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雄心》第八卷 揮毫,史詩畫卷堪落筆

第99章 一張病危通知單(上)

第八卷 揮毫,史詩畫卷堪落筆

第99章 一張病危通知單(上)

三天後,弗里克順利度過了危險期,按照醫療專家團隊擬定的治療方案,總統給自己放了一個大假,帶著家人前往因斯布魯克——歐洲最好的避暑勝地療養。
可能覺得丹麥和挪威事實上都是德國人的地盤,在那裡開展會談並不能獲得平衡的環境,蘇聯代表當即表示反對,並要求將會談的地點選在第三中立國,或者在雙方戰線之間劃定一小塊非交戰區域,而且會談的時間還要向人民委員會報告後方能確定。
在場近5萬名軍人與民眾沸騰了,發自內心的沸騰。這一刻,傳統的下水儀式與依然漫長的舾裝過程已經變得次要了,重要的是,無數迷茫的人生在這裏又找到了共同的方向。
每當這些建造過大型戰艦的造船廠出現彩旗招展、人潮湧動的場面時,人們就可以知道這裏又要有大傢伙「誕生」了。這一次,人與旗幟都要比往日里多出許多,氣氛也更加的濃烈,不僅如此,平日里並不經常集體出現的國家軍政首腦也都現身造船廠,其規格之高可見一斑。
「我們原則上同意于兩周后舉行深入會談,以商討有關停戰的具體事宜,如若瑞典政府同意,我們擬將會談地點定於瑞典東南部某地!」蘇聯代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羅根不解:「什麼意思?」
這句話頓時讓羅根醍醐灌頂!
相較而言,德國代表團不慌不忙地在斯德哥爾摩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乘坐技術已經過時的Do-17雙發快速飛機返回德國。這次接觸性會談真可謂是「點到即止」,唇槍舌劍的時間加起來還不足兩個小時,就這點而言,想要通過參加外交會談而汲取更多經驗的羅根未免會有些失望,但舒倫堡伯爵對會談節奏、氣氛的掌控和一針見血的敏銳性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於真正的「戰利品」,由德方情報官員使用微型相機拍攝的會談照片,當天就秘密送回德國處理,等到羅根他們抵達柏林時,關於蘇聯新領袖向德國祈和的圖片報道就已經登上了《馬德里日報》的頭版,緊接著,《倫敦日報》和《法蘭西報》也進行了轉載,不到24個小時,就連大洋彼岸的紐約也充斥著蘇聯無心戀戰的消息。一時間,無形而又近乎無處不在的廣播訊號帶著各種版本的消息在全世界範圍內傳播,蘇聯的廣袤國土上,除了少部分地理條件特殊以及受到人為技術干擾的區域,只要一台收音機,人們就能夠收聽到德、美、英、意的俄語頻道,滾動播送著蘇聯政府表達停戰意願的新聞……
在一種微妙的變化中,1942年的8月悄然成為歷史,9月的日曆隨之翻開。上旬,柏林軍官學校建校慶典、符騰堡州慶典、國防軍傷殘軍人退役儀式、六萬噸級遠洋商船「茵斯特」號下水典禮;中旬,德-土盟約簽訂儀式、前線巡訪慰問、莫德爾等將領的晉陞授勛儀式;下旬,興登堡級戰列艦二號艦「阿道夫·希特勒」號(H40)下水儀式、基爾海軍航空學院落成典禮、迎接西班牙元首來訪。羅根的9月是忙碌而充實的,人們開始漸漸淡忘了那位在阿爾卑斯山間療養弗里克總統,恍然覺得自己擁有了一位無比年輕、無比活躍的領袖。
蘇聯代表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神色:「貴國政府表現出的誠意是令人高興的,尊敬的舒倫堡伯爵代表,希望我們能夠很快再見面!」
這時,弗里克又招呼說:「來,倫特,邁卡爾,漢斯,你們也一起喝上一杯!這樣的時刻應該留存在記憶中!當然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美好的記憶還會有,但這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開端!這是歷史性的一刻!」
威廉·弗里克的世界暫時清凈了,但外界的紛擾卻不會因此而消失。德國方面提前揭了莫洛托夫的底牌,所謂的蘇德停戰談判自然是無果而終。儘管飽受爭議,蘇聯行領袖——至少是名義上的新領袖,莫洛托夫,在斯大林以及人民委員會的支持下開始展現自己的鐵腕。無懼於德國人仍在持續的攻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蘇軍內部展開了一次「大清理」,但凡意志不堅定者都被革除職務,或送進監獄或流放西伯利亞。同時,軍隊的機構、編製和番號進行了整頓和壓縮,蘇軍從鼎盛時期的15個方面軍精簡合併到了5個方面軍,204個步兵師的番號被取消,步兵除保留獨立建制的游擊部隊,其餘全部編入176個步兵師,每個師配員1.4萬人,在人員和武器上均接近於德軍步兵師的戰鬥力。損失慘重的裝甲兵整編成為14個師又7個旅,全部作為最高大本營直屬部隊指揮。一貫受蘇軍重視的炮兵部隊由於實力折損了三分之二,除了配屬給各方面軍以及作為大本營直屬部隊的,其餘編入140個要塞團(營),用於構築和加強烏拉爾防線。
「總統,您感覺怎麼樣?」普拉法關切地問道,只見弗里克搖搖頭,然後又示意總理附耳過去。片刻,普拉法轉頭對羅根說:「元帥,能否幫我請卡拉塞先生進來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他的見證和記錄!」
「諸位!我受總統委託,代表國家向你們表達最高敬意和誠摯的感謝!」
普拉法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說道:「總統的最後一項囑託就是專門為你鋪墊政治道路的!想一想,當某個人一次次代表總統出現在民眾面前,民眾會對他有什麼樣的印象?」
弗里克示意老僕再添一杯,但這一次僕人只斟了小半杯,總統正在興頭哪裡肯。
返回斯德哥爾摩機場后,蘇聯代表們連夜搭乘飛機回航——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儘管由伊爾-4型遠程轟炸機臨時擔當的運輸機在載滿燃料的情況下可以從瑞典直接飛回蘇軍控制區,但由於波羅的海以及蘇聯西部的大部分地區都已經被德軍佔領,這架飛機必須經由德軍雷達和戰鬥機的引導下方能夠順利返航!
普拉法緩步走到床前,在沒有靠背的椅子上輕輕坐了下來,低頭凝視著自己多年以來的老戰友、老搭檔,若不是得到了弗里克的提攜,不要說內閣總理,就算普魯士總理的位置也輪不到他這個沒有深厚政治背景和黨派支持的「平凡人物」。
「剛打完針,院方極力建議我們不要打擾總統休息,考慮到實際情況……」卡拉塞壓低聲音,「總理和元帥最好只在裏面呆一小會兒!」
9月底,羅根與國防軍總參謀長古德里安一道飛抵奧爾斯科視察。這時候,前後持續了近四個星期的奧爾斯克戰役才剛剛結束,激戰過後的戰場上還隨處可見各種兵器的殘骸。經過雙方不斷增兵和調整策略,這場本意單純的攻防戰卻漸漸演變成為一場驚心動魄的裝甲會戰,僅蘇軍就投入了1200餘輛坦克和自行反坦克炮,其中包括莫洛托夫的王牌部隊第37重型坦克團。在重武器極度匱乏的時期,這也是蘇軍部隊唯一一支成建制裝備KV-1和KV-2型坦克的戰鬥部隊。該團的參戰本該起到扭轉局面的作用,然而它們卻遭遇了自己的「天敵」——裝備炮機的德軍第99轟炸機聯隊,結果還未抵達戰場便已折損大半……
「心臟病?嚴重么?」
眾人翹首以待,大概只有羅根心中念叨著:這麼熱的天氣,冰啤酒才是正道吧!
當副官前來報告說威廉·弗里克突然陷入昏迷並被送往中心醫院時,羅根才趴在辦公桌上小憩了不到十分鐘,他恍然夢見自己坐在高山之巔,遠眺世界再無阻擋。
接下來,普拉法又問:「第三,若是您暫時陷入昏迷或是病情導致的其他無法做出決策的時候,是由內閣代行總統權力還是另外指派他人?」
不同的場合使用不同的酒,這些功課對羅根來說似乎還有些生疏。只見弗里克興緻勃勃地端著酒杯站了起來:「諸位,我提議,為了我們的頭號敵人——蘇聯的土崩瓦解,乾杯!」
就各自的地位和作用而言,三位總統幕僚正扮演著前所未有的重要作用,因而就連普拉法對他們使用的也是敬語。不多會兒,老僕人端來了一瓶封裝在水晶玻璃瓶中威士忌以及精緻的酒杯。
弗里克已經閉上了眼睛,非常勉強地點點頭。
眾人呼應:「為了勝利,乾杯!」
一個營帳接著一個營帳,當羅根最後一次直起酸疼的腰背,忽然發現門口站滿了醫護人員和傷號,這些人衣裝各異,卻又有著似曾相識的感動神情……
紙條很快轉到了羅根——前來「旁聽學習」的臨時人員手中,很顯然,在之前持續不到四十分鐘的會談中,舒倫堡伯爵最後的發言宛若一枚重磅穿甲彈,準確擊中了蘇方的軟肋。經過與本國政府的聯絡,蘇聯代表們確認了土耳其正式對蘇宣戰的消息,也知道了自己的國家又向著災難的深淵下滑了一步。在美國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選擇與德國和解之後,全世界似乎只有日本可能與蘇聯站在一條戰線上,但這種理論上的可能並沒有變成現實!
病床上的弗里克眼皮一動不動,呼吸平緩而微弱。正當羅根以為這次探視將無果而終的時候,只見普拉法湊近弗里克輕喚了兩聲。
伯爵亦刻板地回答說:「貴國政府執著于這些微小的細節,態度之謹慎真是令人感慨!現在,我謹代表德國政府接受貴國提出的深入會談建議,希望我們雙方下一階段的深入性會談能夠在兩周后如期進行!」
弗里克咧嘴笑道:「看吧,這個獨裁者一定會跳出來的!現在,事態一步步朝著計劃方向發展,蘇聯不戰自潰的局面隨時可能出現,這是一件多麼讓人高興的事情啊!」
這話讓蘇聯人聽著很是刺耳,但他們只能辯駁說「如此重要的事務,我們不能輕率對待」。
既然會談在這裏出現了分歧,經過商議,雙方再度休會,由蘇聯代表通過電台與本國政府聯絡,德國代表們則在瑞典當局準備的另一棟木屋裡享用了下午茶。等到天色漸黑,蘇聯代表們才等到了來自國內的答覆。
弗里克搖頭。
羅根左右看了看,問道:「我們現在能進去探視嗎?」
這是個誰都不願得罪的老好人,羅根心裏想著,見普拉法摘下帽子進了病房,他也趕緊跟了進去。
羅根輕吁:「嘿!神秘的國度!」
在場者無不呼應:「為了斯大林和莫洛托夫的末日,乾杯!」
「我在莫斯科這麼些年並非沒有熟人和朋友,只是……他們有的去了偏僻之地認知,要麼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還有聯繫的很少很少!」伯爵仰起頭,任由斑斑陽光照在臉龐上,胸中滿懷感慨。
弗里克點點頭,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望著羅根說:「需要國家元首出席的場合……由漢斯·羅根作為……總統特別代表出席!其餘……未盡事項,皆按照……憲法之規定執行!」
1942年8月25日,漢堡,布羅姆·福斯造船廠。
在野戰醫院的營帳里,羅根端端正正地向這些為國受傷的將士們鞠了一躬。殘酷的戰爭中,時常身處一線、與死亡為伍的軍人無疑是最英勇的人,作為曾經的基層作戰人員,羅根最享受的便是那段如詩如歌的崢嶸歲月,他與總參謀長一起,將一枚枚榮譽勳章和戰傷勳章頒發給病榻上的官兵們,飽含感情地安撫他們——這些身負戰傷的官兵們,很可能就此落下殘疾。
「好!」羅根旋即轉身走到門口,把總統辦公室主任叫了進來,等他們兩個來到弗里克窗前,總理似乎已經和總統進行了一些簡單的交流。
等到卡拉塞飛快地記錄下了這些,普拉法最後問道:「您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這裏可真美!」羅根隨意讚歎道。
「好的,第二,您的病情是否對外公布?」
「諸位!你們捍衛了德國裝甲部隊世界第一的地位!國家以你們為榮,人民以你們為豪!敵人畏懼你們,友邦羡慕你們,世界尊敬你們!」
讓羅根多少有些意外的是,再次回到會場時,蘇聯代表們並沒有將失望掛在臉上,而是故作鎮定地坐了下來。
「我們給下一代留下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生存環境,夢幻般的環境!」66周歲又5個月的弗里克淺淺地陶醉在自己的言語之中,作為名義上的國家領袖,雖然傳統權力中很大一部分都轉交給了內閣和國民議會,但他身上的擔子可一點也不輕。國社黨的死硬份子走了極端,時不時在國內搞些暗殺、破壞之類的惡性事件,成了影響社會安定的惡劣因素;慘淡下台的沙赫特在經濟和金融界依然有著呼風喚雨的能力,他不斷利用輿論抨擊現任政府,甚至暗中拉攏工業巨頭和大財閥抵觸普拉法內閣的決策。在這種暗流洶湧的環境中,若是能夠畢其功於一役,前路將成為舒服的坦途——正因如此,當普拉法興沖沖地帶著土庫曼、烏茲別克和哈薩克宣布退出蘇聯的消息前來,弗里克的情緒一下子就被調動起來。
「唉……」普拉法搖搖頭,「這幾個月為了國家事務勞心勞力,總統也確實該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這麼說來,此次犯病的誘因是中午喝了兩杯威士忌?」羅根追問道。
卡拉塞,白凈而敦實的中年人,扶了扶鼻樑上的圓框眼鏡:「博士說梗塞性心臟病很複雜,病因可能長期潛伏,病症輕微不易察覺,但不管怎樣,總統目前的狀況很不理想——過了這幾天的觀察期,必須認真修養一段時間!」
這時候,羅根還在腦海中「咀嚼」弗里克的這些囑咐,乍一開始,他覺得老頭兒什麼實職都沒有留給自己,不免有些失落,但轉念一想,總統終究是這個國家名義上的最高領袖,是整個國家獨一無二的「代言」,由一個年僅29歲的人來暫代恐怕也是不合適的,至於說內閣總理普拉法,除非他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否則壓根不要想染指總統權力——國民議會那些來自各行各業、各黨各派的代表們也不會同意。
「罷了,我們此行的使命很簡單,遠比尋常的談判簡單得多!空軍元帥不必太過在意這些人,他們或許是不俗之人,或許再不會出現,僅僅是這個世界的匆匆過客罷了!」舒倫堡伯爵這話聽不出有輕蔑或是不屑的情感。
「經過與我方政府聯絡,我們願意與貴國開展進一步的深入會談,以商榷蘇-德停戰事宜!」對於土耳其宣戰這回事,卡默多夫選擇了完全跳過,彷彿它根本與己無關。
明朗的陽光穿過枝葉縫隙,自然祥和地灑落在林間的泥土小路上。穿正裝的一行人漫步其間,神情固然有些肅穆,氣氛卻有如這裏的氣溫,既不至於太熱,也不會過於寒冷。
10分鐘的講演並不長,但當羅根的話音落下時,回應他的是山呼海嘯般的聲音。
「是,總統先生!」在這樣的場合,年邁的僕人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在廣袤的大草原上,羅根在總參謀長的陪同下巡視了重新集結的第11和第19裝甲師。這批經過小幅度改進的五號坦克被列為「五號B」型,屬於五號坦克的第二批生產型,解決了此前常見的機械故障,它們在作戰中展現出了卓越的性能,單打獨鬥的情況下能夠壓制蘇軍的大多數坦克,先進的無線電設備亦使德軍的裝甲集群戰術如虎添翼——根據德軍單方的戰損統計,德軍和蘇軍坦克部隊在奧爾斯克戰役中的損失比為1比2.4。
就雙方投入的兵力而言,奧爾斯克戰役還不及莫斯科戰役的四分之一,但這卻絲毫沒有影響它成為蘇德戰爭後期的關鍵性戰役。除了部署在烏拉爾山脈防線的部隊,蘇軍派遣了所能夠調動的力量,其中不乏裝備最好、素質最高的近衛部隊,卻最終沒能阻擋德軍繞過「不可能攻破的蘇聯馬奇諾」。戰役剛剛結束,德軍便不顧疲勞派遣裝甲部隊向哈薩克首都快速推進,同時出動第22空降師沿途實施傘降和機降——德軍鋼鐵洪流以平均每天200公里的驚人速度在開闊的草原上縱情賓士,後勤供應成了指揮官們唯一的牽挂。哈薩克當地的衛戍部隊無心戀戰,先前佔領阿斯塔納的蘇軍裝甲部隊又在奧爾斯克戰役中馳援前線並消耗殆盡,殘餘的蘇軍部隊聞風而逃,這迫使莫洛托夫的最高大本營再度從烏拉爾山脈戰線抽調寶貴的機動力量,然而疲憊之師在阿斯塔納北郊的戰鬥中不堪重負,坦克遭遇戰完全一邊倒……
羅根聳肩道:「也許吧!現在蘇德戰爭的形勢,已經不是個人能力可以逆轉的了!」
這個問題弗里克遲疑了更長的時間,他最終用很小的聲音答道:「需總統提意見的……由倫特、邁卡爾、漢斯……分別領導外交、經濟與安全顧問團……代行決策!需要簽署……法令的,由內閣總理……與國民議會議長共同代行……簽字權!」
除了病房,普拉法將羅根引到一旁,低聲說:「元帥,從今天開始,您已經擔負起了總統交託的重擔,請千萬不要再像從前那樣『敢想敢做』了!」
「卡爾,把我珍藏的三十六年威士忌拿來!」弗里克高興地喚道。
佔盡優勢的德軍部隊在奧爾斯科戰役中投入了大量四號H、四號G以及新銳的五號坦克,參戰坦克總數一度對蘇軍形成2比1的優勢,另有大約1200輛突擊炮和自行反坦克炮支援戰鬥。在這場保衛烏拉爾山脈南端的戰役中,蘇軍投入了己方空軍最後的精銳,但除了9月17日和18日這兩天短暫獲得過戰場制空權,他們長時間遭到德國第3航空隊的壓制,只能以小規模空襲和夜間轟炸的方式來襲擾德軍地面部隊。是役,蘇軍陣亡和被俘人員達到了81萬之多,第2方面軍完全失去戰鬥力,先後調遣部隊參戰的第1和第4方面軍也損失了大批有生力量。更讓蘇聯人士氣大跌的是,趕赴前線參戰的哈薩克人不但出工不出力,甚至出現了多起集體向德軍投降的事件。
此時的德國反而像是颱風眼的平靜地帶,各大報刊雖然在醒目位置刊載了德國和蘇聯進行接觸性會談的消息,但又同時刊載了大量署名評論文章,這些頗具影響力的分析家和評論者或質疑蘇聯政府的停戰動機與誠意,或剖析莫洛托夫與斯大林唇齒相依的關係。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隨著國防軍1942年度秋季徵兵工作的開始,製作精美的徵兵海報出現在大街小巷的宣傳欄中,又一批年輕的「國家英雄」成為萬眾仰慕的偶像。儘管這一年度計劃徵募60萬名新兵,但國防軍的總體規模並不會因此而大幅擴充。根據國防部的計劃,超過45歲或是重傷后重新歸隊的國防軍普通士兵將在一年內分批退役,這一群體初步估計有90萬人之多!
「總統先生,第一,您生病期間,是否需要提請國民議會啟用緊急狀態法案?」
「卡拉塞先生,請將總統先生的以下囑咐記錄下來,這很重要!」吩咐了這些,普拉法以提問的方式說:
伯爵只是起身與對方握了手,沒有留下任何的臨別贈言,哪怕一句「再見」也沒有。
「喏!一片安靜美麗的湖泊!」伯爵轉身望向路旁,透過並不茂密的樹林正好可以看見一汪湖水,陽光下的粼粼波光戴著炫目的金色。
對內,莫洛托夫的鐵腕政策很快收到了成效,對外,他指示最高大本營集結重兵阻擊意圖繞過烏拉爾山脈南端進入哈薩克並迂迴攻擊蘇軍側后的德軍部隊。於是,新整編的第2方面軍50餘萬人迅速開赴奧爾斯克一線,馳援已經在那裡構築了線性防線的蘇軍第19步兵軍。儘管防禦一方的總兵力超過了60萬人,是進攻方的1.5倍,但此處北依烏拉爾山脈,南面哈薩克草原,地勢開闊,非常適合機械化部隊行軍作戰,德軍在這裏投入了由裝甲兵上將喬瑟夫·哈普指揮的第5裝甲集群,該集群得到加強后擁有4個一線裝甲師、1個輕裝甲師和4個摩托化師,其步兵師的機動作戰能力也因為額外增加了大批運輸車輛而有了大幅提升,一場激烈殘酷的大戰無可避免,唯一的懸念在於這場戰役將以什麼樣的進程展現在世人面前。
在幽靜的林中漫步,一個半小時的休會時間很快過去了。在回到會場之前,一名德國情報人員給舒倫堡伯爵遞了紙條——蘇聯代表團通過無線電向本國政府報告會談情況並請示決策,儘管是在瑞典,而且蘇聯代表團使用的是自帶的加密電台,但德國情報部門還是有辦法截獲對方通訊並破譯,使己方代表能夠在坐到談判桌前就掌握對方的底牌。
「保爾!」他喚著普拉法的名字,然後看到了羅根——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進入10月份之後,蘇德戰爭的局勢依然朝著一個方向發展,德軍龐大的戰略轟炸機部隊不分晝夜地轟炸葉卡捷琳堡、車裡雅賓斯克甚至新西伯利亞,並對哈薩克、烏茲別克、土庫曼、塔吉克、吉爾吉斯斯坦等蘇聯加盟共和國開展「傳單攻勢」。雖然連「在野」的斯大林也不斷號召軍民支持國家抗擊侵略,但紅色航船已在風雨飄搖中走向了自己的末日。在內因外力的共同作用下,各加盟共和國終於掀起了一股「分離潮」,蘇軍的許多作戰部隊要麼爆發了兵變,要麼拒絕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奔赴前線或鎮壓昔日的兄弟。最終,一場由高級軍官們發動的政變結束了莫洛托夫的統治,斯大林被迫逃往遠東,繼任者主動向德國祈和……
「……僅僅在半個世紀之前,我們還無法獨立建造一艘排水量超過一萬噸的戰艦,那時候我們被稱為『只有陸軍的瘸子』,涉海作戰時只能倚靠外國的艦隊。在這五十年的時間里,我們為海軍的發展付出了辛勤的汗水,傾注了民族的智慧,我們的進步舉世矚目,我們的成就舉國驕傲!二十多年前,我們曾經擁有過一支世界第二的遠洋艦隊,然而戰爭的結果讓我們瞬間失去了一切——艦隊、機器、圖紙,我們變得近乎一無所有。但是,我們擁有百折不撓的精神,擁有白手起家的魄力,擁有誰也搶不走的智慧!我們建造了德意志級,我們建造了沙恩霍斯特級,我們建造了俾斯麥級,我們建造了齊柏林級,這些艦艇在我們突破北海封鎖、邁向世界大洋的過程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我們真正站在了大海洋的舞台上,德意志的大海權時代已經拉開了序幕……」
「好的,以上囑咐由我、漢斯·羅根、梅爾·卡拉塞共同見證!」普拉法講完這些,又用更為緩和的口吻說:「總統先生,這些只是為應不時之需而做的囑咐,您的身體並沒有太大的問題,儘管安心休養!」
陳年威士忌香醇醇厚、勁道十足,一杯飲盡,不勝酒力者很可能就此醉去,而德國人大都酒量深厚,就連原本只能喝上三兩瓶啤酒的羅根,經過了兩年戰場生涯的錘鍊,現在也能夠幹掉半瓶烈酒。
坐在旁邊沙發上的德國戰時內閣總理保爾·普拉法亦是神情輕鬆:「此次土耳其參戰,可算是壓在蘇聯身上的又一重擔,這支耐飢耐渴的駱駝,終於也要支撐不住了吧!我倒是非常好奇,斯大林真的就此消沉了?」
「哈,保爾,你的計劃真是太妙了!太妙了!蘇聯的軍官團已經對他和莫洛托夫徹底絕望了,在內外交困的局面下,莫洛托夫就像是火爐架上的烤豬,他還能繼續呆得住?」寬大的沙發上,滿頭銀髮的德國總統威廉·弗里克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
在精簡和整頓部隊的同時,莫洛托夫還以強硬手腕迅速回擊了意圖脫離蘇聯陣營的「逃兵」——新整編的第4方面軍以機械化部隊實施了舉世矚目的千里奔襲,短短三天就出其不意地佔領了哈薩克首都阿斯塔納,逮捕了哈政府的主要官員,迫使哈政府公開宣稱「脫離蘇聯」的決定系叛亂者所為,如今叛亂已經被鎮壓,哈薩克將繼續作為蘇聯的一份子抵禦外敵;新組建的蘇聯空軍第1、第2傘兵師分別在烏茲別克和土庫曼實施了空降突擊,並最終突入這兩個加盟共和國的首都,雖然沒能抓到它們的主要領導者和重要官員,但也達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兩國不約而同地放緩了脫離蘇聯陣營的實際行動。
普拉法神情沉重地拍了拍羅根的上臂:「元帥好自為之!」
總統遲疑了一下,點頭,顫顫悠悠地說:「應該告知……公眾,免得……被人利用,引發不必要的……恐慌!」
不僅僅是重大典禮和儀式,作為總統的特別代表,羅根開始如趕場般出現在國內、國際的主流場合。掌聲和鎂光燈是他最好的「出場費」,他忽然發覺自己不僅能夠適應曾經那麼厭倦的氛圍和氣息,更能夠憑藉自己豐富的戰場經驗和超乎常人的遠見在政客名流之間遊刃有餘。他回到了維憲運動時期,不斷用精彩紛呈的講演向高等級的聽眾們灌輸自己的思維和理念,用無形的引力將站在各自立場上的人們凝聚到了一個用力的方向上,用獨特的魅力贏取他們的認可與支持。這其間既有觥籌交錯和曼妙舞步,也有慷慨激昂與推心置腹,所有的一切都漸漸走上軌道,目標是戰爭結束后的全民公選——從戰時政府到常態政府的變化,將是一個不需要太多時間等待的機會!
伯爵六十有三,走路的時候略微佝僂著背,語氣很是平和:「一個外國人,不論他是外交官還是普通學者,哪怕在蘇聯呆的時間再久,接觸到的人和事也是非常有限的!所以我們常說,那是一個神秘的國度!」
戶外驕陽如火,可在這開著大吊扇的客廳里,涼爽的風輕而易舉地驅走了人們身上的燥熱。
弗里克的眼皮微微顫動,須臾,他緩慢地睜開眼睛,然後費力地轉過頭。
酒精燒紅了弗里克那原本略顯蒼白的面孔,他坐下來又和眾人說了一陣子,眼神便漸漸有些迷離了。於是,普拉法主動告辭,羅根等人也各自返回辦公處——這時候壓根沒有人想到,盛夏里的兩杯威士忌會對就任總統才半年時間的弗里克造成怎樣的影響,要知道興登堡總統當年86歲高齡還能夠時時暢飲……
「只要遠離戰火,任何地方都可以找到自然和諧之美!」伯爵頗有意味地說道。
「這一杯,為德意志的勝利,徹底的勝利!乾杯」
一到醫院,羅根便迫不及待地將這些問題拋向先他一腳抵達的同僚們,內閣總理保爾·普拉法也匆匆驅車趕來。
總統辦公室主任梅爾·卡拉塞滿臉憂慮地回答說:「達爾博士判斷……總統的心臟病屬於嚴重梗塞,沒有辦法通過手術醫治,只能以藥物作為輔助,平日里禁煙、禁酒,少動怒、少焦慮!」
羅根默默走到普拉法身旁,以站姿俯視著病榻上的德國總統,同時也是自己的政治合伙人,妻子的爺爺。這在東方叫爺丈人——或者直接尊稱爺爺。兩人在年齡上雖然相差了近四十,但在溝通方面卻並沒有那麼大的差距,政治上的權宜合作也「幸運」地成就了大業。忘卻了那些坎坷,心中更多的是敬佩與感激。
在來之前,舒倫堡伯爵已經得到了弗里克總統、普爾法總理授予的權力,對於這次會談涉及的抉擇可以自行判斷和做出初步決定。因此,伯爵在與羅根簡單交流之後,給了蘇聯人一個肯定的答覆:「德國政府同意與蘇聯政府展開深入性會談!同時,我們建議將會談地點設在奧斯陸或者哥本哈根,時間安排在兩周以後,我們將全程保證蘇方代表的人身安全!」
普拉法起身道:「卡拉塞先生,這些囑咐請儘快整理,我將在今天晚上的緊急內閣會議上宣布,並提交國民議會議長……羅根元帥,我們先出去吧!」
經歷了德國的皇權時代、魏瑪時期、納粹獨裁以及民主維憲時期這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威廉·弗里克像是一個疲憊不堪的行路者,躺倒在床上就一睡不醒。在白色床單的映襯下,蒼老的臉龐就像一張蠟紙,絲毫沒有血色。
站在觀禮台的話筒前,不用稿紙,沒有怯懦,維憲運動期間鍛煉的思維、口才與膽識得到了閱歷的升華,羅根從容不迫地發揮著、鼓動著、渲染著,相形之下,內閣總理保爾·普拉法的開場顯得蒼白無力。當人們沉醉在這時而引發共鳴、時而撩動心魄、時而熱血沸騰的講演中時,大概忘記了這隻是代替因患嚴重心臟病而無法出席儀式的弗里克總統發言的「特別代表」,忘記了筆挺的空軍元帥制服似乎與這裏的海軍氛圍有些出入,忘記了年輕英俊的面容與幹練老成的姿態有些反差,忘記了這隻是一個人獨立完成的講演,忘記了這一切本該是走走過場的「客套」。
對於那段沉淪的歷史,羅根所知不多,但也有所耳聞。從伯爵的神情和語氣中,他也多少能夠體會到失去朋友的傷感與無奈。
望著戰時內閣總理離開時的背影,羅根隱約看到了一種落寞,這是一個62歲的人在感懷自己的年邁,還是對後輩的過度羡慕?
現如今,就在曾經建造過「俾斯麥」號戰列艦的船台上,躺著一艘還沒有安裝上層建築和艦炮但看起來更加龐大、更加雄壯的巨艦,這便是1939年7月15日開工、期間兩度因故停建的興登堡級戰列艦「興登堡」號(H39)。其設計排水量達到5.5萬噸,將安裝八門52倍徑的16英寸(406毫米)巨炮以及德國海軍最新式的通訊設備、光學儀器和火控雷達。從任何一個方面講,這艘戰艦都將成為德國海軍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水面艦艇,並且足以傲世這個時代任何一個海軍強國的任何一艘重炮戰艦!
對於這樣的回應,伯爵冷冷地說道:「戰爭每天都有傷亡,且蘇聯軍民的損失要遠比德國多得多——既然貴國堅持謹慎地安排會談行程,我方更沒有任何指責的理由!悉聽尊便!」
「那是!法國和俄國,這兩個是我們最大最強的宿敵,法國不堪一擊,英國也倒在了我們的劍下,如今俄國人也要低下他們自以為高貴的頭顱了,我們正在創造不世之功。毫無疑問,這將是德意志真正的巔峰時代!」普拉法雖然沒有直接讚美,但以他說話的口吻和朝向,對作為國家總統的威廉·弗里克自是一種無形的恭維。
「伯爵在莫斯科呆了許多年,卻沒見過此人?」談完了正事,羅根好奇地向舒倫堡伯爵打聽蘇聯代表之中的那個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