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直抒胸臆且盡歡
第七十四章 報道
金楊微微驚訝地抬起頭來，「一個工商碩士在電視台和培訓中心工作？這是什麼人才戰略，花大力氣引進來干養著？」
盧波出去一分鐘后，外面響起敲門聲。
阿全和他的兩名手下在廢品收購站被抓捕。
金楊回到白浪開發區的第二天便拿到審訊記錄，他雖然心裡有數，但仍然難以相信他們的瘋狂。礦井爆炸，死三人，傷十幾人，直接經濟損失數百萬，三個家庭失去親人，就是為了讓金楊背負礦難責任。而且時間選得極其巧妙。整個開發區管委會就剩下金楊一個領導主事的時間段。連推脫責任的空隙都沒有。
田雯琦不太明白金楊的意圖，一般金楊很少過問類似事情，但是她也不敢在這個年輕一把手面前藏著掖著，「歌舞團有編製的正式職工四十一人，其中九人早已離職，六人在文化傳播公司任職，還剩下二十六人，考慮到她們大多是些女孩子，沒有什麼技能，開發區把願意工作的一部分人安排到後勤中心，還有一部分人送到培訓中心學習。」
上次在醫院他聽凌旋說被分配到後勤服務中心時，他就覺得不對路子，這群舞蹈女孩的身體特徵氣質若去干服務行業，去工會二樓？這不是更加給開發區增加負面影響么？以前他不在時發生的事情，他沒辦法改變，但是他現在來了，而且還擁有權力，他就得把這些「特殊女孩」當成自己的姐妹，不允許再發生以前的「錯誤」。哪怕是作為她們的領導，他也有責任引導她們走向正確的人生道路。
「文化傳播公司的財務報表很優秀，區區幾人，每年為礦上創收百萬，為什
金楊點燃一支煙，目光停留在文章作者的署名上：本報特約記者陳國育。
如果按原計劃使用的炸藥量，一個採煤小隊的十幾人全都不能倖免。按國家對於礦難事故的責任認定。死亡十人以上一律屬於重大事故，礦井領導，礦山領導，甚至當地政府高官都要承擔責任，輕則就地免職，重則追加刑事責任。
「哦！」金楊來了興趣，「你對他的評價很高嘛。」
金楊頓了頓道：「歌舞團有個叫凌旋的女孩子，你盡量照顧下。」
「為什麼？」
天南地北的兩個看似不相關的抓捕，卻立刻揭開了石溝子礦難的真相。
礦難似乎對金楊不再能造成多大影響，但就在田志宏到任的第二天，《西海日報》卻突然刊發一篇「石溝子礦難真相」的專題，整整半個版面，介紹了石溝煤礦周圍黑煤窯的為爭奪地下資源發生的一幕幕事件，時間跨度到六年前，同時還有個編者按，指明這次礦難是黑煤窯和開發區爭奪資源而引發的人為爆炸事故，開發區領導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還是個情種。」金楊笑了笑，「等忙完這幾天，你找他過來，我和他談談。」
盧波臉色一變，「金主任！我覺得這樣……」
「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也不瞞你。這個稿子是省政府領導親自批示過的，我如果在家，也會刊發，但不會出專題，不會佔據大版面。」
「不急，我等會再打來。」金楊放下電話，知道省里有高層對他不滿，所以才有這篇專題出爐。
金楊想了想，拿起電話撥通
「還有件事情，有關歌舞團那個文化傳播公司，主任您的建議是？」田雯琦趁機請示。這個文化傳播公司的總經理就是歌舞團副總經理，丁來順的二兒子丁小飛。當初辦公室里討論過應該關停，但這個傳播公司在廣漢卻每年創收百萬，師出無名。
詹麗依然帶著「專案組」奔赴在石溝子礦區，她已經從阿全口中得到了一些有用情報，決定從季疤子處打開缺口，徹底把李標一次釘死。
「他既然有能力，為什麼不出去尋找自己的奮鬥目標？」金楊不解。
盧波剛轉身。金楊忽然問道：「你即將要去能源集團工作，新任秘書人選給我選好了沒有？」
金楊揮了揮手，他不想聽盧波解釋。他知道他在他們眼裡是什麼人，睚眥必報，沒有容人之量，凡是和他作對的他都要千方百計予以打擊還擊。
田雯琦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道：「關了歌舞團不關文化傳播公司，好像有些不公平……」
「進來。」金楊放下筆，看著走進來的田雯琦道：「田主任，我想聽聽開發區歌舞團職工分流安置情況。」
特約記者？金楊冷笑，華夏新聞記者的職務序列分別為：助理記者、記者、主任記者、高級記者四個等級。所謂特約記者是報社編製外的兼職記者，沒有工資，靠發稿字數拿稿費。
「抱歉！沈叔，我正準備給您打過去的。」
他親自寫了礦難事故報告給省政府。礦難指揮部總指揮田志宏當天便回到省城，直到他上任那天。
電話是沈君儒秘書接的，兩人關係一直不錯。他接通便小
金楊首先想到省宣傳部長沈君儒。如果在他的能力範圍內，沈君儒是絕不會同意打擊他的文章。
金楊微微一笑，對著他說道：「你以為我要幹什麼？報復他？」
田雯琦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心中立馬記下了這個名字。
「沈部長在京都開了三天會，結果回來看到刊發的新聞……現在正召集報社社長和總編談話。」
金楊並不喜歡歌舞團，更不喜歡工會二樓的「小舞廳」。在他沒來白浪開發區以前，白浪歌舞團的「名氣」在某個特殊群體之間相當響亮。美女如雲，專供一定級別領導和煤老闆服務。
金楊在慶幸之餘，猶然痛恨他們的喪心病狂。
金楊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哦！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盧波從報紙下拿出幾張紙，遞給金楊，「他叫楊新民，今年二十八歲，工商管理碩士畢業，是原礦務局人才戰略的產物，招聘的第一批高級人才，以前在礦務局企劃部擔任部門副職，後來調任礦務局電視台擔任副台長，去年電視台撤銷后，他去了礦務局教育培訓中心，擔任中心主任。」
「理由？」
「不，我是以為……」
按阿全的交代，丁大飛在外地給他打電話，說有礦主和石溝子礦井爭奪地下資源，出三百萬炸掉石狗溝子煤礦的巷道，並且要求一定要死人。他本來不想干，但他前一陣子賭博輸了很多錢，被逼無奈，拿了二十萬定金，便邀約幾個兄弟動手。拿到炸藥時他便感覺炸藥量太大，如果全部使用，整條坑道都會坍塌，他吩咐使用一
「沒事，這篇報道非常公正。」
「咦？你小子說反話吧？這樣，你直說，需不需要我給開發區開個新專題。」
金楊眯起眼睛，「辦公室的建議呢？」
省組織部給金楊打了個通知電話，告訴他，開發區新任書記兩天後到任。和金楊預料的一樣，來人是省政府辦公廳副秘書長田志宏。
這句話從金楊的嘴裏說出來，臉上帶有真誠的笑意，雖然他心底並不喜歡丁來順的兒子，但一碼歸一碼，丁來順是罪犯，他的兒子未必就不是好人。
「當年和他一起招入了四個高級人才，現在走了三個，就剩下他還待在礦務局。」
田雯琦剛離開，沈君儒的電話打了進來。
正在這時，盧波心急火燎地拿著報紙走進了他的辦公室。還沒來不及開口便看到他辦公桌上攤開的報紙，苦笑道：「看了？」
這一段日子，他上網的時間少，但也抽空看了白浪論壇上的一些帖子，其中就有「礦老闆」公開在論壇招聘秘書，對象就是歌舞團待崗離崗的女孩們。
金楊笑笑道：「謝謝沈叔！我真不需要。我只要求把陳國育的這個報道繼續，深入下去。」
盧波露出奇怪的笑容，「他喜歡上了礦歌舞團一女孩，據說見面后如遇天人，當即發誓，這輩子非她不娶。所以他才安心留在礦務局。」
「你的事情急不急，要不要我進去通知沈部長接電話？」
「好！」
即便是槍斃了他們又有什麼用，三個家庭毀於一旦。
看完報紙，金楊臉色頓時冷了起來。西海日報是省報，是省的喉舌，沒有省一級領導的點頭，這種問責式新聞很難刊發，這意味著……
盧波笑道：「這不是丁來順主導時期的風格嗎，上面高舉形勢主義大旗，下面豎自己的小旗幟。這個楊新民是個人才，我和他打過幾回交道，知識全面，金融、經濟學類、財務、法律等都有一定的能力，溝通能力和口才也了得。」
「你小子別心裏正罵我吧？是不是啊？」
「能不能這樣。你和兩個集團的領導溝通下，看他們要不要人，她們外貌氣質都不差，如果在培訓中心接受一定的培訓，電腦和文秘等等，到時去公司前台接待，或者文秘人事工作等等，也能給公司增色嘛。另外，礦務局各部門也可以適時補充，比如開發區辦公室，黨委宣傳部等等，爭取消化這二十六人。」
「你來得正好。你馬上去了解下這篇文章的作者陳國育，我要知道他是什麼人，有了消息馬上通知我。」
「嗯，你列個計劃，先報黨委書記審批。」金楊心想，田志宏初來乍到，他必須給他足夠的尊重。本來黨務後勤公會都歸書記管。
田雯琦沉默片刻，「我覺得應該和歌舞團一起關停。」
黃健已經上任，他和工會主席朱愛君主持礦難賠付工作。
「好的，沒什麼事，我先出去。」盧波請示道。
丁大飛在機場被抓。
「不公平？」金楊笑了，田雯琦是個組織人才，處理問題的能力上佳，但運籌能力、判斷力稍差，否則絕不會只是現在這個位置。
「不敢，也不會。」金楊正色道。
「主任說得是。」
田雯琦不敢大意，認真道：「我馬上著手安排，有關細節我們會一一落實的，請主任放心。」
金楊點了一半頭，忽然道：「你讓田主任進來下，我有事情找她。」