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崢嶸歲月
第一百六十二章 錯桃花
金半山當然不會承認自己道行不夠，而是有板有眼道：「旺與亂只有一牆之隔。旺桃花是有女人緣；亂桃花就是亂搞男女關係。有本質的區別。」
「你放心，我沒事。」電話中傳來於尚先一貫沉穩的聲音，「我響應主席的話，放下包袱，輕鬆前進。」
金楊抬手摸了摸腦袋，仔細一想，事實的確如此，據說他的祖父是中年喪妻，父親和母親硬是沒熬過三十歲，大伯更慘，一輩子和女人絕緣。
「你的意思是？」金楊微微皺起眉頭。
金楊笑了笑，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東星。
金半山嘎然失語。
金楊忍不住脫口道：「我家就是你的家……」話一出口，他就知道壞事了。
于尚先的聲音出乎意料地精神，全然沒有被打擊的頹廢。
離開了廚房，他走到金半山身邊，低聲道：「伯，你進來下，我有事問你。」
金楊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十分，按他們兩叔侄之間的分工。今天應該輪到金半山下廚。
金楊記得誰隱約和他提過她複雜的家事，好像是韓衛東還是劉靖，對，是劉靖，這小子不是一直暗示讓他收了她么？
自金楊和于尚先喝了個亂醉如泥后的第十天，東星煉油廠被關停。金楊聽到消息后第一時間趕到了東星廠區。
不過這一天，金楊剛推開院子大門，便看到金半山哼著小曲，坐在藤椅上曬著太陽，悠然自得。
「偏了嗎？」金半山頓了頓道：「馬上說桃花。我上次給你看的是亂桃花之像。」
說到回家兩字，剛才還霞燒雙頰的長腿美女臉色驟變，背過身子，低聲道：「我沒有家。」
金楊
金楊道了聲「謝謝！」，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巴，舉起電話道：「國華，什麼事？」
金楊手握電話，輕聲道：「有什麼補救方法嗎？」
「知道消息了？我在西海的三家油廠全部被勒令關停。」
他乾咳一聲，「我餓了。」
金楊大感頭痛，愣愣地看了她幾秒鐘，「不影響你做菜，我先出去。」說完狼狽逃離。
「伯，你偏題了。」
宋光明正式掌管監察局，劉星膽大心細的潛能亦開始在監察局有了施展的舞台。孫野接了趙勇的位置，升任縣紀委常委，預防腐敗科科長。
「順其自然。」金半山隨後猛一瞪眼，「但不是讓你亂搞男女關係。知道嗎？」
「靜一師傅不簡單，身處山間，心在凡塵。以他的年齡和造詣，將來的成就不會比南懷瑾、星雲大師差。」金半山感嘆道：「上次破例為你算了一卦，你要好好牢記。絕不是兒戲……」
金半山表情神秘地一笑，手指了指廚房，戲謔道：「談嚴姑娘？」金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小聲威脅道：「你還想不想我留在清遠過春節？」
金楊忍俊不笑，板著臉道：「我們說正事。她是怎麼回事，您老不是一直讓我遠離美色嗎？咦，今天很反常哩？」
金半山厭惡地一揮手，「我在縣委辦公室的時候，都沒你忙。」
金楊忽然聽到廚房傳來鍋碗聲，他狐疑地走到廚房一看。
「啊……」嚴潔菊持鍋鏟的手一顫，手
「我擔心馬國富會展開報復。他幾乎失去了一切，弟弟死了還落了一身臭名……我建議專門安排人手盯牢他。」
金楊語氣平靜道：「這不算什麼意外。」
廠辦人員瞪了保安一眼，「你問我，我問誰去？」
金半山正要說話，嚴潔菊端著菜走了進來，「好了，金伯父，金大哥，你們可以吃了。」
嚴潔菊勇敢地抬頭望著他道：「我的手藝一般，就怕你們吃不慣……」
金楊忘記了見鬼的桃花，忍不住低聲問道：「馬上要到春節了，你什麼時間回家？」
夏國華笑道：「是我沒說清楚，保外就醫。」
嚴潔菊喜不自禁地低下頭去，又忍不住稍仰俏臉偷看金楊，輕聲道：「試過才知道哩！」
「金書記……」嚴潔菊垂下頭去，不敢望他，低聲道：「聽說伯父受傷，你的手也不方便，他們讓我來幫幾天忙。」
這句話似乎像炸彈一樣厲害，金半山身體一抖，馬上從藤椅上爬起來，跟在金楊的身後進了裡屋。
「一會自然有你吃的，急什麼。」金半山得意地橫了他一眼，唱段從捉放曹到了武家坡，「多蒙鄰居對我言，一馬離了西涼界……」
金楊雖然不明白亂和旺的區別，他還是感覺亂字不好聽，嘴唇一撇，「不是旺桃花嗎？怎麼又變成了亂桃花？」
雖然他從沒有問染指楊婧的遲家男人是誰，但是現在這個男人已經呼之欲出。
一進門，金半山便吹鬍子瞪眼道：「你小子別拿這事威脅我。你以為我在乎你陪我過年，我是想要小芹姑娘來陪我，哼！」
金楊沉默不語。是啊，于尚先若不更改經營項目，繼續經營受國家調劑政策控制的煉油項目，遲早都會被遲易玩死。不管遲易再怎麼牛逼怎麼有境界有深度，但奪「愛」之恨，足以使任何一個冷靜的男人瘋狂。
金半山心中百感交集。他終於知道這小子為什麼旺桃花了。就是不旺桃花，就憑這一張嘴巴，也能哄得女孩子要死不要活。
聽著于尚先那邊傳來忙音，他忽然有些佩服於尚先。這個男人果敢，執著，堅強！知道自己的缺陷。也敢於拋棄缺陷，使之變成優勢，有優勢才有力量。
「馬國富今天離開了監獄。」
「不嘗我就知道好吃，單憑這香味……嗯！真香！」金楊輕輕抽了抽鼻子。
「您那個時代有手機嗎？」
金楊忍不住道：「順其自然？那要是順著順著，就情不自禁了呢？」
「那您的意思的，以後我不用忌諱什麼了？」
「另外，黃勇律師替常龍打的官司已經宣判，刑期兩年，緩行兩年。」
一名保安小聲咕隆道：「老闆不是很有背景嗎？隔壁華興煉油輪規模論技術都不如我們東星，為什麼他們就沒被關停。」
吃飯吃到一半，金楊的手機響了起來。
「啊？他不是判了六年？」
廠房一片蕭條，所有的煉油設備都悄無聲息的站立在廠區里，沒有機器的轟鳴，也沒有縷縷青
嚴潔菊迅速回眸望了他一眼，羞紅著俏臉，輕輕道：「大伯人很好！」
「您繼續。」金楊不怎麼耐煩道：「正題。」
金楊點點頭，「西山龍虎觀的道人？」
金楊鬆了口氣，正準備說話，于尚先忽然壓低聲音，「我準備籌劃新項目……我約的人來了，再和你聯繫。」
上了車，他便給於尚先打了個電話。
「方法當然有，遲易也不能一手遮天。但是，」于尚先風輕雲淡道：「老子不和他玩。我已經和蒙少談妥，把手中的全部涉油企業轉給油田。以後，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了。」
「呃！我是指，我大伯……」金楊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扭轉形勢。
果然，嚴潔菊羞怯地搖了搖頭，以蚊蚋般的輕嗡聲道：「謝謝！」
放下電話，他回到了臨河老街。最近一段時間，紀委因為新書記的確認，以及趙勇和熊德壯的倒台，逐漸風平浪靜，工作井然有序。楊方明經過范鎮之夜的驚恐洗禮，亦看明白金楊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現在是把金楊當祖宗一樣又敬又怕。秦嶺和季華東看著眼裡，不僅嘖嘖稱奇，而且對金楊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從來就沒見過楊方明在誰面前如此乖順過。
金楊起身去拿手機，嚴潔菊善解人意地遞上一張餐巾紙。
金半山忽然嚴肅的道：「你還記得張靜一師傅嗎？」
「嚴潔菊？」金楊摸著腦袋走了進去。如果不是認識她，他還真以為是田螺姑娘畫中來呢。
金半山半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地哼唱道：「嘆楊家秉忠心把大宋扶保……」這段京劇捉放曹的段子金楊從小聽到大，印象最深刻的是，金半山唱到那個「保」字時的詭異拖腔，他估摸著，金半山再唱一百年，也照樣能荒腔走板！
「就快好了。」嚴潔菊梨渦淺笑的臉蛋飛起兩朵動人心魄的紅暈。
「雲西是煉油大區，省里給了六個關停指標，其中就有東星的名字。」留守的廠辦人員搖頭嘆息。
金楊嘿嘿瞥了一眼金半山，曬道：「有得吃就不錯了……」
因此，紀委幾乎沒金楊什麼事。他索性開始享受閑職的唯有好處——擁有時間。每天在家陪著金半山，兩個傷胳膊的男人一起買菜，依然為下廚的分工爭吵。
金楊看了看金半山狐疑的神情，裝出一臉笑意，呵呵道：「就這樣，你們看著辦，我沒意見。」
「靜一師傅說了，說不要人為破壞你的旺桃花，說你命好，到了別人哪裡就是亂桃花，到你這裏就是旺桃花旺事業。」金半山長嘆一聲，「我們金家數代男人都是絕桃花，陰陽圓缺，天命循環，這不，好事全落到你頭上去了。」
金半山拍了金楊的肩頭，「嘗嘗嚴姑娘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