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暮靄
第四章 羅馬假日
僅在這點上，墨索里尼政府的決策無疑是很成功的，雖然這並不是德國接受義大利作為中立第三國在德日之間進行停戰斡旋的唯一決定因素，卻在一定程度上促使德國人下決心提前結束這場戰爭。當羅馬的密電傳到雅典之後，義大利代表格蘭迪伯爵爽快的在這份意向書上簽字，地中海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海軍假日。
「尊貴的元首大人，在下受天皇陛下委託來此已有整整30天時間！」
墨索里尼說到這裏便止住了，他昂著頭等著看對方吃驚的表情。
又一次將身子彎成大蝦米狀之後，日本人滿心歡喜的離去了。這種變異的心態在以往恃強凌弱的戰爭中並不少見，甲午戰爭中的清朝官員們就是這樣讓國人心碎。
日本人離開之後，墨索里尼旋即喚來自己的副手。
「什麼？元首大人是說……柏林那邊同意接受我們停戰談判的請求了？」
墨索里尼雙手拇指卡在腰間的皮帶上不慌不忙的和對方打著招呼，並示意對方在旁邊的椅子上入座。
「嗯！嗯！」
「這……」特使花了一點兒時間想了想，給出了一個較為得體的答案：
希臘雅典，以地中海區域各國海上防務力量均衡為主題的國際性軍備會議正在進行中，與會各國均是地中海沿岸國家——希臘、德國、土耳其、義大利、西班牙、法國、阿爾及利亞、塞爾維亞。值得一提的是，先後重獲獨立的阿爾及利亞和塞爾維亞並沒有屬於自己的海軍，他們僅有的海上力量是少得可憐的近海巡邏艇，根據德阿、德塞協定，他們的海岸線由德國海軍代為保護。
特使果然是又驚又喜。
「元首，特使來了！」
原本氣氛和諧一下子變得莫名的沉重，剛剛還得意洋洋的墨索里尼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在以往的非戰爭時期，德國和土耳其在地中海的戰艦數量、噸位通常佔到這一區域海上力量的百分之八十到九十，這種
產生變化的首要因素當屬德日戰爭的爆發，為了對付擁有強大海軍的日本帝國，德國人將自己在地中海區域的大部分軍事力量調往遠東和印度洋，不久之後，土耳其也組建了以原地中海艦隊為骨幹的派遣艦隊遠征東方，整個地中海頓時出現一種「海軍力量真空」；其次，義大利人的重整軍備也是引起地中海局勢變化的一個重要原因。德奧意戰爭結束后，義大利人失去了全部的海軍主力艦，儘管奧匈帝國解體之後奧意協定中限制義大利人建造和擁有戰艦的條款已然失效，可是限於財政等等原因，義大利人在1923年之前都沒有一支像樣的艦隊，直到1923年初義大利政府宣布建造戰後首艘戰列艦「羅馬」號，人們才想起這個曾經的准一流海軍強國。
說這話的時候，墨索里尼嘴角洋溢著一種得意的笑容，而他的這句話，正是數百公里之外一場重要會議的關鍵點。
「特使先生在羅馬的飲食和住宿還習慣吧！」墨索里尼關切的問到。
「請他進來吧！沒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準打擾我們談話！」
1925年夏天，標準排水量3.3萬噸、滿載排水量達到3.6萬噸的「羅馬」號正式加入義大利海軍戰鬥序列。這艘裝備9門343毫米艦炮、最高航速達到28節的戰列艦現代化程度頗高，它的服役讓一海之隔的希臘感到壓力陡增，雖然此時的希臘擁有三艘戰列艦，卻都是1914年以前下水的舊無畏艦，雖然火力可觀但航速、機動性以及主要設備性能都已大大落後於時代。於是，在義大利人宣布建造羅馬級第二艘「愷撒」號之時，希臘政府迫不及待的向德國提出購建一艘3萬噸級新式戰列艦和一艘沙恩霍斯特級重巡洋艦的
如釋重負的日本特使連連鞠躬，嘴裏不停的說著感謝，彷彿眼前這個不單單是義大利元首而是整個日本的救星一般。
「發報給格蘭迪伯爵，告訴他們可以在那份協約上簽字了！」
「嗯嗯，我相信貴國政府的誠意！作為一個愛好和平的人，我也衷心希望貴國能夠早日迎來和平！」
「尊敬的元首大人，能夠再次見到您真是榮幸之至！」來者深深的鞠了一躬，身子彎成接近90度角。放眼整個世界，也只有一個國家的人熱衷於這樣的禮儀，因而來者的身份不難揣測。
「這還要看尊貴的元首大人和貴國政府那邊的安排了！其實，我國天皇和政府並沒有給在下限定時間，只是……只是我國與德國之間的戰事元首大人也知道，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日本國民在德國人的轟炸中喪生！唉……」
隨後進入這個房間的人穿著一身純白的燕尾禮服，此人個子不高，長著一張典型的東方面孔，年紀看起來不過大，頂多四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頂高高的白禮帽小心翼翼的捏在手裡。
應聲推門進來的，是剛才那位副手，他一看墨索里尼的手勢便知道元首大人又要拍照了，他連忙朝外面招呼道：「安東尼奧！」
「希望貴國不會忘了之前允諾的事情！」
墨索里尼繞到來者身後，「特使先生到羅馬有多少天了？」
「元首有何吩咐？」
「一個月！嗯！」義大利人想了想，故意問他：「閣下覺得需要多長時間完成貴國天皇交代的任務？」
「嗯！嗯！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在這種情況下，義大利人，確切的說是墨索里尼和他的政府，並沒有就此放慢加強海上軍備的腳步。在1929和1930兩個財年，內閣先後批准了兩艘羅馬級改進
特使不假思索的答道：
聽到這話，墨索里尼滿意的點點頭。
一個戴著畫家帽、胸前跨著一部大號相機、渾身上下充滿藝術氣質的中年男性便大大方方的走進墨索里尼的書房，他熟練的找到最佳拍攝角度，而那邊的墨索里尼早已擺好姿勢。
然而，在具有悠久歷史的羅馬城內，一股蠢蠢欲動的陰暗勢力卻打算把這個熱愛足球、追求浪漫與時尚的國度推上另一條道路。
時過境遷，當年的勝利者如今也陷入同樣的窘境。
「噢！這真是……太感謝了！太感謝了！」
「是啊，德國人的確有些欺人太甚了！對於貴國目前的處境，我們感到深深的同情和遺憾！好在經過我們義大利政府的努力以及我個人的私下遊說，柏林那邊終於……」
「噢，特使先生，你來了！請坐吧！」
希臘人原本希望憑藉這兩艘新銳戰艦來平衡伊奧尼亞海的力量對比，然而在這兩艘戰艦完工之前，義大利人又開工建造了一艘重型巡洋艦和一批新式潛艇，並宣布組建了義大利海軍潛艇部隊。儘管德國和土耳其先後對義大利人的這一舉動表示了擔憂，但德俄戰爭和對日戰爭準備使得這兩個國家無暇對義大利政府採取進一步的限制措施。
「西蒙！」
副手側身作出一個請的姿勢。
咔……咔……
帶著相同的目的，除義大利之外的7個國家代表很快就達成一致，他們認為應該簽署一份防務力量
在耐心的滿足了這位義大利元首的表現欲之後，日本特使再次鞠躬。
閃光燈的強光讓來自日本的特使有些眩暈，但微胖的義大利元首看來是愈發的精神了，臉上始終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雖說這位特使帶著秘密使命而來，但性質並非不可告人，所以墨索里尼吩咐副手在沖洗照片的時候要多洗一份，他將在親筆簽名之後送給這位來自東方的特殊客人。
「尊貴的元首大人，如果沒有其他吩咐的話，在下就先回去復命了，國內也一定在焦急等待著我們的消息！」
副手敲門的時候，對自身形象十分看重的義大利元首正在仔細的整理衣裝。
德奧意戰爭結束后的第17個秋天，亞平寧半島迎來了一場可喜的豐收，儘管糧食大都收進了地主、資本家和政府的倉庫里，可人們依然相信這個冬天不會像往年那樣艱難。對於那場失敗的戰爭，大多數義大利人心中的失落與悲傷都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漸漸淡化，這些年來，他們的生活有所改善，但溫飽仍是相當一部分平民努力追逐的目標，他們那偉大的元首所規劃的美好時代仍舊遙遙無期，然而埋怨和不滿的語言只能在酒館的角落裡聽到，和這個秋天大多數時間的
墨索里尼下巴昂得更高了一些，「沒錯！雖然具體的方式、時間、地點安排還沒有確定，但他們已經在原則上同意和貴國坐下來談一談如何以和平方式來結束這場戰爭！」
整個義大利除國王維克托·伊曼紐爾三世之外地位最顯赫的人對於這種禮儀顯得十分滿意，他微微昂著頭、高高挺著胸膛，緩步走到來者身旁，而對方的身高也再一次讓他感到信心倍增。
1928年秋，當同盟國聯軍在東南亞、印度洋、太平洋中部以及大洋洲與日軍激戰正酣之時，「羅馬」號的姊妹艦「愷撒」號完成最後的測試和裝配投入現役，加上同期服役的另一艘戰艦「那不勒斯」號——義大利人在戰後建造的首艘輕型航空母艦，義大利海軍正式成為足以傲視希臘和西班牙海軍的強大力量，即便是德國，也必須集中自己在地中海的主力艦隻才能和這支全新的義大利艦隊抗衡。
「哈哈哈！」墨索里尼滿意的笑了起來，「為了紀念這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時刻，讓我們合影一張！西蒙！」
「元首，開始了！」
「元首大人請放心，只要德國人解除對日本的海空封鎖，我們就會在第一時間將禮物送來！當然，如果元首大人願意的話，也可以派遣艦船到日本來！」
除去阿爾及利亞和塞爾維亞，剩下的六個國家以德國和土耳其最強，希臘、義大利、西班牙實力較為接近，受限於德法停戰協定，法國海軍只能建造和使用一些噸位較小的輕型艦艇，屬於純粹的防禦性海軍。
墨索里尼揮手讓攝影師出去，等房門被關上之後，他走到特使身旁，壓低聲音說道：
「遵命！」
來者又鞠了一大躬，「感謝元首大人關心，貴國的招待十分周到，在下謹代表我國政府向元首大人以及義大利政府表示最誠摯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