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君子當一世而斬
第五十章 天氣晚來秋（一）
詹麗仰起豐滿的臉，第一時間鼓起掌。隨聲附和道：「歡迎！」
馬力乾笑一聲，匆匆道：「書記是一把手，市長是二把手……再深的我也說不上，金所你說說。」
金楊轉瞬間接收到宋指導員發來的信息。他暗暗一笑，到底是搞政工工作的，懂得進退。老宋此時釋放善意，即使他不能跨過目前的坎子，對老宋都沒有影響；一旦他魚躍龍門，對老宋來說，就等於是一筆有回報的投資。
金楊笑著沖四方拱了拱手，然後伸手做了個靜止的手勢，目光掃過眾人，朗聲道：「自從我當了這個所的所長，這是第一次大型會議，也許是最後一次。不管是第一次還是最後一次，我都要謝謝在坐的各位同事，謝謝你們的支持！沒有你們，我孤單無力；沒有你們，我將失去勇氣……同志們，我今天要講的主題是：抓制度，不斷制定和完善推進執法質量的相關制度，把執法質量考評工作納入制度化和日常化管理。」
宋指導員暗暗嘆息，他開始覺得自己看走了眼，此子絕非池中之物！雖然他距離退休不遠，但是人最怕的是退下來后，將來想辦個什麼事情，找不到任何有能力願意給予幫助的人，特別是這個系統內，誰都有三親六友，誰都有頭疼腦熱的時候。
難怪他的大伯經常說：玩政治就是玩資源和利益的分配，但是取捨之間，卻又可以無限複雜。
詹麗的眸子此刻可以化作
馬力鄙夷地橫了錢多多一眼，站起身，以軍人特有的粗嗓門喊到：「歡迎金所長講話。」說完，帶頭鼓掌。
金楊忽然點了他的名：「錢副所長怎麼看我的建議。」
好多幹警朝他起鬨，豎拇指。
接下來是所里的在值幹警，紛紛鼓掌，有幾個人還站了起來。
果不其然，他的這翻話將本來向他身邊靠攏的宋指導員徹底拉攏了。
「開會？」金楊突然拍了拍腦袋，「哦！」了一聲，笑道：「明白了，小汪你忙。」
錢多多年紀大大不小，能爬到目前的位置上，他個人基本上是滿意的。但是他滿意不代表家人和周圍的人滿意。他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很多人認為他靠的背景，忽略了他的小才氣和鑽營精神。
錢多多臉色狼狽，似乎想爭辯什麼，但是他忍了忍，臉色鐵青著離開座位，回到圓形桌的側首位置。
「老宋您在公安系統幾十年，現在像您這麼有經驗的老公安是寶貴的財富，誰敢說您不配？別說一派出所，就是一個分局的領導您也勝任。」金楊知道好話就是說一千遍，也沒人會聽膩。
作為女人，她毫無列外會陷入對男人「威力」的崇拜，男人的威力對女人來說，也是一種美。同時具備「威力」和「智慧」的男人，
金楊驅車來到邯陽北派出所時，已近中午下班的時間，前來辦事的人逐漸稀疏，門廳空無一人，戶籍室的汪紅難得清閑地提前收拾文具，準備下班，抬頭看到金楊，又驚又喜道：「金所長回來了。」
宋指導員明知道不會這麼簡單，他能多說出二三點來，當他猜測這幾點絕非金楊想說的。
這不是讓分管刑偵的錢多多握有大權嗎？不僅是馬力詹麗宋指導員吃驚不解，就是一直低頭黑臉的錢多多也愕然抬頭。
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他站起身，示意大家安靜，「大家聽所長指示！」
錢多多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金楊笑道：「謝謝！在進入主題前，我想先扯扯閑話，各位知道市委書記和市長的區別在哪裡？」
一如他的現在。范小龍高陞，金楊停職，他的運氣來了。
金楊看著這個活潑小姑娘的笑臉，走近戶籍室的窗口，笑著指了指大廳，道：「今天怎麼回事，人呢？」
其實他認為一切都是運氣使然。現在的人誰沒有點小才呢？沒有運氣，走路都摔跤，更別談什麼當官，當大官。比如他的姨夫周明亮的發跡之路。很多人不明白無才無德的周明亮為什麼能官運暢通。他明白，不過是運氣。很多年前，周明亮只是某公社的一通訊員，平常喜歡寫些報道什麼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
詹麗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自己深知自己是個不太聰明的女人，所以她不答話，但是腳底下踩了馬力一腳，意思是讓他回到，不能冷場。
金楊眯眼一笑，轉而對宋指導員說：「老宋！我要去學習幾天，所里的擔子只能麻煩你擔起來。」
全場掌聲。
這一個簽名，猶如畫龍點睛。整個公社和縣城轟動，這是迄今為止，這個小縣城所得到的最大領導筆墨，自然共若珍寶。本著「愛屋及烏」的原則，年僅十九歲的周明亮馬上被提拔到縣組織部，從此一路攀升。若非他的個人能力夠嗆，早就上了幾個台階。
張健滿臉得意。
宋指導員看了錢多多一眼，代替金楊將了他一軍，「錢副所長怎麼看？」
錢多多不無鄙夷地暗罵一句：白痴！
范小龍有「威力」，但缺少大智慧，像一碗湯。
馬力哈哈大笑，高舉拇指，嘖嘖道：「學習了！學習了！」
「金所……」汪紅小聲道：「錢多多早晨回來逢人就說，您要停職檢查？我們都不相信，您又沒做錯什麼……剛才，詹副、馬副和錢多多吵了一架。」
金楊喝了口張健送上的一杯水，看了他一眼，道：「言歸正傳。
「金楊，這個……局裡……再說我怕挑不好這付重擔。」宋指導員暗示金楊，這種安排得局領導批示，他說了不算。
他當即點頭，「金所長的建議自然極好。」
「召開常委會議的權利。」金楊的目光有意無意掠過錢多多，「只有書記有這個權利，市長沒有。這就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的本質區別。」
「看，看什麼？」錢多多極力忍住氣憤。
留下面紅耳赤的汪紅呆在原地，小聲呢喃「屁股……」悄悄扭身，偷瞥了一下自己不大不小、形狀優美的臀部，然後「嚶嚀」著捂臉，「啪」地關上了戶籍室的大門。
據說男人的氣質不需要衣服來襯托，而女人則是必須。無疑，金楊此時在她心中不管穿什麼警銜的服裝，都是極有氣勢的。
金楊淡淡一笑，輕聲道：「小汪，這個世界上所謂的
眾人這才醒悟過來，紛紛把目光瞄準錢多多。
或者說有的男人像一本書，開篇平淡無奇，動人的章節卻在後面……而有的男人像碗湯，開始燙嘴，但越喝越冷，越來越無味。
宋指導員笑了笑，楊起了手掌。
汪紅的眸子飛過一抹憂鬱，低頭奴嘴道：「錢副所長召集大夥在開會……」
金楊頓了頓，「我要講的第二點是一支筆的審批制度。凡是送批的案件材料，首先由分管刑偵的業務副所長把好案件的事實關、證據關、程序關，然後再送主管所長審核批准；凡是未經刑偵副所長審核的案件，主管所長拒絕審批。只有通過這樣的審批制度，才能避免多頭批案、交叉批案，比如上次黃軍案件，你們批過來批過去，最後只能造成執法混亂和麻煩。」
「我也沒有管理二級所的經驗，但是我依然是你的所長。」金楊邁步而入，直刺刺地來到主席位，冷冷俯視著錢多多，「錢副所長請回你的座位上。」
二樓的會議室人聲鼎沸，炸了鍋似的。錢多多鐵青著臉，望著二十幾名幹警，單手用力往桌子上拍去，怒聲道：「業務上的事情，以前老范出差什麼的，都由我全權負責，現在，金楊停止接受調查，我這個第一副所長不出面負責，誰夠這個資格？難道是你馬副所長，還是你詹副所長，你們自來到這個所，就沒管理過社區治安和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