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秘書生涯
第三十八章 新圈子
「還有個人也是我們黨校一個班的同學，你應該認識，省委辦公廳的副秘書長南飛。」
姚希文乾笑一聲，「上次是私訪，再來次明訪當然更好。」
出了酒店大門，金楊看到謝小環上了一輛橘黃色君威，很快便絕塵而去。
余占剛倒是對彭放信心十足，「現在不比以前，我相信彭書記能行。」
金楊把姚希文帶上二十八樓，輕輕敲開某個房間，余占剛開門把姚希文請進去。他也隨之出來，和金楊站在走廊上等待。
兩人齊齊相視一笑。
金楊笑著走進來，「老領導，打擾了。」
「金處，今天晚上有時間的話，我介紹幾個圈子裡的朋友你認識認識。」
門內傳出一道金楊熟悉的聲音，「罰他喝半斤。」
「到了到了，直接拐進去，裏面有內部車位。」姚希文輕車熟路地指點金楊停好車，然後兩人一起下車，沒有走文華招待所的前門，而是穿過一道小花園，指著一棟三層小洋樓道：「這裏就是。」
她愈發殷勤地引著兩人上了二樓，輕輕敲了敲門后，脆聲道：「劉廳，姚書記來了。」
金楊搖頭，「姚書記見笑了，都是些二手貨組裝的。」
正在這時，姚希文推門走了出來，朝余占剛和金楊點頭示意。
不一會，一輛黑色普桑駛入了他的眼帘，緩緩停在岔道邊，金楊開了車燈，普桑下來一位中年男人，正是順山市市委書記姚希文。他這次秘密奔赴省城，是要單獨會見省委書記彭放。
出了門，他乘坐電梯來到大廳，眼睛不經意中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瞪大眼睛，謝小環和一個打扮妖艷的中年美婦談笑著向酒店外走出。
彭放表情輕鬆地靠在沙發上看手中的資料，頭
他笑道：「好啊！」
姚希文眸子里露出狐疑，但他也聰明地不在糾纏這個話題。低聲道：「聽說彭書記馬上要下去搞調研，順山還去不去？」
金楊心道原來自己上次沒看花眼睛，她真在這裏工作？他正考慮要不要追上去時，旁邊傳來一道聲音，「金老弟，彭書記放你假了。我還準備打持久戰呢，正好一起走。」
姚希文這才留意到車內的豪華程度，不禁讚歎道：「金處，你這是典型的肉埋在飯中吃呀！」
金楊回頭一看，是姚希文。他立刻想起了在車上說過的話，介紹他圈子裡的幾個朋友他認識。
但這個中間人的開價實在離譜，也許時間再往前退十年，他興許會搏一搏，但是現在他已經官至正廳，自認過了花錢買官的層次，也不想冒太大的風險，所以他放棄。
「來半個多小時了，就等著您上菜呢。」前台小姐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看金楊。心中更是詫異，廳座的幾個老朋友她大多認識，知道他們個個都是和他們廳長差不多大的大領導，從來沒有生面孔加入。開始她還以為金楊是樓上誰家的孩子或者晚輩，但是姚希文的一聲「請」字則證明這個年輕人的來頭不小。
余占剛若有所思道：「我知道遲家在西海根深樹大，但有這麼玄乎嗎？」
「什麼，王挺是你的老領導，咦！怎麼沒聽他說過？」姚希文搖頭道：「他啊，就是太講原則，否則……」
金楊朝他手裡的包包努了努嘴，「這次見了彭書記，直接提出來。」
當然，他也想借余占剛的口提醒一下彭放。說西海官場有一句著名諺
姚希文欣賞地暗暗點頭，此子非池中之物！難怪彭放一眼相中。
「誰啊？」金楊奇道。
金楊自嘲地笑了笑，打開車門，和姚希文先後上車。
「姚書記客氣。」金楊笑了笑，發動汽車。
「是啊！對於王局我是相當尊敬的。一個真正的好領導，好乾部。」金楊發自內心道。
「姓姜的？」金楊尋思半晌，恍悟道：「商業廳姜虎？」
他知道這次能和彭放搭上線，全部依仗金楊的提醒和穿針引線。他有過幾次暗示，順山市有個望江別院的大樓盤，金楊若需要，可以以最低認購價拿到。哪怕不住，轉手也是幾十萬的現金進賬。可是金楊婉拒了他的好意。這讓他不由得重新省視起這個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年輕處級幹部。
「老劉人不錯，他在下面縣裡任商業局局長時我們就認識，後來同一批省委黨校處級幹部培訓班畢業，工作水平有，就是不敢送不敢貪，要不是你從中殺出來堵死了姜老虎的去路，老劉也就灰心失望等著退休。」
推開寬大的玻璃門，一個年輕的前台接待員笑吟吟地迎上來，恭敬地彎腰道：「姚書記好！」
金楊和余占剛走進彭放的房間。
一夜間，風向陡變，彭放和安家傑喊停對龍隆的調查事宜。第二天便由路達副省長主持召開了西海省證券期貨監管工作會議，龍隆集團作為西海最大的本地上市公司，被特邀出席。郭正海同時還作為企業家代表在會上作了發言，風頭依然。
姚希文隨口報上地名：「去文華招待所。」
金楊微微拉開車門，姚希文弓腰鑽入。
「對，他家那個廢物兒子是不是不開眼惹了
余占剛彷彿不了解金楊意圖，或者說送給金楊一個人情。他簡單提了提彭放的朋友圈子。說彭放的幾個朋友大多是在中央黨校進修時認識的，從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其中有個部委的實權副部長，一個省委書記，一個省長和副省長，其中一個重要經濟大省的書記上一屆進入內閣，擔任了國家副總理。
金楊頓時意識到他在彭放心中的位置到底不如余占剛，他輕輕道了聲：「那我先回去了。」
姚希文繼續介紹道：「第三個人你大概也認識。武江市公安局副局長王挺……」
金楊「哦」道：「南秘書長，見過。總是面帶微笑，聽說是個老好人，在副秘書長的位置上數年沒變動過。」
姚希文是個小心甚微的領導，他不是聖人，但太出格的事情他沒膽子去做。比如曾經有朋友把他推薦給遲易，提出可以讓他再往上動一動，他有過心動。一個正廳級再往上隨便一動，至少是個副省級，哪怕將來有天退居二線，也能在省政協撈個副主席乾乾，有入住秀水湖畔的資格。而全省二三千廳局級幹部，能衝上副省的屈指可數。
金楊哦了一聲，想起梁山似乎說過，他不能提拔誰當廳長，但是卻可以讓誰當不成廳長。難不成就是因為他一句無心的話，讓姜虎上位失敗，而這個劉上戡卻漁翁得利？
金楊笑道：「姚書記還希望彭書記再去一次順山？」
金楊開著他的哈弗車等候在人民南路岔口處。
「哈弗」很快駛進香格里拉大
金楊想想自己也該認識認識新朋友了，遂點頭答應。
金楊跟著點頭。
其間，兩人聊了許多各自的家庭。至此，金楊才知道余占剛是B省人，特種部隊志願兵，家裡排行老三，上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妹妹，老婆和孩子都留在B省。聽他話里的意思，他兩個在家務農的哥哥一個進了縣國稅，一個去了縣國土局，雖沒有什麼太大出息，但勝在安穩，妹妹也在他的支助下大學畢業，正在讀研。
金楊不好作評，只能一笑了之。
剛才大聲說罰酒的男人正是在一旁觀戰的王挺。他抬頭笑望著門口，卻看到金楊。當即愕然……
小張推開包廂大門。兩個四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坐在精緻的沙發上下象棋，其中一個正是廳里的老好人南飛副秘書長，他的對面是個身高腿長的中年人，有一張微微后掠的黑髮下顯得天庭飽滿而發亮的前額。
「金處，麻煩你了。」
這讓金楊對彭放的認識又深了一層。如果說原來他還對彭放安家傑之爭不太看好，那麼現在他徹底改變了看法。
金楊正色道：「遲家老太爺是西海建省后最早的幾任省委書記之一，而且當初的任期特別長，在他的鐵腕任期內，幾乎把整個西海建成了自家的後花園，中央後來把他調到中央政協擔任副主席。十年前他的大兒子再次入主西海，又在西海乾了兩屆，幾年前離任，擔任分管文教的國務委員，副總理級別，而就在他離任前又把兒子遲易從工信部安排到西海省委組織部，一家祖孫三把你來我往，把持西海政壇。可以說沒有一任書記省長在西海乾得不窩火，有撞得頭破血流的，有急流勇退的，也有安家傑這種投靠型的。」
「不當老好
「合適嗎？」姚希文呵呵一笑，看著金楊的側臉。金楊臉上似乎永遠沒有那種睥睨的霸氣，表情淡定從容，眼眸卻自信明亮，是那種男人女人第一眼看到絕不反感的年輕人。
「小張，老劉他們來了沒有？」姚希文似乎和她挺熟，語氣很隨和。
姚希文道：「有個人一直要感謝你，總找不著合適的機會，今天我把你請過去，他一定很高興。」
姚希文買起了關子，「前段時間你是不是和一位姓姜的鬧過矛盾？」
金楊肯定道：「沒有遲家的點頭，任何人都在西海玩不轉。」
金楊一邊打方向盤一邊道：「去過一次，好像是商業廳的內部招待所。」
金楊心中一動，和上次送內部認購房相比，姚希文這次是真心接納他成為「朋友」。要知道按級別論，他這個處級拍馬也不夠資格和正廳做朋友，唯一的優勢是他現在有「影響」彭放的便利。一旦離開彭放身邊，他在姚希文這個級別的眼中便什麼也不是。
「啊……」金楊稍稍一愣，「王局，當然認識，我的老領導。嘿嘿，他也在？」
金楊心想難怪他對彭放忠心耿耿，換任何人也會這樣做。畢竟彭放罩了他的全家大小。趁這個機會，金楊也摸了摸彭放的底。
就在省里召開證券期貨監管工作會議這天夜晚，姚希文僅帶著司機來到武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