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翻身記》第四卷 直抒胸臆且盡歡

第二十七章 高度

第四卷 直抒胸臆且盡歡

第二十七章 高度

金楊朝艾慕國伸手,低聲道:「謝謝你今天來給我捧場。幾天後黨委會有個投票表決,我希望能繼續得到你的支持。」
但除了丁,他再想不出第二個人。有那麼一段時間,他懷疑過馬蟈蟈,甚至艾爽或汪小山,但毫無邏輯和蛛絲馬跡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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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又不相信丁來順會如此糊塗,這是同歸於盡的招數啊!開發區的一把手出了事,這是個天大的案件,誰也捂不住。丁來順在體制內多年,他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睡了好一會,情況很穩定,請領導放心。我們院保證讓寧書記這樣的英雄早日康復。您是不是要進去看看她。」邱麗殷勤地帶頭推開了寧夏的病房,然後很知趣地沖值班護士招了招手。把空間留給金楊。
兩人各懷心事,不再開口,只聽得雨點子滴滴答答地敲擊著窗戶玻璃。那光景,真有點咫尺天涯的味道……
半小時后,他獨自駕車駛離醫院。
本來管委會和紀委都有派人來看護寧夏。但寧夏卻選擇了凌旋。凌旋也受之泰然,除了晚上回家洗了個澡,便一直陪護在她身邊。
金楊說完便徑直走出她的辦公室。
他現在非常想把那顆「炸彈」拋出來,一旦拋出來,丁來順肯定完蛋。可他必須抑制住,他知道,眼下還不是泄憤的時間,在整改方案沒有公布前,他必須忍耐,一定要在最恰當的時間拋出來。
南飛絕對不是平庸之輩,但他的專用省里已經下了定論,是礦山經濟開發區的調節器。他能堅持站在他一邊就已經令他心存感激了。
金楊默默看著沉睡中的寧夏,久久未動。
艾慕國看金楊的表情有些複雜,金楊在公安局裡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如果說智取孔二狗是金楊警務出身的優勢,那麼金楊在治安工作會議上的發言卻一次性震懾了在場所有的中層領導,快速豎立了他在公安系統的威信。艾慕國不得不承認,在突發性事件面前,他頭腦的反應和控制力比不上金楊,這讓他心裏很不服氣,但又無奈。
金楊眯細著一雙眼睛,「我看我們倆現在一見面就要爆發戰爭!」
明確的說,寧夏救的不是他的一隻胳膊,是他冉冉上升的政治前程。有時候仕途就是如此,過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一旦延誤三五年,他的優勢便化為烏有。
詹麗越來越欣賞他,至少他能很快從「情緒」中擺脫出來,而她卻一直關在「情緒」里。也許,這就是男人,真男人,能做大事的男人。她只能這麼安慰自己,輕輕走到辦公桌后,打開抽屜,朝他遞過一疊厚厚的文件,「這是我收集關於護礦隊的各種資料,包括報案材料匯總,你帶回去看看。」
另外還有什麼人?工會主席朱愛君算一個,新來的財務處長戈大旗是南飛點的將,也可以算半個、安監處處長武四毛也姑且算半個,但他們自己腳步都沒站穩,怎麼能發出有力的聲音。
金楊先是看了看低伏在病床尾的凌旋,心裏突然迸躍出一絲溫暖。人和人之間的際遇真奇妙。前不久兩個女子還是冤家對頭,互不順眼。但經過野味館的一場聯手「搏鬥」后,竟然成了好朋友。
詹麗滿腔不快道:「對男人而言,紅顏知己是指那種比朋友多一點,比情人少一點的關係。在他眼中,她是完美的女神。但是只能維持在這個距離上。金楊,我不認為我在你心中是完美女神。我有自知之明……」
當初金半山曾告訴郭他,做「一把手」是非常需要智慧的。什麼是智慧?智慧是一種平衡感,是一種洞察力。從總體來說,領導者主要做好兩方面的事情:組織的戰略規劃和處理危機事件。組織的一把手應該站在一個戰略的高度去思考組織未來的發展,為組織指明發展的方向,同時還要及時發現並處理組織在發展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危機事件,使組織朝著預期的目標前進,其他事情則可以交給他人去做。
金楊也有話和她說,回頭抱歉地對艾慕國笑了笑,「慕國,我恐怕不能送你了。」黃健搶在艾慕國前頭說,「我送。」
儘管只有短短七八個字,聽在金楊的耳朵里,卻猶如一首藏頭詩,裡面包含了作者獨特的問候。
他不是沒有全局眼光和戰略思維,也想看本質、抓主流、算走向,給礦山開發區的未來發展制定一個長遠而明確的規劃。可有人能同意么?別說支持,不在背地裡使絆子就燒高香了。就任短短的時間內,對方對他下了多少黑手?
是的,他的確按照老爺子的教誨去做,甚至不惜屈尊去請盧波就是個例子。僅僅靠盧波一個人頂不了事,可其它的人他一來不了解,二來也不知道是誰的人,怎麼敢放權去用?
管委會辦公室目前田雯琦還算可靠,她屬於那種既聽話又能幹事的人。可她身邊有辦公室副主任丁香在牽制,加上她剛來,人生地不熟,不能指望她短時間發揮出高能效。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高度」和「容忍力」吧。
戰的結果呢?寧夏替他挨了一刀。否則他即便是把那個「炸彈」捅出去,自己也一樣會在醫院里靜養幾個月。而礦山經濟開發區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開發區,是國家的新試點工程,許多人都盯著這裏。也就是說,管委會主任的位置不可能長期空閑。
金楊擔心她生氣,委婉道:「我們就不能做一生的朋友?」
詹麗望著他白楊樹一般筆直的背影,猶豫著動了動腳,卻又站住,深深吸了口氣……
沉甸甸地打著方向盤。此時正值夜班換班時間,幾乎每隔三分鐘他便遇到一趟礦井運送職工的大巴。透著雨霧淋淋地窗,他能看到一張張疲憊的眼睛和蕭瑟的目光。
金楊心裏泛起波瀾,看著她,好半天沒有說話。
跟著詹麗來到她的辦公室,剛進門,詹麗便問道:「一把手的滋味可好?
詹麗笑了笑,「紅顏知己還是鐵哥們?」
「怎麼說呢,很複雜,一言難盡。」金楊收斂心思,淡笑著掏出煙,「能在你的辦公室抽煙嗎?」
金楊伸手接過材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總是知道我要什麼,要做什麼。」
話音剛落,她和金楊都察覺出這句話的病語。金楊借口抽煙,打開了窗戶。詹里想起和他的一幕幕過往,面頰突然升起一抹紅暈。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他知道這女人是丁來順的弟媳,但人家一番好意,而且刻意蹲守在病房前,他也只能打個哈哈,「邱院長辛苦了。她現在……睡了嗎?」
看著他們,他想到自己。如果換成當初莽撞的他,不說拋出「炸彈」,至少現在丁來順的臉上要多幾個巴掌印。
一踏進醫院七樓的走廊,金楊心裏便沉甸甸的。他凝目掃了掃病房外的人群,醫院的兩名院長正坐在長椅上,低聲和醫生護士交代著什麼,看到金楊,院長邱麗急忙起身,邁著優雅的步履朝金楊迎去,「金主任,您這麼晚還不休息。」
「你是我的領導,明天幹什麼不需要向我彙報。」詹麗彎彎嘴角,故意加深那份嘲弄,抬手指了指門外,「我送領導。」
金楊的語氣反而平淡下來,「我聽說過這麼一段評語,如果是真正的朋友,無論你在別人面前多麼地高高在上,不可仰視,在紅顏知己眼裡都只有尊嚴沒有威嚴。她能穿過層層面具,如入無人境地走進你的心靈,用一種你與她都懂的語言來和你進行靈魂的對話與交流。故能做紅顏知己的必是女人中的精品。而能擁有紅顏知己的也必是男人中的智者。」
「寧夏是你的紅顏知己嗎?」詹麗咄咄逼人道。
一想到病床上的寧夏,他心裏就有種愧疚。他曾經以為自己最對不起的女人應該是楊慧紅,或者詹麗,但實際上卻是寧夏。他最不該睡的女人,也是寧夏。
一看到她,他就忍不住心頭的憤怒。孔二狗雖然交代是某個護礦隊員花錢買兇,但前後對方付出近一百萬元,還不包括事後的三百萬安家費,這筆錢在任何普通人眼裡都是個天文數字,他不相信一個護礦隊員能有這麼大的家底和出手,就是護礦隊的老大李標也不可能,他和這個礦上的黑老大並沒怨瞭,李標沒可能花重金對一個現在和以後都和他不可能產生摩擦的人下手。那麼在李標身後還有人,是誰?他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現在他對誰威脅最大?只是有丁來順。
詹里嬌嗔道:「我這裏你想幹什麼都行。」
一抹陰影從心底掠過,好象預感到繼續談下去有點危險,金楊聳了聳肩,抬頭道:「我得走了,謝謝你的材料。明天我有接待任務。」
金楊躲開她審視的目光,吞吞吐吐道:「都差不多吧。」
他只有戰。
「對了,你找我談什麼?」金楊忽然回過頭來。
「哦?原來你什麼都知道。」詹麗略帶嘲諷地笑了笑,語氣酸酸的說道:「寧書記為你擋刀,值得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