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崢嶸歲月
第十二章 花招（三）
這句話令韓衛東摸不著頭腦，忐忑著不知道怎麼回答。
此時已近晚上十點，腳踩踏在柔軟的地毯上，一如空曠的長廊，悄無聲息。
金楊忽然起身道：「如果有需要幫助，可以打我電話。號碼，你如果想知道就能知道。」
「我很好奇，馬國豪給你多少好處？你甘願以處子之身當籌碼？」
這是個商務間格局的客房，大床沙發彩電電腦等設施一應俱全。金楊一路走到落地窗前，看了看窗外的霓虹燈，頭也不回道：「你先去洗澡。」
擺平了兩個攝像頭，金楊心情輕鬆，他不想把精力耗費在這種極為可能轉變為一種曠日持久的戰鬥中，於是他很直接道：「劉得草比我錢多，也習慣在這方面花錢。為什麼選我？」
「嗯……馬馬虎虎吧，偶爾去坐坐，余大校喜歡泡吧，我少去……金哥！怎麼突然提酒吧？」
估計劉得草最後也會同出一轍。他的目標只是借戲弄嚴潔菊而打打金楊的臉罷了。至少金楊這麼認為。
其實她若不開口邀請，金楊還會比較意外。他在範文和瑤瑤相繼介紹嚴潔菊后，心中便有種預感——這妞即使不是陷阱，也是陷阱邊的小坑。特別是她在『富貴廳』面對劉得草接連兩紮萬元幣的傾砸，還依然堅持說不時，他就知道這妞要麼是真性情，要麼就是擅長心機閱歷頗豐一類女人。
「給你一筆錢？呵呵！」金楊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該了解的都已了解，再多說毫無意義。
金楊放下電話，想了想又給金大伯掛了個電話。
嚴潔菊面容一窒，正要說話，金楊擺手制止，「你先不用解釋，聽我說完再選擇謊言或者真實。」
金楊和嚴潔菊出了富貴廳。金楊辨了辨方向，正要像電梯口走去，嚴潔菊卻輕輕拉了拉金楊的手，神情忸怩道：「我就住這兒。」
第二個『拜』字沒說出口，嚴潔菊卻說了一句讓他意外也不意外的話，「你……能送我回房嗎？」
然後坐到沙發上，點燃一支煙，等著「玉女」出浴。
「你可別哭啊！」金楊害怕女人哭泣，也知道他越是勸人別哭，別人越是像聽到衝鋒號一般，淚水就越是無法遏止。
於是，兩人的隊形顛倒，她在前帶路，他在後跟著。金楊沉默地望著她的背影，無疑，她的五官不算上佳，但身材卻可以與顏婕一拼，胸背厚實卻不臃腫，身材修長，臀大挺翹，與顏婕的狂野性感不同，顏婕渾身上下給男人一種不安定的感覺，而她，卻隱然散發出一種健康安穩的因子。
嚴潔菊錯愕，自嘲地點了點頭，臉上灑落一串破碎的苦笑。
看到那跟鐵絲般的攝像頭，嚴潔菊的瞳孔陡然放大，身體一陣顫慄，驚恐地捂嘴呻吟，臉色蒼白。
拐過一道彎，金楊霍然發現一道人影站在電梯口。
金楊瞟了瞟攝像頭，曬道：「我無法也無權干涉你的人生。你應對自己負責。如果你不想離開凱撒，可以告訴他們，一切順利。」
謝小環放緩腳步，但沒轉身。「馬局的房間是一零六八。局領導只有兩套專用房。」
嚴潔菊死命咬著嘴唇，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哭。
金楊淡淡一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對了，謝總！你上次說在交通賓館給我留了套房子，我想去看看。」
「你我都明白，這不是理由。」金楊笑了
金楊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便拔腿走出了房間。
金楊比較委婉的問：「是不是有人在威脅你？呃！你剛才在樓下包房也聽到，我兩天前還是武江某派出所的所長。你可以選擇相信我。」
謝小環露出意外的表情，笑道：「金副局長的房間在頂樓。一六零六號房間。稍等，我去給你要房卡。」說完快步向服務間走去。
金楊顯然很滿意這個效果，輕聲道：「你知道被拍下錄像的後果嗎？我是男人，也許會因此毀滅我的前途；但是給予你的毀滅，則是整個人生。你將由此被這份錄像要挾終生，不得安寧，予取予奪，馬國豪以後讓你幹什麼，你不能說個不字。」
金楊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不過他進門前站在走廊四周看了看，然後才踏進房間。
「我……」嚴潔菊悄然抬頭看了金楊一眼，馬上便又轉移，也許是他的話給了她一點點勇氣，或者是給了她自尊，她似乎下了決心，聲音細若蚊吶，道：「我兩天前到凱撒娛樂宮，朋友介紹來的，第一天差點被客人欺……負，是馬總救了我。」
「你們明天馬上過來清遠。我在清遠接了個酒吧你們做。」金楊頓了頓道：「過來后直接去清遠交通賓館開兩個客房，先住下。要記住，公開場合我們並不認識。」
「你住這？」金楊開始有些詫異，然後聯想到她的職業，便釋
嚴潔菊的頭越來越低，聲音卻比之前高。「他答應我，只要我做了這一次，以後永遠不勉強我做不想做的事情，並且……」
「很好！我這裏也需要他。明天過來再說。」
他不知道她面對劉得草的七萬元是否有過糾結，有過患得患失？但是他曾經看到過王元在夜店裡戲弄過一位小姐，也是砸錢讓某小姐脫掉短裙，結果小姐脫下后，王元卻戲弄地從茶几上收回厚厚的錢幣，扯出幾張扔在茶几上，鄙夷道：「你這雙腿就值三百塊！」
「你們對酒吧熟不熟？」
如果要糾正一個女人的錯誤，直接告訴她錯在什麼地方，錯得多厲害，她不大可能感激你？不，永遠不會！因為你對她的智力、判斷、自信、自尊，都直接的給予打擊。她哪怕內心再怎麼悔恨，嘴巴不但不會承認，而且大有可能找出一百個理由反擊。如果你運用柏拉圖、康德的邏輯來跟她理論，她還是不會承認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因為你已傷了她的自尊。
「謝謝！以後不再麻煩你了。」她較有勇氣地婉拒。她雖然說他是好人，只是針對一個點面。至於另外的美好，她則不信。在她的人生里，什麼都是假的，就像她的父母能輕易拋下她離婚，各自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快樂人生？血肉至親，不過爾爾，何況是一個本來不相干的陌生人？
嚴潔菊花沒有去接電話，而是死命地咬著嘴唇，攥得雙手法白，半天，忽然大著膽子抬頭，看著他道：「你是好人。」
幾分鐘后，她拿著一張房卡走來，遞給金楊道：「我就不送金副局長上去了。生活上
「馬國豪救你？」金楊也不點破馬國豪玩弄的伎倆，而是故做不解地追問道：「他給你什麼承諾？」
「酒吧……呃！好的。對了，少兵哥也要來。」
嚴潔菊在八零九九號房前停下，窸窸窣窣從小包里掏出房卡，插了幾下，才打開門。
正在這時，嚴潔菊的電話鈴鈴作響。
謝小環看到他，眼眸透出一絲奇怪，脫口而出，「金副局長不是去……」稍後她便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表情微有尷尬地解釋道：「前不久我碰到范科和劉段長，他們說……」
但是接下來她卻發現自己錯了，他沒有把她拉向那張柔軟寬大的床鋪，而是拉到鏡前燈下，指著那跟隱蔽的針刺攝像頭道：「知道這是什麼嗎？針刺攝像頭。」
他的動作顯然讓她很意外，同時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惶急、羞澀、恐懼……
「金副局長！您要不進來坐坐？」
嚴潔菊嬌軀微顫，嘴角輕聳，她看了他的背影半晌，無聲的嘆息，默默走進衛生間。
「過來坐！」金楊拉著她來到沙發前，看著她搖晃著嬌軀跌進沙發堆。他暗自苦笑，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辭。
金楊咧了咧嘴，伸手改變了針刺攝像頭的鏡頭方向，由原來直視床鋪，改為沖向天花板。低罵道：「讓你們干著急去吧！」搞定鏡前燈下的攝像頭，他還不怎麼放心的將所有可能的偷拍角度全部篩查一遍。最後在門道上方的門燈處，又發現第二個備用針刺攝像頭。他如泡製地扭彎攝像頭的方向。
金楊看著她，沉吟一陣，「好吧！」
「好的，金哥晚安！」
「馬國富讓你來的？」金楊觀察者
「謝總！」他不無詫異地打了個招呼。
金楊看著她的背影離去，咧嘴笑了笑，摁開了電梯門。
「……你是好人……」嚴潔菊雙手緊張地裹著浴巾，似乎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道：「謝謝你剛才幫了我……」
兩分鐘后，他來到了一六零六房間。進門的第一件事便是撥通了韓衛東的電話。
嚴潔菊的肩膀比一般女性要寬，骨骼平整，充滿柔美的力感，肩膀以下的一抹隆起，如蜿蜒起伏的高山，白色浴巾以下，兩條筆直的長腿看不到骨節，形狀很美；但她的眼眸表面上閃現著橘彩，但金楊還是敏感地捕捉到一絲憂鬱的紫墨，以及讓人費神的莫名情緒。
金楊笑眯起眼，吐了一口煙，似乎在享受著一幅美麗的侍女出浴畫。
不多久，衛生間響起了開門聲，嚴潔菊裹著白色浴巾走了出來。
嚴潔菊木然站立，垂斂眼睫。
金楊神色古怪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張口道：「馬局的房間號是？」
聽到衛生間傳來「咔嚓」一聲輕響，金楊忽然回過頭，先是上下左右觀察一番，然後走到門道口，若有所思地來到床前，選了個角度坐下、躺下，爬起來，最後，他眼帶譏諷地來到正對著大床的鏡前燈前，低頭扭身查看著鏡前燈。不出所料，鏡前燈下的燈管包紮線管有根不起眼的針刺物，方向、高度、角度正對著大床。
嚴潔菊咬了咬嘴唇，搖頭不語。
金楊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拉拽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