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秘書生涯
第一百零七章 送行（一）
金楊正要說話，他的手機鈴鈴作響，他看了看號碼，是路達副省長，他連忙接通，「路省長好！您有什麼指示。」
遲易和何家會一直堅持以必須平穩過渡為原則的前提，保住礦務局原常務副局長兼總工程師丁來順的副主任和黨組成員位置，同時反對提前對礦務局各部門進行大清洗，但默認新管理層到位后的內部改組。所以，丁來順不僅繼續保留了核心管理層的權利，他的各嫡系中層都得以保全。
葉旌在金楊面前倒沒有多大底氣，她幾乎舉起了粉拳想砸人，但舉到一半，忽然收回，狠狠瞪了金楊一眼，「我在你這個大主任面前敢有派頭？」
「爛蘋果的可怕之處在於它那驚人的破壞力。一個正直能幹的人進入一個混亂的部門可能會被吞沒，而一個人無德無才者能很快將一個高效的部門變成一盤散沙。組織系統往往是脆弱的，是建立在相互理解、妥協和容忍的基礎上的，它很容易被侵害、被毒化。破壞者能力非凡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在於，破壞總比建設容易。一個能工巧匠花費時日精心製作的陶瓷器，一頭驢子一秒鐘就能毀壞掉。即便是擁有再多的能工巧匠，如果出現了一頭驢，也不會有多少像樣的工作成果。如果你的組織里有這樣的一頭驢子，你應該馬上把它清除掉；如果你無力這樣做，你就應該把它拴起來。」
在金楊編製不變動的情況下，暫時借調進入礦山經濟開發區管委會擔任主任。同時在遲易和何家會的堅持下，給他這個主任敲定了三個月的試用期時間。也就是說，一旦這三個月內，出了問題或者開發區沒有起色，金楊將被退回省委辦公廳。
畢節呵呵一笑，壓低聲音道：「外面的那些人純屬瞎傳，說你失寵于
金楊張口，「畢秘書，喂……」
金楊瞅著走進的她，口中嘖嘖道：「當了部長果然派頭都不同了。」
葉旌一邊整理一邊道：「身正不怕影子歪……」
金楊明白他的意思，驕傲地回答道：「我是削蘋果的高手。」
她這句話一說，反而把畢節的後續追擊給堵死了，他沖金楊嘿嘿一笑，笑容里透著齷齪和曖昧。
金楊汗然一笑，「我敢不歡迎嗎？不過我的東西不多，差不多快整理完畢。」
「什麼調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滾遠點。」葉子對畢節毫不客氣。
畢節一邊直起腰一邊朝金楊豎起大拇指，「金主任，我服了，能把葉子調教到這個程度，膜拜！」
很明顯，西海省的三大勢力將在礦山開發區進行一場明刀明槍地博弈。金楊代表省委的意志，艾慕國代表安家傑一方，丁來順替遲易和何家會扼守固有的基地。管理層除了以上三人和輔助型的黨委書記南飛外，還保留原礦務局兩名管生產的副主任；一名管安檢的技術副主任。
畢節在辦公室幫金楊收拾東西，看見葉旌，調侃道：「葉部長是不是捨不得金主任離開呀。」
「晚上有空，省廳替你送行，慶祝慶祝？」
趙廟沉默了很長時間，認真道：「我剛得知了省常委會的決議，擺在你前面的路不好走。但你也不要因此而灰心喪氣，畢竟這個礦山開發區是發改委的第一個試點。試點就允許犯錯誤，意味著放大錯誤找出錯誤，我沒什麼可多說的，你必須謹記一點，礦山安全是重點，即便是改革也必須在
南飛作為管委會黨委書記予以輔助。這也是省委派出的唯一一個正廳級官員，意圖壓制原礦務局廳級官員。
金楊一定神，「葉子，你來？」
作為彭放一方的回報，由安家傑的秘書艾慕國擔任管委會常務副主任，編製同時轉入礦山開發區。這一招黑虎掏心直指彭放腹地，一旦金楊稍有閃失，艾慕國隨時可以以常務副主任的排名晉陞。
「我怕他們瞎傳，你現在的團省委培養的骨幹，名譽對你太重要了。」
「好的，馬上就到。」金楊放下電話，對葉旌做了個拜託的手勢，轉身向辦公室外走去。
「謝謝姚秘書長！不管我走到哪裡，您和省辦都是我的娘家，是我的堅強後盾，以後希望您多多照顧。」金楊和姚一民從來沒有這麼熱情地握手對話。
「馬上來我辦公室。」
金楊輕聲而有力地回答道：「安全生產是生命線，任何人都不允許踐踏。我不能保證一定成功，但我拿我的生命發誓，絕對不允許違規生產，保證礦工的生命和國家財產安全。」
葉旌嬌嗔道：「我都不怕，金大主任你怕什麼呢？」
金楊伸手接過禮物，拍了拍他的肩膀，親熱道：「我們兄弟之間，別那麼客氣。以後我要見彭書記，還要你多多方便。」
現在的步履鏗鏘有力，步點和頻率配合有度，雙手走動間也揮了起來。精神面貌和以前完全上升了一個高度。
十天後，省委連續召開了兩次常委會議，經過各方的不斷博弈和平衡，最終將白浪礦山經濟開發區的管委會成員名單確定下來。
葉旌已經早他一步擔任團省委組織部部長，從正科到副處級，統籌協調全省基層團組織建設；
「嗯！」姚秘書長對畢節保持著官威，但對金楊卻難得的洋溢起笑臉，進門便伸出雙手，「雖然省廳里不願意你這樣的人才離開，但我還是要代表我個人以及省委辦公廳恭喜金主任！去到新的工作崗位上，鵬程萬里！」
再然後是告別了小碎步。以前她在省委辦公廳說起來是省委書記秘書班子的成員，但畢竟沒有貼身一秘書風光，底氣不足，走起路來腳跟微踮，重心放在前腳掌，膝蓋夾緊，帶那麼點畏畏縮縮小心翼翼的模樣。
今天晚上他和南飛劉上戡等人早已預約好聚會，而且下午霍天佐、李剛、柳承漢等以萱萱基金會為中心的圈子也安排了慶祝活動，雙國的夏國華以及紅磨坊的韓衛東也紛紛打電話要替他慶祝，他只能推辭，「十分感謝領導和同事們的厚愛，今天下午和晚上全部都預約好了，要不，等我下次回武江，我請領導和同事們喝酒。」
放下電話，畢節悄然走就進來，笑著拿出一個包裝袋，「恭喜金主任！我知道你晚上會有許多應酬，我的宴請就改在下一次你回武江，我這裡有個小禮物，是外商送的一套西服和領帶皮帶，請不要拒絕。」
葉旌一本正經道：「我來幫你收拾個人物品。怎麼，不歡迎？」
其中糾結時間最長，也是博弈中心的主任位置，在彭放、黃百均、沈君儒等人力推和發改委點名的前提下，艱難地和安家傑遲易兩方達成共識。
會議結束后，彭放表情嚴峻地和金楊談了兩個小時的話。至於談話內容誰也不知道。就在金楊清理辦公室時，遠在京都的趙廟給他打來祝賀電話，並表示他已經著手組建一個「發改委指導工作組」，現在只等金楊入主白浪礦區，這個由各類技術專家組成的工作組會立刻開拔，前來為金楊和礦山經濟開發區指點藍圖。而且他和彭放亦為礦山開放區申請國家財政，省級財政和地方財政的三級撥款。
葉旌臉不變色道：「就是。怎麼了。」
在有心人看來，這場政治博弈中，彭放一方以慘勝收場。一旦金楊試用期出現紕漏，彭放就等於完敗。至於其他常委，雖然在管委會主任級別中無法分一杯羹，但在諸如礦山經濟開發區的財政公安等職能部門中紛紛推薦出自己一方的人。即便無法爭權，但至少在級別上可以得到調整。比如原來的副科級，去了一個廳級單位，按常規可以晉陞半格。在這平時，即便是省委常委，也不是那麼容易拿到指標。
葉旌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嬌喝一聲，「畢大秘書！我來了就不麻煩您了喂！」
趙廟沉吟片刻后，說：「你要明白，國家的政策和財政支持不是成功的必然要素。有一個酒與污水定律：如果把一匙酒倒進一桶污水中，你得到的是一桶污水；如果把一匙污水倒進一桶酒中，你得到的還是一桶污水。不論意識形態和國情，這個世上的任何組織里，都存在這樣那樣的難纏人物，他們存在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把事情搞糟。他們到處搬弄是非，傳播流言、破壞組織內部的和諧。最糟糕的是，他們像果箱里的爛蘋果，如果你不及時處理，它會迅速傳染，把果箱里其它蘋果也弄爛。」
「謙虛，謙虛，誰不知道你是省
比如礦山經濟開發區新任公安局局長黃建就是省政法委書記邱顯高的人，而人事處處長則是省政協主席魯得同的人，區工會主席是原省委組織部的一名幹部處副處長等等。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葉旌雖然穿戴上逐漸回歸正統端莊，但內心的強大和舉止上的細微變化，其氣場就慢慢凝聚。首先從笑容上就有了改變。以前葉旌喜歡微低著頭，歪向一側，斜著眼睛往上笑。這種笑容有些靦腆又有些俏皮，很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慾望。但是她現在的笑卻很優雅端莊，防範和禮貌掩蓋了她的真實年齡。
「謝姚秘書長吉言。」金楊把姚一民送到門外，葉旌疾步走來，遠遠第朝他拱起拳頭，做了個恭喜的手勢，金楊笑望著她，調侃道：「我們的恭喜就相互抵消了吧。否則你恭喜我我恭喜你有啥意識。」
畢節瞧了瞧金楊，又瞧了瞧葉子，似乎明白什麼，連忙朝外走去，「得，我就不在這影響兩位了，拜……」
金楊無法判斷出他這話里是否帶有其它的意思，不好作答，只能呵呵傻笑。
姚一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乾！我看好你。」
「祝你成功。」趙廟說完便掛斷電話。
姚一民笑著道：「畢節啊！你得學學金主任，多會說話啊！沒說的，金主任，以後省委和省委辦公廳就是你的娘家。你的編製還在省廳里嘛！誰欺負你，就等於欺負省委辦公廳，欺負彭書記。」
金楊表示感謝並要求得到國家發改委的更多支持。
金楊笑道：「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你的綜合水平比我強，彭書記肯定越用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