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暮靄
第十八章 蘇30
那四輛裝甲車還在緩坡中部行進的時候，從巴塞羅那方向又飛來了一架淡黃色塗裝的飛機，看到這架飛機，許多義大利步兵都從地上爬起來高興的又吼又叫，儘管那不過是一架基本上沒有攻擊能力的偵察機！
「大家準備撤離吧！帝國主義走狗的坦克太多了，我們最多只能幹掉兩個！」鴨舌帽的言下之意，是如果有更多這種武器的話，那些義大利坦克一輛也別想逃，但可惜的是蘇俄這一次只運來了少量這種武器，而且不止是薩拉戈薩，革命者在其他地方進攻或是防禦都迫切的需要這種武器。
走在裝甲隊列最前方的，是五輛全重12噸、裝備一門37毫米炮的菲亞特20，這種輕型坦克以德國的石頭II型坦克為仿造藍本，採用本國的菲亞特120馬力汽油發動機，防護水平和機動性能均較石頭II所有提升。在墨索里尼上台之後，義大利陸軍裝甲部隊的規模在3年內擴大了5倍，這種構造簡單、成本低廉的輕型坦克成了預算並不寬裕的義大利陸軍的首選。
不過，義大利人顯然太過輕敵了，在第一響槍聲打破這裏的平靜之後，沿街無數的窗口裡都出現了黑洞洞的槍口，幾顆手榴彈便將走在最前面的一輛薄皮裝甲車炸癱，剩下三輛雖然拚命倒車，卻也沒能逃脫被擊毀的命運。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里，遠道而來的義大利先頭小分隊便全軍覆沒，還沒來得及進城的義大利步兵和剩餘的裝甲車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退回了那片看起來較為安全的小山丘。
留在後方的義大利步兵們默默注視著前方的薩拉戈薩城，那位坐在炮塔上的義大利上尉臉上非但沒有一絲焦躁，反而將自己的胸膛高高挺起，彷彿是正準備接受這座西班牙重鎮向自己投降似的。
耐心的等待對方進入200米的有效射程之後，鴨舌帽這才果斷的扣動板機，一股氣味嗆人的熱浪頓時朝他的臉撲來，片刻之後，劇烈的爆炸聲從前面街道傳來，待他定睛一看，那輛阿爾馬托M23已經停在了原地，一股火球正從它的炮塔上騰起，幾個坦克兵驚慌失措的從艙門逃出，但隨即倒在從四周射來的步槍子彈下。
「偵察結束，沒有發現異常！完畢！」
緊接著，那輛走在最前面的菲亞特20也在一聲巨響中化為一團火球，看到這裏，鴨舌帽嘴角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他迅速收起那根圓棍子和放在一旁的步槍，在其他義大利
還未靠近城區，頂在菲亞特20後面的三輛阿爾馬托M23便迫不及待的用它們那75毫米短管炮開火了，這種坦克是在意美蜜月期由義大利和美國共同研製，發動機仍使用義大利菲亞特公司製造的汽油機，傳動系統和火炮技術則由美國人提供，雖說美國陸軍並未裝備這種坦克，但他們的M-1923重型坦克卻使用了和阿爾馬托M23極為相似的結構，即旋轉炮塔加小口徑炮、車身正面加短管大口徑炮的配置，只不過阿爾馬托M23全重僅有18噸，採用8毫米機槍加75毫米炮，而M-1923整整大了一號，全重達到28噸，採用20毫米機關炮加一門威力較大的105毫米炮。
從巴塞羅那到這裡有300多公里路程，西班牙反政府武裝幾乎沒有進行像樣的抵抗；從這裏到馬德里也只有300多公里，義大利人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在一周之內從叛軍手裡奪回西班牙首都，屆時他們將名正言順的成為西班牙的救世主和保護者。
在不足200米的距離上，西班牙人的第一炮就擊中了為首的那輛菲亞特20，穿甲彈輕易撕破了它那僅有16毫米厚的側面裝甲，轟的一聲悶響之後，它癱在了原地，不一會兒便化為一團火球。
至於那些基本沒有裝甲的軍用汽車，車廂里基本裝有十六個以上的步兵，他們手中大都握著一支夏利曼-卡爾卡諾步槍，這是一種著名的6.5毫米步槍，歷史甚至比毛瑟1898還要悠久，雖然是純手動式步槍，但輕便耐用且射擊精度高，主要裝備義大利陸軍。
通話結束之後，那架淡黃色的飛機果然降低了高度，然後在薩拉戈薩城區上空盤旋了兩圈，在這期間，地面上的義大利步兵們很擔心自己的偵察機會和薩拉戈薩城的幾座著名尖頂建築物相撞，所幸的是，那位飛行員的技術看起來相當棒！
可是，在西班牙政府海軍和德國人的封鎖之下，前幾個月根本沒有武器運到革命者佔領的北方港口，這一切直到蘇俄通過微型潛艇從公海接運物資的方式才有所改變，而蘇俄人給這些西班牙同行運來的第一批武器，就讓面對敵方坦克一籌莫展的西班牙革命者們看到了希望。
青年如獲至寶的捧著「圓棍子」跑開了，房間里的另外兩個人則是一臉
鴨舌帽的目光首先瞄準那輛走在前面的菲亞特20，可他突然又覺得用這樣的新武器應該打一個大一些的傢伙，於是將目光投向後面不遠處的阿爾馬托M23，義大利人的這種中型坦克在來到西班牙之後還沒有被對手從正面擊穿的記錄，但它的正面裝甲卻並不是德國虎-1那樣牢不可破！
在一輛全身鉚釘的四輪裝甲車那可旋轉的炮塔上，戴著黑色船形帽和大號耳機的尉官正對著一個圓形通話器向自己的上級報告著，而在他的身後，還有大約20輛裝甲車和軍用汽車。這些車輛無一例外的刷著眼下最流行的黃綠迷彩，但它們側面並不像德國陸軍的車輛一樣塗有顯眼的鐵十字徽標，唯一能夠看出它們身份的，就是車燈下方那綠白紅三色標誌和打著菲亞特製造的鋼印。
待菲亞特20出現在第一個街口的時候，西班牙人才從另一邊隱藏在拐角的炮位上開火了，那是一門被譽為輕裝甲車輛剋星的37毫米反坦克炮。在過去的20年間，各國共生產了不下3萬門這種輕便耐用的火炮，它們既可以用來打坦克，也可以用來攻擊非裝甲目標和普通的步兵工事，加之運輸方便，所以廣泛被二三流軍事國家部隊採用，西班牙和義大利都是這種火炮的重要使用者，但這一次受傷的是義大利人。
對於在薩拉戈薩遭遇的抵抗，義大利人起初並沒有給予特別的關注，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他們在各個方向上的進攻都遭遇到了西班牙人神秘反坦克武器的打擊，對某些目標地點的進攻甚至因此而遭到挫敗。儘管義大利情報部門竭力查找「真兇」，但直到兩個月之後，他們才花高價從叛變者那裡買到了一個「圓棍子」，這時義大利人才恍然大悟：這原來這是一支非制式反坦克火箭筒，這種武器義大利陸軍也有仿製和裝備，但性能上卻有所不及。
在得到上級的回應之後，坐在第一輛裝甲車上的義大利上尉回過頭喊道：
「這裡是海風！這裡是海風！聽到了，完畢！」耳機里有些雜音，但基本上能夠聽清楚內容。
一輛菲亞特20毫不猶豫的將同伴的屍體推到一旁，然後繼續向薩拉戈薩市中心挺進，在無人約束的情況下，義大利軍隊正代替無能的西班牙政府軍履行收復失地的義務。
鴨舌帽拿起其中一個「圓棍子」，遞給身旁戴眼鏡的男青年。
「愷撒，愷撒，這裡是第16輕騎兵偵
青年一臉欣喜的接過這厲害的傢伙，用力點點頭。
緊跟其後的另一輛菲亞特20迅速將炮口轉向那門西班牙反坦克炮，這是一場爭分奪秒的速度競賽，義大利坦克調轉炮口――西班牙人再次裝彈並瞄準新的目標，但菲亞特20的37毫米炮還是搶了先。在那一瞬間，那些暴露在炮位上的西班牙炮手們的身體被無情的彈片所穿透，這血肉橫飛的場面不禁讓人感懷起勇士們的結局。緊接著，另一輛菲亞特22正面的8毫米機槍開火了，子彈從最後兩個已經受傷的、正準備逃離的西班牙炮手身上掃過，寶貴的生命在頃刻間結束了。
「步兵下車備戰，第一戰鬥偵察小隊向薩拉戈薩前進！」
放下話筒之後，那上尉高興的一揮手，「勇士們，前進！」
「偵察一下我前方的薩拉戈薩城！重複一遍，偵察一下我前方的薩拉戈薩城！完畢！」
在己方偵察機進行過偵察之後，義大利步兵們現在一點兒也不擔心了。如果那裡面真的還有西班牙叛軍，現在也應該夾起尾巴逃跑了吧！抱著這種思想，每個人都爭先恐後的向城區方向衝去，他們現在腦袋裡只想著一件事情：「只要是無人管理的財物，義大利軍隊都將善意的代為保管」。
裝甲車上的那位又忙碌起來。
「放心，我記得！」
不過，其外觀雖然和德國陸軍現役的MP24相仿，性能上卻存在一定的差距。
此時的薩拉戈薩城，安靜的像是一座死亡之城，人們似乎能夠聽到聖地亞哥大教堂鐘樓上大鍾齒輪轉動的聲音，當然，還有那寬闊的埃布羅河也沒有因為不速之客的到來而停止流淌。
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佔據絕對制空權的義大利空軍對西班牙東北部的這座工業重鎮進行了九次轟炸，兩個義大利步兵團也先後抵達城外，在二十多門大炮的支援下，他們用裝甲車掩護步兵再次向薩拉戈薩城區挺進，然而，西班牙反政府武裝隱藏在街道拐角的步兵炮叫他們吃了大虧，義大利人非但沒能佔領一片街區，反而又損失了四輛裝甲車和三打步兵。
此時，街道上的義大利坦克仍在一邊射擊一邊前進，它們的火炮口徑不大，好處是可以多攜帶一些炮彈，因而不厭其煩的在一棟又一棟西班牙建築上穿著洞。
「記得怎麼用嗎？」鴨舌帽從木箱里取出另一根
「我們馬上發起進攻，完畢！」
車廂里還有一些士兵胸前跨著外觀與德國MP系列衝鋒槍頗為相識的武器，這些義大利人雖然是最早發明衝鋒槍的，但在這種武器的實用性以及發展上卻遠遠落後于其他國家尤其是德國，而在外購價格過高的情況下，他們只好給自己的士兵裝備一種仿製品——由老牌槍械生產商伯萊塔公司製造的伯萊塔1930式衝鋒槍。
無奈之下，義大利人只好一邊緩慢前進一邊用坦克炮轟擊街道兩側所有可疑建築，可是和義大利空軍和炮兵部隊幾天來的戰績相比，他們所作的不過是給這座城市增加一些碎石塊、碎玻璃而已。
在一陣器械摩擦聲中，手持夏利曼步槍和伯萊塔衝鋒槍的步兵們紛紛從車上跳下來然後就近尋找戰鬥隱蔽位置。這片毗鄰埃布羅河的小山丘距離薩拉戈薩城是如此的近，走過一片長長的緩坡就可以進入城區了！
義大利空軍轟炸到了第三天，一個裝備意制菲亞特20輕型坦克和阿爾馬托M23中型坦克的義大利坦克營終於姍姍來遲，看到那些履帶鏗鏘作響的全鋼鐵戰車，義大利步兵的士氣一下高漲起來。午飯之後，他們就迫不及待的遠遠跟著己方坦克向薩拉戈薩城區移動。
18個小時之後，薩拉戈薩城「光復」，義大利人死傷兩百多人，並且損失了5輛坦克和近20輛裝甲車，這雖然還佔不到義大利派遣部隊的百分之一，卻讓義大利人出奇的憤怒。為了撫平官兵胸中的怨憤，義大利指揮官下令在薩拉戈薩城內展開了全面清掃，雖說「清掃」的對象是叛軍及支持叛軍的人，但最終被「逮捕」的卻是那些值錢的東西。
「海風！海風！聽到我說話嗎？請回話！請回話！」
在一陣發動機的隆隆聲中，四輛裝甲車脫離隊列朝薩拉戈薩城區開去，但是它們的速度卻無法讓人和發動機的轟響聯繫起來——它們前進的速度是如此的慢，一條小狗也能輕鬆超過它們。
可是關於這種火箭筒的製造者、來源的以及如何運到西班牙叛軍手中的，義大利人卻始終沒有弄明白，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發現有越來越多的西班牙叛軍裝備這種武器，義大利裝甲部隊在伊比利亞半島橫行無阻的時代只存在了不到50天。從此，義大利人愈發的感覺到在西班牙的舉步維艱，但這時羅馬仍堅信憑自
三聲炮響之後，薩拉戈薩城區邊緣的硝煙陣陣，一棟三層樓房屋的外牆上被轟出一個大口子，一枚炮彈在平整的石板路上炸出一個豁口，還有一枚則落到更遠的地方。在來勢洶洶的義大利坦克部隊面前，西班牙反政府武裝和之前一樣並不在街口設防。不論義大利人如何挑釁，始終沒有一個西班牙人主動走上街頭。
在街道前方不遠處的一扇窗戶後面，幾雙血紅的眼睛正以仇恨的目光盯著那些黃綠塗裝的一定來坦克，這樣一門炮換一輛坦克的戰鬥看似是防守一方佔了便宜，但這些西班牙革命者卻沒有義大利人那麼多用來揮霍的資本，每天都有大批義大利士兵和裝備運抵西班牙，而西班牙革命者除了通過戰場收繳以及突襲敵人倉庫之外，就只能望眼欲穿的等待來自海外的援助了。
彷彿受到這種情緒的影響，剛才還慢慢吞吞的幾輛裝甲車也猛的加快了速度，它們的輪胎很快走在了西班牙人精心鋪設的石板路上，車長們心裏雖然還有些忐忑，但眼睛早已打量起這座較為現代化的西班牙城市來。
「加勒，你帶著這個到樓下去，等我開火了再發射！」
「沒問題！完畢！」
「讓那些帝國主義走狗瞧瞧我們的厲害吧！」
在這支規模不大的車隊中，擁有可旋轉炮塔的有五輛，但車身上豎著天線的卻只有兩輛，它們那裝看起來僅能容納一人的炮塔上有的裝著小口徑炮，有的只裝了一挺機槍，而它們車身中部左右兩側還各有一個備用輪胎，遠遠看去像是這輛車的第三對輪胎。剩下的裝甲車也都是四輪設計，有一挺或兩挺機槍，有的還配備了中口徑迫擊炮，它們的車廂則根據空間大小坐著六到十名步兵。
啪啪的槍聲在街道上響個不停，革命者發射的子彈卻被義大利坦克的正面裝甲輕易彈開，老式的法國反坦克步槍可以射穿那幾輛菲亞特20薄弱部位的裝甲，卻無法阻止這支坦克縱隊前進的腳步，在它們後面，大批義大利步兵們正逐步掃蕩這裏的每一棟樓房。
一個戴著鴨舌帽、身材不高但相當結實的中年人從床下拖出一個大箱子，然後操起一根鐵棍「咔咔」兩下就撬開了它，裏面放著兩根偌大的「圓棍子」，頂端皆有一個迫擊炮彈形狀但體積更大一些的彈頭，在那「圓棍子」末尾還有一小行白字：S-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