他們帶來了一些麻煩，儘管帶上了護目鏡，儘管系著厚厚的圍巾，10月夜晚的氣溫還是讓他們有所顧忌的拉上了可移動的玻璃艙蓋。

「我部……決心……向……突圍，請……春上將軍……靠攏……」懂得德語、漢語以及日語的通訊兵一面輕輕解讀訊號一面在紙上快速記錄著，儘管努力進行了調試，但此時耳機中的訊號仍然時有時無。

在進入戰場空域之後，辛克維茨將通訊頻道調整到地面部隊使用的波段。

「第4轟炸機中隊第2小隊獲准起飛！」

對於這種命令辛克維茨還是頭一次聽到，但它並沒有超出空地戰術條令的範圍。

令辛克維茨高興的是，聽到這話小夥子們既沒有過於興奮也沒有死氣沉沉，在他的長期教導下，小夥子們開始掌握海軍航空部隊勝不驕敗不餒的傳統精髓了！

「蘑菇！蘑菇！這裡是軍刀！蘑菇！蘑菇！」

「很好！我們現在的高度是……」辛克維茨瞟了一眼自己的高度計，「3100米！繼續保持這個高度，我們的目標是前方30多公里的漢城東郊，我們的一支傘兵部隊正在那裡和日軍交火，而我們的任務就是給那些自負的日本人當頭一棒！」

一天的喧鬧之後，許多飛行員以及艦上的普通官兵都已帶著疲倦的身軀進入夢鄉，但此時此刻，另外一部分人卻仍在盡職的忙碌著。

耳機里傳來航母指揮塔通訊官那頗有磁性的聲音時，辛克維茨中尉抬起頭看了一眼那近乎滿月的銀色圓盤，右手默默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就在這個五機小編隊不久前掠過的一處山丘後面，德國第2空中突擊師第1傘降步兵團的臨時指揮部里一片忙碌，稱為眾人關注焦點的並不是眼下的戰局，而是這裏的一台發報機，確切的說是一台在偶然情況下調整到日軍通訊頻率的發報機。

很快，耳機里傳出尚算清晰的聲音：

「漢堡4號正常！」駕駛那架轟炸機的是一位出生在符騰堡的小夥子，他也是整個小隊中唯一一個「外來者」，其他人包括辛克維茨要麼是在漢堡長大要麼就是祖輩是漢堡人，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將「漢堡X」當作內部呼叫的編號。

「各機報告情況！」

「明白！我們將在戰場上空盤旋，請儘快下達指示！」

接下來的十分鐘，辛克維茨的耳機中一片孤寂的沙沙聲。

「雖然這不是大家第一次執行夜間轟炸任務，但我還是要提醒一點，千萬看清了信號再投彈，不要將炸彈扔在我們自己人頭上！」儘管德軍早已將無線電信標技術運用到軍事上，但這還遠稱不上精確轟炸，充其量也是為大機群的戰略轟炸指引方向，在戰術轟炸中卻很難起到作用。於是，目前德軍地面部隊在呼叫己方飛機進行支援的時候扔需要用彩色的信號彈或是焰火來進行指引，然而這樣的視覺指引難免產生偏差，尤其是在夜晚！

辛克維茨一如既往的用他那略顯沙啞的聲音關照自己的小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