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崢嶸歲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明天
常龍又「嗯」了一聲。
這時，他的眼睛餘角瞥到酒吧外的街面上。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外，鬼鬼祟祟地向酒吧打探著。
金楊越聽越糊塗，「什麼于總交代的？說清楚。」
「給他來杯茶。」
常龍禁不住惡寒地聯想到一個畫面，他坐在一幫十歲兒童中間，抱著課本……
電話半天才接通。金楊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幹嘛去了，膽子越來越大了，打著我的旗號偷懶？」
金楊皺了皺眉頭，收起手機，拔腿向外走去。
「你會什麼？」金楊忽然問道。
金楊打了個響指。藏青巴巴地小跑而來，看了看常龍，臉上掠過一絲愕然。
嚴潔菊玉臉微紅。她明白這句「難怪」所包含的意思。其實她小學階段發育和同學一樣遲緩，上了高一便如沐浴了春雨的秧苗，發瘋地猛長。骨骼日漸粗大，臀胯部甚至比她的老師們都要寬大，為此她幾乎羞愧難堪了一個學期。這也導致她的成績直線下降，最後讀了藝美專業。
常龍慢慢收起弔兒郎當的站姿，扔下煙頭，冷酷的臉上難得露出一點人情味，恭敬地沖金楊喊了一聲，「金書記……」
嚴潔菊敏感地發現他的目光所及，她的俏臉飛起兩朵紅雲，迅速向耳根蔓延。
「她去過你們的窯廠，我去晚一步就毀在你們的手上。」金楊淡淡道。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酒吧。金楊找了個無人的卡座坐下，指了指對面，常龍笑了笑，欠身坐了上去。動作並不拘謹。
可是他不想再惹情債。他微微低頭，專心致志地吃著提子。
「咦？于總是這樣交代的……嗨……這事……你不知道啊？」
「你也吃。」嚴潔菊給金楊遞上一顆大提子。由於她彎腰夠著身體前傾，碩大厚
常龍忽然鼓起勇氣，「楊哥認為我應該怎麼學，學什麼，我聽你的。」
「我想跟你。」常龍臉上保持著一貫的冷漠。
出到門外，金楊上了紀委的白色凱美瑞，看到嚴潔菊也出了院門。他稍一猶豫，搖下車玻璃，「去哪？我送你一程。」
常龍色變，忽然長長的嘆息一聲音，「萬幸！否則上哪聽這麼美妙的音樂。」
「兩個你也打不過我。」金楊輕描淡寫道。
他不好對韓衛東明說，哦了一聲，「我忘記這事了，好，你們忙你們的。就這樣，我掛了。」掛了電話，他馬上給於尚先撥號，撥了六個號碼時，他突然停下手指，斟酌著電話的措詞。
藏青在吧台後指揮，幾名服務員忙碌穿梭著，卻不見韓衛東余大校等人的身影。嚴潔菊進了酒吧，便走向更衣室更衣，她每天下午有一小時的演奏時間，晚上分兩個時段彈奏，每個時段四十五分鐘。
「嚴姑娘，你家祖上不是純漢人血統吧？」金半山忍不住問道。
金楊目露滿意之色，輕聲道：「喝點什麼？」
一段美妙的音符躍然而出，聽得人不由心曠神怡，魂為之奪。
「我？」金楊指了指自己，然後掏出手機撥打韓衛東的電話。
常龍毫不猶豫道：「明天！」
金楊坐上吧台，藏青笑著招呼道：「老闆，喝點什麼？」
嚴潔菊囁囁道：「我去酒吧。」
「酒吧里的鋼琴師，美吧，告訴你，我每天不來看她幾眼聽幾曲睡覺都不安神……」
常龍臉色微變。
「我可以學。」常龍咬牙道。
這是種男女間微妙的天生吸引力，其誘惑力之大，有時可以和愛無關。最誘惑的是金楊明知道嚴潔菊
「我不比他們差！」常龍在他身後喊道：「不懂我可以學。」
「作為一個人，守法是基礎。你在緩刑期間，也不會什麼……先找個地方讓你去鍛煉兩年如何？」常龍愕然地看了金楊一眼，他當然不相信金楊會讓他去監獄接受鍛煉。可是，又會是什麼地方呢？學校？常龍忽然有些猶豫，他天生不是讀書的料。讓他去讀書，還不如讓他去死。
「呃……謝謝！」金楊忽然有些口乾舌燥起來，水果正他媽的可以解渴。
常龍平靜道：「茶。」
「咦！他們不是接到你的電話，說是去雲西和武江看店面去了嗎？」藏青納悶道。
「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麼拍坐牢呢？」
常龍不無震撼地聽著音樂。
清遠臨河老街，兩叔侄一餐飯吃得其樂融融。
常龍搖頭。
兩人一路無話，來到了紅磨坊酒吧。
常龍打斷他的話，直接道：「我知道這間酒吧的韓衛東他們也是跟你的，我不比他們差。」
「華夏四大王牌之一的獵豹特種大隊。」
冬日的下午，雖然偶有陽光，但寒氣依舊逼人。街道上行人匆匆，很少有人在寒風中駐足。一個身穿單薄夾克的年輕人靜靜地站在街角，旁邊還有一輛惹眼的機車，就顯得頗為扎眼。
常龍又一愣，訕訕道：「我不怕坐牢，我是擔心爺爺沒人照顧。」
「為什麼要跟著我？」
「……茶？好好，我馬上去。」藏青一邊走一邊納悶，這個小霸王在清遠酒吧里什麼時候喝過茶？該性了？邪門……
金楊的眸子瞟了瞟常龍身邊的摩托車，淡淡道：「剛才是你一直跟著我的車？」
金楊搖頭笑道：「我
常龍眸露驚喜，快步跟上。
「我……」常龍呆住了，他還真不會什麼，「我會打架。」
「說起來你什麼都不會，你甚至連酒吧的服務工作都不會做，你跟我能幹什麼？」
沉默良久，常龍深吸一口氣，「我跟你混，當然要聽你的。」
「啊……」常龍霍然動容。誰都知道獵豹在西海，但一沒有報道二沒有相關資料，一個僅限於傳說中的存在。
「礦泉水。衛東他們人呢？要是偷懶，我要揍他們屁股。」
金楊又和霍天佐啰嗦了兩句，遂放下電話，對常龍道：「知道這個特種部隊叫什麼名字嗎？」
常龍目露寒光，「我不怕死。」
此時正值午後，又逢年關，酒吧的生意不錯，金楊大致掃了一眼，有七八成的上座率。
幾個客人小聲打聽，「她是誰？」
「小子，不管你將來混那行，首先要學會表達能力，語言是門藝術。」金楊說著轉身要走。
連古稀之年的金半山都在她的長腰長腿上多盯了幾眼，眼中不乏驚異和讚賞。金楊瞥了瞥嘴，想調侃老頭子幾句。想了想，還是別自找麻煩。
「你當然不夠資格，首先政審和文化你就過不了關，而且你還在緩刑期。」金楊掏出電話，撥了個號，等了一分鐘，「霍大隊，在忙什麼呢？」
嚴潔菊扭扭捏捏上了車，看了他一眼，立刻便垂下頭去，不敢看他，那種芳心暗許，楚楚可憐的動人樣兒，使得金楊愈加不敢開口說話。
常龍連連搖頭，慚愧道：「我哪裡配認識這種女人……」
金半山呵呵一笑，拍著大腿唱開了，「我是柳葉鎮上一店家，找來客人度生涯……」金楊一聽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旗袍，剪裁得體的旗袍，將她飽滿的身段襯托得既性感又高貴，除了一些熟客知道她的身份而微微鼓掌歡迎，幾個初次光臨酒吧的客人不約而同地注視著嚴潔菊，既訝異她驚人的身材氣質儀容，又猜不透她的來頭和身分。
「嗯！」常龍點了點頭。
金楊逐漸明白過來。于尚先賣了涉油企業，要給紅磨坊投資，而且來了一個先斬後奏，打著他的旗號安排……難怪中午他給於尚先打電話時，于尚先說有生意要談。
「訓練，什麼時間再來清遠拉練，我請你喝酒。好，一定準備上好的燒刀子伺候。對了，有個事求你，幫我帶個男孩，讓他在你的部隊一起接受訓練，不，他不是顧少兵那種天才，你別盡想好事。不怕，你越嚴格越好，他吃不消？呵呵，你試試再說這話。」
「想學什麼？」金楊漫不經心地喝了口水，眼睛瞥見了換好服裝出來的嚴潔菊。
「出來就好好做人，別讓你爺爺失望。」
「我想送你去一個特種部隊接受鍛煉，你必須學會的第一課是懂得守規矩。部隊會教會你。」
嚴潔菊步姿優雅地來到白色鋼琴台前，俏美無比地挽了挽旗袍角，姿態輕盈地落座，然後抬頭四顧，嫣然一笑，手指開始拂動琴鍵。
「正好，我也去紅磨坊。」
「學校。」
「我什麼時間讓你們去武江了？」
金楊道：「不認識她？」
「我曾祖父是旗人，奶奶有一半白俄血統。」
金楊緩步朝他走去。
金楊拍拍常龍的肩膀，「跟我來。」說完他徑直走向酒吧。
「嗨嗨！這事……」韓衛東驚訝道：「于總于尚先說他投資紅磨坊連鎖，說是和你談好的。今
「因為什麼？」金楊緩緩轉身，「只是因為我讓你少坐了幾年牢房，要感謝我？」
金楊沒有答話，半眯起眼睛。一副神遊天外之狀。
金楊突然有點兒欣賞這個清遠縣人見人怕的小霸王，如果拿女人來打比方，這小子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十七八歲的年齡，卻隱然有種鄭三炮這類黑老大的氣勢，像是一條行走在冰天雪地里，飢腸轆轆的孤狼。如果好好培養引導，至少不會給這個社會多增加一個垃圾。
飯後，嚴潔菊搶著清理餐桌，洗碗筷，系著圍裙跑出跑進，她極富動感韻律地輕盈步履，和高挑性感的嬌軀，無疑是兩個男人眼中一道極美地風景線。
「難怪……」金半山接過她遞過來的哈密瓜，細細品了一口，「嗯！好吃。」
「出來了？」金楊叼起一根煙，常龍毫不猶豫地掏出打火機，替他點上。回答道：「昨天出來的，緩刑兩年。」
嚴潔菊從廚房端來一盤削切好的水果，像極了金家體貼細心的女傭。
「……楊哥？不是你讓我們來武江選址的嗎？」韓衛東委屈道。
「因為我爺爺說你是唯一的好人。」常龍異常堅定的道：「你不答應，我也會一直跟著你。」
「我已經和霍隊長說好了，你回家和你爺爺商量好，選個日期，部隊會來人接你。」
「跟我……」金楊挑了挑眉頭，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我又不是混道上的……」
常龍欲言又止，指著自己鼻子結結巴巴道：「我當兵？部隊會招我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